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泪不水停地往下流,打湿了他的衣衫,我用力挣扎着让他松开,可他的手臂就像是两根铁壁一样,紧紧地将我箍在怀中,让我一点也动弹不了。
我哽咽啜泣着:“夏侯冽,你不杀了我,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吗?”
夏侯冽将头埋在我的脖颈处,什么也不解释,就是坚定地重复那一句话:“我不会让你去死的。”
可我也不会让你去死啊……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颤着声音说:“叶冉说的对,我的命是你救的,现在你的命必须要我死掉才能得救,我愿意去死,我愿意去牺牲,你杀了我吧……”
夏侯冽沉默不语,态度很坚定。
“夏侯冽!”我忍不住愤怒地吼道,“难道你要去死?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吗?!”
我哽了一声,声音充满着哀求:“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我不想你死,你死掉了,我该怎么办……”
我死了,起码也算是死得其所,但夏侯冽死了呢?
他一旦死了,越国就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各处发生战乱,百姓也会流离失所,只要他死了,越国就一定会大乱。
文慧王夏侯明没有夏侯冽这么大的本事,就算接管了皇位,也绝对不会像夏侯冽这样坐得如此安稳。
他和我相比起来,我的价值简直低的可怜。
我死了,会挂念我的也许就只有一直跟着我的三位丫鬟了……更何况,我想象不到夏侯冽不在的日子。
之前我从南蛮下定决心逃离他身边的时候,也是因为就算我走了他也还在,在不同的地方,我还可以默默地记着他,念着他,打听他的消息……
脑袋又升起了一股刺痛,这抹痛楚来的异常汹涌,仿佛有人将我的脑门给敲开了一样,活生生被凿空的痛!
我啜泣着,眼里却透着一股迷茫,在南蛮的时候我为什么要离开夏侯冽……我想不起来,记不清了……
叶冉的声音适时响起,犹如一股梵音,将我脑袋的痛楚瞬间给抹平,他道:“师兄,现在该是你选择的时候了,你要如何去做?”
我睁着眼泪汪汪地双眼看着他,夏侯冽这时候也看着我,如墨玉般的眼睛里翻滚的是我看不懂的思绪。
他喉咙微微一动,似是要说些什么话来,忽然,我脑袋又是一阵刺痛,痛的我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再一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
见我醒来了,成沁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娘娘,昨晚您去御书房可是与皇上发生了什么争吵?”
我神色茫然地看了成沁好一会儿,昨天的记忆如潮水般地在脑海里涌起,我脸色闪过一抹伤悲,开口道:“没有。”
一开口,声音干涩沙哑的我自己听到了都吃惊,哑的不像话,好像几天没有喝过水一样。
成沁赶紧端来了一杯茶让我喝下润了润喉咙,声音仍旧很小,似是怕会触到我的伤心事:“娘娘,您昨天被人送回来的时候,奴婢都吓了一大跳,娘娘脸上满是泪痕,眼睛都哭肿了。”
成沁略有些不安地看着我:“娘娘,可是在御书房内与皇上发生了什么争吵?”
她再一次问这句话,我再一次还是没有回答。
成沁想了想,道:“娘娘,皇上毕竟掌管着一个国家,有很多事情他有自己的考量,不像是在南蛮那样,什么事情都能依着娘娘,娘娘要多多体恤皇上。”
“若是娘娘您能生个一儿半女就好了,皇上想要疼你,独宠你,也得有一个名头,毕竟皇家子嗣非常重要,朝中的官员肯定能够理解你的。”
我怔怔地低垂着头,出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要是事情像成沁说的如此简单就能够解决该有多好……偏偏我和夏侯冽的就是一个死结,我和他之间,只能活一个人下来。
“对了,娘娘,皇上送您回来的时候还让我跟您说一句话。”
我抬头看向她:“什么话?”
成沁犹豫了一会儿,道:“皇上说,那件事他自有主张,娘娘只需要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行了,他还说——”
成沁支吾了一下,“他绝对不会按照你的意愿去做!”
我脸色一沉,眼睛立时暗淡了下来,夏侯冽不愿意杀死我……可是他不杀死我,他会死的啊……
眼眶又泛起了一抹痒意,我狠吸来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叶冉说的每一句话夏侯冽都没有反驳,由此可见叶冉说的话是真的。
那位神秘莫测的师傅,那诡异凶险的断情蛊……撇开蛊虫不说,就拿他师傅而言,有怎样的徒弟就有怎样的师傅,那个人可以亲手教出夏侯冽和叶冉,可见心性是都多么的冷酷!
