三三言情小说>玄幻小说>光子带隙>(十八). 曈昽
  那些新郎的朋友来得也很早,瞧见亭之都一一打了个招呼。清秀男孩想跟亭之一起坐,亭之不好意思地回绝道:“我会和我家人一起坐。到时候要有家里人敬酒。”清秀男孩便罢了,但却拿了个凳子过来坐他旁边,说要聊天。

  亭之要是真看不出男孩的意图,他就不是当年的skig了。只是碍于这恼人的面子里子,不好赶人。后来宾客渐渐多了,倒是情况好一些。几个很久没见的长辈过来寒暄,亭之都礼貌地回应着。只是家乡话说得不好,话不多,倒是给长辈留下腼腆的印象。

  不过,亭之倒是不在乎这些,他本身的圈子和这些长辈无太大关系。只是有些东西,父母教的时候就想得长远,四通八达七窍玲珑未必是坏事。

  等到人都坐好,亭之那一桌都是些寡言的长辈。但是亭之乐得自在,专注酒席。要说在亭之心里,跟大人吃酒席有什么好处呢?大人酒席吃得多,少吃他们已经腻味的龙虾、牛排,一般喜欢鲍鱼、鱼翅。而亭之是孩口味,龙虾全给他消灭了,牛排虾排鸡排都尝了个遍。

  亭之母家是江南大族,人丁兴旺。这婚宴虽碍于上头不敢摆流水席,但也处处精致华贵地办着。等到菜上到一半,新人出来敬酒,亭之远远地看着表妹和妹夫,心里居然有不的羡慕。

  后来长辈也出来一起敬酒,一时间欢声笑语好不热闹。亭之看着那些大声欢笑的人,看他们热烈生机的调侃,瞧着他们碰杯喝酒后些许洒出来的酒滴,看他们逐渐红润泛光面庞。这些鲜艳的,蓬勃的景象,蓦的让亭之又想起一张明晃晃的笑脸,想起一双濯濯的美眼,想起一道红润的嘴唇,想起一声来自深海归墟的喟叹。

  不知道第几次想起他,亭之也不知道第几次问自己,你喜欢他吗?

  亭之倦了。他没法继续同自己纠缠下去。那种自我质问,自我打消,都让他发狂。他好像有了答案,却又心翼翼地求问答案。他明知道答案在哪儿,却又不敢触碰。

  然而,在这个平凡的时刻,他看着眼前觥筹交错的景象,他闻着宴会特有的味道,他周围无数人走走停停,他耳边的弦乐高高低低。

  他想起他了。

  亭之想到了果实。

  这不过是一个喜气洋洋的婚宴,平凡的人们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亭之浅笑着坐在红布料罩着的软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杯刚刚斟满的凉茶。他在四处漂浮的生活气息中,在无限弥漫的热闹气中,尘埃落定。他突然确定了——

  他是喜欢果实先生的。

  亭之呷着一个无奈的笑容,将手上的凉茶一饮而尽。突然透彻,心里沉甸甸的,像丰收季的果子实实在在填满了胸腔。放下玻璃杯,亭之拿过一张香巾擦了擦手指上的油腥,然后划开手机屏幕。

  没多久就接通了,电话那头甚是安静。果实应该待在医院里吧。亭之噙着笑,听着果实疑惑的询问。

  “怎么了?”果实好听的声音传过来。

  “也没什么。”亭之慢悠悠地说。同时,敬酒的人走到了亭之这一桌。

  电话里,果实轻笑一声,也不恼,就等待着亭之不慌不忙的下文。

  亭之站起来,手上拿着酒杯。“果果?”他笑眯眯地咬着果实先生的名。果实轻轻地“嗯”了一声,语气中带着酥痒的温柔。

  月牙眼又乖又可爱,亭之嘴巴凑近手机,手上伸出去和大家一起碰杯,他咬字清晰:

  “我喜欢你,干杯吧!”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复而传出淡淡的笑。

  “干杯。”

