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屋内,杜若颖仓促回答。
不一会儿,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了她盛装打扮的样子。她身穿一套带有精致褶皱和花边的浅粉色笼式长裙,双手戴着珍珠白手套,唇瓣施红,眼尾飞霞,发髻用发网和发夹高高盘起,露出光滑诱人的脖颈。
威廉差点看愣了一瞬:“怎么突然想这么穿?”
杜若颖双手提着裙侧,在钱班霓的搀扶下慢慢走了出来:“入乡随俗嘛,不然,穿着一身羽绒服在街上晃,也太奇怪了。”
“这倒也是,但你不会不习惯吗?它可比你们时代的衣服要笨重很多。”
“还好啦,”她轻巧地转了个圈,“多亏钱班霓小姐帮我弄得很好。”
夏洛克上下扫了杜若颖一眼,会意地笑了笑:“既然收拾妥当了,就快上马车吧。”说着,他忽然注意到威廉正在观察自己。
夏洛克立刻挑眉:“怎么?不想带上我?”
“没有的事,我只是以为,夏里你对逛街不会有兴趣。”威廉半眯起双眼。
“我对逛街确实没兴趣,”夏洛克爽快回答,“但我对看热闹还是挺有兴趣的。”
马车上,三人相视无言地面对面坐着,唯有李默一脸新奇地看着窗外。
“小颖同学今天格外安静呢。”威廉率先打破沉默。
“是吗……”
“是啊,”红眸敏锐地瞄向她轻握裙侧的手,“而且很紧张。”
杜若颖心虚地笑了笑,没有辩驳。
“马车已经进入莱姆豪斯了,”威廉抬起手肘,轻搭在一侧,两眼从容看着她,像在打量一个落网的猎物,“你听,窗外的人说的都是你们的语言,是不是很亲切?”
她乖巧地点点头。
“随便为我们翻译一句怎么样?”
杜若颖顿时露出窘迫的神情。
“简单得很,我来给你们翻译!”李默争抢着直起身来,他得意洋洋侧耳听了会儿,随即面露难色,“NND,这……怎么用英语说啊?”
夏洛克朗声大笑起来。
“看来还是得小颖同学来。”威廉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却察觉到她不动声色地缩了缩。他顺势前倾,一把捉住对方的双手,果然感觉到裙下藏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长方形硬物。
无疑,那是手机。
“原来如此,一直在用事先准备的录音对付我,是么?”威廉注视着杜若颖的双眼,始终保持着温和的微笑,却莫名让人感到不寒而栗,“时间拖得够久了,该差不多了吧,弗雷德。”
“对不起,威廉大人,”眼前的“杜若颖”,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听起来像个少年,她抬手摘下长发和面具,露出了弗雷德的面容,“杜若颖小姐她让我帮忙拖住您,所以我……”
“不用道歉,是我让你们遵从她一切要求的,你没做错任何事。”威廉说,“但你必须如实告诉我,她去哪了?”
“她尾随赫尔德去了。”
“果然是这样,”威廉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催促马车加速赶路,直奔赫尔德所在的位置。
此时,赫尔德正待在莱姆豪斯的港口边,独自一人吹着海风,在他身旁,是一堆整齐码放的箱子,足有半人高。
众人四周巡视一圈,发现杜若颖并不在这。
“我早就知道她在跟踪我,不过她只跟到了半路,然后就被我甩丢了。”赫尔德愉快解释道,“威廉先生,我是不是很机智?”
夏洛克同情地睨了他一眼。
威廉当然没有心情夸赫尔德,他神情凝重,陷入了忖思:“莱姆豪斯这边遍布鸦·片馆和妓·院,治安非常混乱,她一个人行动,我有点不放心,能否麻烦大家帮忙分头找找她?”