这样一个人,叶冉说了他一定要夏侯冽没有心才会给他治疗,就一定会坚守着不违背自己的规矩!
这个月那所谓的师傅就会从中央王朝过来,我狠狠喘息了一口气,眼睛一睁,眼中划过一抹坚定。
一定要让夏侯冽在那师傅来之前将我给杀了!
我实在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夏侯冽去死,我更加想象不到夏侯冽死了后我要怎么过下去!
“娘娘,娘娘?”成沁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唤回了我的神志,抬头一看,她脸上一片忧色,“娘娘,皇上是一国之主,您还是让着他一点吧。”
我沉声开口:“成沁,这件事我自有主张。”
成沁张了张嘴还要说些什么,我摆了摆手,将她还要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里。
见我态度这么坚决,成沁也不在劝,给我去打水过来。
洗漱完毕,我特意让成沁拿出了贵妃的专属朝服,穿了上去。
这件衣服每一个针脚都不简单,上面绣着的图案个个都栩栩如生,宛如跟真的一样,更不用说针工局绣这件所耗去的心力。
十几个人同时赶这么一件衣服出来,除掉吃饭睡觉的时间,也要连续十日才能赶制出来,这还没算织布的时间。
就这么一件衣服,许多人终其一生都穿不到,因为它是封贵妃那日专门穿的朝服!
朝服只有一件,成沁将它压在了箱底,基本上也就封贵妃那日才穿的上,对于我忽然要穿朝服,成沁感到很不解,但还是没有多说话,拿来给我穿了。
精致中透着威严的朝服,只有浓妆才能压得下这份贵气,成沁花了许久时间,才给我画好了相配套的妆容。
“娘娘,您看。”
我转过身子,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原来这就是我成为贵妃后的样子,端庄大气,艳绝天下。
我眉梢轻佻,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明明是笑着,但那双眼却无比的冷,冷的就如万年寒冰,给我平添了一抹不怒自威的气势。
“成沁。”我转过身子,肃穆开口:“以我的身份,将后宫里的所有妃嫔都唤过来。”
成沁愣了愣,迟疑地问了句:“娘娘,您可是要立规矩了?”
我被夏侯冽分了一点皇后的权力,成沁见我这么庄重打扮,会这么想也是正常。
我嘴角勾了勾,脚步不疾不徐地往前走,平静道:“是,我要立规矩了。”
—
不管那些后宫的妃嫔是怎么想的,在我让成沁以我的名义通传她们过来时,只是短短几刻钟,后宫妃嫔全都过来了。
她们一看见我坐在主位上,身上还穿着威严肃穆的朝服,原本脸上还有些许的不情愿全都收了起来。
“娘娘,不知您唤我们过来,所为何事?”人都来齐后,穆妃第一个出声问我。
我端起桌上放置的一盏茶水,放入口中押了几口,才悠悠道:“今日本宫唤你们前来,是想要问你们一件事。”
穆妃眉头一挑,“何事需要贵妃娘娘如此慎重,连朝服都穿在身上,将后宫中所有妃嫔都唤了过来?”
我抬了抬眼皮,扫了穆妃一眼,不怒自威道:“本宫做事,需要向你穆妃解释吗?”
穆妃被我这么一呛,立刻低垂着头,小声回道:“娘娘多想了,妹妹只是好心问一下罢了,并没有要冒犯娘娘的意思。”
茶盏被我搁在了桌子上,立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哐当声,在安静的厅内显得有些刺耳。
我悠悠开口:“没有最好,现在皇后娘娘在朝凤宫内熟读经书,皇上将后宫中的一些事物交由我来掌管,现在越国新旧皇帝过度的顺利,皇上这后宫的规矩,也是时候该立一立了。”
可能是我刚刚对穆妃的斥责,妃嫔们听到我说的话都脸色微变,但没有任何一个主动发出质疑。
我扫了她们一眼,将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尽收眼底,沉声道:“各位妹妹,本宫问你们一句,你们可是都爱着皇上?”