  单这一词,亭之听得心都要化了。他垂下眼睑,把酒杯放下,拿着筷子拨了拨碗里面的面条,嘴角弯弯的,收不起来。

  只是,同桌的中年人们和上了年纪的一个老太太,看着亭之春花荡漾的脸很是奇怪。

  “孩子,你喜欢干杯?”一个胖胖的大叔疑惑地看着亭之。

  亭之笑得甜兮兮的,乖巧地对大叔说:“跟我对象打电话呢。”

  同桌的人都一脸善意地笑亭之跟对象腻。亭之笑眯眯地受了这些话,然后不经意地看见同桌一个阿姨,眼睛贼亮地看着他。

  亭之突然想起来,这不是我娘亲的好闺蜜吗,呵呵

  晚上亭之就给审问了,并且希望他带男友过来。亭之心想这完蛋,才刚刚告白呢,不太好吧。后来抵着脖子反抗的,家里人才没办法了。只是希望亭之早日带那人回来看看。

  除夕夜晚,亭之过得和以前差不多,就是心里莫名多了些甜滋滋的味道,在亲戚间聚着聊天的时候,往年都无趣地坐着,这时刻居然多了许多美妙。单单是坐在那里,心里都会想起某个人。单这么想着,就会很开心了。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电视里播放着喜气洋洋的春晚,四周是刷得妥帖利落的白墙,一组红木的长座椅子摆得端端正正,外婆外公在正中间坐着,四周围着儿女孙辈。亭之拿着手机坐在一侧,偶尔瞄几眼节目,看看到没到品。在亭之身边靠着的外甥拿着不知道哪个大人的手机狂摇,同时狂热着抬头,想亭之跟他一起。亭之总是笑得宠溺,然后敷衍地摇几下。

  等到快零点的时候,老人先去睡了,年轻的和中年的更精神奕奕。亭之便拉了表妹,去阳台候着,快接近零点的时候,房间里大人们的笑声传出来,亭之站在阳台,看着一簇簇的烟花横冲直撞从天而降,满目的光华,烂漫地穿梭在微深的夜。

  亭之抬着头,双眼微睁,静静地看着,也不拍照,任凭那光倾情收藏在回忆里。等第一阵烟花过后,亭之给果实打了电话,还在等待的时候,外甥不知从哪里溜过来,从后面抱住亭之的腿,肉嘟嘟的手伸出来,上面抓着一根亮闪闪的仙女棒。亭之赶紧拿过来,怕烧着朋友。朋友笑笑,说就是送给亭之表舅的。

  笑着抬起手,亭之凝望着面前慢慢燃烧着的仙女棒。耳边的电话已经接通,那好听的低音传过来。亭之用仙女棒在空中划出一个短暂的金黄色的爱心,然后笑着说,

  “新年快乐,等我回来喔。”

  说完的瞬间,仙女棒烧光了,只剩下一只孤零零的木棒,上面是焦黑的燃烧痕迹。

  事故爆发在凌晨两点,暖融融的新春味道还没消散,零星的烟花漫游飘荡。尖锐的鸣响划破烟花爆竹残留下的淡淡细尘,可怖的红光不停闪烁,周围象征福气的红色装饰物都变得面目狰狞。

  大人们面色晦暗,急匆匆地把老人送到救护车上。亭之被留在家里照看辈,然后,就看着那车——亭之就站在门口——看着那车迅速而去了,车里的外婆,也那样去了。

  脑溢血,救助无效。只听到这样的字眼。和昨夜除夕一样,亭之坐在客厅相同的位置,周围气氛却完全不同。

  “医生之前说,如果能熬过这个冬天,那以后估计会好很多。只是我以为,除夕都过了,大概这冬,也是要快过去了”

  相比之前哭得很凶、满脸泪痕,姨现下低着头,眼睛是遮不住的红,哽咽声支零破碎。娘亲在她身边时不时拍拍她的肩膀,也是一脸憔悴悲哀。大舅舅现下是一家中最能做主的人,看着客厅里的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其实亭之是讶异的。