“没问题。”赫尔德答。
“赫尔德,你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守着,说不定她过会儿能找过来。其他人请跟我来。”威廉说。
另一边,杜若颖正循着一道车痕快步走着,却听见一旁的小巷里传来动静。
“不要……不要杀我……求你!”那人说的是中文,“我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她探头向里面看去,只见发出求饶声音的是一个脏兮兮的男孩,他的衣衫单薄而破烂,半遮着骨瘦如柴的身子,干枯的嘴唇剧烈哆嗦着,因寒冷和恐惧而失了血色。
两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背对着她,堵在他的面前,他们手里握着粗壮的木棍,样子看起来很不友善。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
“他在说什么?”
“听不懂。”
“我说……我还给你们,这个我不要了……别杀我!呜呜……我错了,对不起……”男孩松开双手,将一团黑漆漆的硬物推到两人面前。
借着月光,她看见他手心里有一片刺目的烧伤,伤口形状与他所握之物大致吻合,看起来很新。她顿时明白,他大约是偷了谁家的炭。
少年归还木炭的举动并没让紧张气氛缓和下来,反而更加激怒了眼前的两人,他们举起长棍,乱棒冲他打了下去,边打边骂:
“贱人!居然敢偷馆里的东西!打死你!”
“区区亡国种,打死也不犯法!正好当沙袋,给我练力气!”
木棍击打在脆弱的肉身上,发出阵阵闷响,鲜血在月色下肆意迸溅,散发出凶残而暴力的气息,震慑得杜若颖完全不敢动弹。恐惧的本能告诉她,她应该立刻跑远,不要多管闲事。
但是,不管的话,眼前这个少年,会死……
“住手!”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就这么冲了出来。
两个外国人转过身来,发现又是一个东洋人,顿时不怀好意地嬉笑起来。
“又来一个贱种。”
“穿的什么东西,真奇怪。”
“东洋真是盛产怪胎。”
“还盛产小偷和病夫呢。”
“哈哈哈哈……”
“他偷了什么东西?我出钱赔给你们。”杜若颖从身上摸索出一枚金币,那是她出门前偷偷问路易斯借的,以备不时之需。
两个男人看到金币愣了一瞬,其中一人走上前去,一把将它夺下,然后又用牙咬了咬:“见鬼,是真货。”
“怎么样,成交吗?”她问。
“成交——”那人阴郁着脸,冷冷地俯视着她,就像在看一个臭虫,他将金币缓缓捏进手心,攥成拳头,倏然朝她挥去,“个鬼啊!”
果然没有这么顺利!
她心中早有警觉,一个闪身刚好躲过。得益于威廉每日给她做的训练,如今她躲避这种程度的袭击已是游刃有余。
这些家伙,可比威廉慢多了……
“你们政府穷得连一滴金子都榨不出了,你一个在这里臭要饭的娘们,怎么可能有金币?这肯定是你偷的!”对方突然蛮不讲理地朝她横加指责起来。
另一个人也附和:“对,你和他一样,都是小偷,你们是同谋!你以为你这是在和我们做交易?错了,你这是物归原主。”
“收了钱却不肯放人,还反过来倒打一耙,你们怎么不干脆明抢啊?”她气愤极了,“什么绅士之邦,我看你们分明是强盗之邦才对!”
“牙尖嘴利!”对方不予争辩,直接一顿木棍猛扑下来,不料扑了空。
看来已经无法和这两个歇斯底里的家伙沟通了,杜若颖果断拉起小男孩,撒腿就往外跑,她灵巧闪避过了他们的围堵,很快就跑到了大街上。
“那个臭婊砸,一身白白净净的,英文也说得标准,指不定是哪位大人捡来养的狗,身上肯定不止那一枚金币,咱不能让她就这么跑了!”
“对,不能放过他们!等咱们抓了她,抢了她的钱以后,再把她扔妓·院里去,还能卖一笔大的!”另一个人说着,打了一个充满酒味的嗝,“至于那个偷炭的臭小子,反正虐杀华人不犯法,哈哈哈,我要打断他的手,拧下他的脚,剥了他的——皮!!!”