这话一出,所有妃嫔都愣了。
我将目光看向了一直低垂着头的歆妃,只是短短几日不见,这位原本珠圆玉润的歆妃消受成了一个皮包骨头,看着就觉得身形单薄。
我眼睛微眯,特意问她:“歆妃,回答我,你是否爱皇上?”
歆妃身子一颤,跪在了地上给我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歆妃是皇上的妃嫔,自然是爱皇上的。”
我意味深长道:“哦,原来你是爱皇上的啊,前几日太医诊断说你小产了,我还不敢相信,以为你是不爱皇上才会——”
我话一顿,说一半留一半,徒留其他妃嫔去猜。
唯有歆妃脸色大变,瞪大眼睛唇色苍白地看着我,她知道我的意思,她小产的那个孩儿,分明就是与别人苟且得来的!
我盯着她,让宫女上前递来了一杯茶给她,幽幽开口:“歆妃,既然你说你爱皇上,那本宫也放下心来了,喝下了这一杯茶,你与本宫的所有恩怨,本宫都既往不咎。”
歆妃身子颤抖的厉害,抖索着说:“娘娘,我、我……”
我眼眸一利,“你喝,还是不喝?”
歆妃的手颤巍巍地抬起,一碰到宫女拿着的那杯茶,又闪电般地缩回,神情一片犹豫。
我冷冷地看着她,耐心被她一次次的伸出手又一次次的缩回给耗尽,“来人,将这碗茶灌入到歆妃口中!”
歆妃眼睛一瞪,赶紧摇着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身旁守候的太监就眼疾手快地将她给拖住,宫女利索地掐开了她的嘴巴,将茶水灌入到了她的口中。
歆妃身子拼命挣扎着,但茶水还是全都灌入到了她的喉咙里,等确认灌进去,太监和宫女才松开了歆妃的身子。
歆妃身子无力地倒在了地面上,口中喃喃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拿起桌上的茶盏再次轻酌了几口,才开口道:“歆妃果然有诚意,主动喝下了绝育汤,我感受到了歆妃你对皇上的爱意,你果然是爱皇上的。”
众位妃嫔听我说的那三个字,都不约而同地惊呼了一声,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唯有歆妃倒在地上呵呵地笑了起来,泪水从眼角里流出,又是哭又是笑,疯疯癫癫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场上忽然变得安静了起来,许多妃嫔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在一片死寂中,穆妃再次开口了,“娘娘,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她的声音远比之前的要恭敬许多,我抬头看了看她,忽然轻轻一笑:“各位妹妹们,你们还没有告诉本宫,你们是不是爱皇上的呢。”
妃嫔们当即小鸡啄米般地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妹妹自然是爱皇上的。”
我的声音有些欢快,“既然你们都是爱皇上的,那全都将茶给服下去吧,只要喝下了那碗茶,本宫就相信你们也是爱皇上的。”
我话一出口,十几个宫人从别的地方走了出来,手上都端着一杯茶,这杯茶怎么看怎么都和歆妃之前喝的绝育汤一模一样。
妃嫔们个个都神情惊慌,有的妃嫔沉不住气,尖声质问道:“这碗茶里面盛的是不是绝育汤?!”
我凉凉一笑,声音残忍冷酷:“猜对了,就是绝育汤,你们既然都爱皇上,那就将这碗茶给喝下去吧!”
我给她们服下的其实并不是绝育汤,而是一种能让女子推迟几个月来葵水的汤药,这种汤药喝下去后的症状和绝育汤很像,就连太医也很难分辨不出来。
我是故意告诉她们这就是绝育汤,为的是让她们误会我,让她们恨我,让她们身后所站的家族在朝中对夏侯冽进行施压,为的就是借助别人逼迫夏侯冽杀了我!
“萱贵妃,你疯了!皇上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毒妇!我的家族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冷声开口,看向站立在一旁的宫女太监:“还不将茶喂入妃嫔口中,要怎么做需要我教你们吗?”
我一开口,宫女和太监们纷纷动作,将这些妃嫔给抱住,一个个地灌入茶水。
妃嫔们想要逃,但她们逃不掉,我将厅内的所有门都锁住了,那么多的太监宫女,她们躲不了的。
我看着她们被迫灌入她们所认为的绝育汤,神情一片扭曲痛苦,看着我那眼神恨不得从我的身上剜下一块肉!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心底也是一片绝望,论起痛楚,谁能比的上我?我必须要让夏侯冽亲手杀了我!
