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位时间太长,前半生励精图治,国泰民安,后半生昏庸多疑,废了没有过错的太子,却又复立。
帝王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却不知他已经掀开天枢国风雨飘摇的帷幕。
原本仰慕帝王的太子就此动摇,其他皇子看到新的希望,百官们各种站队,趁机中饱私囊者不计其数。
这些,都和皇十二子庄焦无关。
庄焦,纯妃晏氏的第四子。
纯妃昔日极为受宠,先后诞下两位皇子,帝王满意,她亦欢心。出身晏家的纯妃待两皇子极好。尽管两位皇子不曾成为太子,她却藏着野心,暗中布局。
诞下安和长公主时,纯妃已经不受宠了。
待诞下皇十二子庄焦,纯妃彻底失宠。
这让纯妃待后来的两个孩子极差。姐弟俩只能在后宫抱团取暖,才能勉强活下来。
他们曾经求助过两个皇兄,只是皇兄们忙着和太子斗,忙着拉拢,对根本帮不上忙的两个弟弟妹妹不屑一顾。
幼年的庄焦寡言低调,没有多少学习的机会,每日思考的是如何从捧高踩低的内侍宫女手中得到本属于他的食物。
哪怕如此,灾祸还是降临。
皇五子,纯妃的第二子闯下祸事,摔了帝王御赐的玉如意,且出言不逊。
纯妃的对头埋下暗桩,举报了此事。
可纯妃坚持是皇十二子庄焦所为。
毕竟曾经得宠过,哭得梨花带雨,弟弟又是定国公,如今还在守卫边疆,帝王睁只眼闭着眼,将皇十二子赶出宫,让他在陵安府郊外的一个皇庄自生自灭。
庄焦的兄弟们不觉得他能成气候,又失了圣心,七八岁就出宫到了皇庄,一辈子都与皇位无缘。
是以,这位皇子到了皇庄,反倒躲开了一些祸事。
不过,他的日子并不好。
纯妃担心他过得太好,被人举报到帝王那,因此让他待在收成最差的皇庄,也不曾派内侍照顾他。甚至偶尔,庄焦需要自己下田种地。
这是一个需要靠天吃饭的皇子,没有皇子比他更懂得百姓的疾苦。
难能可贵的是,有朝一日他登上帝王,依旧记得那份苦,且不改初心。
会来皇庄探望庄焦的只有安和长公主。
她在宫中省吃俭用,偷偷攒银子首饰接济弟弟,也会每年裁新衣,不至于让身为皇子的弟弟穿不合身的衣服。
不仅如此,她还偷偷带了四书五经,和其他能带的书籍,说是给弟弟解闷,其实也是希望他在书籍方面,得到和其他皇子一样的待遇。
“只要平平安安就好。”这是安和长公主常说的话。
并不贪心的庄焦也这么想。只要姐姐平安,能够找一个疼爱她的驸马,别被母妃当作棋子联姻,那就好。
他并不想念纯妃和其他兄长。
寡言的皇子心软亦心狠。
在庄焦待在皇庄这些年里,朝廷的内斗越发严重了。
大家只顾着内斗,无人遏制江湖门派发展,无人去顾及那些百姓。
天灾人祸无人管,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又有多少人活不下去成了贼寇?
