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城市的晚班地铁上,小职员于琴戴着蓝牙耳机,挤在车厢最角落的座位上,默默地拿手机刷着短视频,作为一天最放松的时光。

  毕业以后,入职这家公司一个半月,还在试用期的她,不敢明目张胆地过早下班,总是在办公室多磨一两个小时。

  便只能见缝插针地在回家的地铁上,看点不用脑子的短视频放松一下,毕竟回家洗漱完就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望着屏幕上光鲜亮丽,美丽又多金的明星和网红们,于琴默默叹了一口气。

  唉,要是我也是明星就好了,不用上班,漂漂亮亮地上节目,就可以赚大钱。

  为什么我要在这里过着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社畜生活啊。

  才感叹着,手机上的直播画面突然被来电提醒打断。

  于琴眉头一皱,下意识屏息等待电话铃声自己挂断。

  然而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

  于琴沉下肩,深深呼出一口气。

  “喂,妈。”

  “诶,琴琴啊,下班没有啊?”

  “嗯,正在回家的路上。”

  “我的天呐,你这上的什么班啊,怎么天天这么晚下班——”电话那头,熟悉的大呼小叫声响起。

  紧接着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

  “人家琴琴上班上得好好的,你叫什么,年轻人,在单位就得多学多干,谁上班不是这样过来的?新人就要有新人的样子,单位养着你,多干点事有错吗?”

  “她一个女孩子,干干干,成天干这么多干什么,都是你给她洗脑的——”

  于琴无奈地仰起头,疲惫地闭上眼睛。

  又来了……

  那边争吵几句后,终于上占到上风的妈妈凑到电话面前,

  “琴琴啊,这工作是不是很累啊?”劳累了一天,下午还因为项目的事情被领导大骂一顿,突然听到妈妈的关心,于琴鼻子一酸。

  却听到那边话锋一转。

  “听妈的,回来考个公务员多好啊,就在家门口,清闲又稳定,再找个合适的小伙子成家,妈还可以帮你们带带孩子,你看看你王姨——”

  熟练的老生常谈再次在耳边响起。

  于琴把涌到喉头的倾诉吞回去。

  好嘛。

  要是这个时候再跟她妈说,下午受委屈的事情,只是给她妈送了一个论据。

  “你看看,你这多辛苦,你就该听妈的——”

  到她爸那里,估计也只会说,年轻人多加班是正常的,挨点骂就挨点骂,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这就是她下意识不想接父母电话的原因吧。于琴想。

  “妈,车上太吵了,听不清,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哈,拜拜——”

  干脆利落地挂掉电话,世界顿时清净。

  她的精神却更疲惫了。盲目地划拉着短视频,精力却再也无法集中。

  直到,一段悠远的歌声唤醒她的意识。

  “想那么多干嘛,你别听谁的话,你已经很棒啦——”

  旋律和歌词抓住她的耳朵。于琴无意识地听着,神色渐渐怔忡,直到这一段播完,又从最开头开始循环。

  “梦想啊、自由啊、不可爱吗……”

  她拿起手机。

  是一个女团的现场表演。

  她听她们唱着,一遍又一遍,吧嗒一声,一滴水珠从眼眶里掉到屏幕上,掷地有声。

  刚刚和父母通话完,心中那股憋闷的郁气,隐隐消失。

  于琴眨眼,抖落眼底的泪珠,双手握住手机,搜索这首歌的来处。

  是一个叫做《星光与你》的选秀节目的公演舞台——她大学的时候是各种综艺节目的爱好者,上班以后,却很少再看综艺。

  空闲时间不是睡觉,就是刷刷短视频解乏。被工作占据太多的精力,她完全不想去做任何需要动脑子的事情。

  但这次破天荒的,她顺着去找了这个节目的各个舞台剪辑,破天荒的因为这一首歌去看了一个节目。甚至忘记明天还要上班,熬夜到眼睛红红。

  以往看综艺总是看得笑声连连的女孩,第一次抱着手机屏幕哭出声音。

  上班以后于琴哭过很多次,因为被同事挖坑,躲在公司的厕所大哭;被领导辱骂,努力绷住回到工位上无声地哭;加班回家热水器坏了,洗到一半变冷水歇斯底里地大哭。

  还有因为看公演而无缘无故地哭。

  这一期的歌每一首都好戳她。一边哭,一边忍不住再播放一遍,然后继续被戳,哭得更加厉害。

  上班以后于琴才发现这个世界和她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面试时,HR问她,你有男朋友吗?你的家人对你留在这里打拼有意见吗?你以后准备怎么兼顾家庭和事业呢?