恨吧恨吧,越是恨,发起的报复就越凶狠,最好不用夏侯冽出手,这些妃嫔就明里暗里地弄死我,也好免了让夏侯冽亲手杀了我……
我闭上了眼睛,别过头去不再看向这些妃嫔,耳边全是妃嫔们凄厉的叫声:“萱贵妃,你不得好死!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我手微微捏紧,随后坚定地睁开了眼睛,我要的——就是一死!
自从早上醒来后,我总是感觉临华殿内有人在盯着我,这种盯梢并没有恶意,我也不明白为何会有人盯着我。
直到早上我不小心地将头撞到柱子上时,看见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太监宫女,我才明白了暗地里那些人为何要盯着我——
他们是盯着我不让我去寻死!
在派宫女去唤妃嫔时,我在临华殿内尝试过好几次自杀,全都没有结果,每每到一半就会被人给打断。
夏侯冽真的履行着他的承诺,他不会让我去死……
本来昭告妃嫔们过来,我原来的目的不过是敲打敲打她们,意识到夏侯冽派人盯梢后,我计上心头,临时换了另一种做法。
既然他不肯动手杀我,也不肯让我自己动手,那我唯有借用外力来动手了……
灌好了绝育汤,我命太监宫女将这些妃嫔全都扔了出去,不给她们留一丝情面。
我这一行为立刻在后宫中传开了,所有人都在暗地里骂我是毒妇!
临华殿内一直伺候着我的成沁等人反而是最晚知道的,她们一收到消息,就赶紧来到了我的面前。
成沁惊慌道:“娘娘,不好了,她们都在外面传您是毒妇,将后宫的所有妃嫔都灌下了绝育汤!”
柳依和南嬷嬷也是神情一片严肃,南嬷嬷更是道:“小姐,这种传闻要不得,会影响到你的名誉。”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们:“嬷嬷,你们不要多想了,这些事情是我做的。”
成沁:“娘娘,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什么!”
成沁眼睛一瞪,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呆呆开口:“什么叫是你做的,娘娘,您的意思是……您给她们全都灌下了绝育药?”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娘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成沁非常难以理解地看着我,眉头紧皱。
我没有开口说话,就用那深沉的目光看着她们。
成沁摇了摇头,还是有些不相信,喃喃开口:“娘娘,您这么做是不是有苦衷,对了……一定是皇上对不对,一定是皇上让你这么做的对不对……”
我沉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成沁张了张嘴,还要说些什么时,身子却被后面的南嬷嬷给拉住了。
南嬷嬷往前一步,站在了成沁面前,神情一片复杂地看着我,那双苍老的眼眸仿佛能看透我的内心,让我身体不由轻轻一颤。
“娘娘,您已经下定决心了吗?”她的声音很轻,因为年纪年迈还带上了丝丝的低沉沙哑,看向我的目光满是慈爱。
我忽然想起了在虞美人里的那段时光,南嬷嬷和我谈论起我的生母南萱时,她也是用这种目光看着我。
眼眶不一会儿就红了起来,我瞪大着眼睛将要冒出来的泪意给压了下去,重重地点了点头。
南嬷嬷也点了点头,“老身明白了,娘娘想要去做什么,就去做吧,老身一定会站在小姐身边。”
她喊我的是小姐……此时此刻,我不是宫中权势地位最高的贵妃,而只是嬷嬷的小姐,无论我对外的名声在怎么差,在嬷嬷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位需要她保护的小姐……
我别过头去,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心中划过一抹暖流。
柳依也毫无保留的相信我:“小姐,我这条命是您救下来的,不管您被人称毒妇也好妖女也好,但在柳依眼里,您就是当初那位心地善良将我收留的小姐!”
成沁此时已经哽咽的泣不成声了,她绕过了嬷嬷,直接走到我身边双手抱着我,“小姐,您怎么这么傻啊……”33ýqxsś.ćőm
我眼睛微红,泪水在眼眶里滴溜溜地打转,我硬逼着自己怎么不能让泪水掉下来!
