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
“什……”陈羽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多了一只软软的长公主。
???
陈羽稳稳托着李愿,歪头看向地上筷子大小的蛇,“你、怕、蛇?”
李愿脸色煞白,死死攥着陈羽衣领,“杀了它!”
“喔。”陈羽“啪嘁”一脚把蛇踩扁,“死了。”
李愿伸头一看,过了几息,云淡风轻地从陈羽身上下来,仿佛刚才吓得半死的不是她。
“那么小的蛇诶……”陈羽整了整衣领,回忆起刚才温香软玉,真觉得得给这蛇烧香立庙以报答它的无私奉献。
“闭嘴!”以皮球的恶劣行径,保不齐以后府上哪里就冒出来一条蛇。长公主殿下准备买空京城的雄黄。
向来忌讳在别人面前露怯的长公主都那样大惊失色,看来是真的怕蛇。陈羽不再提蛇,装模作样看了看四周,淡定道:“刚才一路乱跑也没记路,现在天黑了,我们恐怕回不去了。”
李愿斜眼瞪着陈羽,似乎在评判陈皮球有没有夹带私货。
陈羽一派坦然,有模有样地分析,“我们起码跑了上百里,马都很累了,还不知道路上会不会有埋伏,就算没有埋伏,大晚上的,河边坑坑洼洼的马也看不清,容易翻。现在回去很不现实,还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上,明天天亮了再回去。”
李愿又看向草丛,显然心有余悸。
“你放心,我们去河边生起火堆就没有蛇了。”说着陈羽抓起李愿手腕,向河边走去。
陈羽把马拴在树上,拍了拍手,“你等着,我去找柴火。”
“嗯。”李愿警惕地四下巡视,生怕哪里再冒出一条蛇。
“啊——”
陈羽才捡了一捆树枝就听见李愿惊呼,连忙卷了木柴向营地飞去。
陈羽飞到近前果断撂下柴火,一个翻滚卸力,“唰”地拔'出墨吟横在身前,“怎么了?!”
李愿死死攥住马缰,指了指远处草丛,“蛇!”
陈羽仔细一听,果然有“喺嗦”声。陈羽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李愿肩膀,安慰道:“你别怕,我去弄死它。”
“你…你当心。”
陈羽一愣,笑道:“放心吧。”
不一会儿陈羽就背着手回来,“我去处理一下,正好吃蛇肉。”
一刻钟后,李愿看着陈羽手里白花花的大条肉,心里还是止不住发怵。
陈羽又把肉藏进李愿盲区,笑道:“就是一条肉而已,烤熟了很香的。”
陈羽很快生起火堆,把蛇肉架起。陈羽回头一看,李愿竟然还站着。
“你不坐吗?”
“不了……”
“难道你今晚站着睡?”
“本宫睡在马上。”
“你的马会恨你的。”
“放心吧,真的没有蛇了。”陈羽解下外袍铺在石头上,“坐吧。”
李愿看了看四周,过了一会儿,才走到陈羽身边正襟危坐,“多谢驸马。”
“不客气。”
不一会儿蛇肉滋滋冒油,两面金黄。
“应该可以了,”又烤了一会儿,陈羽拿起戳了戳,“你看,就是肉排而已。”
陈羽把木棍架在石头之间,站起身。
李愿心中一紧,不自觉伸手抓住陈羽衣摆,“你去哪?”
今晚的长公主真是太可爱了,陈羽俯身抱了抱长公主殿下,柔声道,“去包里拿点东西,很快回来。”
陈羽确实很快回来,手里多了一副竹制碗筷。
李愿震惊,“你随身带碗筷?”
“吃饭的家伙嘛,有备无患。”
李愿回神看了看,又道:“只有一副?”
“谁没事带两副?”陈羽把蛇肉一条一条地撕进碗里,连筷子一起递给李愿,“吃吧。”
李愿看了看碗里大小不一的肉丝,又看了看陈羽手里大块金黄的肉,最后盯着陈羽。
陈羽眨了眨眼,硬气道:“我累了半天,不能多吃一点吗?”
李愿晚膳吃的不多,半碗也够了,于是不再说什么,专心吃肉。
过了一会儿,李愿碗里见底,抬头却见陈羽还在细嚼慢咽,不由问道:“你何时这般“儒雅”?”
陈羽微微一笑,往边上吐出什么,“咱俩换一换你比我还儒雅。”
“怎么了?”
“呸,有沙子。”
“喔。”
过了一会,李愿疑道:“很多沙子么?”这一会功夫,陈羽吐了好几次。
“呸,风大,沙子多。”
李愿犹豫了一会儿,道:“要喝些水么?”
陈羽又呸了一口“沙子”,道:“你去我包里看看有没有。”
李愿起身去她自己马上拿了水囊,递给陈羽时忽的疑惑道:“风中似乎没有多少沙粒。”
陈羽接过水囊喝了一口,哼道:“我牙口不好不行么?”
