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四周的气压越来越低,子离心里越来越慌,每回殿下这般低气压,都是遇到棘手的大事了。
一刻钟后,李愿将榜单递给子离,“你也看看。”
“是。”子离接过榜单,只扫一眼便狠狠一惊。她们预先看好的举子中最好的一个只排了第六,前五名皆是没见过的名字,尤其会元裴元裴本初、第二名崔礼崔敬之,之前更是听都没听过这两个名字。前二十名里,出现了将近十个没见过的名字。
“你也看出来了?”
子离眉头也几乎打架,“大约有十人,先前寂寂无名,突然大放异彩。”这几乎不可能,新科举子是未来的国之栋梁,是每个党争之人都重点关注的对象,每每各州府出现良才都会被她们安插在各地的眼线探到,这次怎么会,前二十出现十人闻所未闻。
“本宫不信如此巧的事。”十个人不约而同低调行事,会试突然来这么一下惊人之举。一两人便罢了,十人,怎么看都是事有预谋。
“殿下,可要请二人过府?”此二人下方有墨点,显然殿下是感兴趣的。
李愿思索片刻,摇头,“方才放榜本宫便请他们过府,显得急切了些。你先与他们交涉,探探虚实。”
“是。”
话回贡院,裴元崔礼二人齐齐看向眼前女子,又对视一眼,想起恩师单独给他俩上的最后一堂课。
“……长公主是最端庄秀丽最惜才最聪明,同时也是最谨慎最难糊弄的,你们一鸣惊人拔得头筹之后,她必然是先怀疑你们的来历,如果第一关你们不能处理好,后续极其危险。她大概会对你们充满好奇,但她矜持,会顾忌多方的看法,不会第一时间亲自与你们见面,但是她又会怕别人捷足先登,所以她大概会派一个人与你们交涉。”
“如果她派的是子离,那基本上就稳了,只要你们不作死,长公主最后一定会亲自见你们一面;如果第一次与你们交涉的不是子离,你们就要采取其他措施……就算来的是子离,你们也不能一口答应,要显得纠结,要拿出你们读书人的儒雅大方之间、又隐隐带着傲气的气质,要给她一种“你谁呀你凭什么可以吸引我”的感觉………”
眼前这人,正是恩师口中的“子离”。
崔礼眨了眨眼,拱手道:“敢问阁下主君是?”
“主君是为东宫谋划的。”说了,又似乎没说。
裴元接过话头,语气沉稳有礼之间带着疏离,“吾等才疏学浅,恐难入尊驾法眼。”
子离略微抬头打量二人的反应,道:“二位可曾听闻建安阁?”
“有所耳闻。”
“建安者,开治世也。二位可有意入阁一观?”太子招揽贤才的招贤馆叫建安阁,招的是有才有志的仕子,是将来建功立业、开创大治盛世的肱骨大臣,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志向?
二人眼中顿时盈满一种名为激动的情绪,却不是为子离言语中的“暗示”,而是对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恩师更上一层楼的崇敬。
“……李焕李灿李炳三个皇子争权,其实那三个废物屁用没有,奋斗在一线的都是他们各自的姐姐,也就是长公主和李思、李恩。其中李思不知道为什么偏爱将才,尤其是锐意主战的将才;李恩擅长弄权,她更看中能够搅弄风云的谋臣;而长公主李愿,其人仪态万千、温婉仁德、以天下为己任,她选人以德为上,若是祸国殃民之辈,哪怕是惊世之才,她也会想方设法杀了她。她若有意招揽你们,最先的一道门槛也必然是看你们有没有为国为民的担当……”
恩师算无遗策,一一应验了。崔礼只是一笑罢了,面色内敛,眼中仍是少年中第的傲气,“在下有些渴了,还是先入茶楼喝些清茶?”这一句话我们可不见得就效忠你们了,还得看看你们后续的诚意。
子离似乎有所预料,又道:“主君在望江楼略备茶点,请二位移步。”说罢子离偏开一些,示意二人上车。
子离与二人坐上那低调的马车,向望江楼行去。