皇后甍后,太子造反。皇三子,即纯妃的第一子中毒身亡。今日这个王爷拉拢官员,明日那个皇子突然被人找到错处。
昏庸的帝王紧握着大权不放,他看不见百姓,看不见儿女。
百官们亦是如此,他们看不到百姓,只想扶持自己人上位。
斗来斗去,天枢国的根基一再损毁。斗来斗去,等大家反应过来,帝王重病卧床,时日无多,想紧握大权,也没那个能力。至于皇子们,这个死那个亡,这个残那个幼。
数来数去,适合当太子登基的,居然只有一个自小被扔到皇庄的皇十二子庄焦。
不是没有比他更适合的傀儡,可太小了,不能服众。
有大臣担心庄焦会滋生不该有的野心,不愿意成为合格的傀儡,派人私下调查,确定这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甚至没有拜过先生脑袋空空的帝王,这才放心了。
可哪怕如此,在皇十二子进入大家的视野时,依旧有人想除掉他,扶持更弱的傀儡。
因此有了那场追杀。
霍驸马为送姐弟俩离开,引开追兵,身亡。
安和长公主为引开追兵,身亡。
庄焦回宫,见到病重的帝王。
风烛残年的帝王临死前才悔过,握着他的手,嘱咐他成为一个爱国爱民的皇帝,嘱咐他一定要护住庄氏江山,一定不能落入乱臣贼子手中。
他见到纯妃,亦是后来的晏太后。
这个女人第一次正眼看自己的幼子。
她本来还在为前边两个儿子身亡伤心,可得知幼子登基,第一句话就是,“你估计都不识字,日后我垂帘听政。”
不曾抱着死里逃生的孩子哭泣,不曾为安和长公主落泪。
她的眼睛和外边那些大臣的眼睛一模一样,充斥着野心,且对他不屑。
元成十年末,新皇登基,实岁十九,虚岁二十。
次年,即为景和元年。
登基之初,大臣们上奏立皇后。
上奏只是一个流程,无人过问新皇的意愿,各方势力各种拉扯,想立自己的女儿/孙女/外孙女为皇后,为此争执不休。
朝会日,年轻的帝王仿佛只是一个空壳,目光虚无的看着争执不休的臣子。
他没有权利。
哪怕是立后,这些大臣也只会和垂帘听政的太后商量。
晏太后自然不会考虑儿子的想法,她要挑选的,是对她最有利的皇后。
拉拉扯扯,无人操心今年又有水灾。
没人过问帝王的意愿。
他努力,挣扎,试图离开束缚自己的各方势力,却每每失败。
他太弱小了。
有些人依旧不甘心,想扶持他人为帝,甚至动了手脚,居然让才登基数月的新皇南下安抚民心。
这是庄焦第二次出宫,过程很坎坷。
他遭遇数次刺杀,见过太多面色蜡黄表情麻木的百姓。
然而,亦是这次出巡,让他再次体会到百姓们有多么不容易,也更加坚定他要改革,要帮助百姓的心。
景和元年,二月,淮州,知州名下的庄子。
年仅二十的庄焦见够了知州那看似谄媚实则充斥野心的嘴脸,对他带来的几个女儿不感兴趣。
他难得成功避开那些监视他的人,在农庄不远处走动。
虽是二月,当地却极为温暖,许多花儿提前开放。
他不知不觉走远了,见满地都是梨花,清香扑鼻而来,警惕的心稍微放松。
这时,树上突然掉落几颗蜜枣。
庄焦:“……”
树上又掉落几颗松子糖。
庄焦不由得抬头看,却见层叠的白色梨花间,一个穿着白色劲装的年轻女子正吃着蜜饯,津津有味。
她抱着一个极大的纸包,时不时掏出几颗,吃得近乎忘我,似乎都不知有人靠近。
庄焦从未见过如此不拘一格的女子,又见她穿着劲装,腰间还有软剑,应该是位行走江湖的女侠,不由得生出几分羡慕。
江湖侠客多自由,而他也许一生都会被困在皇宫。
这只是一场初遇,年轻的帝王并未因为那姣好的面容心动,却因那份如风的气质生出几分羡慕。
帝王理智,很快回到农庄。
他清楚自己没有那样的自由。
如果有天他不当皇帝了,等待他的只有死亡,毕竟他是先皇之子。
可他不能死,他不允许自己随便死去。姐姐和姐夫拿命换来的性命,他要护好,要隐忍,要打造一个海晏河清的天枢国。
当夜,庄焦住在农庄最好的房间。
他并不知这是知州每次前来时必住的房间,亦不知有个江湖女侠准备今夜取狗官的性命。
浅眠的帝王很快察觉出不对劲。
热,难受,有着莫名的冲动。
灌了冰冷的茶水,无用,唤人送来凉水沐浴,迟迟不闻回应。
这是一场阴谋。
他想到白日里知州热情介绍几个女儿的嘴脸,只觉恶心。
帝王踉跄的爬起来,意识却越来越弱。
隐约听到门外有几名女子的声音。
“真按爹爹说的做?”
