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徐天正道,“史官询问是否将丰国的文史都销毁。”
徐天正身后是一排箱子,里面装的全部都是李焱自篡位立国以来所有的大小史记。
白子羽问道,“这些都是么?”史官躬身道,“臣想着新朝典籍不能与这些混淆,便将甲库中这些前朝旧史都整理出来了。”
“罢了。”白子羽目光有了一些波澜,“以史为鉴可知兴替,至少丰国切实存在过,都留下吧,这些文字见证了一个国家的兴衰。”
“白泉。”白子羽朝殿内走去,“将丰国史记拿来我看看。”
林越帮着白泉将装着丰国短暂历史的几箱子史记给抬入了殿中,白子羽席地而坐,打开了箱子。
他从李焱开朝立国开始,一本一本,一字一字,将这短暂被夺走的赵氏江山,铭刻于心。
草草翻完前面一个箱子之后,白子羽打开了另一个箱子,打开一本,竟是黎国开国皇帝的生平,他将所有的书都拿出来,从开国圣武皇帝,到后来的德帝、兴帝、云帝、文帝……
没想到李焱竟未曾将这些东西销毁。
白子羽一本一本,翻到最后一本,他拿起来,封面上端正镌着《武帝年纪》。
白子羽怀着复杂的心情翻开,里面记录了武帝赵雎从降生到继位,以及在位后发生的大小事件。
虽然赵夫人一直让白子羽复国,可是却对武帝提之甚少,秦九也是避之不谈。
他一页一页翻过,从心中描绘出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父皇的样子:他勤政爱民,他仁慈宽厚,他用人不疑。
不知不觉,看到了最后一页,白子羽轻轻叹息了一声,可是却在须臾间,白子羽脸色煞白。
他逐字逐句看去,却总觉得字体飘忽难以入眼,偏偏又每一个字都看得一清二楚。
白子羽收起书卷无声狂笑,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疾步出了皇宫。
白泉一路追着白子羽,白子羽却喝住了他,看着白子羽如死灰般的面色,白泉不寒而栗。
他放弃了跟着的打算,一跺脚转头去找燕瀛泽去了。
燕瀛泽手中拿着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糖人儿走得匆忙,糖人儿已经在融化了。
燕瀛泽健步如飞,白子羽能不能消气,可全靠这东西了。
刚走到宫门口,便看到飞奔而来的白泉。
白泉气都不及喘匀,“小王爷……快,公子……快去看看公子吧……”
“子羽他怎么了?”燕瀛泽一把丢了手中的糖人。
“公子他,不知道为何,神色很吓人地走了,也不让我跟着。”
“子羽之前在做什么?”燕瀛泽问道。
白泉道,“公子在看书。”
“书?什么书?”
“好像听徐大人说是前朝的史册典籍。”
“史册典籍?”燕瀛泽道,“带我去看看。”
白泉带燕瀛泽快速回到白子羽方才看书的地方,那一箱黎国史册依旧散落在地上。
燕瀛泽将书本拿出来翻了翻,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他郁卒将书放下,忽然灵光一闪,再次将所有的书都排序,黎国每一任皇帝都有,维度少了武帝赵雎。
燕瀛泽叫来史官问道,“这里面可有武帝赵雎的生平纪史?”
“回禀小王爷,有的。”
“上面都记了些什么东西?”
史官不明所以,“记录了武帝从降生到继位,以及在位后的政绩,一直到诞下太子以及后来驾崩。”
燕瀛泽朝着案几上砸了一拳,他隐隐知道事情的关键了。
他不禁暗骂李焱,都清前朝废旧吏了,怎么不干脆一把火将这些东西烧干净了拉倒。
燕瀛泽问旁边神色忧戚的白泉,“子羽可是往宝相寺方向去了?”
白泉想了想点了点头,燕瀛泽丢下书册,朝宝相寺而去。
宝相寺山门依旧巍峨,白子羽一步一步朝着山门而去。
他心中疑问万千,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他是害怕的吧,害怕内心揣测的东西被证实,怕他一直为之坚持的东西,跟本就是一个笑话,跟本就跟他毫无关系。
白子羽穿过大雄宝殿,来到了赵夫人还有赵雎以及那块空白的灵位的安放之处。长明灯依旧亮着,檀香袅袅,让白子羽有些分不清是梦是醒。
看着那块空白的灵位,白子羽想起了许多。
这么些年,那块灵位,一直伴着赵夫人东奔西走,赵夫人却从未说过那到底是谁的灵位,只是一直带在身边,与武帝的灵位放在一起。33ýqxsś.ćőm
白子羽静默片刻后,终究还是走向了慈恩的禅房。
禅房中传来阵阵诵经声,白子羽犹豫了一下,还是敲响了房门。
慈恩打开房门看到白子羽的那一瞬,纵然波澜不惊的眼神,都变了变。面前的白子羽透着一股极大的悲悯,可这悲悯不是任何人,而是对他自身的。
“公子,请进。”
白子羽进屋,坐下后静静望着慈恩慈祥的面目,慈恩在离他不远处坐下烹茶。
三泡过后,慈恩将茶杯递给了白子羽。白子羽接过茶杯,禅房中檀香混合着茶香味,氤氲出一股奇妙而宁静的氛围。
茶,能使人心静。
许久之前,燕瀛泽也饮过慈恩的茶。
慈恩轻轻念了一声佛,白子羽将茶杯放下双手合十,“大师,子羽有一事缠绕心间,不得其解,望大师解惑。”
慈恩微微一笑,“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公子何必执着于惑呢?”
