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立在正经和尚的前院中,手展白扇,静静摇着,微风拂起鬓发,一卷一回舞在半空。
身旁仍旧是胡铁花,环手抱身,腰板直挺,身材似乎比之前壮硕不少,即使是几件粗布薄衣,也难掩壮实的肌肉,顺着衣形的线条,一一凸显出来。
院外,却传来几阵急促的脚步声。
楚留香会心一笑,转手收起白扇,朝着胡铁花道:“看来,蓉儿她们来了。”
胡铁花点点头,也笑,扭头看着院门口,缓缓道:“你可不知道,你离开的这些日子,她们可想你了。虽然嘴上从不说,一个个装得像没事人似的,但心思都重着!我又劝不上几句,看着心里也难受,只好喝酒,醉了,便不知道了。”
楚留香的心中立刻浮起愧意,不仅仅是对三姐妹,而且还有胡铁花。
眼前的这个人,将三个姑娘说得那样伤心,但心里最苦的,不过是他自己而已。胡铁花才是那个心里苦得很,但表面上做出一副潇洒恣意的模样,正好去借酒消愁,醉了,便会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姓楚的冤家了。
楚留香静静看着胡铁花,心中只想到这一层,却不知道,就算醉了,胡铁花也念着他的名字,在月下,在墓前,枯骨缠心,一寸寸蚀人心肝,风清月淡的皮囊下,裹着一层鲜血淋漓的灵魂。
来不及多想,两人刚回了神思,却被眼前之人的到来锁惊讶。
一男一女,正是昔日的老熟人。
楚留香心中一惊,眼睛略眨,做出一副轻松模样,轻快展开白扇,小幅度地快速摇动,神色也极为惬意。
胡铁花一瞥,更觉得惊奇。又想到楚留香素日的为人,这家伙,指不定又有什么计谋了。于是,他也做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从从容容看着对面两人。
楚留香微微摇着扇,仔细打量着对方,忽然停住扇,脸上带着笑,率先开口:“春风如斯方如斯,黄粱一梦原入梦。二位,久违了。”说罢,微微弯身,向着对方抱拳致礼。
方如斯仍微微颔首,以示礼节,却仍站在原处不动,手中细细把玩着茶壶,目不转睛,似乎只用余光瞟了一下胡楚二人。
原入梦微微迈上前一步,身体向前倾,向对面福身,缓缓道:“两位大侠安康。”
胡铁花大手一挥,冷笑道:“托你们裴楼主的福,没能在净土变中掉胳膊短腿丢小命,真是不胜感激!”
楚留香在旁暗自笑着,这家伙,哪里是嘴笨,对起阵仗来,也是厉害得很,怕只有甜儿的哭声能降住他了。
原入梦脸上也挂着笑——她似乎随时随地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轻飘飘地覆在脸上,明白地告诉看见这笑的人,笑容的主人对你不曾有敌意,可她却对你也不曾有善意,毕竟,这种笑容只能算是礼貌性的问候,绝不能看作由心而来的温暖。
可方如斯偏偏这样想,他知道这是误解,但他宁愿误解。沉湎在一个美人的温柔之中,似乎也不能算一件坏事。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这个美人,对待自己却不如对待他人的一个笑,这令方如斯很是恼火。可每次他看见原入梦笑了,立刻转了心思,自己眼巴巴凑上去,也跟着笑,笑得他愿意扇自己两个耳刮子,可扇完之后,笑得便更厉害了。www.33ýqxsś.ćőm
楚留香看着原入梦,眼前的这个女人,礼数周全,即使面对自己的敌人,也愿意以礼待之。但这样的人,不见得好,尤其是那个笑,轻飘飘得伸手就可以摘下。楚留香有时想,真不知道,这个原姑娘,究竟笑了多少日子,脸上才戴着这样妥帖而违心的笑。
楚留香收了礼,朝着原入梦,开口道:“裴楼主今日不愿一见吗?”
方如斯正起身子,对着楚留香,抢过话:“他到不来。”说罢,睨着楚留香,挑笑问道:“怎么,香帅想我们家楼主想得紧吗?”
不等楚留香反驳,方如斯佯装一副叹息模样,继续道:“只可惜,楼主早已名花在怀,容不下香帅这一朵了。”
胡铁花抢上前几步,冲着方如斯,怒目而斥:“你要是诚心挑逗,不如一战!何必如此弯弯绕绕,说这些胡话!”
