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诀挂了电话后,起身下床,连身上的病服都顾不得换下,站起来就要走,可刚动身就差点在床边栽个跟头。
由于长时间不进食,仅仅是稍微大点的动作,就能让他头晕目眩。
程诀稳了稳,找准平衡感,接着取下衣架上的长款羽绒服给自己披上,拉上拉链,扶着病床围栏往外走。
一推开门,却意外看到程毛毛在走廊里坐着玩手机。
程诀以为他早回家了。
程毛毛听到开门的动静,抬头,就见他哥站在门口,脸在走廊的白炽灯下白得泛冷,愈发显得眼眶很红了。
“哥。”程毛毛一下子站起来,紧张地迎上前,道,“你这是要上哪儿?”
程诀看他一眼,哑声道:“去找叶予北。”
程毛毛抓了把头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发愁。
高兴的是他哥终于愿意说话了,而且神色和语气里终于恢复了些以往的鲜活气息。
发愁的是为什么现在大晚上还要出门!
“好好休息,明天再去吧。”程毛毛替程诀的身体着想。
程诀却摇摇头,一手带上身后的门,道:“我不放心他,去一趟就回来。”
可实际上,后来程诀并没有去去就回。
程毛毛一向拒绝不了他哥,左右摇摆了一下,叹了一声,拿出手机打车,道:“我陪你去。”
程诀想说不用,但转念一想,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不能让人信服,于是又什么都没说。
程毛毛帮着程诀瞒过护士,带着人下楼,出了住院部,很快就上了等待在路边的网约车。
路上,程诀靠在程毛毛肩上休息,他一闭上眼,就能回想起叶予北说“算了吧程诀”的那天晚上。
陆西曾经跟他说过,人在最消沉无望的时候,会短暂地迷失自己,拒绝所有的善意和帮助,也会拒绝他人靠近,包括自己最亲的人。
陆西能知道这些,是因为纪年间歇性发作躁郁时便是如此。
程诀又想起那晚叶予北说“我配不上你”,他根本想象不到,叶予北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那话。
那么认真的少年,一直想给他带来幸福的人,自以为认清现实后,该有多绝望,说着配不上他时,内心又会是多苦涩。
程诀当时正在气头上,还以为那只不过是渣男在分手时惯用的套路,以退为进。
如果他能再冷静点,想想叶予北平时对他有多好,或许就能发现叶予北的言不由衷。
他应该比谁都了解叶予北的为人才对,不会那么轻易就产生怀疑,可偏偏那晚受了刺激,让本就联系不上人而变得焦虑的他心神不宁,安全感荡然无存,才会在见到叶予北时没有办法冷静思考,最后还赌气说他确实配不上自己。
程诀拍了拍程毛毛的手腕,道:“跟我说说话。”
一闲下来,他就没办法不去想叶予北,那个雪夜的场景更是一遍遍回放,许多忽略的细节都被放大,叶予北情愿被误会,也要让他离开,就因为觉得自己给不了他什么……程诀无法不去揣测叶予北的心情,因此他不能闲下来,想多了心口都在疼。
程毛毛不知道他哥的想法,只道他是无聊了,想了想,问:“哥,你们会复合吗?”
“看他的意思。”
程毛毛道:“你的意思呢?”
程诀在程毛毛肩上轻蹭了一下脑袋,望向车窗外,他看了会儿不断滑过的路灯,轻声道:“再也不分开。”
程毛毛心中震颤,为了那份轻描淡写的笃定,他哥不过才十九岁,却好像已经认定了未来长长的一生都要执子之手的人。
***
车子到了小区门口,程诀看到已经有两人等在那儿了。
除了叶予北外,还有陪着叶予北下楼的方文慧。
程诀走到近前,先是看向叶予北,两人的视线交汇时,眼睛有一刹那的湿润,连灵魂都在轻颤。
方文慧压下厚重的围巾,上前摸了摸程诀明显消瘦的脸庞,是真的心疼坏了:“怎么搞成这样……”
程诀收回视线,有些羞愧地低头,道:“阿姨好。”
程毛毛一直在旁边小心翼翼打量方文慧,跟着他哥有模学样,拘谨又紧张地叫了声:“阿……阿姨好。”
方文慧看到程毛毛,一看长相就知道他跟程诀是兄弟俩,她笑了,招呼大家往家走。
叶予北休养一段时间后,腿上的夹板拆了,能走路了,只不过一边膝盖是松动的,走的速度很慢。
程诀还病着,也走不快。
方文慧在前方领路,程毛毛紧随其后,于是渐渐就跟后方的两人拉开距离。
程诀慢吞吞走在路上,因为冷,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微微将脖子缩进领口。