李愿才坐稳,闻言笑道:“整日大口吃肉的人也会牙口不好?”
“牙再好也咬不动石头好不好?”陈羽终于吃完了肉,把一根光秃秃的长骨扔到一边,搓了一把碳灰再用水冲干净。
李愿静静看着陈羽的动作,忽然道:“若是忘了你的身份,你倒是一个不错的人。”
陈羽一顿,笑道:“那你可以一直忘记我的身份吗?”
此话一出,李愿眼中顿时换上严肃疏远的眼神,“你身为战功赫赫的明王,身为陈家嗣子,有些事就不是本宫想忘便能忘的。”
“至少今晚可以忘记?”陈羽把手擦干,道,“你说说你,好好陪我在营地附近转转不就没事了吗?非跑那么远,搞得都回不去。”
李愿眨了眨眼,敛去肃杀的眼神,“是你说在此宿营。。”
“我是担心你的安危好不好?你出事了我……李…李意怎么办?”
李愿心头一悸,“你是为了长安?”
“我要说“你出事了我怎么办”你又要骂我。”
“本宫在你眼中那般易怒?”
“反正我就没怎么见过你不冲我生气的时候,”陈羽想了想,补充道,“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你难道未曾想过是你太过顽皮,惹得本宫动怒?”
“李意就从来不冲我生气。”
“是你欺她脾性好。”
“李意说你之前脾气挺好的,自从那件事后就不好了。”
李愿轻笑:“哪件事?”
“你们闹掰的那件事咯。”
李愿轻点手背,笑容愈发幽深:“驸马详细说说?”
陈羽狠狠一翻白眼,忿忿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表面上装得有仇就算了,私底下怎么还那么别扭?你分明那么信任她。”
“谁说本宫信任她?”
“我刚才诈你你可是一点反应没有!”
“驸马似乎很热衷于探听他人往事。”
“哪有!我只是看李意经常闷闷不乐的,想帮她开解开解。”
李愿脸色一变,很快又恢复如初,淡淡道:“不劳驸马费心。”
“真是狐狸精,两个狐狸精!”
“同样的伎俩驸马还想骗过两人么?”
分明是一个都没骗到!陈羽气得自闭,闷闷不乐:“什么革命感情能让你们这么同仇敌忾?”
李愿笑而不语。
陈羽狠狠哼了一口气,突然神秘兮兮道:“我特别想问你一个经典问题。”
李愿轻蔑一瞥,好似再说“本宫就看着你白费功夫”,“愿闻其详。”
“李焕和李意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李愿一愣,嗤道:“这算什么问题?”
两个人的反应和答案都一样!陈羽简直抓狂,莫名有种第三者的罪恶感。
“我没被刺客杀死,被你气得郁闷死了!”
“驸马英年早逝,陵寝恐怕还未完工。”
陵寝?新鲜话题。“咱们会合葬吗?”
李愿一怔,认真想了一会儿,道:“若你无大罪过,你我不曾和离,应当是会的。”所以她不止活着要被皮球折磨,到了地府也躲不了?
陈羽嘴角一耷拉,“你似乎很不愿意?”
“本宫不愿意也无用。”
“我有那么讨厌吗?你刚才还说我这人不错的。”
“你厨艺不错。”
陈羽咬牙切齿,“我死了你嫁个厨子算了!”
李愿颦眉,“驸马尚且年少,轻易言死做甚?”
“谁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要是我刚才反应慢点我不就死了吗?刺客可不管陵寝完没完工。”陈羽托着下巴想了想,道:“你说我刚才要是就那么死了是不是挺可惜的?我昨天才捡到银粟,等它长大了我骑着它肯定很拉风。”
李愿对皮球的作死十分无奈,“大虫乃凶残猛兽,驸马还是小心为好。”
“可是有一只白虎当坐骑真的好帅的,故事里那些大佬都有一个特别拉风的坐骑。想象一下我骑着银粟去打仗,两军对垒,还未交锋银粟就一声虎啸,把对面的战马全都吓得落荒而逃。”
李愿沉下脸,正色道:“兵者,死地也,驸马怎可笑言之?”
陈羽一翻白眼,驳道:“你读过《孙子兵法》,可知战胜于庙算(朝廷决策)?你们这些政客在朝堂上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有可能葬送前线数以万计的活生生的人。”
“我们政客?”李愿似乎对陈羽的表达很不认同,“大王不是么?”
“有目共睹,这么久了我参与过什么朝廷决策吗?你那两个皇兄苍蝇看鸡蛋似的恨不得朝廷每一个决策都插一脚,对比他们我简直不要太老实。”
“他们意图夺嫡自然要排布势力。”
“我不夺嫡所以我不争不抢啊。”
“至于你,陈家早为你排布好一切,只看你想与不想。”
““古”有小六子刨腹验米粉,今天我也要把心挖出来给你看吗?”
