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房间内陷入一片昏暗。
风掠过窗扉,“嘎吱嘎吱”作响,吓得陆中焉大气不敢出,连忙站起身,缩在北堂渊和南歌中间,四处看去道:“这哪来的阴风?我不过是说了圣姑的闲话,乖乖,不会真这么灵验吧……”
此刻,突然一阵强风袭来,紧闭的窗,被风霍然吹开,发出一声震响。
窗外朦胧亮起的天色,眨眼间便乌云密布,炸开一道惊雷,紧接着,便是雷声大作,电闪雨落。
北堂渊皱眉,起身走至窗边,瞧了眼外面的骤雨,立刻关紧窗户道:“苏城本就是这种天气,随时会迎来狂风暴雨。
现下正值雨季,否则朝廷也不会收到汛灾折子的时候,没有质疑,便拨了赈灾银到苏城。”
陆中焉拍拍胸脯,松了口气道:“吓死我了,还以为巫族圣姑,真有通天本领。”
陆中焉坐到床边,略显疲累,捶打起酸痛的腰身,他这一夜都在山上挖草药,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在这片山头,寻到了墨旱莲。
打了个呵欠,陆中焉径直躺倒在床上,喃喃道:“不行了,我要困一觉……小歌子干什么呢,别摸我脚。”
陆中焉闭着眼睛,动了动脚道。
他鞋子还没脱,搭在床边。
正在倒水的南歌微愣,看向陆中焉,狐疑道:“谁动你脚了?”
“那就是老大,定是在捉弄我陆某人,别吓唬我。”陆中焉半睁开眼睛,视线游走,注意到还立在窗边的北堂渊,愣了愣。
顿时困意全无,陆中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突然惊叫一声,跳到床上,忙指向床底道:“有鬼……有鬼啊!”
南歌点了火折子,重新亮起烛灯,照向陆中焉手指的床底。
北堂渊亦走到南歌身侧,掀开床下的帘子,弯腰查看里侧。
只见一道绿色幽光闪现,床底下面,果然趴着一个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南歌和北堂渊,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裸露在外的那只眼睛,充满了慌乱和怯怕。
伴随着窗外的一道惊雷,缩在床下的人,更是浑身一抖,又缩了缩身子。
微怔,南歌认出此人,忙朝她伸出手道:“别怕,我认得你。
你就是那个掩护我,拖我下湖,也救了石婷的水怪姐姐吧?”
里侧的人,似是听懂了南歌的话,借着微弱烛光,她也看清楚南歌的脸,戒备的眸瞳,逐渐放松。
但随着外面雷雨交加的响动,她又怯怕地缩成一团。
北堂渊拿过南歌手里的烛台,往里侧照去,轻声道:“她胳膊受伤了。”
南歌也留意到对方包在胳膊上的布条,满是泛着黑色的血污,想来是上次救石婷,被那个周福刺伤的。
南歌身形小,钻进床底,向里面的人伸出了手,轻声道:“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你出来吧。”
里面的人迟疑着,将手递给了南歌。
对方的手很凉,宛若寒冰,南歌微怔,把人牵了出来……
陆中焉还是有些害怕,不敢看这水怪的眼睛,闭目诊脉,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
他快速缩回手,拉起南歌的胳膊,走到一侧,小声说道:“她的脉象,与活死人无异。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毒人,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
南歌看了眼水怪,问向陆中焉道:“能医好吗?”
陆中焉揣起双手道:“没个三年五载的,怕是治不好,她体内的毒,少说也有几种,因缘巧合,相生相克,才能让她活下来。”
南歌点了点头,走到水怪身侧,落座在她对面,开口道:“我知道你是巫族的药人,幸运的是,你从那里,逃了出来,你有名字吗?”
