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青看着剪秋这青筋爆满,有些扭曲的脸,说:“你安心去吧,这是你该得的报应!”
菊青不再看她一眼,转身从慎刑司出去。
她叫菊青,菊青是她从前的主子,现在的太后娘娘给她改的名字。
菊青自己是有名字的,她叫杨青柳。
她生在三月,那时候家门口的那棵柳树正青翠,娘亲便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青柳六岁的时候,娘亲生了弟弟,自从生了弟弟,娘亲的身子骨就变得很差,虽然他们是满人,但是满人也有平头百姓,也有穷人,而他们就是最底层的那类人。
娘亲身子变差,爹爹拼了命的给人家干活,但是得来的钱完全不够给娘亲看病,不到一年,娘亲就没了。
爹爹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又做爹又做娘,青柳心疼爹爹,便主动在家里照顾弟弟,做家里的事情,这样的日子虽然辛苦,但是一家人在一起也算是幸福。
可是好景不长,爹爹因为积劳成疾,不久也去了,爹爹的病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掏空了,临走前,把他们托付给叔婶。
叔婶家里也比较困难,所以即便对他们不太好,到底赏了一口饭吃,没叫他们冻死街头。
因此那会儿的她小小的,需要在冰冷的河水中浣洗一大家子的衣服,但是仍然感激他们。
十三岁的时候,宫里在满人中选宫女,家中实在是困难,婶婶便送她进宫,本以为进了宫,得了银子,家人就能过得好一些。
结果那年冬天,弟弟得了风寒,钱少看不起病,他最后也没熬过那个冬天。
她在宫里收到叔叔的信,躲在冷宫外面的墙根下,哭了半天,但是她不敢哭太久,宫里的日子难过,一个萝卜一个坑,不敢离开太久,更不敢在侍奉的时候露出哭过的脸。
那些日子,她每天晚上都躲在被子里,拼命捂着嘴,发泄自己的悲伤。
进宫后的前三年,她没有分配宫殿,只是做一些洒扫的杂事,十六岁的时候,也算在宫里熬出了一点眉目,被分到了新晋妃嫔莞贵人的宫里,莞贵人给她改了名字,叫菊青。
宫里的主子赐名是恩典,青柳从此抛弃了青柳,成了菊青。
碎玉轩的日子还算好过,莞主子性格温柔,也不苛责下人,所以菊青在这里日子还算好过。
只是那个掌事公公康禄海,经常欺负她们这些下等宫女。菊青在后宫的生存法则有三个,忠心,忍耐,少言。
这些年,她一直信奉这六个字的准则,虽然这些没有让她出人头地,但是也保了她几年的平安。
所以她对于康禄海,也是这样的法则,有时候被欺负狠了,就去碎玉轩没人的地方,吐几口口水,诅咒一下他。
不过这种日子没持续很久,莞主子和惠主子还有一位安主子交好。
安主子家世不太好,所以没有带丫头进宫,身边只有一个叫宝娟的大宫女,莞主子便将她赐给了这位安主子。
她当时默默得叹过气,不过也无所谓,对于她这样的人,伺候谁都一样,只要保持这六字法则,或许能安然度日,跟着莞主子,还是安主子,都没有区别。
刚跟上安主子的时候,发现她非常胆小,不敢多说一句话,也不敢多走一步,最多也就是去莞贵人那里走走,其他时间都在屋子里做一些绣品。
安主子的刺绣真的好,堪称国品,她时常在刺绣的时候唱一种南方的小调,缠绵悱恻。
菊青不是一等宫女,所以只能侍奉在外间,安主子更信任宝娟,一时一刻都离不开她,害怕宝娟不在跟前,她就会犯错,得罪了人。
这样的主子,好像也不错,省事,省心。
可是有一天,主子出事了。
菊青是看见的,那天,安主子难得出去逛逛,走到一处台阶上,盯着远方出神,那位夏常在身边的小太监,从背后将主子推了下去。
至于夏常在为什么要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她那个人娇纵跋扈不讲道理,或许她只是给主子一个教训,毕竟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人命,是那么轻贱。
宝娟本应当跟着主子,却不知去往了何处,因为当时宫里刚好有事,所以菊青出来找她,便看到了这一幕。
她选择了不说,因为自己的主子毕竟也没有事,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谁也得罪不起,自己在安主子宫里伺候的时间也不长,还摸不准她的性子,再加上主子很胆小,也怕吓着她。