“闲聊罢了,何谈生死?”
“每一次闲聊你总是会把话题扯到朝局,明明我们有那么多可以聊,你就一定要聊朝局。”
“不谈朝局,还能谈些什么?”
陈羽眼睛转了几圈,道:“不如我们聊聊钱?”
李愿顿时警惕地盯着陈羽,“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呀,你看,既然我是入赘的,那不就相当于你包养我嘛,可是最近我去玩都是花的我的私房钱诶。”
“私房钱?”指富可敌国的“私房钱”?多么恶劣的皮球,要钱时就满口“入赘”,不要钱时恨不得是她下嫁。
“当然是私房钱啦,本来我就没什么收入,现在还多了一张虎嘴,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银粟长大了一天可是要吃几十斤肉的。”
“没什么收入?”指北境二十城的赋税?你敢不敢再离谱一点?
“嗯呐。”陈羽重重点头,满眼期待地望着李愿。
鉴于皮球的脸皮,此事只能以毒攻毒。只见长公主殿下长长一叹,哀道:“驸马或许不知,本宫虽得父皇爱重,然府中数千侍从、府兵的开销也是极大的,再加上宗亲、世族之间的送礼走动,朝廷官员间的赏赐拉拢,还有不时接济宣安殿、齐王府,以本宫微薄俸禄,时常入不敷出。”
陈羽“噫”了一声,满脸不信,“比我还能哭,我怎么记得府兵一半是父皇内库养的?我怎么记得我曾经帮你创造了你好多暴利产业?我怎么记得父皇有事没事的赏赐流水似的往府库运?”
想那狗皇帝的基操就是“今日天气不错,给愿儿送点礼物”“今日天气不好,给愿儿亿点父爱”,李愿怎么可能没钱?
李愿低头苦笑,“如今局势紧张,开销自然陡增。”一分余钱都没有。
长公主殿下什么时候用过“陡增”这样程度的词?看来铁了心不拨款了。但是陈羽绝不放弃,又道:“相比那些巨大的花销,我吃喝玩乐只是九牛一毛,难道真的一点挤不出来吗?”
“九牛一毛?”李愿理了理衣袖,开始翻账本,“本宫怎记得逍遥处、醉欢阁光是入场费就高达百余两银子?遑论明王殿下挥金如土,时常一夜招幸数名花魁、数十舞女,本宫可记得花魁一夜便是几百上千两。与之对比,楼内数千钱一道的酒菜倒是九牛一毛。”
“………”,陈羽憋得脸红,好半天才道,“这些陋习你了解那么清楚干什么?”
李愿“和善”一笑:“当年驸马走的可是府上账面,本宫还不能看看银子花在何处吗?”
“一看就知道你看账不仔细,我花的钱很多都是抢的。”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李愿不可置信地看着陈羽,“驸马十分骄傲?”
陈羽昂首挺胸,“那些都是民脂民膏,我那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所以你便心安理得地收保护费?”本宫都不愿点破,你怎敢如此不要脸?
“什么叫收保护费?我当年不过是十分亲切地拍了拍他们肩膀,打了个招呼,他们就乐呵乐呵地帮我付了钱。”
为什么世家贵胄在皮球回京的日子都十分老实本分?谁愿意被她“打招呼”?旁的不说,若是皮球常驻京师,京兆府尹和警卫营一定感恩戴德。
李愿无话可说,叹道:“既有人帮你付账,还需什么银两?”
“总不是每次都能遇到合适的人嘛,我也是知道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的,不能逮着一波人使劲薅。”而且现在影响力大了,也不能太过分。
“府上拮据,驸马寻镇国公去吧。”
他们俩开销比我还大呢。陈羽暗暗吐槽,道:“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再给府上重新开一条产业,盈利就专门给我拿来吃喝玩乐?”
“呵,驸马算盘打得真响。”耗费她的人力物力打理产业,拿去给她吃喝玩乐。
陈羽顿时一副奸商嘴脸,“你也不亏呐,产业打理好了天天赚钱,但我又不是一直都在京城,剩下的钱不都是你的吗?”
就怕一个产业都不够你玩,本宫还得倒贴。
可李愿转念一想,皮球气人是气人,但琢磨出的产业倒是个个稳赚不赔,于是试探道:“驸马可有妙计?”
陈羽很干脆地摇头,“没有。”
李愿真有那么一瞬间想抄起一块石头扔过去,“驸马难道是想从府上匀出一整条产业?”李愿摸了一块石头,但凡皮球敢吐一个“是”字,明日最热门的话题便是“明王遇刺,生死不明”!