南歌轻声询问,并没有直直盯着对方打量,因为她感知得到,眼前的人不希望别人看到她这副鬼样子。
或许是能感同身受,南歌给予了尊重,同时看向一侧的北堂渊,低语道:“你先和陆医官回避一下,我自会问清楚。”
北堂渊也看出来了,这位女水怪怕雷电,也有些怕自己和陆中焉,反而对南歌,有亲近之意。
难不成,对方已知南歌是位姑娘?33ýqxsś.ćőm
北堂渊如是想着,附在南歌耳畔,轻声说道:“在斋房里,袭击我的那个水怪,很可能是来此处找她的。
你可以问问看,他们是不是认识。”
“嗯。”南歌点头,待北堂渊他们离开屋子后,将桌上的糕点和水果,往水怪手边推了推道,“你们躲在斋房,是来找吃的吧?”
“墨雪。”水怪吐出两个字,拿起桌上的糕点,快速塞进自己嘴里,狼吞虎咽起来。
南歌看着对方的动作,知道自己的推断是对了。
两个水怪来斋房附近,自然不可能等着被村民抓,多半是为了食物。
瞧水怪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也不知从哪里偷来的,将能蔽体,脚上连双鞋子都没有,只用破布裹脚。
南歌看向桌面的药箱,陆医官虽然嘴上说着害怕,但还是特意留了金疮药和纱布。
南歌拉过椅子,坐近墨雪,轻轻拽来对方的胳膊,查看她的伤势,替她上药包扎。
墨雪微怔,吞咽下口中的食物,开口道:“我知道你是位姑娘,你和刚才那个侍卫在苏城客栈留宿的时候,我就躲在你们窗外,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南歌怔愣,也就是说她和北堂那天在客栈的事,全被眼前的人看到和听到了?
吸了口气,南歌清清嗓子,原来不仅是被石府的家丁们撞见,还被传闻中的水怪听得一清二楚。
想想,都挺难为情的……
南歌扯了下嘴角,言归正传道:“你叫墨雪,那你和墨羽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妹妹。”墨雪回应道,“我知道她一直在找我,但我不敢去见她,怕她有危险,变得与我一样。
不如就呆在巫族,做村民敬仰的圣人,也好过我人不人,鬼不鬼的。”
墨雪低垂眉眼,抱紧自己的身子,哽咽道:“我很庆幸,墨羽没有被那些人选中。”
南歌沉吟片刻,小声问道:“你是被一位年长的族人放走的?”
墨雪微讶,看着南歌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一个山洞里,偷听到的。那里面,关着一些少男少女,都是巫族用来试药之人。
是那位年长的族人,良心发现,将你放走了。”
墨雪点头,默认了这件事,随后道:“我和墨羽很小的时候,便被圣姑带来巫族抚养。
我不记得我们出身何处,只知道父母双亡,幸得圣姑相救。
后来,我被圣姑选中,随她炼药,她见我身体康健,体质较常人好,便骗我给她试药。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们给我服用的是毒药,随着身体每况愈下,我才察觉到异常,但也为时已晚。
我如何也没想到,最信任的师父,居然在圣地豢养药人,贩卖少男少女。
而那些救治村民的药物,便是牺牲这些人换来的。
我已经不记得,在那个锁着我们的山洞里,送走了多少具尸体。
幸存下来的我,得人相救,逃出了那个山洞,便一直东躲西藏,躲避巫族追捕。
一来二去,我就变成了别人口中的水怪。”
墨雪湿了眼眶,那裸露在外的眸子,恢复清澈,没有黑暗中的绿色荧光了。
南歌心道,这应该就是石婷见到的漂亮眼眸吧。
水怪眼中的绿光,很可能是毒发时引发中毒迹象。
南歌疑惑问道:“与你相似的水怪,是不是还有一人?是位体态壮硕的男子。”
墨雪惊讶道:“他现在何处?”
“被我们北堂大人放走了。”南歌对墨雪撂了底,她想知道,墨雪究竟知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给镇抚司写信之人,到底是谁?
南歌指着门外的方向道,“北侍卫并非我的侍卫,而是我们家大人。”
墨雪的眼里,闪过诧异:“这么说,你们是官府的人?”
南歌闻言,略有失望,写信之人,居然也不是她……
“嗯。”南歌为取得墨雪信任,直接袒露身份道,“我们几人,是京师来的钦差,就是为了调查你身上的案子。
所以请你,与我说实话,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们才能还你清白。”
墨雪的手,颤抖起来,颇为激动道:“我们没有害任何人!那些受害的渔民,都是周福杀的!