空旷的街道上,两个男人兴奋得饿狼扑食般,对他们穷追不舍起来。身负重伤的少年已然体力不支,杜若颖同样好不到哪里去。更糟的是,就算好不容易遇到巡警或路人,她满怀希望地向他们求救,但迎上的却总是冰冷而漠然的目光,有的人甚至露出了看戏的表情。偶尔发现一两个种花家的同胞,对方也只是匆匆避开,不愿意引火烧身。
一次,又一次,不断被拒绝。终于,她意识到,没有人会救他们,周围的居民甚至把房门锁得更紧。听着那些木门后传来的铁栓的声音,她的心像是掉进了冰窟。绝望的寒意在夜雾中弥漫,将她彻底包围。
不能指望他们,不能指望任何人……
在这样一个时代,在这样一个异邦,她注定是孤立无援的,一如此刻她那正在挨打的祖国一样。
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不能再这么漫无目的地瞎跑下去了,不然迟早落入那两个暴力疯子的手里,想明白这点后,她一头扎进了一座门扉大开的店铺。
店铺里烟雾弥漫,人声鼎沸,到处都传来骰子晃动的声音。拥挤的人群强迫他们不得不放慢了脚步,举步维艰。与此同时,那两个疯狂的追踪者也闯进了门口。
杜若颖带着少年钻进了一个赌桌。
“我叫杜若颖,你叫什么名字?”
“苟胜,谢谢你救了我。”m.33ýqxsś.ćőm
“不客气,狗……咳咳……小剩,你听好,我的计划是这样的——这栋楼有六层,在莱姆豪斯也算是栋高楼了,站在屋顶,能俯瞰到比较大的范围。你和我一起去屋顶看看怎么样?我需要找到我的朋友。”
“没问题。”对方擦去脸上的汗与泥,露出一张俊俏的脸,他看起来只比李默小两三岁,经历的命运却是天差地别,“你的朋友什么样子?你们走散了吗?”
“对,我们走散了。他们乘坐一辆马车来的这里,车厢上印有莫里亚蒂家族的族徽,应该很好找。”
“莫里亚蒂?!”
“你知道?那就更好办了。”
“可我听说,他们是整个伦敦区最恐怖、最凶恶的西洋人,他们连自己同胞都杀。”苟胜脸色发青。
“别怕,他们没那么坏——”话一说出口,杜若颖忽然自己都觉得好笑起来。怎么回事,居然说威廉没那么坏?一定是脑子瓦特了……
不过,眼下这个情况,尽快找到威廉寻求帮助才是最明智的。无论威廉是不是坏人,就算只是为了复活系统的事,他肯定也会对她出手相助,绝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坐视不管。
在桌下休息整顿了片刻后,两人立刻就出发了,穿过大厅中央的螺旋楼梯,他们绕过众多侍者的视线,悄悄上了二楼。
二楼同样是赌场,但是要安静很多,玩的主要是扑克牌。
“对不起,我拖累你了。”苟胜愧疚道,“我知道,偷东西是不对的,可这里的冬天实在太冷了,我妈妈冻得病倒在床,病情越来越重,我想偷一块炭回去给她暖一暖,也许能让她好起来。”
“你父亲呢?”
“他——”苟胜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恨,“死了!”
“什……”她正要细问,却突然顿住脚步,并对他做了噤声的手势,以免两人被靠近的侍者发现。
等侍者走远后,苟胜松了口气:“你跟我来,我知道一条路。”
他带她走了一条后勤路线,穿过厨房,穿过茶水间,穿过洗碗池,两人顺着一条设备检修用的垂直钢梯,来到了三楼。三楼是鸦·片馆,人们横七竖八地歪躺在椅子里,吞云吐雾着,神情极度享受,如在仙境。一旁,壁炉里的炭火熊熊燃烧,将那糜烂而颓废的光景镀上一层迷人的橘色光晕。
闪烁不定的火光忽然提醒了杜若颖,她渐渐觉查出一股不妙的预感:“你不会是……从这里偷的炭吧?”
