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番外·春与秋之二

　　05

　　江都少有大雪。冬日最冷的时候，一贯也就薄薄细雪，三两片挂在眼睫上，眨眼功夫融作水珠，使人眼底盈盈一片，就是全部。

　　有一年天儿冷，夜里稀罕，下了很大的雪，第二天早上，湖水结冰，芦苇荡打了霜，宋敬原一推开门，雪粒子飘到脸上，世界亮起来。

　　他跑回二楼，“咚咚”地敲门，路拾萤还蜷成一团金毛似的睡在被褥之中，就觉有人扑到自己身上，左摇右晃，贴着耳朵将他喊醒了。

　　他扭他的脸：“看，好大的雪。”

　　听见这句话，路拾萤才终于睁开一只眼睛，凑到窗前揉了揉脸。他一言不发，半晌回头掐宋敬原的脸，懒洋洋地打趣：“嗯，北京天天下这样大的雪。”

　　宋敬原一瞬间兴致全无，拍开他的手，气鼓鼓地滚下楼。

　　路拾萤裹着被子歪在窗边，打了个哈欠。

　　屋顶积雪太多，等太阳升高，雪一化，墙面就要遭殃。于是吃过早饭，宋敬原找来扫帚，要爬到顶上清雪。左右找路拾萤，这小混蛋这会儿却跑得不见人影，没有办法，挪来梯子，宋敬原自己爬上去。

　　雪扑簌簌地落到地上，屋檐终于露出灰瓦模样。这样冷的天，呼出热气，转瞬就成了白雾。于是宋敬原撸起袖子，撑着扫帚盘腿坐在屋顶上时，就在雾气腾腾中瞧见了江都城的雪景。

　　天地一白，银装素裹。唯一的塔尖露出一点黄墙踪迹，湖面上粼粼波光，两只飞鸟鹤一样掠过天际，一声唳鸣。

　　他忽然就想起过去的某一年，也是这样的一个冬雪天，他和路拾萤黏黏糊糊穿得毛绒团子挤在檐下，唧唧呱呱地写了几张春条、几张对联，夜里灯火初上烟花通明，手牵着手在庙儿街的河边放一盏尖尖瘦瘦的船灯。

　　那样的日子仿佛不可复追，宋敬原一时希望这雪化得慢些、再慢些。

　　然而南方到底存不住雪，等到了下午，他一觉睡醒，雪已化得差不多。

　　路拾萤不知何时进了家门，正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锅上“咕噜噜”地煲着汤，香气钻进鼻尖，浓郁的奶香中还藏着点甜丝丝的糖味儿，不知道这家伙又在捣鼓什么黑暗料理。

　　宋敬原倚着门框：“你上午去哪儿了？”

　　路拾萤头也没回：“有事。”

　　宋敬原没再追问，因为这样的回答显然是不愿多言的意思。他心里忽然瘪下去一块，没说什么，垂着眼睛要走，然而听见路拾萤忽然说：“冰箱里有糖葫芦。”

　　他这话来得莫名其妙，宋敬原有些茫然：“干嘛？不是要吃饭了。”

　　饭前不准吃零嘴，路拾萤的讨厌规矩，久而久之，他居然顺从习惯了。

　　然而正在案边“咚咚咚”剁肉的讨厌鬼耸耸肩：“在冷冻。”

　　鬼知道一肚子什么坏水。

　　宋敬原拿他没办法，面无表情地走回冰箱前，蹲下一拉，人却顿住了。

　　塞满鱼肉虾的冷冻柜被人腾出一个小区域，铺着厚厚一层雪，雪上站着两个浑圆的小雪人，都用黑豆点眼睛、水萝卜皮做脸颊、鼻是鼻嘴是嘴，一个戴围巾、一个戴帽子，亲亲昵昵可可爱爱地黏在一起，旁边撕了一小块红纸做旗子，上面画着一只大咕。

　　路拾萤悠悠的声音飘过来：“围巾是你，帽子是我，放在这里，能留很久。”

　　宋敬原眨了眨眼，脸藏在领子里，话语就发闷：“你一早上就捣鼓这个去了？”

　　又补了一句：“……闲得无聊。”

　　路拾萤早已习惯他的口是心非，放下刀走过来，伸手就在他脸上狠狠掐了一把：“不要我就一巴掌拍扁。”

　　宋敬原见好就收，连忙将冷冻柜往回推：“不可以，送给我就是……”

　　“我的”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觉得温热的一个人凑到眼前，轻轻地慢慢地在他唇上吻了一吻，于是呼吸都被对方吞噬。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做的时候我突然发现……”

　　“原来雪是甜的。”

　　06

　　宋敬原有一天闲来无事收拾衣柜，从深处翻出一件高中时穿的薄羽绒。套在身上试了试，对着镜子拉拉链时脸微微红起来。

　　衣服没有小，穿得紧绷，是人胖了。

　　这不能怪他，长的三斤肉里，两斤半是路拾萤的功劳。路拾萤可能是个哈哈镜，上下左右打量他，总是嫌他瘦。念书时周末一同去古镇住上一晚发呆解乏，夜里睡一张床，这人就从他身后黏黏糊糊地蹭过来，两手环住他的腰，头埋在脖颈上拱来拱去。

　　半晌含含糊糊地发出一声：“感觉你又瘦了？抱着硌手。”

　　宋敬原总是冷笑一声：“那你别抱。”

