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那和尚浑身颤抖,道:“一个人……你让他一个人去对抗,你疯了?秋桀,你是不是疯了!”
秋桀沉沉道:“没有。”
“你就是个疯子!他也是个疯子……都是疯子!”闻一像是撒了什么癔症,眼中一瞬间闪过许多情绪,那和尚嘴里骂着别人,自己却像是成了最疯癫的那一个,他喃喃:“玉石俱焚的死法……又是玉石俱焚的死法!秋桀,你告诉我,为什么故事的走向都是一样的,啊?”
闻一将写书人猛地往上一提,那张愤怒的僧颜近乎扭曲,眼里却盛着一层破碎而悲悯的水光,“当初你用一杆笔与整个世道抗衡,现在你让他拿一把残剑……一把残剑去护住整个大祁!我不信这是巧合,你告诉我,他该怎么赢!”那和尚嘶声大骂:“螳臂当车!秋桀……你永远在螳臂当车!”
他说完,抓着那人领口的手忽然被写书人一把握住,猛地挣开,闻一被秋桀的力道一推,踉跄两步跌坐在地,那和尚抬起头,见秋桀垂着头摇摇晃晃站起身,他脚边写满字迹的纸张被他的动作带得飞起几页,碎发挡在眼前,看不清表情。
“他是我写出来的,你怎么知道他做不到,别忘了,当年……”秋大才子深吸了一口气,忽而抬起手指着那和尚,压着嗓子勃然大怒道:
“当年……我可没输啊!!”
闻一浑身一抖,怔怔地望着那人,目光却像是透过那张熟悉的脸,望向了写书人颠扑不破的前尘。
迷津烟雾茫茫,道阻而长。
盛鹤站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中,滚滚的烟尘遮蔽了他的视线,但太子殿下不必四处张望,依然清晰地知道,那片坍塌的城墙正在他身后,而他的眼前,若极目远眺而去,将是一片铺开的亘古火种。彡彡訁凊
图丹兵卫在不远处驻足停步,除了源源不断从废墟中冒出的浓烟,迷津城中所有人都静止在原地,像是时间就此定格了,也不知道这种诡异的静谧过去了多久,远处终于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喊声,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像是那个黄首领的。
“都愣在这里干什么?”黄首领恨铁不成钢地大喊:“他还剩一壁残垣、一把断剑,你们到底在怕什么?他盛鹤如今孤身一人,螳臂当车,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住多久了,还不快上啊,上啊!——谁能杀了盛鹤,军阶连提三级!”
迷失了不知多久的人群终于听到主子熟悉的声音,顿时醍醐灌顶,纷纷捡起方才逃亡时遗忘的刀剑,喊杀着向那片滚滚的浓烟中冲过来。
“老师。”盛鹤听着远处骤然掀起的声浪,看着眼前目不可见的黑烟,他浑身的关节都在痛苦叫嚣,浑身的骨血都酸疼难忍,五脏六腑像是皱成一团,在身体里翻江倒海,在那一刻,他不禁想问问钟揽,是不是所有道路都被大雾罩住,茫茫不能远望,是不是所有成长都要伴着爱与苦痛?
云泥宫里。
已值深夜,皇宫里众人都已经歇息了,连守夜的宫人都在小巷口打着安逸的瞌睡,没人在意此时此刻,千里之外的迷津城正上演着怎样一番烽火接天、迷途大乱。
钟揽没合眼,他披着一件薄外衣,提着一盏昏暗的夜灯坐在院落那棵枯荣树的旁边。
他就这么默默地坐着,面向着迷津城的方向,但他离那里实在太远了,再冲天的火光传到他这边,也无法窥得一缕消失在夜色中的烟。
但钟揽清楚地知道,那只由他牵着长大的子规鸟,如今面临的,究竟是怎样一番炼狱般的场景。
大抵这世道便是这样的,钟揽想。
一定要用彼岸的破裂换此岸的完整,那片千里之外的废墟,是换取他所在之地安定的必经之路——总要有人去承受这份残缺,代替山河去坍塌。
“小雀儿啊,”钟揽望着天际,冥冥中,像是回答了盛鹤在遥远之境向他提出的问题,他轻声道:“他生在、长在这座金玉打造的牢笼里,肩头……注定要落下一场暴雨。”
盛鹤站在滚滚的黑烟浓雾里,不管睁开还是闭上眼,都只能看到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捕风在他耳畔濒死一样尖叫跳跃着,迷津中,那些爆破、脚步、惊喊、呼救、烧灼、风雪扫过之声,混着无数刀剑举起时划破空气的回声,一股脑传入他的耳中。
他聆听片刻,索性轻轻闭上了眼睛。
就此,面前不管是混乱疯狂的人群还是荒芜的原野,于他而言仿佛都不再重要了,他只需要像从小在云泥宫里无数次被训练的那样“蒙”上双眼,只凭借捕风向他传递的声响去承接那些致命袭来的刀光剑影。
第一道刀剑划破空气向他斩来的时候,他近乎从容地抬起了那柄断剑,手腕一翻,转出了第一道刺目剑花。
冰冷的杀意蜂拥而至,一时间,刀剑相撞的金石之声响成一片。
硝烟弥漫的废墟之上,盛鹤闭着眼,每划下一剑,手中雪亮的剑光便能照亮附近的方寸之地一瞬,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里,他像个孩提一样懵懂摸索,也像个勇士一样悍然前行。