他本是低着头走路,直到感受到一旁无法忽视的灼热视线,才小幅度地扭过脸,瞥向走在身旁的人。
然而目光一对上,程诀又不自在地挪开,罩在羽绒服下仅穿着单薄病号服的身体有些发热,嘀咕:“看我干嘛,好好看路。”
叶予北:“嗯。”
他当真就不再看程诀,垂下视线看前方的路。
程诀却忍不住瞄了叶予北好几眼,就见少年还是有些憔悴,乌黑发丝下压着的双眸平静无波,显得有些沉郁和深思。
程诀的目光犹如实质般撩闲,叶予北不知有意无意,跟他越走越近,手背时不时就会碰到程诀的羽绒服。
程诀原本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鲜润的气色,眼神游移了一下,想了想,从口袋里伸出一手,垂在身侧。
他们慢慢在路上走着,离得极近的两只手不可避免会随着走动碰到一起,这么暧昧不明地碰了几次后,叶予北抬起一指勾住程诀的手指,接着又是另一根,程诀一直没拒绝。
于是,叶予北大胆地绕过程诀的掌心,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
失而复得,让叶予北心中充满无限感激。
程诀也终于踏实了,低着头时,唇角扬起一丝笑意。
回到家后,叶予北以程诀要换衣服为由,带着人进了房间,关上门。
方文慧听说程诀要来,出门前,炉灶上还用砂锅煮了猪肝山药粥,怕扑了,连忙走去厨房继续熬粥。
程毛毛看看紧闭的卧室门,又看了眼厨房,左右为难半刻,跟上方文慧,道:“阿姨,我帮你。”也钻进了厨房。
叶予北和程诀一关上门就没干好事,室内开了空调,温度高,叶予北一边亲一边带着人往床边走,还能分神把人的羽绒服脱了,然后又顺理成章地摸索着解病号服的钮扣。
他没忘,他是带程诀进来换衣服的。
程诀则死死缠住叶予北,搂着他的颈不放,急切、激烈地啃咬叶予北的唇。
可当病号服敞开,叶予北手摸到程诀根根分明的肋骨时,一切都按了暂停。
叶予北低下头,看向程诀变得瘦骨嶙峋的身体,眼神里很是难过。
程诀摸着他的头,说着没事,然后转过身,打开叶予北的衣柜,给自己挑衣服,又扭头问:“我换衣服,你要不要出去?”
叶予北却没动,看着程诀。
程诀被看得平垂了一下眼。
叶予北这时走上前,动作很轻地从身后环住程诀,唯恐一用力程诀会碎,他将下巴搁在程诀肩上,低声道:“对不起。”
程诀抿了下唇,撑在柜门上的手指蜷了蜷,道:“你不需要道歉,我不怪你,反倒是我……你没有配不上我。”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因为能互通彼此的心意,所以无需再说什么。
过了会儿,叶予北依旧垫着程诀的肩,伸手拨过衣柜里的衣架,选了一件卫衣拎出来,道:“穿这件吧……今晚睡我家好么?”
程诀却有些犯难:“毛毛他……”
“可以打地铺。”叶予北不怎么心疼地道。
程诀:“……我问问他。”
这时,房门被敲响,两人暂且分开,叶予北帮程诀套上卫衣。
打开门,方文慧端着一碗粥,对着叶予北示意了一眼程诀,难得严肃地叮嘱道:“无论如何,都得让他吃一碗,再这么下去,胃要弄坏了。”
叶予北接过碗,表示明白。
可让程诀吃饭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任务,虽然方文慧熬出来的粥闻着就很香。
房间内,程诀整个人缩在旋转椅里,手臂环着腿,无论叶予北怎么劝,他都有些勉强地道:“吃不下……”
叶予北拿瓷勺舀了粥,吹温了,送到程诀嘴边,程诀轻皱眉,微微别开脸,叶予北将瓷勺怼他嘴上,程诀干脆抿起唇,倔强得很。
叶予北终于知道网上视频里那些追着孩子喂饭的父母有多不容易。
他放下勺子,看着程诀,问:“为什么不吃饭?”
程诀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他就跟做错事一样,低头剥着手指甲,嗡声道:“不想吃。”
“不饿么?”
“过了头两天,就不饿了。”
叶予北心里就跟针扎了一下似的,他看了眼碗里的粥,略显茫然和无力。
程诀看叶予北一眼,心里过意不去,于是哼哼唧唧解释道:“也不是故意这样……吃饭的时候脑子容易放空,一闲下来就会想你,反复几次后,就不想下楼吃饭,只想刷数学题,一刻都停不下来,后来再看到饭菜,一点食欲都没了,甚至有点反胃……”
叶予北听了这话,可能想穿回去把自己杀了的心情都有了,他忍着揪心,故作轻松道:“就这么喜欢数学?”