　　路拾萤死皮赖脸地把他转个个儿捉到怀里：“那只好喂胖点，看着喜庆。”33ýqxsś.ćőm

　　于是从那天起，路拾萤撸起袖子，在宿舍里悄悄摸摸藏了一个违规小电器，每逢半夜三更开始不做人。最先的几次，下个番茄炒蛋都能半生不熟，要么芡勾多了、要么水放少了，痛定思痛总结经验，一段时间后，胡萝卜丝能切得齐而不连，鸡丁大小合一，焖排骨色香味俱全，煲乌鸡汤也有模有样。

　　开小灶时宋敬原嚼着鸡腿叹气：“真吃不下了，你放过我。”

　　路拾萤笑眯眯地又盛一碗汤：“再喝点，补肾的。”

　　“……我他妈闲的没事补哪门子肾啊！”

　　路拾萤被他扑倒在身下还不忘端平白瓷碗：“哎呀，你在床上那可怜见儿的，不补能行吗？”

　　07

　　放假时，老朋友们都回到江都，辛成英听闻路哥成了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男人，痛心疾首，然后就撺掇着诸位同学来蓬山路蹭饭，点名道姓要路拾萤做主厨。

　　宋敬原冷笑：凭什么？来我家吃饭，不给钱，还让我男朋友做饭？惯的！

　　路拾萤揉他脑袋：“没事，你男朋友心甘情愿。”

　　辛成英挑事不成反吃一嘴巴狗粮，一整天没吃饭，决意要在晚宴上吃回本。

　　于是一桌子好饭好菜，雾气腾腾，热热闹闹。小圆饭桌围不下，只好去辛成英家里搬来几张塑料桌椅，放在院子树下，伴着晚风蝉鸣痛饮畅聊。

　　按说宋敬原是主人，该坐主位，无奈他依旧同年少时一样，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只在路拾萤面前能真真切切露出柔软一面，于是只是躲在角落，自顾自地吃菜喝酒。

　　桌上有一条清蒸鲈鱼，肉嫩汤清，姜葱点缀，白里透红，色香俱全。

　　因为某人习惯亲自上手挑刺，将一整块的鱼背肉喂给他，于是某只野猫早被惯得食髓知味，觉得吃鱼确实是天底下蛮不错的一件乐事。

　　这一日在桂花树下吃鱼更是。

　　人太多了，路拾萤忙着张罗，没顾上盯着宋敬原。

　　于是等他留意到宋敬原鼓着个脸气囊囊埋头喝酒时，为时已晚。

　　他是不会喝酒的，当年一点长岛冰茶将他灌得丢盔弃甲，着了路拾萤的魔。今天这几大杯红酒吞下去，宋敬原原本玉白的一张脸已经柿饼一样彤彤，眼尾水红，像云雾里探花。

　　路拾萤放下筷子，辛成英凑过来：“大哥，他又咋了？”

　　结果人根本没搭理他，扶起宋敬原进了屋。

　　喝醉了的小猫坐在灶台上，垂着眼睛看窗外灯火。路拾萤叹着气拿来衣服：“披上，一会儿感冒了。”

　　猫灵巧，腰一弯肩一抖躲了过去。路拾萤只好拿来围巾：“挡挡风总好吧？”

　　又跑了。

　　他热了杯牛奶放在桌上，眼疾手快将人捞到怀里：“这个必须喝。解酒，乖，听话。”

　　于是小猫乖乖捧着玻璃杯坐在长桌这边喝奶，路拾萤就撑着脸坐在那边看他。半晌叹气：“姑爷爷，饭吃得好好的，谁又惹你生气了？”

　　正埋头盯着桌上杯垫的人闻言抬眼一瞬，眼睛又圆又亮，半晌又迅速躲开，轻轻哼了一声，不做回答。

　　路拾萤失笑：“问你又不说，半夜折腾我，你成心的？”

　　小猫把眼睛挪回来，盯着他看。

　　这人听话的时候就分外舒心，水亮的眼神看得路拾萤心下一片柔软。他忍不住伸手擦去他唇峰上沾染的一点雪白，觉得他茸毛像兔子：“嗯？说说？”

　　然后听见宋敬原委委屈屈地说：“最后一块鱼，被辛成英夹走了。”

　　路拾萤的手顿在空中，一时间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带一点无可奈何掐他的脸：“就这点事值得你气这么久？下次再给你做。”

　　他起身绕到宋敬原身边，贴着他肩头坐下。

　　然而这野猫回过头来看他，认真地说：“我一直留着那块鱼背没动呢。”

　　路拾萤知道他最喜欢吃鱼背上那一点点精贵的肉，极其纵容地哄他：“以后都是你的。下次做两条，我给你挑刺。”

　　不想宋敬原摇头：“不是我吃。”他说，“总是你替我，我也想给你把刺挑干净。”

　　委屈说话时带一点吴侬软语，温柔得像一阵风，险些捕捉不到字里行间那藏得太深的情意。

　　路拾萤只觉一阵暖流涌过全身，觉得就这样把一颗心剖给人也无所谓。他愣了半晌，最后捧起宋敬原的脸，用额头贴着他的额头，低声说：“你怎么这么可爱？”

　　结果宋敬原被他捧得像个棉花团子，还要一字一句地答：“因为喜欢你啊。”

　　他露出一点笑。

　　一阵冷风顺着窗户钻进来，吹得人鬓发微微飘动，路拾萤忍无可忍，一把将他搂到怀里。胸膛贴着胸膛，心隔着皮肉跳动。他紧紧箍着对方的腰身，宋敬原就皱着眉来推他：“轻点……”

　　“不要。”结果对方毫不犹豫地拒绝，“轻点我怕你跑了。”他说。

　　“你跑了，谁来给我挑鱼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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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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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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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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