  之前几日是听娘亲偶尔提到外婆的病,但只说没什么大事,只要不受寒,好好休息,都是无碍的。可前四五年都是在京城过除夕,今年却来了江南。表妹原本定的春天婚礼,却提早到了一月末

  仔细想想前些日子的细节,亭之心里一疼,倒有些自责的无奈。如果能早些明白人的时间其实寸金难买,错过再无,便会多去陪陪外婆了。只是这样的想法于事无补,对大多数人来说,没准过几日就忘了。

  大舅舅和父亲一起商量着丧事的筹备,几位妇人也要收拾好自己,面对接下来将有的亲朋探寻。亭之无事可做,想了想,去了外公的房间。

  太突然,外婆走了不到几个时,那房间倒像是什么气息飞走了,显得那般压抑。外公睡在一侧,佝偻着身子,被子裹得他看不清面容。亭之在床沿坐下,外公轻轻一动,微眯着眼,从厚厚的被子下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亭之的手。

  这双苍老的,刻着时间皱纹的手,那样细细地握着这双年轻的手,顿了一会儿之后,又轻轻摇了摇。一时间,无声的话语在流动,似乎透过这手心的掌纹,在传达关于生老病死,人间百态的秘密。

  亭之有些木讷地感受着外公的体温,鼻尖一阵酸楚。

  亭之忽然明白的,后来回忆起来,也是那一日忽然明白的。外公握住他的手,是悲叹人生无常,也是告诉这孙,别担心。就如同一个人曾做过的比喻,如若孩子离开了我,我倒要哭得跟着一起离开;如若伴侣离开了我,我却要沉默地继续活下去。

  我们本是一体。你离开我了,我要坚守着,继续你未曾的遗憾的憧憬的明天。

  后来困意渐渐席卷上来,亭之回到房间,想倒在床上睡了,脑子里却乱得很。他揉揉眼睛,拨通了果实的电话。

  “喂?”那头响了两三声才接,说话人满是困倦。亭之又定睛看了看时间,才发现这是大年初一的早晨七点。他因为外婆的事情熬了一夜,居然没意识到今日是别人最慵懒舒畅的日子。

  “你睡吧。”亭之也不好打扰果实,想挂电话了。

  “别。”果实那头一阵窸窣,过了一会儿,听到了水声。大概是进浴室洗漱了,亭之听着这声音,心里一片奇特的安宁。

  “也没什么。”亭之卷过一旁的被子,在床上缩成一团,“唉。”

  那头的果实似乎在刷牙,漱了一口水,疑惑地问:“嗯?”

  一时间,亭之居然不知道说什么。他组织了一会儿语言,然后告诉果实:“昨晚,不是,是今天早凌晨,我外婆忽然发病,没了。”

  果实那头的水声过了几秒钟也没了。两头是沉默安静,一时间只有两人的呼吸。

  “这样啊”果实发出一声低低的叹,顿了一会问道,“那凌晨到现在,你休息了吗?”

  亭之在柔软的被子上蹭了蹭自己的脸。“没呢打算睡了,给你打个电话。”闭上眼睛,亭之轻笑,“如果接下来的十二个时我失联了,你也别惊讶。”

  那头又是一阵沉默。似乎在犹豫,最终果实还是没有问心底盘旋的问题,“你还好吗?”,大概问了也于事无补,反而徒增伤心。

  “你们白鹿城的白事习俗如何?”果实故意捡了点擦边的话题。

  “嗯我们发展特色城镇,一个城,各个镇之间都风格迥异。”亭之模模糊糊地想,“像我们雁栖镇,搭个棚子”

  棚子还没搭完,这边的亭之就握着手机睡着了。

  “然后呢?”果实奇怪地问了一句,又道,“怎么不说话?”

  等了一会儿,确定那头传来匀长的呼吸,果实才确定朋友是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亭之是饿醒的。他晕乎乎地起身去洗脸刷牙,往楼下客厅走的时候,家里只有孩在看电视。

  “大人们呢?”亭之皱眉看了一眼电视上的紫薇尔康。

  “出去办事了。”一个表妹脆生回答,“哥哥,你的早饭午饭晚饭都合成一块了,姨妈叫你自己蒸饺子。”

  亭之点点头,下意识想摸手机,没摸到。估计是睡觉的时候不知道给藏在被子哪里了。这么想着,亭之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睡之前他不是在和果果打电话吗?