“你说对了。”他苦涩地笑了笑,“其实我不觉得自己欠了他们什么。两年前,我们跟随父亲来到这里讨生存,父亲在码头务工,倒也能赚到一点点钱。但是,这群强盗怎么可能忍受被我们赚到钱呢?他们开始给码头工人发放鸦·片,说那玩意能消除工作疲劳,是他们辛苦工作的奖励。我父亲上当了。”
杜若颖心中一沉。
“这世上最贵的东西,就是那些自称免费的东西了,”苟胜目光恨恨,“父亲上瘾了,后来再也不去工作,整天整天地待在这里,追求他所谓的神仙日子,很快,我们家就被掏空了家底,负上了巨额债务。鸦·片馆的人每天都会来家里搜刮,衣服,被褥,锅碗瓢盆,一切能拿走的,都要拿去抵债,甚至连木柴都不许我们留一根,我们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他愤然捏紧双拳,“那些西洋人,他们夺走了我们的一切,肆意贩卖和虐杀我们,却并不犯法,而我,我只不过是拿走他们一小块炭,就是死罪!”
两人边说边走,路过了厨房门口,旁边,一个小炉正嗡嗡地烧着水,杜若颖一脚将它踢翻在地,炉中倾出几颗火红的炭火,滴溜溜滚到柴堆边,蹭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苟胜愕然。
“看什么?它自己倒的。”她淡漠道,“这叫天理报应,可不关我们的事。”
「先随手制造点小混乱好了,后面也许会有助于逃跑。」她暗想。
接着,两人来到四楼。
四楼是包厢,看不到抽大烟的人了,可是难闻的气味不减反增。走在狭窄的走廊上,杜若颖的手无意中碰开了一个虚掩着的门,里面歪躺着一个瘦如骷髅的中年男人,那人眼神迷离地望向他们,倏然露出了痴痴的笑意,他对他们招了招手:“苟胜,好儿子,你过来——”
不等她反应过来,只见“嘭”地一声巨响,苟胜狠狠把门关上了。
“去死……”她听到他愤恨的低语。
愤怒地关上门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一时冲动,造成了很大的动静。这声响无疑惊动了所有的侍者,隔着中庭,楼下传来了几声大喊:
“是那个偷炭的!”
“他在那!”
“什么时候又溜进来了?”
“快追!堵住他们!”
两个追踪者也注意到了他们,怒吼道:“他旁边那个婊·子,还偷了我们好多金币在身上!金币!”
这句话的效果无疑是拔群的,听到“金币”二字,所有人都疯了一般将目光聚向杜若颖,人群蠢蠢欲动,暴露出一股强烈的嗜血般的渴望。
一场空前可怕的围追堵截就这样开始了,楼上,楼下,还有四楼的包厢里,纷纷涌出人来,将他们的退路通通切断。她左顾右盼,拼命想寻出一个脱身之计,横竖却只能看到两个字——
完了!
苟胜先她一步反应过来,他重新踢开那张让他厌恶的大门,拉着杜若颖跑了进去,然后将门反锁起来:“爬窗出去!快!”
屋里,那个半死不活的中年男人还在梦呓般叫着苟胜的名字,显然,他正是苟胜口中那个早就已经死掉了的父亲。
杜若颖绕过那男人,快步爬上窗台,心中却生起了疑:“不对啊,你不是说你父亲死了……你们负了债,他怎么还有余钱在包厢抽鸦·片呢?”
“因为他把我姐卖了。”苟胜冷声答道,“他真的……还不如去死呢。”
杜若颖心中凛然。
苟胜从窗口探出头来,伸手向斜上方指了指,“这里的五楼和六楼是妓·院,顺着那个管道往上爬,对,就是那个窗户,我姐在那间房里。我们先去那里躲躲。”
这条管道很宽大,关节很多,并不难爬,杜若颖依照苟胜的指示,不一会儿就爬了上去。
“小剩,是这个窗户吗?”