苏城那一次,他还想对石婷动手!我这胳膊,便是那时候与之缠斗,被他的匕首刺伤的。
周福一直在追杀我们,我曾经也遇到过他,险些被他害死!”
南歌点明道:“我们?所以,与你有一样遭遇的水怪,是谁?”
事已至此,墨雪仿若找到了救命稻草,也不再隐瞒,坦白道:“他曾是一位郎中,巫族人广纳治病救人的医者,将其培养成圣人,替他们炼药。
凡是在渔县,有点声望的名医,都会被巫族选中,成为巫族圣人。
由此,渔县根本没有大夫,村民们想要治病,全都会来巫族看诊。”
南歌沉了眸色,好个巫族啊,分明就是垄断整个渔县,所谓行医救人,只可以是他们自己人治病,而不能是旁人。
如此,声望、医德、妙手仁心的美名,尽数归为巫族。
难怪当地村民,以巫族马首是瞻。
他们的威望,全凭霸道手段堆积而来。
“他叫于泉,我还没被选为药人时,便与他交好。”墨雪轻声说道,言语里透着悲凄,“我和他,都互生爱慕。本以为,我们二人可以有个好结果。
可谁知,事与愿违,我成了药人后,失踪不见,于泉便一直找我。
或许是我和他二人心意相通吧,他竟然真的找到了我,可那时候,我已经毒入肺腑,尽管逃了出来,但却奄奄一息。
于泉为救我,便冒险用了古籍之法,为我换血祛毒。
就这样,我活了下来。
但他的体内,也流淌了我的毒血。
我们两个人,便都成了现在的模样。
为躲避巫族人的追捕,我们只好昼伏夜出,饮湖水,食野果,去各个寺庙偷食物……”
墨雪闭了闭眼睛,仿若下定决心,摘掉了蒙在脸上的布,坦然地看向南歌。
南歌倒吸了口凉气,墨雪的脸,要比自己想象的可怖,她的另一只眼,被脓疮覆盖,只能依稀见到一点眼白。
她很难想象,这两个人是如何相依为命,活下来的。
“抱歉,吓到你了吧。”墨雪轻声说道,“我们这个模样,也难怪会被村民们当做怪物。
我们在等,等外来的人,能够帮助我们,摆脱厄运。
有时候,我也想过一了百了,但想到于泉还在坚持,为我牺牲这么大,我便笃定要活下去。
定将这些巫族伪君子的嘴脸,揭露给村民!”
墨雪咬牙切齿,捏紧了拳头,“我水性好,便一直辗转在渔县和苏城。
我和于泉曾想过,借助官府的人帮忙,我便去城里找知府大人。
但我没想到,石知府家的公子石磊,居然和周福是一条船上的人!
我亲眼看到,石磊和周福在一起喝酒,还在船舫中,与一些青楼女子寻欢作乐。”
墨雪说及此,冷笑一声,继续道,“不过,大鱼吃小鱼。别看他们往日交好,但自从石磊打算抽身,不再与周福为伍后。
周福竟然对石婷小姐动手,那日若不是我,石婷已经被周福劫走了。
我猜测,周福是想绑架石婷,逼石磊就范。
但我没想到,那日我救下石婷,会碰到你们,便只能丢下她逃走。”
南歌回忆那日在苏城的场景,追问道:“那日在客栈,你劫走石婷,难道是想利用她,逼石知府为你们平反冤案?”
墨雪摇摇头道:“我并没有打算劫走石婷,说起来,我和她也算师姐妹。
只不过当时,我到她的客房偷些吃食,被她发现了。
为了不被人察觉,我只好将她带走,等我安全后,再放她走。
可谁知,碰到了周福,周福貌似早就埋伏在那里,他看到石婷后,便来抢人。
当看见我时,就起了杀意。”
南歌微讶,低声分析起来:“周福埋伏在那里,难道是想绑架石婷?”
“嗯。”墨雪笃定道,“没错,周福就是寻找机会,劫持石婷。
他绑石婷的目的很简单,一方面是想让石磊继续帮他们。
另一方面,是利用石婷,逼迫石知府答应他主子崔员外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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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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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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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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