  又急忙跑到楼上,亭之翻了翻被子,把手机捞出来,打开来一看,正是通话界面。而上一通电话,通话人果实两时!?

  倒不是心疼话费,亭之的手机是每月无限。只是这么长时间,难道是果实忘了挂?亭之匪夷所思地走下楼,到厨房蒸了一笼饺子,自己坐在那儿盯着蒸笼。

  把饺子拿出来,亭之倒了酱油醋,夹了一个饺子入口,脑子终于开始转。他想了想,又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给果实打了电话。

  里头是隔了好一会儿才接的,而且听上去有些吵闹,像是在街边。

  “你还没回家吗?这都几点了。”亭之嚼着饺子,看了一眼时间,“这都晚上八点了,何况大年初一京城也没什么店开门。”

  “你在吃东西吗?”果实忽然说,“我好饿啊。”

  “嗯?”亭之不明所以,“你刚刚加班结束吗?不可能吧,法定假期诶。再说,你早上跟我通话这么久,看上去不像有事情处理啊。”

  “我春节假期没事干,就出去旅游了。现在才到目的地。”果实的声音有些不清楚地传过来,四周是车流嘈杂的声音。

  “哦?你去哪儿了?”亭之又塞了一口饺子。一天没吃东西,饿得不行。

  “白鹿城,雁栖镇。”果实相当淡定地报出地名。

  “噗——咳咳咳!”亭之吃饺子都呛住了,赶紧倒了一杯水,“你说什么?您别吓我!”

  “我没吓你。”果实的声音听着特别随遇而安,“你赶紧来接我吧,我本来还打算先吃点东西再去找你,但是周围店不多。”

  亭之蒸了一大笼饺子,这会儿手忙脚乱地把饺子往保鲜袋里装。密封好之后他风风火火地走出家门,仍然有些不可置信地问电话里的人:“先生,您在哪儿呢?”

  “在时代广场。”果实打了个哈欠,“公交站台那儿坐着呢。”

  “行!”亭之只觉得全身上下都热烘烘的,“乖乖等我来接你!”

  给家里人打电话借了车,亭之把那饺子扔到副驾驶上,有点兴奋地开走了。

  开到时代广场的公交站台,亭之微笑着瞧那个坐在那儿玩手机,又时不时抬头张望的高个子男青年。

  “先生,租车吗?”

  亭之打开门,走过去,饶有趣味地看着果实。

  果实听到亭之的声音,惊喜地抬起头,然后眼睛亮晶晶地笑起来。

  那时间,背后的城市闪着流灯的色彩,果实明眸皓齿,恍若星空。

  “你也太出人意料了,不就给你打了个电话,你居然就过来了。”亭之一边开车一边嘟囔。

  果实正吃着饺子,听此和和气气地说:“这不是要趁着奔三前,赶紧耍点儿浪漫嘛。好不容易谈场恋爱是吧。”

  嘴角带着笑,亭之仍然看着前方。“您可太浪漫了,大年初一呢,就赶来见男友。”

  “可不是嘛。”果实吃完饺子,一脸此生足矣地靠着椅背,“男友家里出了事情,当然要第一时间陪着他啊。”

  亭之沉默了一会儿,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末了,他无奈地笑笑。“行,就当做我非常需要你好了。”

  果实细细地端详着亭之多日未见的脸庞,心里只觉得这朋友瘦了一点。大概情人眼里出瘦子西施,他怎么看都觉得亭之没好好吃饭。

  把人带回家的时候,家里的长辈都在。亭之朝自己母亲使了个眼色,随意介绍说是自己的朋友过来玩,就把果实给带楼上去了。

  “家里事情可多了,你乖一点。”亭之摸了摸果实的脑袋。果实坐在床上,亭之站在面前,两人活像主人和宠物。

  “我什么时候不乖了?”果实说完,伸手抱住亭之的腰,“今晚我们一起睡,对吧。”