陈羽眼神不断在李愿的脸和手之间来回切换,呵呵道:“开玩笑的啦,我确实有一个想法。”你快把石头放下!
“嗯,”李愿暂时把石头杵在地上,“愿闻其详。”
“咳咳…这是一长串产业链,首先,北境科技部最近刚研究出高产大麦,顺便突破了一系列新农业技术,我们需要在京城周围圈一大片肥田,最好是靠近上佳水源的,水热条件好的,用来种植大麦。最先几年先买,等田里产量稳定了就可以自给自足。”
“驸马要卖粮?”粮食作为国本向来受朝廷监控,不是什么太暴利的行当。
“当然不是了,我想打造一条夜市街,”陈羽挪了挪屁股,“我回去就找父皇下旨,让他解除城内宵禁、开放夜市………”
一听开宵禁李愿顿时冷了脸:“宵禁乃是为了护卫城池周全,你怎可因一己私欲擅开宵禁?”
陈羽给唬得一怔,回过神来恨不得扶着长公主殿下的肩膀把她脑浆摇匀,“长公主殿下,你清醒一点。天辰建国快一千年了,现在又不是乱世,警卫营加点人手管理不会那么难的,开放夜市是历史经济发展的必然,我们只是让这一必然进程稍微提前一点点而已。再说就算你不信我还不信父皇吗?父皇向来以国为先,要是我的提议真的不行,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见李愿表情缓和,陈羽又继续道:“我们先盘下一条街,开放夜市之后开烧烤店、大排档,只要我们前期准备做充分了,打一个漂亮的信息差再加上“皇权特许”,我们起码包下七成夜市体系。”
饭庄酒肆早已是成熟的体系,皮球吃的大多是“皇权特许”的红利。李愿暗暗分析一遍,道:“即是夜市,主食恐怕不甚好卖。”且在京城这样的地界,大麦一类粗粮并不受欢迎。
“谁说我要卖饭?还记得我说的水源吗?我要拿那些大麦酿酒,顺便还可以做饮料。”
“酒?府上已有酒业。”到时候夜市做起来酒必然是畅销品,再造新酒恐怕会对原有酒业产生冲击。
“放心,府上那些高度酒的主要受众就不是夜市,撸串喝酒为的是下串,要的是似醉非醉流露真情,不是串还没到胃里人就横了,我用大麦芽做出来的酒绝对是夜市之王。”
“或者我们干脆开辟一个大庄园,我会派人来引进新技术,一年四季稳定供应平价蔬菜,还有很多新品种,还有现在市面上有的但高价的食品,我也可以拿出他们无法拒绝的价格。”
“到时候和其他店面签一个持续供货条款,实现酒水果蔬肉类小菜一条龙供应,上抓住终端销售,下捏死底层供应,保证秒杀一切对手。然后那些饮品冰镇更佳,我的技术团队还会带一些制冰、保温技术,冰镇的饮料我们可以卖贵一点,还可以做“高订”保温桶、至尊“琉璃”酒瓶、VIP包厢,用来噶那些有钱爱显摆的韭菜。”
“制冰保存成本颇高,非寻常百姓可以消费。”
“相信我,我可以把成本控下来。还是老套路,只要技术封锁,整个夜市就是我们的垄断产业,他们成本会被我们耗死。总而言之就是利用信息差、利用新产品、新技术抢占市场份额,对夜市实施垄断。”
若真是她描述的愿景,这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扣除她吃喝玩乐的花销,府上还是大赚;且夜间商贸繁荣,朝廷也可多收赋税。看上去是一个多赢局面。
陈羽给出了大概策划,期待地看着李愿,“怎么样?还有什么问题吗?”
“驸马可曾想过农户?”
陈羽愣住,“什么?”
“夜市乃是高利,背后食材供应更是不可估量的数字,若你我占去七成,其余贵胄、农户共分三成,狼多肉少,世家无利可图便会掠之于民。”
“夜市本来就是一个新市场,为什么会对农户产生剥削?”
“若是他们原有土地不能满足突然出现的巨大“市场”,便会刺激他们兼并土地。”
陈羽猛一拍掌,“那我们就先把土地兼并掉,我明天就着手去买地,看他们敢不敢来吞我的地——他们要是舍近求远,成本我耗死他们。”
“太平之年你想如何兼并土地?”李愿语气骤沉,“古有奸臣毁堤淹田,难道你也要这般不择手段?”
陈羽眉毛一挑,“不如你给我出个主意?”
“想来只有将农户收为佃农,减少税赋。”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小农法则”?”
“啪。”火堆突然一爆,许是木材没干透。
李愿不自觉向陈羽靠近一些,“何为“小农法则”?”