“大师,子羽乃俗世中人,自然有解不开的惑与业,是以才来求大师解惑。”白子羽目光坚决,显然不解开心中的疑惑定然不会罢休。
“公子请说。”慈恩垂眸念佛,白子羽双手合十,神色却比方才平静。
他对着慈恩道,“大师,子羽的惑便是:我,是谁?”
慈恩沉默片刻再次念佛,“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所以,既无我,我,便不再是我。”
白术静静听着慈恩的话,静思片刻后,从袖中拿出那本《武帝纪年》翻到最后一页放到慈恩面前道,“我,非我?”
慈恩点头,白子羽再次问道,“谁?是我?”
慈恩看向白子羽,语声温和,是个慈悲的模样,“你,是你。”
“呵!如此么?”白子羽收起那本书,对着慈恩行礼,“子羽谢过大师解惑。”
慈恩微笑送他出门。
白子羽原路返回,再次来到赵夫人的灵位前。他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却也未曾有很失望心痛,只是心中发赌,原来自己拼命去争取的东西,跟自己毫无关系,他从头到尾不过是名利漩涡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可……燕瀛泽何其无辜!竟为了他这么一个李代桃僵之人,葬送了一切。
燕瀛泽风风火火跑到了宝相寺,心口又开始钝痛,他仗着善能忍受,直接照着供奉赵夫人灵位的地方而去,果然,灵位前立着孑然孤寂的白子羽。
白子羽手中捏着的史册与他唇角的笑意形成了一种极其嘲讽的感觉。
燕瀛泽无声站在他身旁,从他手中抽出了那本书。
书的最后一页写着:黎国三三一年初月三日辰时,后诞皇子。其子落地右肩带金龙之印。帝甚喜之,曰天命所归,册为太子,赐麒麟宝玉。
燕瀛泽终于知道了症结在何处,虽然当时太子并未赐名,可肩上的金龙胎记不会消失的,白子羽身上有无胎记,白子羽自己岂能不知?
他将书丢在一旁,揽住了白子羽,柔声道,“你都知道了?”
白子羽靠着燕瀛泽,眼中那一抹强忍着的悲伤,终于尽数释放,他对着燕瀛泽的红眸怆然一笑,“我是不是很可悲?原来从始至终,我都是一个李代桃僵的棋子。还害得你……”
“子羽。”燕瀛泽无谓这是在佛前,拉过他吻了一下,死死抱住,“你谁也不是,你只是我的子羽。”
曾经,燕瀛泽说,“不论你是谁,在我心中你都只是我的子羽。”
现在,燕瀛泽说,“你谁也不是,你只是我的子羽。”
白子羽靠在燕瀛泽肩头,心底终于有了一丝释然,是呢,不论是谁,他终归还是白子羽,是燕瀛泽心上那个白子羽,那,便足够了。
“你一早便知道么?”白子羽轻轻问道。
燕瀛泽刚想回答,却一声闷哼,心口骤然又痛起来了。
这次痛得十分猛烈,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钻出来一般。他吸了一口凉气,环住白子羽的手不自觉便用了几分力气。
白子羽察觉到他的异样,他却笑笑,将痛楚忍下缓缓开口,“当年燕老头查过你的身份,你并非是真正的赵天麟,可是那时候皇后故意躲着燕老头,他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燕老头不想牵连到我,便从未对我说过。直到后来,鬼七顶替我去了厍水城,离去之时将你所有的信息都给了我。
三年前你离去之后,我便冒险来见了慈恩大师……”
燕瀛泽将慈恩所说的原原本本告诉了白子羽,只是心口的疼痛让他有些眩晕,这次的疼痛不同于往,燕瀛泽只觉得四肢百骸的力气都随着疼痛渐渐消散。
随着疼痛加剧,他的眼前开始出现了模糊的重影,燕瀛泽松开了白子羽,吸了一口气将麒麟玉拿出来放在了三块灵位的前面对白子羽道,“走吧。”
燕瀛泽转身时忽然双眼酸涩,他揉了揉眼睛对白子羽道,“果然菩萨不是人能做的,每日烟熏火燎的,我都熏出眼泪了。”
白子羽抬眸刚想调笑,却颤抖着伸手抚向了燕瀛泽的眼,颤声道,“你的眼睛……”
燕瀛泽伸手一抹,望着手指上的血,还来不及开口,便只觉得四肢百骸的力气已经用光,原本刺眼的阳光从血红变成了一张黑幕,铺天盖地而来。
他还来不及安慰白子羽,便倒在了灵位前。
白子羽木然的坐在床前,床上躺着昏迷的燕瀛泽,边上是方才施救完毕的姬秋和。
姬秋和那日将雌蛊带走,找了个僻静之地想尽了法子,最终无功。
他算准了这几日该回来看看燕瀛泽的情况了,却没想到他刚到便看到了手足无措的众人以及泣血昏睡的燕瀛泽。