没有人回答。
她狐疑地回头,发现身后的苟胜只露出一半身子,他挣扎两下,很快就被拖了回去。
那个中年男人拽住他一只脚,死死扣住他的脚踝,抚摸着,一脸痴迷态:“阿胜,别走……是爹不好,留下来陪陪爹,求你……爹好想你啊,每天都想……”
哀求的语气如同无形的绳索,牵住他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几乎就要夺去他逃命的全部力气。但他很快又下定决心,开始拼命踹对方。
“你滚!滚啊!!”
好不容易踹开了对方一只手,另一只手又立刻缠了上来,简直没完没了。与此同时的门外,众人已经将走廊堵得水泄不通,他们合力狠踹几下,很快就把脆弱的门锁崩断了。
逃不掉了……
意识到苟胜情况不妙,杜若颖立刻折返回来,钻回原来的房间,迎面就看见破门而入的人群,他们拥挤着,推搡着,努力向前,伸手露出贪婪的目光:“金币!我的金币!是我的!”
杜若颖和苟胜被逼得退无可退,她一把夺过中年男人手中的烟杆,将烫人的烟灰向他们撒去,然后又把烟嘴一头狠狠插进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侍者的眼睛里。但这并不足以将人群吓退,他们很快又重新围上来,将杜若颖和苟胜抓住,死死按到地上。
耳朵被迫贴住地板,她清楚听到了楼下的动静。
“不好了,厨房起火了!来人啊!”
“快灭火!水!给我水!咳咳……”
“谁?谁干的?!”
“肯定是刚刚那两个亡了国的贱种!”
“TMD!老子上去揍死他们!”
这下是真完了……
“威尔!”绝望之下,她只能喊出最后一丝希望,“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就——”
“你就怎样?”耳旁响起一声熟悉的声音,伴随着一股温和的热流落在她的耳尖上。
她艰难偏头,看到他的面孔,顿时感到了极度的难以置信:“威尔?!”
“说,你就怎样?”威廉笑问。
“我就……我就要怀疑你智商了!”
“噗,哈哈哈!”威廉抑制不住地大笑了起来,“我历经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竟是为了向你证明智商,这听起来不是更让人怀疑我智商了吗?”
“这人是谁?”众人察觉到威廉的异样,“不好,是同谋!”他们抡起乱棍就要揍他,只见一道银白色的弧光闪过,人群顿时倒下大半。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杜若颖好奇。
“你不是向巡警求救过吗?”威廉一边用杖剑回击众人的进攻,一边从容回答道,“你的衣着那么特别,见过你的人对你印象都很深。我通过他们问出你的大致方向,发现你所经之地无不门扉紧闭异常,这让你的路线变得更明显了。最后,你还在这三楼放了一把火,窗外冒出那么大的浓烟,我就是想不知道你在哪里也很难啊。”
“火不是我放的。”杜若颖赶紧否认。
就像林则徐不会为虎门销烟而愧疚一样,她顺手毁掉一座毒害种花家人民的鸦·片馆,同样也不会有任何负罪感。但她终归不想落人口实,尤其还是在威廉面前。
“好吧,你说不是,那就不是。”威廉也没有要拆穿她的意思。
但杜若颖还是有些心虚:“对了,夏洛克有没有来?”
“没有,大家是分头找你的,他去的另一个方向。所以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她长舒一口气。毕竟,自己怎么想是一回事,夏洛克怎么想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另外,弗雷德已经偷偷疏散了无辜的普通人,至于不无辜的,基本都已经变成了尸体。而且今夜风向很好,大火很快就会把这栋楼吞噬殆尽,最后现场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一切如你所愿。”
“别总把我说得那么老谋深算好不好?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杜若颖委屈地辩解起来,“我只是以为你让赫尔德去干什么坏事,才偷偷跟踪他一路到了这里的,没想到他也来了莱姆豪斯,我这才意识到,他带的那堆所谓的新发明,可能并不是武器,而是烟花。于是我就放弃跟踪了,转头准备找你们汇合——毕竟据我估计,当时你肯定也已经拆穿弗雷德了,我可不想他因为帮我而被你训斥……”
“结果呢,你不仅把自己走迷路了,而且还多管闲事引来了追杀,是不是?”威廉毫不客气地把她接下来的糗事全倒了出来。
“哼,我这叫见义勇为……”杜若颖不满地小声bb道。
“好吧好吧,见义勇为的小颖同学,”威廉平静地擦去杖剑上的血,将它插回鞘中,身后是一片尸山血海,“不得不说,你真的很有操控人心的天赋,看到我在这里为你屠杀我的同胞,自己却滴血不必沾,这种感觉,是不是很不错?”