可是,再次醒过来的主子,却发生了变化,她不再那么畏畏缩缩,而是有些开朗起来,以前的她每天坐在屋子里刺绣,现在的她,不会刺绣,每天就是研究吃喝玩乐。
以前她只是和宝娟说话,不太搭理我其他下面的人,醒来后的她开始和宫里的每个人说话,每每做了好吃的,定要先给菊青他们尝过。
这根本就不合规矩,宝娟劝说过她几回,她只是笑着不在意,说:“你们在宫里成天劳作太辛苦了,吃点好东西也是应该的。”
这是菊青在宫里第一次,不,是她往前所有苦难的岁月里,唯一一次有人和她说:“你们太辛苦了。”
主子们都是高高在上的,虽然宫里的宫女是不能随意打骂的,但是宫里的主子面上不敢犯,背地里磋磨奴才的可太多了,尤其是华妃娘娘宫里,时不时就死那么一个半个宫女,那井里的福子,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
安主子不仅带着他们吃,冬天怕他们冷着,小言子在屋子外面上夜,她把自己的炭火和被子分给他。菊青这些小丫头在屋子里上夜,本来是不能睡床的,只能在主子卧室的外面跪着打个盹儿,半夜还要听主子起夜的动静,若是不慎睡着了,主子们便会发落,可是安主子却心疼她们白天劳作,晚上睡不好,让她们晚上把外间炕上的矮几搬走,睡在外间的炕上。有时候夜里她要起来喝水或者更衣,也是自己悄悄的怕吵醒她们。
菊青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样的主子。她尽量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照拂每一个人,不仅让他们日子好过,还照顾他们的体面。
主子说过一个词,这叫尊严。
菊青走在宫里的道路上,这些年跟着安主子,她倒是从没受过委屈,所以手上干干净净,连个虫子都不敢轻易杀死,但是她刚刚杀了个人。
用绳子把她勒死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手上还有被绳子勒过的红色的痕迹。
她开始想,如果安主子知道她动手杀人,一定不会原谅她的,可是她如果不杀了剪秋,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更坚定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永寿宫。
太后娘娘没有挪宫,还在永寿宫,菊青找到甄嬛。
跪了下去。
甄嬛抬眼看着她,说:“你去过慎刑司了?”
菊青说:“奴婢假传太后懿旨,亲自动手杀了剪秋,还望太后责罚。”
甄嬛说:“她本就是死罪,你倒也不必亲自动手,你这是为了什么。”
菊青抬眼对上甄嬛的眼睛,说:“是为了奴婢那个苦命的主子。”
甄嬛垂下眼睛,说:“你都知道了。”
菊青说:“主子当时病得迷迷糊糊的,已经不在乎此事,但是奴婢还是好好想了一下,这么多年,一共只有四位太医为主子诊断过,除了温太医和卫太医,还有一位章太医,那位太医是给主子治疗脱臼的,除了这三位,就还有一位陈太医,他当时给我们主子行针。”
菊青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又说:“奴才特地去太医院打听这位陈太医,不知何时,不声不响的辞去职位。”
甄嬛轻飘飘的声音从高台传来:“这件事不是皇后做的,她所有事情都招了,也没必要瞒着这一件。”
菊青说:“确实不是皇后做得,是剪秋打着皇后的名义做得。我刚问她为何害我主子,您猜猜她怎么说的?”
甄嬛眼睛微微闪动,菊青说:“她居然说,我主子不接受皇后拉拢,不识抬举,惹皇后生气,所以要让我主子难受。就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要了我主子一条命。所以我就用我这双手,勒死了她。”
甄嬛幽幽的叹息传来:“小允子,传令下去,就说是哀家下令处死了剪秋。”
菊青有些诧异,问道:“太后娘娘不处罚奴婢?”
甄嬛说:“处罚你什么?处罚你杀了一个本就该死的人?还是处罚你替陵容报仇?哀家早查出是剪秋,只因她本来就是要被处死的,想着让她死之前多在慎刑司受点折磨,哀家就没管她,不告诉你,是怕你太过偏执,没想到还是被你查到了。”
菊青说:“那个陈太医呢?”