“嗯。”程诀却认真点了下头,继续玩手指,道,“人会骗我,但数学不会。”
叶予北:“……”
他服了,在桌上放下碗,拿出手机打开支付宝,翻了翻,调出一年前的转账记录,道:“看清了?欠你的我都还了,除了感情,老子没想过骗你。”
程诀看了眼转账记录,又看了眼叶予北,吞咽了一下口水,道:“我是真不知道,你也不跟我说声……”
叶予北却不再纠结这事,扔了手机,重新拿起碗,舀了勺粥送过去,道:“好受点了么?可以吃饭了么?快张嘴,要不然老子嘴对嘴喂你。”
程诀脸红了。
真是个流氓。
威胁之下,他有些艰难地张嘴,正要含住勺子,又突然后退,虚晃一枪:“要不然明天再开始……”
叶予北懒得跟他废话,很干脆地把那勺粥送进自己嘴里,然后放下碗,倾身捧起程诀的脸,直接喂了过去。
“唔……”
程诀下意识闭眼,略显痛苦地皱起眉,被偷袭,气不过地打了下叶予北。
***
程毛毛听说今晚可以睡男神家,还是男神的卧室,立马答应留下来,别说打地铺了,就算睡床底他也乐意。
程毛毛最后一个洗好澡出来,床边地上已经铺好了松软的被褥。
程毛毛幸福地“呜~”了一声,连忙踩上去,钻进被子里。
在大冬天里钻厚被窝,简直是一种幸福。
程诀吃过一碗粥,现在胃里暖融融的,他已经躺倒在床上了,又裹着被子弯身靠近床边,看着下面的程毛毛,道:“晚上不许闹,好好睡觉。”
程毛毛在被子里扭动身体,脸笑成了一朵太阳花,道:“哥,我睡觉可安静了,不会吵的。”
程诀伸出手撸了撸傻弟弟的呆毛,让他别扭了,赶紧睡。
叶予北在一旁提醒:“关灯了?”
程毛毛如起床时那般精神:“好!”
“啪”的一声,室内陷入黑暗。
床上床下都窸窸窣窣一阵后,房间内陷入静谧。
被窝里多一个人,程诀觉得热,不多时,他便伸出一条手臂搁在被子外边,贪凉。
可没一会儿,又被叶予北拎起手臂放回被子里。
程诀耐不住,又伸了出去。
叶予北又把他按回去。
如此反复多次,叶予北干脆从身后将程诀整个人箍住,不让他的手乱动,程诀挣扎了几下,把床铺弄得吱呀直响,最后敌不过,也只能随他去了。彡彡訁凊
程诀微微蜷起身,在叶予北怀里调整个舒服的位置,揉了揉眼,准备入睡,可无意间一睁眼,却看到床沿上搁了个脑袋。
“!”程诀惊了一下。
叶予北感到怀里人的震动,也跟着睁开眼,低声道:“怎么了?”
结果下一秒,也在黑暗中看到了对面的脑袋。
“!”叶予北猝不及防,同样被吓得不轻。
大半夜里,黑暗中三双眼睛微微闪着光,大眼瞪小眼。
一声不吭不知何时爬起来的程毛毛终于开口说话了,唯唯诺诺地道:“哥,大哥,我刚才忘说了,我睡觉不闹腾的,所以……也希望你们除了睡觉,别干其他事……万一把我吵醒了,我真的就大气不敢出,还得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少儿不宜吧,我还没成年。”
程诀:“……”
叶予北:“……”
好一个少儿不宜。
程诀把程毛毛的脑袋按下去,黑暗里红着脸,微微咬牙:“想什么呢!”
-
可在半夜的时候,程毛毛还是被上面的动静吵醒了。
随着程毛毛幽幽转醒,自上方床铺传来的声音渐渐清晰。
床上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那两人在声音很轻地说着话。
程毛毛一开始什么都没听清,后来才听到他哥带着哭腔说了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程毛毛在黑暗里睁着眼,瞬间就清醒了。
就听他哥说话时迷迷糊糊,口吃有些不清,就像是在半梦半醒之间。
大哥则在一个劲地小声安慰:“没有,没有,诀诀,我没有……”
声音不似往常冰冷,带着程毛毛从没听过的温柔和潮热。
他哥可能是被梦魇住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情绪也不稳定。
不知在他的梦里,是不是叶予北离开了他。
程毛毛默默拉高被子,遮在眼下方。
多么庆幸,现实中大哥就陪在他哥身边,一遍遍地安抚、哄他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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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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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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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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