与此同时,另有两个二人组各自上了马车,看方向,也是去茶楼酒肆的。
天都城内,两座茶楼。
“若要国安,则必强军;有敌来犯,虽远必诛。”的理论,以及一系列不乏锐意的治军思想吸引了李思的关注;一脸阴狠地说出“裴元崔礼二人只知“之乎者也”,这样的人不配在吾之上”的被逐出师门的“孽徒”,也赢得了李恩的青睐。
与之相比,望江楼中的气氛明显拘谨清雅得多。
望江楼毗邻大江,顶层的雅座四面开窗,四窗景色各异,江风徐徐,沁神清心。屋内装璜典雅,细微处凸显高贵。
“请二位先用茶点,在下去吩咐酒菜。”
裴元颔首致意,“有劳。”
子离退了,二人相顾无言一阵,开始谈天说地。
“……入了长公主的视线范围你们必须步步慎微,她大概率会晾你们一阵子,这时候千万别露馅,她肯定在暗处审查你们的表现的。……”
边上一间雅座,李愿听着隔壁二人从“茶味道不错、比山上的好喝”谈到“杯子做工好精致”,最后甚至说到崔礼小时候顽皮,糊了小伙伴一脸泥。
总之二人就是非常淡定自若,完全没有将要见到“为东宫谋划之人”的紧张感。不过,虽然他们交谈的内容五花八门,但从始至终没有放肆的大笑,从整体动静听来,二人是非常守礼的,只是交谈,没有乱动。且大多是崔礼在说、裴元附和。
听二人几番交谈,李愿对他们有了大致的认识。
子离吩咐好酒菜却没有回去,而是进了李愿所在的包厢。
“殿下。”
李愿浅尝一口茶,问道:“你与二人交涉时,他们表现如何?”
“回殿下,臣与他们接触时他们显得十分谨慎,臣报出太子名号,二人也只是相顾考虑,并未立即做出答复。谈及建安阁时,二人皆眼含激情,不过…”子离忽然停顿,不知该怎么说。
“不过什么?”
“不过臣与二人见面之前,见他们似乎与思谨思公子交谈。”
“思谨?”李愿眉眼微颦,“怎又扯上了他?”
李愿沉吟片刻,道:“将思谨今日的密报拿来。”
“是。”
这边李愿在看密报,隔壁二人,准确来说是崔礼聊够了儿时趣事,裴元开始把话题往将要到来的殿试以及二人未来的人生发展上引。
没聊多久,吩咐了将近两刻钟酒菜的子离回来了,开始与二人浅谈。
谈了小半个时辰,子离借口菜未上齐去催菜,转脚又去了隔壁。
“殿下可去一见?”
“不,”李愿放下思谨的密报、二人的资料以及两处盯梢的密报,道,“回府,此事怕不简单。”
“是。”
子离于是又去隔壁浅谈片刻,便借口散了宴席。
“二位公子才华横溢志存高远,在下佩服。待在下忙过近日,或许还会叨扰,万望二位公子赏脸莅临。”
“阁下谬赞,殿试将至,吾二人皆在客栈温书,阁下得闲去客栈相寻便好。”
“不日定当拜请。”
不日来得很快,三日后,近午,望江楼再次迎来了同样的客人。
照例是子离与二人浅谈片刻,而后一面纱都掩不住倾国倾城之色的身影姗姗来迟。
二人只看一眼便想起什么,赶忙垂下了眼,起身相迎。
“……长公主好看但你们不许多看,让为师知道你们看多了,小心为师把你们屁股踢烂!……”北境明王,才智无双。性情温仁,酷爱踢臀。惹不起惹不起。
几人坐定,各自引见、寒暄片刻,李愿问道:“不知二位是何方人士?”
裴元:“在下青州府(山东一带)人士。”
崔礼:“在下苏州府人士。”
一南一北。
李愿不动声色,继续道:“如此看来,二位公子能一道赶考,是一见如故?”一南一北,天都位于两者之间,按理说二人几乎不可能有交集。
裴元面色自若,答道:“在下与崔礼师出同门,早已相识。”
李愿未见多少惊讶,继续道:“二位公子此次一鸣惊人,委实惊艳本宫。不知何方高人,教出二位高徒?”
“在下师从南昌府龙虎山(注)藏清观清一道师。”
南昌府,又是南昌府。
“门下汇聚如此高徒,想来尊师定是世外高人,”李愿心中记下这名号,旋即拿出一份榜单,“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本次大榜还有不少仕子皆大放异彩,不知二位可相熟?”
