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折磨白固一番,可只看了此人一眼,见到对方狼狈的样子又没了兴致,只吩咐下去,将人砍了,头颅挂在旌旗上以儆效尤。
白固被拖出去时,正听得靳砀吩咐让人准备上好的扬州特产送到兖州刺史府去,听那语气便不是随意敷衍,桩桩件件都上心。
想他这辈子年少时事事顺心,谁料自叶池来了湖阳,他失了家人亲眷,又成了朝廷钦犯,往日引以为傲的家世品貌一朝都化为乌有。颠沛流离数载,还是靠阿谀以往看不上眼的王府管事才安稳下来。他空有一番雄心壮志,辅佐陆泽登基即位,然而叶池早是手握一方大权的地方大员,受人称赞,他却成了乱臣贼子徒有骂名。他本想派人杀了叶池报灭门之仇,非但没手刃仇人,反而为自己带来大难。到了此时此刻,旁人杀他就好似他是蝼蚁,连亲自动手都懒得,却将他恨的人当成奇珍,一点不敢怠慢,这让他如何能忍?当时一口血涌上喉头,却又被他硬咽下去,只留了满嘴铁腥味。
待将头砍下来,仍是双目圆睁,满是怨恨,真是死不瞑目。
扬州这番事故被靳砀写下来飞鸽传书到兖州。叶池刚将其拆开,就有人送来了徐州的书信。
他先将前一张纸条看了,见只是一些小事,对大局无碍,就随手放到一旁,另将信函拿起时却皱了下眉。
早在他与靳砀商议共同对敌时就想到了这一天。
如今伪朝既灭,中原大地上无论是叶池还是靳砀亦或是其他地方势力,虽有权有兵,却仍是周朝大臣,论理仍该尊奉皇族。
可韩氏势微,想让这些割据一方的大员心甘情愿奉其为主,又谈何容易?
此时若论实力,当属靳砀与叶池两方最强。前者缺点在出身低微,后者却体弱多病,对世家们来说,自然还是叶池这样的人上位后对他们更有利。
总归当年韩婴的帝位来路也不那么光明正大,龙椅上换个皇帝对他们而言,算不得什么大事。
这封信实则是江璧在试探他,而这些日子,他早已收到不少类似的信件了。只不过那些人论起道行都没江璧深厚,三言两语就露出了心思,不像江璧,唯有叶池这样与他亲近之人才能从中察觉到这份内情。
然而也正因这份亲近,叶池对其他来信可以置之不理,却不能不回复江璧。他思索片刻,命人寻来先父叶乾的墨宝,将其小心装在匣子里,着人送往徐州。
当年叶乾被杀后,老皇帝曾来公主府索要叶乾写下的那些文章,湖阳公主表面顺从,实则暗中偷藏起来一部分。
那时老皇帝正在气头上,将叶乾的文章付之一炬,京中人人自危,跟随其后将关于叶乾的书信等物尽数销毁。
叶乾文采裴然,书法上更是一绝,尤其是在韩婴篡位后,他胸中悲郁难解,尽情抒发于笔下,笔锋凌厉,悲情极盛,令人拍案叫绝。
但彼时许多人为了明哲保身,早就与他断了联系,他也不屑和那些为强权折腰的贰臣相交,是以极少人手中有他的作品。
然而等到叶乾死后没多久,老皇帝却又怀念起这个才华横溢的妹夫,可是此时再想寻他的墨宝也不可得了。
随着时间流逝,叶乾的墨宝价值越发高昂,有价无市,叶池送出去的这篇文章,说是一字千金也使得。
江璧收到叶池送来的匣子,本以为是回信,可一上手便觉不对,这纸张摸起来应是一二十年前的旧宣,颜色发黄,稍不注意就损坏了。
他将之小心展开,入目的却是往日熟悉的笔迹,未看内容,眼泪便先落了下来。却又怕沾湿了字,赶忙用袖子先将泪拭干,这等举动对他来说可称得上是不庄重了,但是他却不在意。
他一边怀念一边一字一句地将整篇文章读完,心中感叹不愧是师兄,可真称得上是笔下生花,字字珠玉,通篇浑如一体,竟让人不得增减一字。
欣赏了半晌,才想起来这是叶池送来的回礼。
他心中疑惑,这文章与他所问好似并无干系……然而他毕竟心思玲珑,不过片刻就恍然,明白了叶池的意思。
他询问叶池是否有称帝之心,对方却送了一篇叶乾的文章来。叶乾当年因不事二主遭来杀身之祸,叶池却是在以此来表露自己的心志,不会做下谋逆之事了。