陈羽悄咪咪地靠近,两个脑袋只差毫厘,“举个例子,曾有话本记载过一个“改稻为桑”的故事,由朝廷出面,要求部分农民将稻田改为桑田而税收不变,以提高丝产、提高农民收入、增加国际贸易额。”
陈羽还没说完李愿便皱起了眉,陈羽笑道:“你也想到了对吧?改稻为桑地里的收成能多一半,而且税收还不变,这样一来收入会多七成,一点七倍喔,这么大的利益必然加剧土地兼并,到时候稻田少了,没粮食了,农民又只能花高价去买粮食,到头来卖田的一次性收入转了个弯,又回到那些地主手里。农民没钱没地只能卖儿卖女卖妻卖身,最后没命。”
李愿一退,看陈羽的眼神已经带上杀气,“这是会酿成民变的。”
陈羽微微一笑,继续道:“可是,很神奇的是很多农户打死不改稻为桑,甚至不惜与官兵对抗。你猜猜为什么?要知道他们可没有你这样的眼界才智,他们收集信息的成本大的离谱,根本不可能了解到这么深层的博弈,不可能基于这个逻辑而抗争,他们一定有一个准则,指引他们做出这个选择。”
“请驸马赐教。”
“也不是多高深的逻辑,农民靠天吃饭,最首要考虑的就是安全,活下去是他们的第一要义。改稻为桑收入或许增加,但是不能保证他们不被饿死;老实种稻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是能活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穷苦出身的人不敢创业,他们没有家里支撑的失败了可以东山再起的底气,他们失败了就是一无所有,他们不敢赌。”
“还有一点就是,农民对官僚贵族阶级有着天然的不信任,他们有时不是不知道“改稻为桑”赚钱,只是不相信那些吸血鬼会让他们赚到钱。”
李愿深呼一口气,道:“你绕了一个大弯子,便是想证明本宫的计策不切实际,农户并不会听了所谓的低税便将田卖给你,因为他们不信任勋贵,不信你会言出必行,他们需要维持最基本的“安全”?”
陈羽乐得拍手,“不愧是长公主殿下,真聪明。”最喜欢这么聪明的长公主了。
“所以你还是会不择手段。”
如果这个聪明不是针对她。陈羽嘴角耷拉,“我没有那么坏的啦,虽然很多时候我觉得为了达到某些目的,不择手段更方便有效。”
“驸马有何妙计?”若是祸国殃民,倒不如破财消灾,从府库支出她玩乐的费用。
“我想了一下,走正规路子要么太花钱要么太花时间,都不太划算,要兼顾时间金钱的话,只能耍点手段,以后再慢慢把他们的损失补回去。”
“仅仅为了你的玩乐,便要那些农户遭受无妄之灾?”
“多少比我还丧心病狂的,你不去指责他们却来指责我?倒是有不伤农户的办法,把那些和农户争利的世家全灭了我保证不动农户一分一毫,你敢吗?”
李愿一噎,驳道:“灭了世家,陈氏一家独大?”
“长公主殿下,看问题透彻一点,那些农户就是谁都可以拿捏的肉,只要世家存在,我不下手迟早有人下手,而且手段比我狠毒一百倍,这是封建时代,这就是世道。现在他们遭受一点损失我以后还会加倍补给他们,他们以后还能得到我和镇国公府的庇护,他们不亏的。”
李愿闭目长叹:“你真不是个好人。”
“我从来就不是好人。”
李愿睁开眼,眼中复杂万千,“本宫宁愿从府库支出你的花销。”
“不好意思,策划都讨论好了,没有中断的道理,”陈羽一脸坏笑地贴近李愿,肩膀轻轻一撞,“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无助?是不是觉得权衡取舍实在太难了?是不是觉得世家和百姓就像压在肩膀上的两座大山?”
李愿死死攥着手中石块,过了一会儿又颓然松开,石头相撞,发出“哐”声。
“我其实是能理解你的,那些恩荫世家祖上都是为国出力的,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平衡永远是胜于暴力的解决手段,你从小受的教育使你不愿意去动他们,局势的平衡让你不能去动他们;可百姓是国之根本,更是万万不能舍弃的,偏偏他们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剥削冲突,这似乎非常无解。”
“其实天辰对比其他朝代已经算好了,至少贵族阶级是始终在流动的,我在酒馆还经常听到“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次日扶错墙,宅空人亦凉”的打油诗。但是阶级总是要固化的,或早或晚罢了,待阶级彻底固化之日,就是群情激愤,誓要重建秩序之时。”
“既然秩序总要重建,与其被动,倒不如我们主动一些。”
李愿静默了一会儿,道:“驸马,我们不谈论朝政可好?”