二人看过榜单,仍是由沉稳的裴元开口,“其中六人乃是吾等同门,还有两人…”裴元相继指出几人,指到其中两人时手下犹豫,似乎有难言之隐。
崔礼轻哼一声,忿忿接道:“此二人心术不正曾陷害吾等,被恩师逐出师门了。”
李愿偏头一看,此二人正是投入李恩门下的。
“几位师出同门,想来情谊深厚?”
崔礼:“恩师说过,既然出了山门各奔前程,便最好各自为营、须谨慎同门情谊,毕竟亲兄弟尚且参辰。”我们谁都不能确定对方在不在乎所谓同门情谊,万一我们在意了别人不在意,被别人捅刀怎么办?
“尊师高才,思虑甚远,”李愿面露赞许,又问道,“尊师如此才智,不知可有意出仕?”
裴元答道:“恩师行事洒脱、寄情山水,想来,不愿出仕。”
李愿又问了二人许多朝野局势,期间不时提到二人的师门。李愿极掌握分寸,疑问点到为止,三人交谈甚欢。
日暮昏暗,李愿告辞,裴元崔礼二人本要搬入建安阁,不过崔礼说天色已晚想早点休息,希望明天再搬。新得人才,李愿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添堵,欣然答应。
客栈,崔礼草草洗漱却没有睡,而是去了隔壁找裴元吐槽。
“啊!”崔礼毫无形象地倒在裴元床上,“本初,长公主真的好厉害好谨慎,每句话看似关切却句句暗含打探。要不是恩师事无巨细地教导,我们怕是就要露馅了。”
“夺嫡关乎生死,长公主自然得步步为营。”
“有道理…等等!”崔礼突然垂死梦中惊坐起,“既然恩师是长驸马,那长公主岂不是我们师娘?!”
裴元一愣,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是夜,长公主府。夏暑消退,蝉鸣已稀疏了许多,皎皎明月满天繁星却似乎未曾改变。
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师娘”的李愿心情并不放松。
“本宫总有一种直觉,思谨与此二人,或是此十人皆是相识的,至少与此六人是相识,甚至思谨极有可能就是他们口中的恩师。”哪六人?当然是裴元崔礼二人,加上几乎同时拜入二位皇姐门下的四人。其余四人没有动静,想来准备做纯臣,如此一来,朝中各方势力皆有他们同门。
子离也相信李愿的直觉,只是心中仍有疑惑,“若是那般,思公子已然选了殿下,又为何会让其弟子投靠旁人?”
“其实也无甚不可,不过是不得重用罢了。”
夺嫡站位之中不乏这样的,一个大家族中派出许多人,每一方都归附一两人,日后不论哪家胜了,都不至于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只不过相较于独压一方,分开下注之人不太可能会被重用,而独压一方则几乎没有上限,可以搏一搏泼天功劳、位极人臣。
如果真的是思谨……思谨可不像那样不敢孤注一掷之人。
三天时间,她自然能查到不少东西。
清一,十七年前落籍藏清观;思谨,南昌府人士,年十八。
二人能查到的信息都寥寥无几,道不言寿,查道籍是不注年龄的,只能知道他入门的时间,真想知道道士的年龄,只能从道籍上知道他的俗名之后,去查他入道籍之前的户籍。清一,没有俗名。
思谨,思成林,思谨真的会是清一吗?思谨其人浑身道意,那不是自顾研读道经能有的,不久与道人为伴,不会在细微之处被熏陶出那一份道门中人独有的从容自然。
总有一种直觉,思谨就是清一。
道教乃是天辰国教,龙虎山藏清观只是天辰数万道观中极不起眼的一座,不查道谱估计没人知道还有这么一座道观。道谱记载此观曾数次更名,藏清观乃是数十年前才更改的观名,但依着道谱细细向上推算,藏清观也历经了千余年,是天辰还未立国便存在的道观。
思谨当初一掷百万金,还是那样成色的黄金,如今想起仍叫李愿心惊。千余年籍籍无名的道观,能积累下那样恐怖的财力吗?