傻吗?我也觉得自己挺傻的……
主动让心爱的人杀了我,真的,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我更傻的人了。
我闭上了眼睛,以前总想着从那阴暗的虞美人里逃出去,结果真的逃出去了,却发现,还是以前的好……
如果这一生,没有认识夏侯冽,该有多好……
—
最先找上门的不是夏侯冽,也不是太皇太后,而是太上皇夏侯淳。
我才刚用过午膳,夏侯淳就派人传召我过去。
我仍是穿着那一身雍容华贵的朝服,乘着步撵带着一群人声势浩荡的去了夏侯淳的承德殿。
我从步撵里下来,进去承德殿时,跟在身旁的宫女太监全都被拦了下来,但就算只有我一个人进入了承德殿,那股被盯梢的感觉仍然挥之不去。
我垂了垂眸子,想来就算是承德殿,里面也有夏侯冽的人。
进入了一处偏殿,里面四面八方都是书架,摆放了满满的一堆古籍,随意一嗅就能嗅到文墨味。
夏侯淳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衣袍,鬓角微白,身上自由有一股庄严的气度。
他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看向我,沉沉开口:“你来了。”
我想不明白夏侯淳为什么要找我,面上恭敬地给他行了一个大礼。
夏侯淳没有叫我起身,就让我一直跪在地板上,我心一凛,就算是跪着,也挺直了脊背看向他。
夏侯淳神情复杂地看了我许久,久到膝盖都生出一阵疼痛时,他才开口:“公孙萱,我没想到你为了离开冽儿,竟然会做出这些事情。”
藏在袖间的手微微攥紧,我面上一片平静,但心底却有着浓重的疑惑。
为了离开夏侯冽做出了这些事情……为了离开夏侯冽……
脑袋又传来了一抹刺痛,我为什么要离开夏侯冽?我什么时候跟夏侯淳说过我要离开夏侯冽,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印象……
我的手狠狠攥紧着,指甲仿佛都要嵌进了肉里!
夏侯淳的一声暴呵犹如一道惊雷在我耳边乍响,将我脑袋的痛楚和纷乱的思绪一时之间给压了下来。
“公孙萱,你成功了,你为了出去,竟然连逼迫妃嫔喝下绝育汤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简直混账!”
我收起了脑中的思绪,挺直脊背不卑不亢地看着夏侯淳,神情一片倔强,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夏侯淳说的一切我全都没有印象,多说多错,只能以沉默来不变应万变。
夏侯冽怒骂了我这一句,整个人反倒平静了下来,他盯着我,那双黝黑的眼眸跟夏侯冽真是像,只是要更加深邃,我注意到了,他的眼珠并没有夏侯冽的黑。
沉默良久,殿外有宫人传来询问的声音,打破了满室寂静。
夏侯淳冷哼了一声,应了一声不需要奉茶,阴森开口:“为了保你的命,冽儿不惜将自己的人手在我殿内暴露出来,公孙萱,你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他这般记挂。”
到底有什么好……我垂了垂眸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
夏侯冽不是说不爱我的吗,那我的生死与他何干,为什么他不肯让我去死?
口是心非的大坏蛋,臭流氓!
我在心底不断谩骂着他,心中又升起了丝丝的疼,痛的仿佛无法呼吸了。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顶着夏侯淳带来的莫大压力,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一阵“咔哒”的声音传来,夏侯淳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盒子,他站起了身主动走到我的面前,将盒子重重地扔在了我的身上。
盒子掉落在了地上主动打了开来,露出了里面一颗小巧的药丸。
那颗药丸通体艳红,不注意看的话还以为是一颗掉落在地上的血珠子。
夏侯淳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公孙萱,这是一颗能够假死七日的毒丸,我能在你身后事上出一些力,把你放置在宫外。至于你要怎么死,何时死,就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我怔怔地低头将地上的药丸给捡了起来,抬起头看向夏侯淳,他脸色一片冷峻,负手而立道:“既然你要离宫,我如你所愿!”
心脏重重一跳,脑袋又隐隐疼了起来。
我不明白夏侯淳为什么断定我要离宫,我想不起来了,我和他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
我抿了抿唇,将药丸放入盒子中,站了起来,没有打一声招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脑袋很痛,思绪好乱,我到底忘记了什么,我的记忆……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为什么每当我想下去时,脑袋就如针扎一般的刺痛,就如现在这样,疼的我额头直冒汗,疼的我连步撵都坐不好,想要直接倒在上面!