陈羽轻轻握住李愿的手,柔声道:“整天想杀我的李愿可是不会逃避的喔。”
“这……是否是父皇的意思?”或许所谓玩乐根本就不是开夜市的目的,是父皇想借陈羽的手,对更多的世家动手。
“不是啊,不过我们可以先讨论出一个策划,做几张PPT,然后上报。”
“本宫不想听。”
“那我不说了。”陈羽身体一转,脑袋落到李愿腿上。
李愿破天荒地没有拒绝,满天繁星拱卫明月,虫鸣流水的相互唱和被微风送向远方,陈羽还能听到李愿有力的心跳。
过了不知多久,虫鸣都换过几轮选手,李愿忽然开口:“听一听倒也无妨。”
“嗯。”陈羽深吸一口气,从李愿身上起来,“我也不懂什么朝局,只能帮你简单分析一下“战斗人员”情况。”
“你夺嫡的初心是什么?我记得你当年对我说,你从政为的是保全自身,更是为了国泰民安。我想问,如今你的初心变了吗?”
“自然没有。”
“你觉得李焕能力如何?”
李愿突然有些后悔要听,“焕儿年幼,尚未可知。但至少如今他勤勉学习。”
“你觉得你、我、李焕三个人,政治能力排序如何?”
李愿还未开口陈羽又道:“你不用纠结,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三个人都全力以赴的话,李焕不如你,你不如我。”
“你不用急着辩解,这是事实,只是你不想承认。李焕的资质就是不如你,就算他有天赋,也绝对不在政治。同样的,刚才的排序的前提实际不成立。虽然我掌握跨时代的先进理论,但我做不到全神贯注地从政,但是你可以。”
“我是不会害你的,如果掌权的是你,我就乖乖地辅佐你,你不用担惊受怕的,李焕也可以活得自在,你可以专心致志地,让天辰国泰民安。”
李愿深呼一口气,道:“你须知道,本宫若得大宝,第一个拿来杀鸡儆猴的便是你。”
“没关系啊,你高兴就好。”
“本宫不会给你金蝉脱壳的机会。”
“啊?偷偷把我关起来都不行吗?”
“不行。”
“陛下好狠的心。”
李愿猛地挣开陈羽,险些一巴掌扇去,“不可胡言乱语!”
陈羽全然不惧,继续道:“这是最优解,只是你不敢想,你觉得女人不能光明正大地从政。”
李愿终究放下手,平静道:“天辰不是华夏,牝鸡司晨会遭天下讨伐的。”
“有我在,谁敢?”
“哪怕世人畏陈家威名不敢兴兵,也有的是法子阻拦。”
“我相信你可以的,我会帮你的。”
李愿撇开视线,又被陈羽掰回去,“别躲,你说,为什么女人不能当皇帝?”
“天道如此…”
“我愿意为你打破“天道”。”
“你…”
“好吧,不愿意就算了,”陈羽贴心地把李愿的脑袋转回去,“不要老是骂我,我会累的。”
陈羽向后挪了挪屁股,靠着树干,拍了拍自己大腿,“很晚了,睡吧。”
李愿不解地看着陈羽,“何意?”
陈羽笑得像个地痞,“地上那么硌人你细皮嫩肉的受得了吗?睡我身上呗。”
李愿一躲,“多谢驸马好意,本宫坐着便好。”
“过来嘛,我又不会吃了你。大晚上万一有蛇出没我还能保护你。”
“陈羽!”李愿惊得弹起,怒气腾腾地瞪着陈羽,“不许拿蛇吓本宫!”
“我没吓你,我说的是事实。我身上多少有点药味,防蛇功能肯定比你强。”
“本宫不睡了,驸马早些休息。”
“何苦呢?我又不会吃了你。”陈羽无奈地站起身,开始脱外袍。
李愿又一惊,“你做甚?!”
“你应该庆幸我穿得多,衣服质量还好。”陈羽脱下三件袍子,结成一张吊床绑在树上,然后走过去一把捞起李愿,塞进吊床。
“睡吧,天亮了抱你下来。”
“……多谢驸马。”
“要谢我就好好考虑我的策划。”
李愿没了声音,陈羽也不再说话,靠回树干。
凌晨,闭目养神的陈羽突然惊醒,抬头想去看李愿却看见一个长条影子沿着吊床缓缓爬向李愿。
怕蛇还招蛇,什么倒霉体质。陈羽咬牙切齿,轻手轻脚地起身,缓缓向蛇靠近。
陈羽只犹豫了一秒就选择徒手抓蛇,包着衣服容易手滑,万一蛇掉到李愿身上真会把她吓死。
陈羽绕到蛇背后缓缓伸手,就在触碰到蛇的一瞬间蛇猛地回头发起进攻,尖锐的牙齿狠狠扎进陈羽虎口。www.33ýqxsś.ćőm
妈的,怕啥来啥!陈羽心中大骂,好在蛇咬她的一瞬间蛇也被她紧紧抓住。陈羽连忙退开,封住周身大穴,把蛇头拧下来。
毒蛇。哪怕她已经很快了,毒液还是小范围地扩散开,又疼又痒。
陈羽咬着牙在伤口处划了十字,把蛇切成小段扔远,回头确认李愿没醒,才轻轻走到玄风身边,从包里拿出解毒丹服下。
真是倒大霉,这毒解毒丹还不知道能不能清干净。
陈羽按着经脉排出毒血,直到血液变得鲜红,才撒上药粉。
第二天日上三竿,陈羽是被冻醒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昨晚似乎突然降温,忒冷了。陈羽拍拍脸赶紧去看李愿。李愿已经醒了,睁着漂亮的凤眼,像个不哭不闹的乖宝宝一样躺在吊床上。
“宝…李愿,你醒多久啦?”