  工作后,领导爱说的是“年轻女孩一点苦都吃不了”,“唉,就不乐意招女生”,“还是男生更能干啊。”

  她甚至也不能跟家里诉苦,诉苦的话,母亲会说“我就知道,你一个女孩儿,跟妈犟什么?在妈妈身边安安稳稳地不好吗?”

  好像只有她自己在孤军奋战,身后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她,委屈难受,也只能自己忍着一个人扛。

  说出来的话,就会变成:

  “你怎么这么娇气。”

  “女人还是早点找个老公嫁了吧,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我就说你果然不行吧,唉。”

  可是,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啊。我可以成为任何一个我想成为的样子,而不是你们认为女人应该成为的样子。

  原来我其实不孤独,原来我已经很棒啦。抱着手机,于琴想。

  挨个关注一遍《星光与你》节目组和选手们的微博,于琴才满足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等着看吧。我会成为我自己的。

  《星光与你》第六次公演悄悄挂上热搜。

  一个没头没尾的“她”字更是在话题榜上节节攀升,姑娘们的舞台,再一次出圈。

  选手们并不知道她们的表演打动了许多人的心,引起许多共鸣,只是在表演结束之后,唇角高高扬起,相视一笑。

  笑中带泪,为自己,也为队友。

  结束表演下台,走到后台,之前情绪失控的女孩子停下脚步,定定地凝视着和她一起,再一次并肩作战的队友们。

  “谢谢你们。”

  “无论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我都很喜欢很喜欢出现的每一个舞台。”

  “能站在舞台上,发出自己的声音,我好开心。”

  她明媚地笑着,清澈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

  许茜不语,上前一步,深深地拥抱住她。

  “我们都是最好的。”

  “嗯!!”

  站在最后面的关悦抿唇,神色认真,眼底微微泛红。

  她一直是一个人长大,即使是在公司里,也总是单独接受老师的教授,面对同届的练习生们,也总是淡淡的,可在此时此刻,她真切地生起一种难过。

  因为知晓每个人的执著和付出,身处其中,才有最真切的不舍。

  许言秋站在她旁边,视线垂落在她身上,许言秋握住牵着她的手,用有力的手掌告诉关悦,我在。

  不知不觉,她也不再是旁观者,而是真切地身处其中。

  节目组当然不嫌搞事地,把每一个镜头都如数剪出。

  提醒着投票的粉丝们,快点快点哦,最后要定生死的关头了哦,快点给你心爱的小选手投票,不然她就要遗憾告别舞台了。

  看看小选手们这悲伤的模样,你忍心吗?

  粉丝们:……

  淦!!

  你不投,我不投,妹妹何时能出头?你一票,我一票,妹妹马上就出道。

  何况才过去的第六个公演舞台,是共情感那么深的“她”

  试问有几个观众看着看着没有觉得心里堵堵的呢?

  这时就暴露出《星光与你》直播赛制带来的优点——

  以往的选秀节目中,粉丝们只能通过节目组最终剪辑出的成片,才能对选手有一定的认识。所以,节目组剪辑出故事线的选手很容易出道,没有故事线的选手,可能节目全部录制完,一共也没几个镜头。33ýqxsś.ćőm

  但《星光与你》开放练习室的直播,观众们没事儿就可以去直播间溜达溜达,还能自由选择感兴趣班级的练习室。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只是噱头,毕竟分薄不少收视率。

  可是,它却让每个选手被看到了。

  原来每个人背后都有那么多故事。

  原来有的选手表面看起来跳得很好,其实也会焦虑得睡不着觉,蹲在练习室哭;还有选手,刚进节目组时舞姿还很稚嫩,在魔鬼训练下,熟练度终于突飞猛进;有的选手一开始还在寝室吵过架,现在已经勾肩搭背形影不离……

  甚至连一开始在队友旁边吃水果,高傲冷艳看着别人练习的许言秋,也开始陪着队友,耐心地一遍遍练习。

  每个人都那么鲜活,就像普通人一样,不一定有天赋,却很努力地追寻着梦想。

  作为粉丝和看客的她们,又怎么舍得看她们的梦想落空?

  快投票!!给我往死里投!!冲啊!!

  《星光与你》没有什么氪金做票通道,这也让粉丝们投得更加放心,所有选手都在公平的起跑线上,才存在竞争的可能。

  这一波,选手在台上努力,她们在台下努力。

  一同实现着一个梦想。

  望着节节攀升的讨论度,以及高歌猛进的投票数据,头发日益稀疏的导演满意地摸着下巴。

  他思忖片刻,招来工作人员,如此这般这般。

  “抓紧,给每个选手做一个单采,煽情一点,到时候,出道的公演舞台上播放,噶哈哈哈哈哈哈,我要收割她们的眼泪!!”