甄嬛说:“早就死了。”
菊青朝着上面一拜:“拜谢太后娘娘。”
甄嬛说:“行了,出去吧,以后就去做南三所的教引宫女吧,顺便帮我好好看护胧月,弘彦和灵犀。”
菊青退了出去,却又听见甄嬛问:“菊青,你有没有梦见过她?”
菊青仔细想了想,说:“回娘娘,我从来没有梦见过我们主子。”
甄嬛说:“这陵容也太贪玩儿了些,到底得了自由,不肯回这宫闱中,见见旧日的姐妹。”
甄嬛不再说话,菊青便走了出来。
“菊青,你本来就是叫菊青吗?那你姓什么?”耳边似乎传来安主子夜莺一般动听的声音。
菊青的回忆回到很多年前。
她一边缝着东西,一边看着半躺着吃东西的主子,笑着说:“奴婢家里姓杨,主子,你不要边躺着边吃东西,太不规矩了。”
她连忙坐好,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一样问:“这样坐可以吗?”
菊青笑着点头,其实她当时是想把原本的名字告诉她,可惜这么一打岔,后来便忘了。
再后来,便没什么机会再说了。
菊青回到永寿宫自己的屋子,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放着以前她做得一些绣品,有像鸳鸯的水鸭,有向日葵,还有些菊青也认不出来的图案。
菊青看着这向日葵,想起在行宫,第一株向日葵绽放的那个夏天,主子突发奇想,要玩儿一个叫做植物大战僵尸的游戏,由于向日葵下面有豌豆,所以主子说豌豆就是主攻击的豌豆射手,向日葵是产能量的,她让菊青做僵尸,自己假装豌豆射手,在那边投豌豆。
菊青狠狠拒绝了她,早知道她这么早就走了,当时她一定陪着她玩儿,菊青揉了揉眼睛,又用手把眼睛捂了起来,可是泪水还是从她的指缝中流出来,一滴一滴落在那些向日葵上。
如果当初,我一定要,这几个看起来经常会说得字,掺杂了多少人的悔不及当初。
菊青平复了心情,继续收拾,下面还有几张泛黄的纸,纸上是主子经常练得一首诗。再下面就是一些金银细软,是她就给菊青的傍身财物。
菊青清晰的记得,她对着菊青说:“你不要总是为了我考虑,要先考虑你自己,为你自己以后的人生多做打算,我没有什么可留给你的,只有这一些身外之物给你傍身,有了钱,日子总归是好过一些。”
菊青知道,生病的时候她有多痛,但是她很少会喊痛,总是笑嘻嘻地对着菊青说:“我没事啊!”
她都这么难受了,还在想着帮菊青安排,这么多年,菊青已经将她视作唯一的亲人,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菊青此生不可多得的温暖的时光。
可是,因着这些肮脏的人,宫里这肮脏的事儿,他们将她唯一的温暖都夺走了。
菊青也骗了她一次。
在她最后一次问她想不想回宫的时候,菊青已经不想回宫了,但是她想进宫看看,是什么人害了她主子。
所以她骗了她。
菊青收拾好东西,背好包袱,打算去南三所,甄嬛和眉庄的孩子,也是她惦记的人,菊青决定帮她守着。
来到南三所,小公主们在放风筝,这么多年,温宜,婉仪,胧月,灵犀,都长大了不少,菊青抬头看着那个高高飞在天上的风筝。
菊青小时候听说过一个传说,人死了,灵魂会附着在会飞的东西上,比如飞虫,小鸟,蝴蝶还有风筝,菊青开始留意周围的飞鸟鸣虫,总觉得每个是她,每个都不是她。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等清醒过来,已经过了好几年,准格尔来求娶先帝的公主,四位公主都适龄,前些年,端皇贵太妃病故了,本以为这名额会落在没权没势的温宜公主头上,谁知那准格尔可汗点名要娶胧月公主,太后被逼的没有办法,只能含泪将胧月嫁出去。
婉仪早早定好了亲,到了年纪也嫁出去了。
公主们陆陆续续出嫁,菊青也老了。成了南三所最受人尊重的姑姑。
又是一年选秀,菊青这次成了新主子的教引姑姑,新人陆陆续续进宫,好像很多年前,太后,惠太妃和主子进宫的那一年。
菊青看着那些如花的容颜,突然就想起了她。
可惜这个世上,不会再有第二朵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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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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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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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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