虽早已预料到这一结果,但江璧却仍叹了口气。叶池对周朝无贰心,可并非人人皆如此。这一退,却是将到手的皇位拱手让人了。
*
江璧为叶池惋惜,却不知这是叶池谋划好的。
靳砀做事利落,他回扬州本就是为了杀白固,待事情办妥,就又带着人北上前往司州。
彼时傅时正陪着解太后与西海王自凉州回旧京。这可与靳砀的急行军不同,不能颠簸了太后与皇子皇女,因此速度放得很慢。等到这一行人到了司州,靳砀早就将扬州的事情解决,又与荥阳郡的建安郡主和司州其余几郡的郡守见了面。
当年解言放异族南下,遭受最大劫难的就是司州,后来还剩下的几郡郡守慢慢将异族赶了出去,只是昔日被破坏的城池却不是那般容易重建的,更遑论受此无妄之灾而家破人亡的百姓。
因司州有建安郡主与舞阳公主做定海神针,几方郡守即便有些旁的小心思也不敢表露出来,几人之间的关系既有合作又有忌惮,倒是各行其是,没有联合在一起。
而也是因此,他们这支势力却是最分散的。
叶池这段日子可并非只在府中休养身体,平州宋昌、汲郡应氏、青州刺史,他一个个都去了信。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天下要易主,只是最终谁能拔得头筹不得而知。与叶池相近的亲友自然想为他造势,可他却不愿坐那个位置。
他能将江璧与王昙这等人说动,说服旁的人更是不在话下,几封信过去,便让众人非但不怨他不识好歹,反而怜惜起他这些年来殚精竭虑,一盒盒名贵药材如不要钱般往他那里送。
被人惦记着总比被人记恨好,叶池无奈地笑了笑,让人将东西收下,又去准备了回礼,但心下却松了口气,看来这事就要尘埃落定了。
他在帮徐州攻下丹阳郡后,便命蒋涵回程,可不就为了将扬州让给靳砀,不愿与他相争?
此时靳砀带着亲卫护持解太后与西海王归京,同程的还有当年西北小朝廷剩下的一部分朝臣及其家眷。他们为了自己活命,曾亲手写下了废帝诏书,而自被废后,二皇子没多久就郁郁而终,他的母亲薛太妃也自缢身亡了。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他们和小皇帝勾结除去解言,本想把持朝政,最终却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不得不屈服在靳砀的刀俎之下。
如今,泰庆帝所余子嗣唯有西海王与江阳长公主二人,但只要有他们两个在,其他韩氏族人都不过是旁系,就算有那大逆不道的念头,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靳砀为何要将他们迎回来,那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当事人解太后看得通透,深知即便养子被奉为帝王,也不过是个傀儡皇帝,倒不如留个面子情,以后当个富贵闲人。
江阳长公主本就无缘帝位且不论,西海王则是因母亲身份低微,自小在宫里就不受人重视,日子过得还不如一些得宠的宫女内侍好,也因此养成了知足常乐的性子,能当个藩王已是偷天之幸。他颇有自知之明,既知晓自己坐不稳皇位,如何能去觊觎这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
周朝乱了这么些年,其实好些人早就在心里做好了另立新朝的准备,就算有一部分人仍念着旧朝,但既然连解太后与西海王都站在靳砀那边,他们反对又有何用?
只是当解太后颁下名为懿旨,实为劝进书的旨意后,还是引起了一阵骚乱。众臣面面相觑,却有一名御史当即站了出来,昂首道:“虽有懿旨,却无诏书,如何能服天下众?”