“不久。”按理说身居野外她不可能让自己放松警惕,但昨夜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看愿宝宝彻底清醒,陈羽意犹未尽地移开视线,活动活动手指伸手道:“你不要动,我抱你下来喔。”
“有劳驸马。”
陈羽才把李愿抱离吊床,就听见远处嘈杂的马蹄声。
“谁呀这么没素质?”大早上打扰她抱宝宝。
陈羽眯眼看去,领头那个越看越像狗皇帝。
此时,营地龙帐外,李灿李炳两个人无头苍蝇似的在门口晃悠,时不时唉声叹息,恨不得变成长颈鹿往帐篷里面看。
“啧,”李炳先沉不住气,又走到李顾正跟前,“李公,父皇还未起身吗?”
“韩王殿下,陛下担心长公主殿下,几乎彻夜未眠,到了五更才堪堪睡下,您且再等等。”
李炳憋得脸红,咬着牙拱手,“叨扰李公。”一样的说辞,一个字都没改!李炳简直要冒烟,若此处站的不是李顾正,他必然冲进去了。
李灿不知何时踱过来,笑道:“二皇弟稍安勿躁,再担心长皇妹也该让父皇好好休息才是,又何必为难李公?”
说着李灿想往里头看去,被李顾正一个躬身巧妙挡住,“楚王殿下折煞老奴了。”
“别假惺惺的!”李炳一把扯过李灿,低声喝道,“你知道父皇爱重李愿还敢明目张胆动手,你脑子被驴踢了么?!现在好了,事情闹大了父皇都亲自去找人了,到时候你死便罢了,还连累本王!”
“你演得倒是好,谁不知你的刺客去长公主府比点卯还勤快,如今倒来贼喊捉贼?”李灿一甩衣袖,嗤道,“你知道父皇亲自寻去就该快些回去藏好尾巴,别在此狺狺狂吠。真叫父皇查出什么来,可别牵连本王。”
“本王的人真是去“点卯”,倒不像你,次次像去送命!”
李思帐内,李惠睡得香甜,李思则冷眼盯着不速之客。
“大皇姐以为如何?”
“贼头上门来问宝物如何失窃?难道今日日出西方?”
李恩亳不见外地坐下,笑道:“皇姐未曾想过是“监守自盗”?”长公主失踪,若坐实了是刺杀,必然要牵连出一批人来,那“凶手”是谁还不是李愿一句话的事?
“若是“监守自盗”,父皇就该大张旗鼓地配合她造声势,为何命李公死守门外?”分明是人真丢了,父皇急了。
“大皇姐真是糊涂,如今李愿有个三长两短,你我几人都别想善终。”
李恩对他们几个庶出的兄弟姐妹的定位向来很明确,就是李愿两姐弟的磨刀石,他们几人都是磨刀石,只不过都有着把刀磨断之后上位的野心而已。他们需要慢慢等待时机。
可如今时机未到,要是李愿阴差阳错折了,父皇为了护住李焕怎么可能放过他们?遑论自从前几日李愿送上梅树之后圣宠日隆,赏赐一车一车地往长公主府运。不论局势,单是害父皇痛失爱女,那位天下至尊也不会放过凶手。
李思嗤笑,“皇妹何必贼喊捉贼?大难当头,你我应当同仇敌忾才对。”
李恩毫不客气地还以白眼,“本宫胆小,不敢与父皇为敌。”最坏的结果无过于断臂自保,思危、思退、思变。
“是么?”李思打量李恩,“皇妹刺杀时可没想过不敢。”
“皇姐说笑了,长皇妹下落不明,本宫还是亲自去找找吧。”李恩冷笑一声,起身离开。
李思眼神一冷,“来人。”
“殿下。”
“本宫昨夜着了风寒,今日有客一概不见。”
“是。”
两刻钟后,李思帐内闪进一个身影,“殿下,二殿下寻长公主途中不慎坠河,现已回帐。”
“本宫知晓,退下吧,”李思冷着冷挥退手下,低头间又是满目温情,“惠儿以为是谁?”