蓝可儿抱着阿宝站在旁边,林越面上是少有的哀戚之色。为了避免燕瀛泽被疼痛所折磨,姬秋和给他下了药,让他昏睡过去。
白子羽自从姬秋和施救之后便一直沉默,他原本想,杀了李焱报仇后,能让燕瀛泽君临天下。
他相信燕瀛泽定然会是一个好的君主的,可没想到雌蛊竟然死去。
“大祭司,他……到底还有多久可活?”白子羽的声音有些喑哑。
姬秋和摇头道,“待他醒来后,你问他吧!”
“先生!”白子羽哀哀道,“求您,告诉我!”
“唉!”姬秋和叹息道,“他本叮嘱过我,让我不要对你说起,如今……”姬秋和摇头,“他不过月余时日!”
姬秋和面色严峻,白子羽周身被绝望所笼罩。这样的绝望感他很熟悉,以前也出现过,是什么时候呢?是在厍水城以为燕瀛泽救不回来那一次。
只是这一次……世上再无人能救燕瀛泽了。
原来,无极先生的预言也会出错……终归浩海!若燕瀛泽身死,哪里还有浩海可归。
他知道燕瀛泽活不了多久,只是他也清楚的记得,慈恩说过的话,苍生何辜!
于是他想,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还苍生一个太平,再陪着燕瀛泽去看桃花,去度过最后的日子,再陪他碧落黄泉,此生来世再不分离。
可是……燕瀛泽却骗了他,他说他还有一年,最终,不过月余时光。
白子羽笑了,笑自己的残忍,燕瀛泽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听他两月之期的承诺的!
此刻的白子羽,感觉到了自己在命运面前的渺小与卑微。他想让燕瀛泽活下来,哪怕,用自己的命来换,他也在所不惜。
可是现在,纵然他舍弃生命,也换不回燕瀛泽活下来。
白子羽的手不自觉握紧。
忽然,他握紧的手被握住了,燕瀛泽醒来,正将他握紧的手一点一点撑开。
燕瀛泽体内的雄蛊暂时被姬秋和压制住了,燕瀛泽便能稍微好受一些,心口的痛楚不再明显,眼眸却越发的红。
“子羽,不要皱眉,都不好看了!”燕瀛泽撑开了白子羽的手指,开口打趣。
“子羽容貌粗鄙,自是比不得春风楼的美人。”白子羽佯怒。
燕瀛泽明知白子羽打趣他,却也不敢接话。他看了看外面聪明的转移了话题,“我睡了多久?”
可燕瀛泽这个话题转得并不高明,白子羽原本松开的眉,再次蹙了起来,“你为何要骗我呢?”
“子羽。”燕瀛泽借着白子羽的力道坐起来,将白子羽拥入怀中,“生死有命。我不告知你,便是希望你能心无旁骛安置好苍生。我燕瀛泽虽不是个君子,却也知道,天下陷入这样的境地,也是因我们而起。你看你这么好的夫君,是不是值得夸赞?”
燕瀛泽将脸侧到白子羽的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将白子羽搂紧,“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想看你穿上龙袍君临天下的样子。我的子羽啊,定是最霸气的君王。”
白子羽埋头在燕瀛泽的肩膀,却并不接燕瀛泽的话,许久之后,白子羽轻轻叹息道,“若是能将我的寿命延续到你的身上,多好。”
“好了,别瞎想,我睡了许久骨头都痛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白子羽依言扶着燕瀛泽往外走,二人十指相扣,走在皇城下,顺着长长的宫墙,不多时便走到了御花园中。纵周身时有巡逻的锦衣卫与宫娥,白子羽都未曾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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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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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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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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