“不然呢?你不想当皇后吗?”
“我们的出身当不了皇后。”
“贵妃也可以。”
“那药是最毒的药,没有味道,掺在熏香里,一点,没有人可以抵抗。不过,以防万一,还会等他没有意识再进去。”
年轻的帝王再次意识到,人弱,被人欺。
但凡他不是傀儡,而是一个有势力的帝王,谁敢这么算计他?
这时,他隐约听到窗户被打开的声音,很轻很轻,门外的几名女子根本没听见。
庄焦费力掀开眼皮,却见到白日里见到的白衣女侠。
女侠下意识闻了几口,紧接着扶着桌子,捂住口鼻。
她也中招了。
是他连累她了。
庄焦摸索着下床,几乎是在用气音说,“快走,有毒。”
年轻女子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是那个狗官?”
之后的事情庄焦记得不太分明。
只知道那女子会些医术,吃了解毒丸,还愿意给他解毒。
结果,这毒太霸道,两人……别无他法。
门外的女子要进来,白衣女侠强撑着,还是带他离开。
春宵。
从笨拙生疏,到熟练。
清晨时两人才清醒。
庄焦拢着衣服道歉。
“又不是你下的毒,道什么歉?”
白衣女侠看上去有些虚弱,表情却有些阴狠,提着剑,似乎准备去砍人。
庄焦叫住她。
女子逆光而站。
“有事?”
庄焦努力用冷静沉稳的语气表明身份,且表示愿意给她名分,问她愿不愿意进宫。
他乃初次,知这女子也是,而这世道对女子苛刻,除了负责,他想不出其他的方法。
“皇帝?”
女子的语气毫无波澜,“算了吧,谁愿意一辈子被关在宫里?谁又能要求一个皇帝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爱去谁去。”
她转身就走。
庄焦:“你说得很对,皇宫也配不上你。”
女子顿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很诧异他一个皇帝有这样的想法。
庄焦将玉佩扔过去。
“至少值点钱,可以多买几包蜜饯。”
女子收了。
他们过夜的地方离农庄不远。
庄焦回去时,发现农庄大乱,才知知州死了,一剑封喉。
莫名的,他想到那名女子。
许是那人做的。
杀得好。
帝王出巡多月,又被愿意扶持他的势力叫回去。
景和元年末,帝王出巡队伍多了一个婴儿,婴儿怀里有一枚龙纹玉佩。
庄焦看完信,有些欣喜又有些忧愁的看着这个孩子。
喜的是,他有孩子,至少这孩子不是他厌恶的人所生。至少,他不再孤单。
忧的是,他担心自己护不好这孩子。
新皇有长子,还是民间所出,这件事引起轩然大波。
暗中下毒手的人不少。
可庄焦宁愿自己中毒,也不愿让那个还不会说话的孩子受苦。
他为孩子取名为言。
皇后一事迟迟没有定论,各方势力旗鼓相当,谁也不服气。
眼看着皇帝都有长子了,那些大臣们开始想方设法朝后宫塞女人。
依旧不需要过问帝王的意愿。
这些事,他们和太后商量就行。
没人将帝王当做一个人。
而只有在庄言面前,庄焦才能放松一二。
后宫里突然多了许多女子,庄焦一个都不认识。
可他不傻。
那群人故意偶遇时,他分明看到她们眼中的野心。