迷雾重重又密不透风的凝烟阁、盘根错节暗含杀机的江南、看上去无欲无求的思成林、籍籍无名却一鸣惊人的清一,太多的谜团,其中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叫人看不到一丝线索。
“咚”纤纤玉指叩在桌上,“子离,你怕是要辛苦一趟,去南昌府探探虚实。”
“是。”
第二天,子离、陆环二人一路南下,直奔南昌府而去。
天辰秋试安排比较紧密,李愿理清了思绪,殿试也就开始了。裴元崔礼稳定发挥,裴元凭借其沉稳而锐利的文风博得李洪青睐,得了状元;崔礼文章十分大胆,针砭时弊、针针见血,加上本人面如冠玉,得了探花。
殿试之后的流觞诗会没了陈羽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万丈,办得中规中矩,最后的“文才”是儒安侯顾安。
诗会第二天,李愿抽空去东宫检查李焕的课业,又逮着他在看诗集,看的还是思谨最新出的诗集,其中诗词仍旧极尽相思缠绵。
看着其中词句,李愿自然联想到思谨费尽心思步入他厌恶的朝堂,最后的要求竟然只是求她准允直视、一解相思。情爱误人,李愿是不屑于情爱的,思谨为他所爱一连串的付出却让她从鄙夷到惋惜再到如今的动容。世间真有如此缠绵、如此深刻、如此艰难的一厢情愿。
思谨所爱也爱思谨吗?思谨那般温柔痴情的男子,若思谨有朝一日得偿所愿,他会将那个女孩放在心尖上宠爱吧?何等一对璧人,叫人倾羡。
爱情于李愿远不可及,李愿也没有去探究的心思,准确来说遇到思谨之前,她是不信人世间有脱于利益的爱情的,两个不相识的人怎么可能因为爱情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甘愿为对方付出一切?他们根本无法从中得到利益。
如今她仍不知道情爱能给人带来什么好处,但思谨的言行让她相信,思谨能为他的爱人付出一切,世间是有人能为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付出一切的,其中的纽带唤□□情。
什么样的佳人,能拥有思谨的爱?李愿突然惊醒,她的思绪跑到哪里去了?思谨不过是一个谋士,思谨的情爱再坎坷与她何干?只要思谨认真出谋划策就好。
李愿自嘲一笑,把自己的胡思乱想归结为被陈羽那个没正形的家伙带坏了,等她下次回来定要好好数落她一顿。
“姐姐…”李愿陷入沉思忘了时光流转,李焕在边上等得那叫一个忐忑啊,好不容易偷闲看看诗集,结果又被姐姐逮住了,问题是姐姐也不说什么,拿走他的诗集自己看起来了,不会是姐姐看上了要没收?别吧,《思谨集》发行少又抢手,这现在几乎是孤本了,他还没看完呢。
李愿轻咳一声,正色道:“诗集姐姐先没收了,看你的表现决定归不归还。”
“姐姐~~”李焕扑上前撒娇,想拿回诗集。
“不许撒娇,”李愿一手揽住李焕,“储君要有储君的模样,要有储君的担当。”
李焕低下头好生委屈,“我只是偷闲看一看嘛…”陈羽那个太师去北境当王爷去了,如今是少师授课,少师虽然带个少字,年纪当太师的□□父都绰绰有余,是大儒,但也是个十成十的老学究,授课极其无趣,没有姐夫讲得生动有趣。
李愿见不得李焕这般委屈的样子,将人抱着哄,“可是最近课业太重?姐姐带你出宫散散心可好?”
“姐姐,我不想出宫,你把诗集给我嘛…”
“出宫散散心,”李愿几番斟酌,又道,“思谨如今正在京中,你若想见他,姐姐明日设宴请他过府。”
李焕眼睛简直冒光,“好!”
二人在街上闲逛,看着繁盛得不似人间的都城,李愿有意无意给李焕灌输为君之道,走到紫垣大街时,却看到熟悉的身影。
思量再三,李愿还是上前打了招呼,“思公子。”
“殿…”思谨见李愿一喜,看四周人多,又改口道,“大小姐。”
李愿见思谨的随从牵了匹乌云踏雪,马背上还挂着行囊,便问道,“思公子又要动身?”
思谨把刚买下的银铃递给随从,道:“是,再闲逛一二便要启程。”
“又是南下?”
“南下一趟便北上,去看看他处山水。”
北?“北上之路可不好走。”无怪李愿多疑,北城加上北境,那家伙在北方的势力实在太让人心惊。
“谨只看山水而已,谨时刻惦记着大小姐为谨证婚呢。”
“姐姐…”李焕轻轻拽了拽李愿的衣角,思谨这才发现李愿手上牵着的李焕。
牵着手的。思谨盯着如玉似的纤细手掌里面,包着一只小手。嗯,碍眼。
“小公子?”思谨只盯了一瞬,看着李焕笑得愈发温和,笑意却不达眼底。
李愿并未发现异常,退半步引荐道:“焕儿,这便是思谨思公子,思公子,这是舍弟。”
“小公子。”思谨拱手见礼。
“思公子,”李焕还礼,“吾仰慕思公子许久,阁下的诗集吾每本都有细细品读的。”
“小公子谬赞了。”
然后思谨眼神就接着黏上李愿,半丝不到他处,“谨侍奉大小姐逛一逛?”