回到了临华殿,成沁和南嬷嬷等人就在临华殿的宫门守着,看我安然无恙地回来,她们皆是松了口气。
成沁把我从步撵上搀扶了下来,边走边道:“娘娘,刚才您去承德宫时,太皇太后和太后都派了宫女过来,要你去一趟她们的行宫,您要去吗?”
我伸手揉了揉额间的太阳穴,声音有些疲惫:“不去了,成沁,我要休息一会儿,她们若是再派宫女过来,就说我身体不适无法出去,若是她们硬是要我过去——”
我话一顿,眼里划过一抹晦暗的光:“那就让她们自己亲自上门来找我!”
成沁愣了愣,立刻点头应是。
一入寝室,我就倒在了床上,脑袋还是有些刺痛,让我就算在睡梦中也不安生。
梦里似乎隐隐传来了一股梵音,我忍不住不断循环重复着这个声音,它能让我脑袋里的痛楚舒缓不少——
“你的命是他救的,牺牲自己让他的命活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身体忽然打了一个寒颤,从睡梦中醒了回来。
我茫然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紫色帷幔发呆。
“娘娘,您醒了吗?”成沁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我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轻轻地应了一声。
帷幔被成沁缓缓拉开,成沁将我搀扶了起来,给我递了一杯茶润喉,低声道:“小姐,内务府派人过来,叫我们去挑选宫女太监。”
我身子一顿,临华殿很大,人手却很少,再加上前段时间我还发卖了一些宫女太监出去,诺达的空间就显得更空旷了。
之前我还寻思着跟内务府说一声,找一些宫女太监进来,后来发生了夏侯冽病情这档事,我就把这些事全都抛开了,没想内务府会主动找上门来让我选太监宫女。
我都是一个要去死的人了,要这么多人伺候也没用,便摇了摇头:“成沁,打发他们出去,临华殿现在还不需要招人手。”
成沁想了想,“娘娘,要不您还是收一两个吧,今天亲自上门来跟您说这一件事的是周公公,之前您一直让我留意周公公的动作。”
我眼神一凝,出声问道:“是内务府打发周公公过来的?”
成沁摇了摇头:“奴婢不清楚,周公公过来说临华殿太过空旷,若是缺人手了,就告知内务府一声。”
我低垂着头沉吟了一会儿,周公公帮过我很多次,我猜想可能是这幅身体的生母——南萱,给我带来的恩泽,南萱对周公公应该是有恩的。
“既然是周公公亲自前来,那就招一些人手进来吧。”
成沁应了一声,离开了寝室叫了一位宫女,去内务府通传一声。
没想宫女这一过去,内务府直接派了一群宫女太监过来。
一位瘦的就跟猴子似的公公一脸谄媚地看着我,道:“贵妃娘娘,这些宫女和太监有的是已经在宫里呆了两三年,有的则是刚刚进入宫中,您看看是要哪些?”
我抿了抿唇,站在临华殿外宽阔的走廊上,看着下方神情忐忑的宫人们。
内务府也是大手笔,在场人数起码有五百人之多,估计大部分闲置的宫人都被叫了过来。
我走下长长的青石长阶,随意挑了几个看上去合眼缘的太监和宫女,刚想转身离去,忽然,眼角的余光瞄见了最后面一排,那里全是七八岁的稚童。
内务府派来的公公见我看着最后面一排,主动上前解释:“这些都是因为家中贫寒被家人卖入皇宫里的,今天才刚来,年岁太小还未净身。”
“贵妃娘娘可看有合适的?”公公试探地问了我一句。
我刚想摇头,忽然看见其中一位稚童站在原地摇晃了几下,身子仿佛要跌倒在地上,还好就要倒的时候,他的身体被身旁的一个男孩给扶住了。
我眼睛倏地瞪大了起来,眼里瞳孔一缩!
那位我在泸州救下来的小男孩怎么也在这里?我不是已经将他送去医馆里了吗!