她们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的权力。
帝王心如明镜,这些女人只想要一个儿子,再联合父兄杀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扶持新帝登基,一个垂帘听政,一个权倾朝野。
加上帝王此刻只想学习,想培养自己的势力,也只想养大长子,不近女色,根本不去后宫。
去了,就是给那些人杀自己的理由。
去了,要面对恶心的人。
然而帝王低估了那些人的势力。
他不去,朝臣逼迫晏太后,晏太后逼他去。
庄焦只能去各宫坐坐,入夜后就走。
依旧没有龙子诞生。
朝臣发现庄焦如此不给面子,那些女人发现自己距离野心实现那日还很远,再次动了歪心思。
某一日,庄焦彻底晕过去,醒来时,只看到一个看似含羞带怯,眸底却都是野心的女人。
他只觉恶心。
有一就有二,这个女人敢动手,那个女人也敢动手。
还有的,甚至直接和其他人有染,她们的目的是有龙子,哪怕混淆皇室血脉也无所谓。
庄焦宁愿她们都去与别人有染,也别给他下毒。
他不认为这些人是自己的女人,亦清楚,这些人也不会真正将他当做夫君。
他是孤家寡人……不,他还有一个孩子。至少这个孩子是真心实意的。
他要好好活着,学习,隐忍,慢慢的解决所有人。
庄焦登基十年里,后宫陆续有龙子诞生。
有的是真龙子,有的是假龙子。
稚子无辜。
庄焦恨那些人,却不会恨无辜的孩子。
直到他发现,那些孩子没有将他当做父亲,发现那些孩子小小年纪,眼里就有了熟悉的野心。
他们提防着他这个亲生父亲。
他,他不难过……他还有庄言……他还能坚持。
吃穿用度不如某些宫女内侍,被各种敷衍,被瞧不起,被下毒,被亲生母亲忽视。
庄焦都忍了。
他不止一次庆幸当初那女子将庄言送来。
如果没有一个孩子陪伴在身边,说不定他早就怀疑自己,早就放弃了。
只是个团子的庄言早慧,早早看出帝王的隐忍,甚至主动帮忙招揽人才。
父子俩被无视被苛刻时,都是由小团子悄悄送信。
没人会在意一个小孩,还是一个吃不饱穿不暖任人欺负的小孩。
而第一个朝他们伸手的,就是定国公,太后的弟弟。
定国公是武官,一直被提防,因此只能偶尔接济些银两,又找些别的理由送些护卫。
这是最初培养暗卫的资本。
十年蛰伏,一点点借力打力,让各方势力互斗,坐收渔翁之利。
他握住了权柄,他再也不必被迫去后宫,他可以让长子住进毓秀宫。
景和十年,后来被史官记作天枢国命运的转折点。
帝王握住权柄,开始了他的征程。
握住权柄后,需要解决的事情也很多。朝廷的问题太多太多了,许多势力也在蛰伏。以及,那些孩子长大了,又有人开始蠢蠢欲动。
依旧是长子庄言请求出宫,实则带着暗卫走访民间,暗中收集各种证据,以及了解民生。
半大的少年在外,充当帝王的眼睛。
帝王高坐在龙椅上,充当儿子的后援。
景和十一年初,帝王南巡。原本淮州不在南巡计划之中,他还是来了。
那个农庄,那棵梨花树,那名女子……那名女子?
帝王难得露出一丝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儿?”