  轻笑,亭之捏捏果实的招风耳。“瞧把你美的。”

  但家里事务确实不少,亭之下楼去听长辈们商量一些事情都听了将两个多时。等回到楼上的时候,果实已经洗漱完,在床上睡觉了。

  亭之坐到床沿,看了一会儿果实有些奔波风霜的脸,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洗漱好,亭之也爬到床上,关了灯,他掀开被子,靠近暖融融的果实。

  果实身上有他家的沐浴露,两个人的味道一样,又有点不一样。亭之舒舒服服地贴着果实的皮肤,正打算就此进入梦乡,忽然,贴着他的果实动了动,一把搂过了亭之。

  在果实的怀里靠着,亭之有些诧异地看着果实的脸。

  “真睡着了?”

  亭之低声问,但回答他的只有果实均匀的呼吸。无奈,亭之被果实抱在怀里,很快,两人都睡熟了。

  直到两人醒来,还保持这样的姿势。亭之迷迷糊糊地在果实的胸口蹭着,果实则迷迷糊糊地揉了揉怀里的人。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倒是相视一笑。

  但毕竟家里的事情不用亭之操劳,亭之还是比较正常地过着假期。但是身边多了个好奇宝宝陈果实,亭之倒真的感觉今年春节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比如某一日,亭之在洗完衣服后走到楼上客厅,看见果实和外甥表妹玩得起劲,孩子本就好动,这会儿都闹翻了天,和他们的“果实哥哥”玩得不亦乐乎。

  亭之走上楼换了件衣服,下来的时候,果实和外甥表妹又在沙发上挤成一团,几个人嘻嘻哈哈地看着一本册子。

  走进客厅,亭之莫名其妙地扫了一眼那本册子。

  “?!”

  看到册子上自己时候的照片,亭之大惊失色,赶紧要去抢。果实手长脚长,站起身举着相册不放,愣是没让亭之拿到。

  “大家伙都来看一看啊,三岁的方亭之,又胖又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啊,上面还批注了方阿姨的话,什么我的阿宝今年三岁了,诶哟长得像个肉团子。”

  脸烧得慌,亭之恼羞成怒地扑上去,也不管旁边的孩儿,直接把果实压在沙发上。

  “亭之哥哥害羞了!哈哈哈!”孩子们笑成一团。

  “别急,还有。什么阿宝不知为何,青春期又开始胖了,不过个子不算太矮,现在是肉肠了。”

  亭之听了都想打人,这写得什么跟什么呀!果实的手环着亭之的腰,游刃有余地跟亭之周旋,然后叫了外甥的名字,一个飞投,外甥准确接住相册。

  “最新的照片是前几天姨妈结婚,上面的写着,阿宝瘦了好多,像腌得不太好的一根腊肠。”外甥奶声奶气地念,两个字还念错了。

  亭之已经没有脸去阻挡这波攻击,直接趴在果实身上,脸也埋在果实胸口。

  只听见果实低低的话语传过来,

  “阿宝,有伤风化啊,&ba&by们要长针眼了。”说着,他不轻不重地在亭之腰上掐了一下,嘴唇若有若无地擦过亭之的额头。

  亭之悄咪咪看了后面的孩子们一眼,倒都是纯真地笑着,似乎没觉得不妥。也是,孩儿之间就是这样人扑人玩儿的。

  整理好衣服,亭之对果实说:“今天家里有些特殊的亲戚朋友要来,我妈让我把孩子们带出去玩。要不我们顺便就逛逛镇吧。”

  果实点点头,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捏了捏亭之的手。

  带着孩的约会一般来说只能叫家庭出行。不过果实和孩子们玩得来,一路上亭之倒觉得,像是他带着自家孩子们出行似的,特别是陈果实这个即将奔三的大龄儿童。

  “我们去河边吧。”果实看了看表,“现在才六点多,天都黑了。河边会很漂亮的。”