诏书由皇帝颁布,如今周朝只剩个皇太后,他这话的意思其实是在说,靳砀手中没有玉玺,当不得正统之名。彡彡訁凊
然而当年京城大乱,那玉玺被宋峦趁乱带走,后来他扶植自己外孙即位,便是以此自诩正统。只是没过多久,元寿帝就被陆泽杀了,这玉玺也就到了这个乱臣贼子的手中。
等到陆泽出事,白固又要将玉玺带走,只是中途与程敏达一同遭受伏击,混乱之中那玉玺不知流入何处。
双方交战的地点正在长河旁,那玉玺说不得就掉进去了,想要打捞上来,可不容易。
靳砀这边的大臣立时就要反驳,毕竟这玉玺本就是个仿品,魏朝末年也是一片兵荒马乱,玉玺不知所终。前朝太|祖称帝后,就依照旧制,命人用上好的蓝田白玉另刻了一方帝印。
既然有例可寻,大不了再刻一枚罢了。
谁料不等他们开口,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却是萧隐。
其他人一见是他,立时闭上了嘴。萧隐跟随靳砀十多年,无论是资历还是功绩都是名列前茅的,算得上是靳砀的铁杆拥趸。
然而接下来他的做法却令人不解。只见他竟点头称那御史所言甚是,而在别人都惊讶地看向他,以为他脑子坏了的时候,又对解太后道:“臣有一物欲献上,请娘娘恩准。”
他想献上的人自然是靳砀,只是现在尚未举行登基大典,靳砀名义上仍是周朝旧臣,因此在这朝堂上要给解太后面子。
解太后点头称允。
殿外早就站着一位侍从,经人通传后垂头进来,手里捧着一个不起眼的盒子,行礼后当着众人的面将那盒子打开。
只见其中竟是一方玉印!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那印通体透白,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众人面面厮觑,不由思忖,他们知晓萧隐忠心,却不知私下里竟连帝印都已主动刻好……这可真是媚上的最高境界。
那御史当即就要以此为由头,斥责靳砀包藏祸心,意图谋逆,却看萧隐动作不止,竟将那方印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而一看到玉印的全貌,大殿里的众人一时间都失了神。
只见那玉玺并非毫无瑕疵,其中一角以金补之。而这其中的缘故,但凡读过史书的人都知道,魏朝后期外戚弄权,当时即位的幼帝不过四岁,玉玺由太后掌管,国舅意图篡位,逼迫太后交出玉玺,太后一怒之下将之掷于地,这才有了损伤。
因此这被补了一角的玉玺就是当年丢失的传国玉玺,并非前朝的仿品!论价值更在仿品之上。
当即有人跪下大声道:“失踪多年的传国玉玺而今出现,岂不正说明主公的皇位乃是天授,当为正统!”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赶忙跪下献忠心。那御史更是被打得脸疼,他说要玉玺,结果人家直接将真正的传国玉玺拿了出来,这东西可是连前朝与周朝都没寻到的。
这一番变故就连靳砀也颇为惊奇,只是他沉稳惯了,喜怒不形于色,没人能从他的神情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反而越发显得深不可测。
登基大典是大事,靳砀命人先行组织了钦天监,算出举行大典的时间,紧接着就召叶池、江璧、王昙等重臣入京。
众臣只以为靳砀还没即位就要对这些地方势力下手,还有看不惯靳砀的人在一旁等着瞧好戏,却未想到,这些人在接诏后竟真的赶来京城。
叶池提前就命人开始收拾行李,他在兖州待了十余年,对这块地方的感情不言而喻,不过他更清楚,出了兖州,还有更多人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他想做出一些改变,便不能偏安一隅。
待接到信,无需多加准备,他就带着幕僚与府中人前往京畿。
幸好走得早,因此并不赶时间,虽一路车马劳顿,倒不算太累。及至到了京畿,远远望去,便能看到巍峨的城门伫立在那里,与当年他离开京城时的模样分毫不差,一时间竟让叶池产生了时光错位的感觉,恍惚好似回到了旧日。
可再一眨眼,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城门上的痕迹越发显眼,让他明白这并非昨日。锈痕、火迹、撞出的凹印,好似是这些年来战乱的缩影。
他正兀自感慨,马车却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
他再定睛一看,只见城门外一支骑兵英姿飒爽,领头人一身轻甲,身姿笔挺,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正是靳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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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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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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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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