“怎么总赖我啊,你本也可以只是打晕他们,不用杀掉他们的,以你的能力,这不难办到吧?”
“你本也可以阻止我杀死他们,但你却没有这么做。”
“我……还不是因为你太快了!”
“总之,事情按着你的期待,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任性也任性够了,是时候跟我走了吧?”他踩着血泊走来,向她伸出一只手,将她从地上扶起。
“那……他怎么办?”她指了指苟胜。
“这就得问他自己了。”威廉摊手道,“他可以选择把没用的父亲留在大火里,永绝后患,也可以选择让我们帮忙,把他父亲送回家,然后开始新一轮的折磨和背叛。”
苟胜陷入了沉默。
杜若颖看出了他的纠结,于是开口对他说道,“毒·瘾是可以戒断掉的,只要采用科学合理的方法。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教你。”
“今天过年,”苟胜缓缓抬头,“我……想带他回家。”
借助威廉的马车,再加上府邸送来的物资,苟胜终于安顿好了父母,直到送威廉他们出门时,他仍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家里重新燃起了炭火,母亲有了暖和的被褥,姐姐趁火灾之乱逃出来了,父亲也有了好起来的希望。
“谢谢……”他知道这两个字太轻,但他已经说不出更多的话了。
威廉望着少年漆黑的双眼,诚恳地微笑起来,“这本就是我们国家犯下的罪孽,你给了我一次补偿与赎罪的机会,应该我谢谢你才是。”
“你家离港口很近呢,”杜若颖拉住苟胜,指向窗外,远远的,可以看到赫尔德在独自吹海风的背影,“和我们一起放烟花去吗?就在那里。”
苟胜双眼一亮:“好啊!”
众人来到空旷的海边,彼时,离跨年的凌晨还剩不到十秒钟,威廉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随即示意赫尔德开始。
一束束金色的光带笔直地冲上云霄,在广阔的夜空下恣意绽放,天空中时而亮起樱粉色的圆环,时而闪过海蓝色的菱形,时而展开一抹荧绿色的扇形,时而又冒出一朵朱红色的十字星,将一个心形的光环贯穿,金黄色的瀑布雨垂下千万条发光的丝绦,宛如一场空前盛大的流星雨笼罩苍穹。
在隆隆的烟花轰鸣声中,新的一年,就这样平静地降临了。
绚烂的烟花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人围观,没人注意到,远处的一栋别馆此时同样是火光冲天——不,也许也有人注意到了,只是,他们故意当做了没看见。
苟胜的屋子里,烟花的光芒映亮了中年男人的侧脸,他迟疑着,缓缓拉起身旁女人的手,“阿秀啊。”
“哎。”女人轻声应道。
男人的眼角噙着泪,“我眼睛已经看不清了,你帮我看看,咱们……是不是回家了?不然,怎么会有烟花呢?”
“是啊,回家了,咱们四个人,都回家了。”
终于,最后一缕烟花也燃尽了它的光亮,杜若颖收回目光,忽然感到有柔软的东西落在她的头顶和脸上,一点,又一点,源源不断。
她抬头一看,天空竟然下起了雪,伸手去接,却又发现那并不是冰冷的雪花,而是花瓣,玫瑰的花瓣,它们带着一股春天般的淡香,如雪一般无穷无尽地从夜空高处落下。
“真是场奇怪的烟花。”她笑着擦了擦眼角。
但是,谢谢你,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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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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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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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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