  亭之点点头,把几个兴奋的孩子往河边带,顺便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晚饭也在外面吃,迟一点再回来。

  因为是过年,河边张灯结彩,红色的绳子带子看着特别漂亮。有贩在卖孔明灯,果实走过去买了几盏,以及几张纸笺。

  “孩子们。”果实提着等看几个好奇的孩子,“前几天,外婆永远地离开我们了。我们把心里想要跟外婆说的话告诉孔明灯,让孔明灯带给外婆吧。”

  几个孩子对于“永远地离开”这个概念不甚清楚,但都很听话地照做了。

  果实把刚刚买的纸笺拿出来,把孩子们想说的话写在上面。

  “我希望外婆开开心心。”

  “我希望太奶奶多吃好吃的,永远不会饿。”

  “我希望外婆不要忘了我们。”

  果实蹲在地上把孩子的话都记下,然后抬头望向亭之。

  “你的?”果实的眼中流淌着淡淡的温柔的光。

  亭之刚刚一直沉默地看着果实,此时此刻,他斟酌了一会儿,才说道:

  “我希望,”亭之又顿了顿,声音有点颤抖,“总要有人想念她,正如她挂念我们。”

  孔明灯缓缓升上夜空,天没有黑透,可以看见偏暗的天空中,孔明灯的轮廓越来越远,上面的灯光越来越模糊。人们的祝福都随之飘去,愿终将抵达。

  牵着孩子们离开,亭之和果实忽然瞧见几个制服打扮的人。

  “不允许放孔明灯!有安全隐患的!”一些警员皱眉走过去,亭之和果实都吓得瞪大眼睛,待警员走远,故作泰然地牵着孩子离开了。

  待葬礼前两天,亭之在房间里待着。

  “亭之。”果实忽然走进房间,眉毛皱着,“我可能今天就回去了。”

  亭之躺在床上看书,听此,有些诧异地坐起来,愣了一会儿才说:“啊,也是。你总是很忙,我的专家。”说罢,亭之朝果实笑笑。

  走过去抱住亭之,果实的动作中带着不易察觉的依恋。“工作真的很忙,研究所一半真的疯子,一半假的疯子。”

  拍拍果实的肩膀,亭之倒是很体谅果实。“以工作为重没有错啊,回去吧。反正我过几天也要回京城了。”

  “我只是”果实顿了顿,“没法陪你参加葬礼,我会放不下你。”

  失笑,亭之把头放在果实的肩膀上,柔声道:“我都这么大人了,生老病死也不是第一次见,你就别放不下了。如果真的遇上了什么事情,我保证一定给你打电话,好吗?”

  果实偏过头,在亭之的额头留下浅浅的吻。

  “好。”

  亭之开车把果实送到动车站,就离开了。两人没有过多的停留,毕竟几日后又会见面。但心中还是有淡淡的情绪萦绕,甚至亭之开车回了家,总觉得家里突然又空了。

  忽然,手机上发来短信。

  “等你回来,我去接你。”

  亭之轻笑着摇摇头。

  快到葬礼,又有亲戚过来,不过别人家慰问慰问,总是很快离开了。

  大过年的,一栋宅子又显得冷清。不知道是不是要感慨果实的魔力,有他的日子,发生这样事情的家中,还能有些许的安慰。

  这几日,除去孩子,家中只有核心成员在房子里说话,可讨论的也是丧事的规模仪式。白日里,每个大人们都是那样干练,只有晚间,才允许些些软弱憔悴。

  二月中旬,亭之的公司在催上班了。家里倒也体谅孙辈,这日就是葬礼。

  白喜事的宴席亭之也吃得乏味,很快离席。跟双亲打过招呼,亭之回到外婆家收拾行李。房子里大概一个人没有,轮子在大理石上发出的轱辘响声也清晰可闻。亭之拖着行李箱独自往外走,走到门口却给人叫住了。

  外公站在楼梯旁,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孙。葬礼前的这段时间,外公都在房间里卧床,不怎么出门。