“有劳公子了。”
“大小姐与…姑爷也时常逛街吗?”
李愿不假思索道:“平日公务繁多,少有出门。”
“大小姐事务繁忙,委实辛苦,小公子年少多才,或可为大小姐分担?”
李愿低头看了一眼,道:“焕儿此时,还是学业为重。”
思谨扯了扯嘴角,“大小姐如此辛劳,谨都不舍时常叨扰了。”
“与思公子交谈甚是开眼,不算叨扰。”某个成天踹门的才扰本宫烦心。
“谨万分荣幸。”
手上被捏了一下,李愿问道:“思公子此行可急?”
思谨似乎笑得真诚许多,整个人都柔和了,“谨日前新作画像,想早日赠予心上人,大小姐可要赏脸一观?”
“却之不恭。”
随从递上一条卷轴,卷轴徐徐展开,一温婉端庄的女子跃然纸上,李愿李焕皆睁大了眼,眼中明显是震惊。
那女子神色恬静,正闲倚树下小憩。画上女子与李愿起码有九分半的相似,那剩下半分还不知是真人参差、还是画者功缺。若不是极其确定早先与思谨绝无交集,李愿简直要怀疑思谨的心上人就是自己。难怪思谨看她的眼神那般炽热…
“画工拙劣,让大小姐见笑了。”
“此…”李愿突然闪了舌头,本想说“此等佳人无怪思公子爱慕”,可这几乎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李愿真说不出这句话。
“此画笔法精妙,佳人必定欣喜。”
思谨将画卷起,“托大小姐吉言。”
“姐姐…”李焕又扯了扯李愿的衣角,“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思谨垂眸瞥了李焕一眼,转头等着李愿开口。
“焕儿仰慕公子才华,想与公子探讨诗文。本欲明日拜请公子过府一叙,不曾想公子今日便要动身。”
“大小姐公务繁多,谨怎好叨扰。”
李焕眼神近乎哀求,李愿见不得,便又道:“或是请公子移步望江楼,吾略备薄宴,权当为公子践行可好?”
思谨却看向一旁瞬间眼冒金光的李焕,一时间眼中意味不明。
似是思考了几秒,思谨轻笑道:“大小姐盛情相邀,谨岂有不从之理。只是谨偏重情诗,怕是……于小公子不利?”
“无妨,思公子学贯古今、通晓万物,吾是知晓的。”本宫才不信你只会写情诗。
望江楼。
李焕迫不及待拉着思谨讨论诗词,李愿不感兴趣,望着窗外江景思考朝局。不知是不是错觉,李愿总觉得有眼神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待她转头去追时,其余二人又讨论诗词讨论得火热,半个眼神不留给她。
思谨是听进去了她的暗示的,没敢给焕儿灌输太多痴情缠绵,更多的还是帝王该有的取舍之道。
凭思谨的眼力见,若能全心全意辅佐,会是个极好用的谋士。那个皮球能这么有眼力见就好了。她?李愿忽的一嗤,那皮球哪是不知,是知道了还偏要给她添堵。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要不是李愿耽搁不起公务叫了停,怕是一下午都栽那了。
小太子整理着笔记意犹未尽,思谨倒是一脸平静,起身离席,“太子殿下诗才颇高,叫人羡慕——山高路远,谨先行告辞了。”
李焕收起笔记追了两步,眼巴巴盯着思谨,“思公子此番离京,几时回来?”
思谨捋了捋袖子,“在下行踪不定,无法给太子殿下准确的答复。”
李愿忽然道:“京城雪景甚美。”别来太早也别不来,冬天刚刚好。
天都下雪,起码得十月底了。思谨看着李愿,眼中转瞬即逝的不舍之后,仍是那个翩翩公子,“京城初雪时,谨邀二位殿下泛舟赏雪可好?”