心脏重重一跳,我伸手指了指正搀扶着别人的男孩,声音努力装作平静:“还要他。”
公公连忙将男孩给牵了出来。
虽然弄不明白男孩为何会进入宫中做一个太监,但面上我并没有对他表现过多的关注,把他和那些新来的宫女太监都交给了成沁敲打了一番,认认规矩。
等到夜幕降临时,我才让成沁找了一个由头,将那位男孩给叫到一处偏殿。
我盯着这个小男孩,再一次确定自己没有认错。
小男孩那双黑的犹如夜空般深邃的眼睛跟夏侯冽的极像,当时我就是因为这点才救了他,两者太过相似,我无法割舍。
我看着他,小男孩也看着我,半晌,我开口问道:“你怎么进入了宫中,当时我不是把你交给医馆的人,让他们好生照料你吗?”
小男孩沉默了一会儿,似是有些害怕,声音又低又哑地回道:“你在宫里。”
听到他的声音,我心不由揪了揪,这种声音……明显是之前被人灌了哑药,导致声带受损才会发出的。
小男孩算是幸运的了,起码还能开口说话,多少人因为灌了哑药而失语。
我站了起身,将小男孩抱在了怀里,怕吓到他,便声音很轻地开口:
“当初我走的时候,你被医馆里的大夫照顾的很好,大夫的闺女不是很喜欢你吗?你怎么流落到了宫里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把你们给卖了?”
小男孩轻轻摇了摇头,黝黑的眼眸一直看着我,“因为你在宫里。”
我怔愣了片刻,脑海里有抹灵光一闪而过,“你……你不会是因为我在宫里,所以特意进来宫来找我的?”
小男孩缓缓点了点头。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又是感动又有些酸楚,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过来寻我作甚?”
小男孩:“我要报恩。”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宫中太过危险,等明日我就将人把你给送出去。”我捏了捏他的脸道。
小男孩退后了几步,躲过了我的手,眼睛一直看着我,“我叫夜皇。”
我愣了愣,这个名字明显不是越国和其他国家能取的名字,只要有皇室的存在,任何跟皇上有关的姓氏都会被谐音字代替。
小男孩叫做夜皇,名字中就有一个皇字,是逾矩了,而且这个名字取得也未免……太过霸气的不像普通人。
我沉声开口:“夜皇,你这个名字会给你带来大祸的,你可以将名字给调换过来,用谐音字来代替,叫黄夜。”
我牵起了他的手,“宫里太过危险,你还小,并没有到净身的年岁,一切还来得及,明日我就派人将你送出宫去。”
夜皇没有回答我这些话,而是说了句:“你中毒了。”
我身子一僵,没有将他的话给放在心上,御医才刚给我把脉没多久,我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我低下头看着他:“皇宫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现在身上没毒,可能以后就会有毒了。”
夜皇拉了拉我的袖子,声音干哑地说了一句话,很含糊,却异常清晰地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入到我心上,掀起一片破涛汹涌。
“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泸州沦落成乞吗?”
我心忽然跳得很厉害,不懂自己为何全身都紧绷了起来,声音略显干涩地回道:“因为夏侯冽被人背叛了,我们被当成逆贼被人追杀。”
夜皇盯着我道:“他为什么会被人背叛?”
因为那位谋士要夏侯冽坐上这个皇位,当时的夏侯冽并不肯,所以我们才会……
我不知不觉将心中的想法给说了出来,夜皇紧追不舍地问我:“他现在就坐上了皇位,为什么当时却不肯坐上皇位?”
为什么……我眼里闪过一抹茫然,是啊,为什么夏侯冽当时不肯坐上皇位?
“他说为了拥护皇室,要让太子继位……”我喃喃开口。
夜皇的声音很轻,“那他现在为什么又坐上了这个位子,在他回来之前,越国的太子还在,在他坐上皇位的前一天,越国的太子也没有被废掉,他是直接从王爷册封为皇上的。”
所以,按照夜皇的说法,夏侯冽当时给的那套说辞是假的,他根本就不在意皇室的规矩,那当时的他为什么又拿太子当借口呢……
心跳的越来越快,我应该知道原因的,我的心告诉我,我是知道原因的……可是我为什么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脑袋传来一抹剧痛,我忍不住蹲下了身子,用手抱着脑袋。
夜皇走到我身边,手伸出,刚好摸到了我的脑袋,痛楚一下子减轻了许多,脑袋仿佛有一股凉意在其中游走,让我很舒服。
“你想不起来,是因为你中了金迷散,你最重要的记忆全都丢失了,还被人催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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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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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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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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