  见外公出来,亭之颔首,说自己要回京城。外公点头应了,让亭之快走,别赶不上飞机。亭之乖巧答应,让外公保持身体,就出门了。走了几步,再回头,外公还站在那里,静默地注视着亭之离开的背影。

  亭之微微地笑了笑,转过身,快步离开,不敢回头。

  到京城的时候快四点。给果实发过航班信息,这刚下飞机没几分钟,那边就来电话了。亭之身心疲惫,说话声音有气无力地往外走。

  “到了吧?我在外面车上等你。一辆全黑的悍马越野。”

  “嗯。”

  “累了吧,待会儿好好休息。”

  “好。”

  到机场外面的时候,果实已经靠在车子旁等着了。朝亭之挥了挥手上的手机示意,本以为亭之会赶紧跑过来,谁知亭之只是按着行李箱,站在大厅门口,沉默地注视着果实。

  果实倒不催,看着亭之复杂的眼,心里仍然有淡淡的担忧。突然,远处的亭之,松开了行李箱,猛地朝果实这边跑过来。亭之抿着唇,眼眶通红,风吹乱了他柔软的头发,他浑身带着脆弱的悲伤和一种无法言说的神秘力量,扑进了果实张开手的怀抱中。

  准准地抱住,甚至有拥抱的扎实响声,两颗热烈又不安的心,恰然重逢。

  那日虽是葬礼,却不是终结,反而像是开始。

  “难道你不怕那几分钟,有人把你行李箱顺走吗?”果实一边开车一边打趣。亭之靠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听此嘴角勾起一抹笑。

  “如果被拿走你去追吗?”他闭着眼睛,反问果实。

  果实也笑,朗声说:“不。”

  亭之噗嗤笑出声,睁开眼嗔笑着拍了拍果实的肩膀。

  把人送到白牙区,果实就匆忙离开了,因为要学习要研究的事情非常多。亭之表示理解,但是在走之前“ua”地在果实脸上亲了一口。果实伸出手捏捏亭之的脸,笑说:

  “再见,我的男朋友。”

  这句话起到的效果十分明显,亭之乐呵呵地坐电梯到14楼,还好奇地看了看已经修好的电梯缝,末了在床上把疲惫的自己扔下,睡了四个时。

  醒来天已黑透,亭之叫了外卖,哼着调去拿的时候,望见对面的公寓门。心想这时候果实已经回来了吗?亭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按了门铃。彡彡訁凊

  好像没人,亭之等了一会儿,就转身要往回走。

  却听见突兀的开门声和男人的说话声。

  “外卖弟,你能不能挑个好的时间?爷这和人基战呢。”声音非常好听,却带点雅痞。无误,从果实的公寓里传出来这声音。亭之转过身,狐疑地望着那个光着精瘦的上半身,下半身一条浴巾松散围着的漂亮男人。

  这男人用漂亮形容真的不过分,就像古书里所谓的“璧人”,整个人晶莹如玉。以亭之风月场的经历来说,这男的是个极品受。

  “陈医生搬家了?”亭之礼貌地问。

  对方勾起一道笑,眉毛一挑,语调轻快地说:“不,他回老家去了。那丫雇爷看门,管住不管吃。看来果果的人缘还是很好啊,这外卖弟都来问个哥俩好。”

  这时,一个全裸的男孩从后面出来抱住这个漂亮男人,埋怨地说:“这谁啊?还做不做了?”男孩从漂亮男人肩膀露出一只眼睛,看到亭之后愣了愣。

  没注意那个男孩,亭之对那漂亮男人很是惊讶,陈果实这家伙居然让约炮的人看家?不可理喻。

  漂亮男人见亭之一脸惊讶,也不解释,笑得唇红齿白,说道:“能把外卖给爷吗?”

  怕是对方觉得亭之纯情所以惊讶。亭之更懒得解释,也不理人家看着外卖放光的眼睛,转过身就要回自己公寓,刚转过去的时候,又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后面的人说:

  “我是内陈果实的男朋友,您说哥俩好不算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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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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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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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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