李愿眉头似乎皱了一瞬,“还是望江楼为好,居高远望,颇有韵味。”
思谨倒是随意,拱手道:“全听殿下安排。”
“焕儿,我们送送思公子。”
“好的。”
南门。
“预祝思公子得偿所愿。”
思谨作揖,“承殿下吉言。”
“府中事杂,本宫先行告辞。”
“恭送二位殿下。”
李愿颔首还礼,牵着李焕走了。
思谨望着携手远去的二人,目光深长。
“得、偿、所、愿,我什么时候才能得偿所愿,她什么时候,也能这样牵我的手。”
“主人,”见思谨伤感过了,随从问道,“那幅画…”
思谨盯着看了一会,终是一叹,“收起来吧,我再画一幅。”
“是。”
“走。”人群中已经看不见那个身影,思谨翻身上马。
南昌府。
“姐姐姐姐子离姐姐,你快来!”陆环见子离还慢悠悠地走急得直跳脚,直接跑过去把她往前拽,“姐姐,你快点嘛~~”
“刚吃饱不宜跑动。”子离被陆环拖着不得不跑起来,这句话算是医官最后的倔强。
“正好跑起来消化消化,前面有好玩的!”
陆环拉着子离一路跑到一个耍游戏的艺人面前,“姐姐你看,这只猴子会变戏法。”
子离不修武,跑这几步已经喘了,哪有心思看猴戏,“呼,等回去了,非得给你上一堂医理课。”
小姑娘一哼,“我才不要。”
子离缓匀了气,伸手揽住小姑娘,“你成天刀光剑影的,学些医理没坏处。”
“不是有姐姐嘛,难道姐姐不要我了吗?”小姑娘嘟着嘴,好险要哭出来。
“没有没有,姐姐怎么会不要小环儿,姐姐最喜欢小环儿了。”子离赶紧抱住小姑娘,再不提学医理。自己的小姑娘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哼,这一刻钟都不要理你了。”
“啊?那姐姐会很伤心的…”子离故意压着嗓子,显得委屈极了。
“哼,半刻钟不理你了,你去买桂花糕。”
“好吧。”子离不舍地放开,临走还在小姑娘细腰上捏了一下。
“啊…”陆环低呼,“坏姐姐…”
这边子离刚付了钱转身,就看见嘟着嘴的小姑娘。
子离拨了拨小姑娘的嘴,轻笑道:“不是不理我的吗?”
陆环一把拿走桂花糕,“半刻钟到了。”
“你还吃得下呢?”
“哼,”陆环咬了一大口,说话含含糊糊的,“你月钱还有剩我就吃得下。”
子离轻轻拭去陆环嘴角的白屑,“月钱再多也不是这么吃的,当心吃坏肚子。”
“呜会…”
“桂花糕噎人,去茶馆喝些茶。”
“不。”
“好吧,是我有些累了,歇一歇。”
“啊?姐姐累了吗?”陆环嘴巴动得极快,忒像松鼠。
“当然了,我可没有你那般修为。”
“喔,那找个茶馆…”
就近找了茶馆坐下,子离拿着菜单问道:“喝什么茶?”
“能喝就行。”
“喔?”子离似乎有些意外,调笑道,“你吃什么都吃最好的,喝茶倒是不挑了?”
“我又不像主君那般会品茶,茶水能解渴就好,省下钱买肉多香。”两句话间,陆环又咽下一块桂花糕。
“小家伙。”子离戳了戳陆环仓鼠似的小脸,点了壶明前龙井。
“姐姐你尝尝,这里的桂花糕比京城好吃。”陆环才想起来要给子离一口,含着星星眼往前递。
子离就着陆环的手咬了一口,入口绵软、芳香满腔,一尝便知用足了料。
“京城多勋贵,糕点自然也是按精致来的,却失了几分乡野气息。”
陆环边咬边点头,“难怪姑爷之前老爱走街串巷去找那些偏门的铺子。”
“她啊,”提起陈羽子离多少有些怅然,“但愿她以后,还能那般走街串巷吧。”
“别,”陆环显然没意识到子离话中的深意,“他一回来就得折腾我,我可受够了。”
“你拿她的赏钱可痛快呢,要让她知道你背地里编排她,嗯?”