女子提着剑笑:“这话得问你啊,你说,你治下怎么这么多狗官呢?淮州换了四次知州,这是第三个狗官了。”
帝王有些尴尬,“我正在努力。”
“那得加快步伐了,不然苦的是百姓。”
“我明白。”
不过帝王来了,某位女侠便没杀狗官,而是买了蜜饯暗中看好戏,看看这位帝王要如何收集证据惩罚狗官。
看戏的人不知不觉陷进去。
负责表演的人也不知不觉陷进去。
感情的开始总是悄无声息,分别时陡然爆发。
帝王语气晦涩,“一定要走吗?”彡彡訁凊
“也没有一定,”女子把玩着几块玉石,“不过,你不是要回宫了吗?我不可能当你的妃子,只能分开。”
“我会立你为皇后。”
女子顿住,敛去笑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帝王难得无措。
他发现后位打不动这人,金银财宝也打不动这人,那还有什么,他还有什么,他只有一颗心了。
真心换真心。
“入宫前我们约法三章吧。”
帝王连忙道:“我不受威胁后,再也没去过后宫。”
“谁让你说这个?我又不傻,一把脉就知道你经常被下药。主动被动我分得清。”
说到这里,女子咬牙切齿,“呵呵,等着吧,谁害你,我砍谁。”
帝王感受到莫大的欢喜。
被珍视,被保护。
“一,我不住后宫。”
“可以,住我的寝宫。”
“二,如果我不小心伤了某些人,别降罪。”
“可以,你动手有你的理由。”
“三,如果我想走,你得放我离开。”
帝王沉默。
帝王答应了。
心爱的女人入宫后,庄焦才过上不一样的生活。
他期待着下朝,期待着赶紧处理完公务。
如果又有人试图下药算计他,只会被收拾。如果有人刺杀,有人会保护他。如果有官员在朝会上提出匪夷所思的要求,回家后那人不是胡子没了就是腹泻。
被珍视,被保护。
他只觉前半生的隐忍辛酸都值了。
唯一让他忧心的,是她所中的毒。哪怕他富有天下,竟是找不到解药。就连解药药方,都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未必有用。
景和十二年末,十二皇子庄简,十三皇子庄意诞生。
景和十四年,宫外来信,事发紧急,请求支援。
她要走了。
分别那日。
她笑道:“我不会养孩子,孩子交给你,我放心。”
庄焦:“别……别这么说,我知道你是为他们好。”
宫外有人追杀,带着孩子上路,她怕护不住孩子。
可他也怕,无人护她。
沉默。
良久后庄焦才听到一道哽咽的声音。
“如果我带你和孩子们走,你愿意吗?我会先安顿好你们,再去救师父他们。”
沉默。
帝王拒绝了。
“对不起,朝廷还有太多事,没解决那些人那些事,没培养出继承人,让百姓们过上……”
“不用说了,你答应了,为……放弃大国,我才会瞧不起你。我喜欢的庄焦,有责任心有担当,是真正的王,天枢国真该庆幸有你这样的皇帝。”
沉默。
“那你能留下吗?我可以派人去救你师父。”
他被拒绝了。
正如心爱的人尊重他,认可他的担当,希望他对天下百姓负责,他也知道这个如风的女子有多么看重她的师父,如同娘亲一样的师父。
景和二十年,摇光国来犯,不少朝臣毫无担当,恨不得和亲求得安稳。庄焦御驾亲征。
无人知道,御驾亲征前,他偷偷留了旨意。
如果他亡,长子庄言登基。
帝王在战场附近发现了心爱的女人。
她消瘦了很多,银发红了不少,已经毒入心肺,命不久矣,哪怕如此,也在医治那些被战争波及的百姓。
景和二十二年,庄焦想带人回宫,被拒绝。
“我有一个孩子被抓走了,我必须去救他。如果……如果有机会,我会去陵安看你。”
撒谎。
命不久矣了还怎么看望他?
次年,改国号天佑。
天佑元年正月十五,庄梨梨出生。
天佑三年,帝王寝宫多了一封信。
天佑三年春,庄梨梨入宫。
他唯一的女儿,和她娘亲一样,也成为他命运的转折点。
天佑四年冬,下陈村来信,白若的棺材是空的。
没几日,有海上归来的商队说,曾在临近扶桑国一海岛见过一名女子,神似白神医。
收到消息的帝王将自己关在寝宫里一整日。
他几乎没有为自己活过。
他,想任性一次。
天佑四年末,庄焦退位,太子庄言登基。
庄焦选择一个清晨,避开所有人离开皇宫。
出了宫门,他看到内侍总管王忠信等在那,“请让老奴送陛下一程。”
“可。”
去城门的途中,他们进行了简短的对话。
“若那只是商人看错了,又或是神似,其实白神医已经……”
“那我也要亲眼确认。”
“如若白神医不愿意回宫……”
“亲眼看到她还活着,足矣。”
“那,便祝吾皇一路顺风,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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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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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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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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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庄焦番外免费阅读.https://www.33yqxs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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