李惠慵懒地伸懒腰,哼道:“陈羽也丢了。”
“她此时不会对陈羽下手的。”
“陈家挡了太多人的路。”试问天下哪个大族没有扳倒陈家取而代之的野心?
“他们开路,伤了我们,”李思眼含冰霜,“他们忘了这江山姓李。”
李思杀气弥漫时,帐外传来声音:“殿下,小殿下的药好了。”
“不喝药!”李惠顿时没了刚才的慵懒,小身体一扭爬到床榻深处。
“惠儿!”李思一惊,连忙倾身抱住李惠,哄道:“姐姐已然派人去寻大夫了,待寻到了便将这个换掉。”
李惠扭动身体挣扎,好似在逃避猛兽,“不喝不喝!它越来越苦!”
“惠儿乖。”李思轻轻抱起李惠,唤了一声“进来”,侍女便轻手轻脚地将药放在案上,又轻轻地退了。
“惠儿乖,喝了姐姐给你糖吃。”
“不……”李惠快要哭了,她从小喝药,就没喝过那么苦那么难喝的药,闻一闻都像进了地狱。
李思抱紧李惠,端起瓷碗呡了一口。确实苦得难以下咽,不知她的惠儿受了多少委屈,才在今日忍不住哭闹起来。
李思心如刀绞,艰难地咽下药汁,又含了一口,慢慢俯身。
河边。
陈羽看着越来越近的狗皇帝,拳头渐渐硬了。
不一会儿李洪飞马到二人身前,一把抢走李愿,险些老泪纵横,“愿儿啊,你吓死父皇了!”
就在陈羽炸毛的前一秒她收到李愿的眼神,陈羽悟了两秒,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河边的石头真他'妈硬。
午后,长公主安全找回来了,同时,大王遇刺身受重伤的消息不胫而走——不需要胫,看着被抬回来的大王,看着长公主帐篷白水进红水出,傻子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不止大王,据说长公主殿下受了惊,大殿下、二殿下和四殿下也都病了,陛下气得大发雷霆,誓要找出真凶,镇国公也表示若谁找出凶手,赏银百万。
好在第二日大王就醒来了,还向陛下禀报了交手时留意到的刺客信息,陛下当即派人去查,同时下令秋猎正常进行。
秋风萧瑟,吹不凉少年驰骋猎场的热血,吃了挂落的凉风游荡到一间帐篷上,将它顶上的幡旗吹得猎猎作响。
“李愿,”陈羽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我还要“病”多久?”
李愿淡定地翻一页书,道:“休养两日,往后记得身有旧伤便好。”
“还得时不时旧伤复发对吧?”
“是。”
“啊啊啊啊啊!”陈羽狠rua银粟小脑袋,“为什么!”
“大约明年秋日,驸马便可“痊愈”了。”
“你又在计划什么?”
“事关社稷,驸马不知道为好。”
“气死我了!”
“嗷嗷嗷!”银粟被陈羽撸得难受,发出凄厉的惨叫。
“唔唔唔,”陈羽赶紧轻轻顺毛,“宝宝乖,我不是故意的。”
哄了好久把银粟哄好,陈羽颓废地躺下,银粟在她身上踩奶。小虎虎实在太小了,还是兔崽子皮实,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京城过得怎么样。
陈羽长长三叹。
李愿的目光终于从书本移向陈羽,“驸马何故叹气?”
“没什么,突然想出去一下,诶呦,”陈羽扭腰坐起来,“我能不能悄悄回京一趟?”
李愿斩钉截铁道:“不行。”
“为什么?你都没问我为什么回去。”
“不行。”
“我悄悄回去,保证不惊动任何人。”
“你回去做甚?”
“我在这待着也是无聊……”
“回京消遣?”李愿眼神一冷,随即嗤笑道,“随行侍女中不乏姿色上佳者,驸马且“将就将就”。”
“不是消遣,我……”陈羽无奈一瞪,“服了你了,愿林一个人在京城这么多天,我得回去看看。”
李愿暗暗哼笑,眼神落回书本,玉指轻轻翻过一页,“驸马藏得真严实。”
陈羽好无奈,“好姐姐,他才三岁。”
“吃喝嫖赌四得其三,此等行径可不像三岁。”恐怕皮球小时候更加恶劣,否则教不出如此类她的儿子。
“所以为了端正他的不良作风,我更应该去看看了。就这么决定了,我这就去。”说着陈羽捂住银粟耳朵,往床上一倒,“咳…咳咳…咳!咳!咳!”
李愿无奈地一翻白眼,将书本丢开,焦急地大喊:“驸马你怎么了?!来人!宣子离!”
“呜呼——”陈羽骑在马上张开双臂拥抱自由,飙了几里地才渐渐减速,“冉睿,愿林现在在哪?”
“回主人,小公子在…泷金坊”
“泷金坊?”陈羽一怔,“那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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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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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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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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