  秃头导演笑得猖狂,已经想到观众和选手们哭做一团的模样,诡异的成就感填满内心。

  工作人员:……

  就是说,你这么变态的想法,到时候是要被观众骂的诶。

  被骂咱们坚决不背锅。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着手去准备。坚决不承认,他也很期待的样子。

  第六次公演结束之后,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依旧由晏白站在最前面,从最后一名依次念出名次,被念到的人从倒金字塔最后一个开始,走到相应的位置上坐下。

  这一次,几乎是才念到第一个名字,被念到的选手便含着泪站起来。

  她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安静地走到那个位置前,位置上原来的选手站起来,狠狠地拥抱住她,继续站在原地等着听自己的名字。

  没有人嘲笑哭泣的那个选手,每个人都是这样沉默的,等待着关于自己宣判。

  逆风翻盘的奇迹并不总是发生,选手们心里都清楚,第八名可能会往前蹿到前七名,第三十名却怎么也不可能蹿到第七名,热血的结局往往只发生在动漫中,她们却都只是没有光环的普通人。

  虽然脑海里清楚地认知到这一点,但真正要面对现实时,仍然无法做到预想的那样理智和从容。

  总有人要坐上那七个位置的,为什么不是我呢?

  我真的已经竭尽全力了啊。

  晏白缓缓地念着每一个名字,几乎每一个被他叫起来的选手都红着眼眶。他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心下唏嘘,却依然不紧不慢地继续。

  这就是这个圈子的常态。

  是的,聚光灯下的那些人看起来是万丈光芒,拥有无数人的喜爱,拥有金钱和名利,但在聚光灯没有照到的地方,是没有名字的,前仆后继的追梦人,是许多双怀有梦想与憧憬的眼睛。

  哭笑都好,这都是不可更改的事实,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迟早要懂得这一点。

  晏白念完手卡上的名次。

  果然,前七已经出现常驻钉子户,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面孔。对于哪些人才很有可能出道,大家心中都有了答案,左右也只可能会有一点意外。

  这次左悠莲不幸掉出几个名次,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地咬住唇角,盯着最中心上的那个位置。

  其余人则已经麻木,对C位的归属没什么感觉——毕竟,这个位置已经被那两人垄断,不出意外,是不会有什么大波折的。

  这次坐在C位上的是许言秋,C位总是在她和关悦两人之间轮换,算起来,两个人现在的实力颇有些势均力敌的架势,毕竟两个人都强得过分。

  虽然两人都各自有缺点,许言秋还曾因为缺乏共情被降班过,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两人早已攻克各自存在的问题。

  即使是对手,也不得不承认,有人天生就是为舞台而生的。

  擦去眼角的眼泪。刚刚还沉浸在悲伤里的选手看着她们两个,开始在心里思考。

  C位最后会花落谁家呢?

  无论她俩交情再铁,最后也只会有一个赢家。

  反正自己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出道的,不如收拾好心情,来吃瓜啊。

  甚至想下一个赌注的那种。

  于是乎,在这心情沉重之时,颇具商业头脑的林烨同学,在宿舍里开设赌局了。

  只能说,人果然在任何时候都能苦中作乐。

  “来啦来啦,买定离手买定离手,”林烨面前摆着一张桌子,被用粉笔从中间划了一道白线,左边赫然写着许言秋的名字,右边写着关悦的名字。

  “胜利的王座只有一个,C位的荣光属于王者!到底是高傲的绝对魔王会胜出,还是皎洁如明月的女神获得桂冠,一切的谜底将在最终揭晓。”

  “来啊来啊,请押下你的筹码,胜利者的追随者将会得到最大的馈赠!”

  林烨摇头晃脑,非常有仪式感地说出她的台词。

  简而言之就是:

  “你觉得谁是C位就押谁哈,买定离手,目前赔率一比一哈。”

  围观的选手们:……

  押许言秋呢,还是关悦呢?

  被围着凑到桌子前的第一个选手沉思许久,毫不犹豫地掏出两个用来在自动售卖机上买水的硬币,放到写着关悦名字的区域里。

  “赌了,我押关悦。”

  “看许言秋那个装逼犯不爽很久了,希望关悦替天行道,匡扶正义。”

  围观的众人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理由很强大!