陆环脖子一梗,“那是我应得的!你不知道我被他欺负得多惨,真当牛做马的,自己会轻功非往我身上爬……”
“你就当她身子差,体谅体谅她。”
“哼嗯…”
“好了,喝茶,暖暖胃。”子离倒了一杯茶,递到陆环手里。
“嗯。”
“诸位,吾听说这大梁啊,原是有一护国龙脉,里面藏着数不尽的宝贝啊,可是啊,叫那吴常快一步占了去,吴常兵败北逃时,教他带走了大半呐!”大概是说得气愤,说话者把桌子拍得山响。
茶馆最不缺的就是故事,边上一桌子江湖人士越说越大声,讲的是天辰民间脍炙人口的天辰太'祖李天打天下的光辉历史。
“啧啧啧,可惜,可惜呐,”另一人也扼腕叹息,“谁人不知陈国横征暴敛,搜刮民脂民膏无数,祖圣君南征北战何等辛劳,倒教吴常捡了个大便宜!”
“谁说不是啊!可恨当年国库空虚,不然定不能让那吴常划山而治!”
“子离姐姐,为什么他要称前朝为“大梁”?”从那些人的对话中陆环能听出大意,却不知为何要以“大梁”代陈朝。
子离瞧了一眼,淡淡道:“因为前朝都城便是大梁,天辰新立之时,前朝旧民不想提及故国国号触及悲伤,便以陈国都城之名“大梁”代之,千年间此习俗消散殆尽,仅大梁故地偏远乡县尚有之。”
“哇~子离姐姐好厉害,知道的好多。”
“现在嘴甜了?专心吃你的糕点。”
“嗷呜…”陆环吃着桂花糕,耳朵还是注意在隔壁。
“如今大王一战定乾坤,想来千年夙愿,今朝可成喏。”
“呵,坐吃山空的二世祖,没了镇国公,他有甚么能耐!”
“可别,要说能耐嘛,老黑我承认,他有!但是他那性子,呵,我呸!”
“他性子怎了?”
“好色嗜杀,据传甚至以美妙女子心肝为食!”
“老黑,你怎要求那般苛刻,他就算吃心肝咋了,又不吃你婆娘,他能打仗,能把恒国那群蛮子教训得哭爹喊娘,诶,他就是条好汉!”
“就是,他好歹是镇北大将军家的孩子,再坏能坏哪去?那恒国原先才是真畜牲……”
“嘿,你们还串通起来挤兑我,非得我说个大料,你们才信他是个混帐?”
“你倒是说他如何混帐了?”
“他曾在大街上连人带马砍翻了个侯爷,另一个侯爷也被他打断了全身的骨头,一个来劝的小吏更是二话没说直接丢了脑袋!”
“这事儿我知道,那天大王刚遭了刺杀,那两个侯爷又纵马往他身上撞,是被护卫当刺客砍死的,最后查出来也确实图谋不轨。”
“屁!那都是给你们看的漂亮话!什么刺杀,就是两位侯爷不小心脏了他的衣服!多大点事儿,躺屋里不动一天还落二两灰呢,他倒好,杀一个砍一个,剩下一个还直接拖到金銮殿去了!据说当天的金銮殿真是血流成河!但凡和那二位有瓜葛的通通被他一剑砍了,连劝谏的御史都砍了几十个!多少大人被吓得一病不起!”
“嘶,你哪听的谣言?他要真砍了官家不得治他个谋反?”
“谣什么言,千真万确!我姑姥爷邻居家的外甥在京城官老爷家做小工,亲眼见着那官老爷被抬回府里的,亲耳听那家小公子说的!”
“你且说,若是真的为什么官家没有治罪?大王如今可还好好的在北境呢。”
“这才是我要说的大料,”那人忽的神秘,几人凑到一起,“我听说那家伙会妖术,如今看着是官家坐朝他之藩,实际上啊,他早把官家控制起来了!在北境的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傀儡,真正的他,在皇宫里当墙后皇帝呢!他正在伺机而动,准备改天!”
“快闭上你的嘴!”听到这话的几人恨不得把耳朵割了,“这话能乱说?!”
“我乱说什么?那你说,为什么官家圣明天子,倒纵容他大开杀戒?”
“因为压根没有这回事!他好歹是皇婿,早是泼天富贵,犯得着改自家泰山的天。”
“皇婿说白了还是入赘的,哪有自己当家舒坦?”另一个人也闻声加入了茶桌,“你们看他现在风风光光,成天花街柳巷,可他后院有几个女人?一个都没有!皇婿名头顶着,家里大神镇着,想找两个相好连名分都给不了,是个男人都憋屈!我看他呐,就算不为了劳什子权势,光为了他那色心,都会冒这险!”