手起剑落间,盛鹤忽然回想起钟揽曾经无数次向他提起的“剑之道”来。
“剑是一个人的根骨,是一个人的本心所在,”那一刻,他仿佛重新站在云泥宫里,钟揽正在不远处背着手慢悠悠踱着步,在他挥剑而下的间隙里,对他道:“记住,你是什么样的人,便能使出什么样的剑——你若奸诈,剑便阴险,你若坚定,剑便有若磐石,你若引人心甘情愿追随,你的剑便也能一呼万万应。”
“子规,你的剑,是你握在手里的一根骨,替你护住你的心。”
豁然间,太子殿下在这片险象重重中灵光一闪,窥探出那所谓的“不破不立、断骨见心”来。
——须得打破碎裂,才能重新站立、须得折断根骨,方可明性见心。
浓雾遮蔽了所有人的眼,在这片令人丢失方向的大雾之中,他手握锦书,一边本能地挥剑,一边任神思飘飘悠悠,随风而摇,在一片杀机四伏的刀光剑影里,想起一件很久远的小事来、
太久远了,他甚至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却没由来得在这场恶战里清晰地回想起来。
那大概是他八九岁时候的事了……那时候他已经养成了早起练剑的习惯,有一日清晨,他照常在院内练剑,本来晴空万里的天忽然毫无征兆地下起了瓢泼大雨。
那天的剑他没有练成,钟揽带他回了书房,两人横竖无所事事,钟揽便拿了书,带他读书识道。
那时候的三皇子殿下还太小,玩心也重,读书读不进去,就凑到窗边,拿书挡着脸,一边可有可无地听着钟揽的叨叨声,一边神游天外。
他一只手拄着剑,站在廊下,潮湿的水汽像迷津中的大雾一样不由分说地钻进他五脏六腑,仔细感知一下,他甚至还能清晰地嗅到当年泥土的气息与寒冷的雨珠,少年盛鹤盯着廊顶,忽然打断钟揽,没头没脑地问道:
“老师,姨母总说天有不测风雨,可我如今站在屋檐下,不就看不到风雨了?”
那个时候的钟揽还很年轻,声音也清润,听到这句话,他从书页中抬起头,朝盛鹤道:
“魂儿又走到哪去了——认真一点,我教你的,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迷津大雾的刀光血影里,盛鹤正闭目提剑对抗,倏然间,钟揽清朗的声音像是穿过了时空,如有实质一般落在了他耳畔,盛鹤心中一动,灵魂跟着出窍一瞬,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来。
像是此时此刻,他与那个曾经稚嫩的自己重合了,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像个勾子,将他轻而易举地拉回到他懵懂年幼的成长期。
当年的钟揽仿若就在他的眼前,对他很温和地笑了一下——钟大人哪怕嘴上数落人,但还是很有耐心地想了想,回答了他那“歪理一通”的问题。
“子规,你细细听,”他道:“风雨一直在窗外。”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拉直,恍惚间,盛鹤感觉自己好像与无数个时期的自己重合了——他像是得到了那向来颠扑不破的命运的垂怜,得以站在时间铺成的长轴上随意来去,与每一个过去的自己对视。
他就这么走着,看着自己,看着他天真的稚子时期、跌宕的少年时期和漫长的成长期,看着那些自己一一朝他走来,将他行过漫漫长路后仍然未改的那颗本心珍而重之地交付在他手上。
——我们之所以能在风雨如晦中孤身站立,不正是因为手握着那一点经过打磨后依然闪闪发亮的本心吗?
盛鹤忽然在这片黑暗里极轻地笑了。
他耳畔捕风未停,手中残剑也不敢停,感觉钟揽说出的那句话穿过重峦叠嶂的旧光阴,落入到迷津的浓雾里,成了这片巨大嘈杂的主旋律。那句话就像是一根线,从他的童年开始起针,一直贯穿了他跌跌撞撞的成长期,将他整个人生的因果都串联起来——
“子规,你细细听——
风雨一直在窗外。”
他在刀光剑影里睁开眼,平静而清澈的眼眸穿过层层大雾,终于看清了隔着荏苒而懵懂的时光,那些从过往投照而来的倒影和藏在岁月中的深意。
他抬头,见乾坤浩大,漫无边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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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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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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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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