  看热闹的几人受到灵感启发一样,纷纷摸着身上有没有货币,也要来押上一局。

  “没带钱的姐妹不要担心,我这里提供筹码兑换服务,通过筹码下注也是一样的哈。”林烨迅速推出贴心的服务,为没有现金的选手们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这下下注的人更多了。

  几乎都是投关悦的。

  可见许言秋当初的装逼行为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doge

  可不是嘛!你想想,一个小萌新,刚到节目组,又兴奋又忐忑,怀着新奇目光看着周围一起的时候,钻出来这么一个高傲狂妄,目下无尘,碾压众人的货!

  可以想象给当时还是小萌新的选手们带来了多大的心理压力吗?!

  现在通过这个投票报复回来了,哼哼,竟然觉得内心有点舒爽是怎么回事。

  画风逐渐走歪之际,本就热闹的宿舍挤进一个人。

  一个行走之间带着风的神秘来客走到桌前,淡定地将她的筹码放在白色粉笔画的交界线之间。

  荷官林烨不解:“客人,你这押的是哪一位啊?”

  来者拿过林烨放在一边的笔,在许言秋的名字下方写下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我押谈笑笑。”

  围观的众人闻言,心下大骇。

  定睛一看——那转身离去的,可不就是,谈笑笑本人。

  嗐,被她装到了!

  刚才被她的架势震到说不出一句话的人嚷嚷,“不行不行,装逼的咱都不押哈,不能押啊——”

  实际上谈笑笑在下注之前,思考许久,到底是押心目中的萌神呢,还是押她自己呢?

  最终,她决定,不能恋爱脑,必须用心搞事业。

  事实证明亲民的偶像才是大众的偶像,装逼是无法拥有民心的。

  下注的选手们毫无疑问地都抱着戏谑的态度押了关悦。

  还不忘跑到关悦面前去给她加油打气:

  “悦悦啊,不要屈服于敌人的糖衣炮弹之下,你一定要赢!我们的身家就看你啦。”

  关悦:……?

  而有的投机者想得则完全不一样:

  都投关悦,就算押中了能赢几个钱?我就偏不,我就要投许言秋,到时候狠狠赚上一笔,气死你们,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咱的战术!

  例如幕后庄家林烨,

  “大佬你可一定要赢啊!毕竟我那么义气,可是押了一大笔身家赌你会赢。”

  林烨绝对不会承认,她单纯你就是抱着许言秋赢了能够大赚一笔的想法。

  最后一类人则完全就是下注听个响儿,偏偏她们的理由还很振振有词:

  咱就是玩儿,咱就是□□,啥许言秋关悦咱都不押,咱就押谈笑笑,赔率最高,稳赢。

  一时中二上身的谈笑笑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还能成为热门竞争选项。

  就连从许言秋旁边路过都自信了几分呢:毕竟,她可是在赌桌上险些压过许言秋的黑马,身后的追随者也不容小觑的好吗(大雾)

  节目组没想到,她们竟然还能自娱自乐整出这一出,连忙截出相关的素材,梳理出前因后果,放到粉丝专享版里面和大家一起笑。

  正在激情投票的粉丝们:???

  我在这里为你的梦想殚精竭虑,你竟然在宿舍不学好,跟着别人赌博,你对得起妈妈的良苦用心吗(指指点点)

  林烨家的粉丝:不止第一次开始思考,自家孩子是不是应该去别的领域海阔天空。

  但别说,这么一出玩笑一样的押注戏码,有效冲淡了选手们面临最后一次公演的悲伤。

  大家的注意力都从七个出道位里面下来,转而变成观察,许言秋和关悦,到底谁才会是最后的C位呢?

  看她们俩谁才会是最后的赢家,突然让事情变有趣了诶!就算是实力强劲如她俩,不还是要争个输赢吗?

  所以她们会输再正常不过啦,完全没必要悲伤。

  炙热的目光恨不得射穿关悦和许言秋。

  一路迎接着注目礼,莫名承担着所有选手期冀的关悦和许言秋:……

  与其余选手想象之中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同,两位热门C位选手之间,萦绕着一种微妙的氛围,没有硝烟味,却也让人莫名口干舌燥。

  众人脑补之中,狂傲的许言秋应该会居高临下,不屑一顾道,“舞台上见,期待你的表演。”

  然而……现实中是……

  “我可不会让着你哦,皎皎。”许言秋俯身,深沉如海的目光注视着关悦的眼睛,似笑非笑。

  两只手正搂在关选手纤细的腰肢上,比起放狠话,更像调情。

  关悦灵动的双眼眨巴着,柔软的双臂攀着她的脖颈,仰起的小脸上,笑意中有几分俏皮和狡黠。

  “唔,我不会输的,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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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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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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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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