“冒什么险?有啥险?他自个当年一万打百万,现在霸着整整二十城,天知道他现在养了多少兵?!别忘了北城那个是他亲老子,他真往下打你看他老子是想当大将军还是太上皇!”
“越说越无理!”陆环气得冒烟,还攀扯上殿下!要不是子离拦着,陆环早上去撕烂那几张嘴!33ýqxsś.ćőm
“稍安勿躁,此间言论天下不知凡几,我们双拳四手也打不过来。”她没有陆环的内力,听不真切隔壁说了什么,但也能知个大概。如今这般言论能如此肆无忌惮,说明殿下是默许了的,这样的趋势下还能有人为驸马爷讲话,已经是殿下退步努力的结果了。
“主君也不管…”
“主君自有思量,我们办好我们的差事就好。”
“喝茶都没心情了…”
“没心情了就回去歇息?明日须翻山越岭地找呢。”
她们一路南下一路打听,奈何藏清观实在太不知名,她们问了不知多少人,也只打探到一大片山头,至于具体在哪座山峰山谷,有她们好找的。
“嗯,回去休息。”
二人付钱走了,此间言论不知还持续几时。
第二天,二人一头扎进了龙虎山,照例一路走一路问,可奇了怪了,按理说龙虎山上的道观都是同宗,但她们一路不管问道人还是问香客,竟没一个听说过藏清观,说出藏清观更名之前的两个观名,才偶尔有一两个老人知道有这么回事,问具体在哪,也只是指了个大概。
“姐姐,我们都走了大半天了,这山里真的有藏清观吗?”陆环看着四周草木越来越繁茂,已经没有什么路了,更别说人烟。
“主君的消息想来是不会错的,我们且找吧。”
“嗯…”突然,陆环猛地一抖,整个人警惕起来。
“小环儿,可是听见了什么?”内力深厚者可凝神听音,听力超常人数十倍,亦可聚神隔音,功力不及者,半点听不见他内力范围内的声音,故而陆环听得见的声音得大上几十倍,子离才能听见。
“嗯,好像有人再哭。”
“哭?”
“呜…呜呜啊——”子离也集中精力去听,似乎真有人在呜咽。
“像个老人,声音有些沙哑。”
“在哪?”
“东,距此大约三百步。”
“低声,我们去看看。”深山老林人迹罕至,却有老人在哭,异常。
二人悄悄走近,发现是一须发尽白的老道,正抱着一棵树哭得昏天黑地。
“梁兄啊!我对不住你啊!”
“梁兄啊!你何故不听我劝!梁兄啊啊啊———”老道悲愤地拍着树干,哭得涕泗横流。
“代桃僵者原有心,何故不识梁道情!可怜那梁家道人满心痴情空错付,只留半条残躯一丘孤坟有谁怜!”
“命啊命啊!梁兄啊!你我凡人,逆什么天,改什么命啊!”
“梁兄啊!这千年宿命,不是你我能动的啊!梁兄啊……”
“姐姐,这……”他这一口哭一个梁兄哭天喊地的,不知道的以为他断袖死了。
子离皱着眉头,把陆环脑袋转开,“旁人家事,我们不管。”
“嗯。”
二人走后那道士哭得愈发伤心,二人走出许远,耳边还萦绕着哭声。
“姐姐,那道士怕是不简单。”走出好几里了,耳边还隐隐约约有声音,这没有内力传声已经不可能了,谁没事用内力哭。
“怕是那老道想哭个痛快,才寻了这深山老林,正巧我们撞见了。”言尽于此,子离不多解释。
“有可能。”
二人继续寻觅,寻得天都黑了,只好生火过夜,第二天接着找。
第二天子离有些撑不住了,陆环背着她用轻功,走的反而快。二人不知翻了几座山,才终于在午后时分,一处极隐蔽的山峰上看见了道观一角。
“是那个了吧?”别说子离,陆环也走得怀疑人生了,看见那一角道观比看见肉还亲。
“应该是了。”子离打量四周,哪怕有具体的地址这般道路也得走大半天,她们摸摸索索在山里住了一夜又走了大半天能发现,已经非常幸运了。
“那我们快走吧,马上到了。”
“嗯。”
说是马上到了,可望山跑死马,二人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观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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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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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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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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