楚留香执扇展臂,拦下胡铁花的一腔怒火,又朝着方如斯看去在,只见他不答话,只是朝着二人,轻蔑地笑:“看来,夫唱妇随,便是如此。”
方如斯偏过头,向着原入梦,含沙射影道:“今日我算是见识了,时间导游这样的奇事。”
原入梦也不去看方如斯,只是冷冷道:“你未见过的还多着呢。”
这一番石头一般冷硬的话,换做是别人,甚至是裴如海,方如斯也饶不了他,嘴上不光要怼回去,对方也免不了皮肉之苦。
可这人偏偏是原入梦,方如斯只能打烂牙齿咽进肚子里去,勉强笑一笑。
楚留香见此景,心下会意,便摇扇笑道:“看来,二位是夫妻不和。”
没想到,对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方如斯倒是像被堵上嘴巴一般,对这番话,似有满意之处,也有不尽意的地方,只是紧紧含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原入梦依旧一脸冷色,不见之前的温意,哼声暗怒:“楚香帅的嘴巴果然厉害!难怪能哄骗不少女孩子。”
楚留香摇摇头,笑道:“向来都是姑娘们把我骗走,哪有原姑娘说得这样的道理。”
胡铁花心中冷哼一声,老臭虫,这个时候还向着姑娘!
楚留香自然知道胡铁花的心思,却不明面戳穿,只在心中暗笑这一股子醋意,不自觉在脸上浮起一抹笑。
方如斯抢了话:“可原妹,是任谁来都抢不走的!”
楚留香退让道:“岂敢岂敢?君子焉有夺人所好之理。”
方如斯微微点头,虽然觉得楚留香一番话不尽真心,但也不见得虚伪,对他不免有了几分欣赏。
胡铁花见两人越说越偏,急忙扯回正经话题,道:“裴如海呢?还来不来,来了便战,谁胜谁负,一试便知,哪里还要在这里搞这么多花花肠子!”
楚留香答他:“裴楼主,早就来了吧。”
方如斯挑眉,不屑道:“香帅这回可错了,这里哪里来的裴楼主?”
楚留香捏起扇子,扇端指着正经和尚的小屋,缓缓道:“那里,便是裴楼主的所在地。”
胡铁花心中不解,这回,是裴如海真将正经和尚绑了去,自己鸠占鹊巢,待在小屋里了吗?可这正经和尚想来不靠谱,捉了他,反倒多生事端,这个裴如海,还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想到这里,胡铁花不免有了几分轻视裴如海的意思,这么武功不弱,心思怎么就那样愚钝!
原入梦道:“既然两位争执不下,那么,去屋子里一探究竟,便知一二。”
三人纷纷点头称是,一齐进了小屋,空空荡荡,却没有人。
而桌子上,却留着一坛酒,一张便条。
楚留香走近了,细细去读便条:佛隐寺,正光殿,终相见。
字迹是正经和尚的,不会有错。
再看那一坛酒,红布盖还带着新鲜的泥土,一看就是不久之前,从地下刨出来的,虽然包裹严实,却仍透着一股醇香的酒气,引得胡铁花肚中的酒虫蠢蠢欲动。
楚留香抬头,飞快扫视方如斯和原入梦,两人脸色微变,讶异从脸上一路而过,轻快而细微,却仍被楚留香一丝不漏地捕捉到。他又与胡铁花对视一眼,两人便纵身一跃,出了小屋,朝着佛隐寺的正光殿奔去。
望着一白一黑两个身影,方如斯仍站在原处,问道:“原妹,不追么?”
原入梦立在方如斯身旁,静静道:“裴哥既然这样计划了,那么,就等着看他布的戏吧。我们不必急,慢慢走过去就好。”
风顺着敞开的门飘进屋内,空空荡荡,已是无人,纸条已经被垂到地上,房内荡漾丝丝酒香。
正光殿外,飞雪簌簌,漫天寒意之中,香客已稀,连僧侣沙弥也不多见。
楚留香与胡铁花刚踏进殿内,便见到三个熟悉的身影。
宋甜儿率先叫出来,一脸惊喜的笑容,疾步冲来,一边跑一边喊,越来越近,到了两人面前,止住脚步,脸色立刻由喜转悲,眼中灌了泪,努力噙着,最终还是滑落到脸庞上,鼻子通红,一抽一抽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蓉蓉才走到宋甜儿身旁,抽出手绢,轻轻为她拭去眼泪,嘴唇微微张了张,似要劝慰几句,最终还是止住了。
李红袖站在一旁,冷哼一声:“楚大哥还记得回来!”
气罢,她又轻叹一声:“最难受的,可不是我们几个。”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瞥着胡铁花。
胡铁花被戳破心思,脸唰一下地红了,飞快地瞟一眼楚留香,收回目光后,假装轻咳一声,慢吞吞支开话题道:“回来就好了,等回楚家庄了,咱们就去喝酒!”说罢,哈哈大笑几声,“嘿,喝酒喝酒!”
宋甜儿抹干了眼泪,朝着胡铁花多交,气鼓鼓道:“胡大哥,你明明是知道的,还要装着么?”
胡铁花听了这番话,一时语塞,幸得苏蓉蓉及时解围:“甜儿,等回了楚家庄,大家可都要尝尝你的芙蓉锦了。”
宋甜儿正要回嘴,又看一眼楚留香,便将话收了回去,点点头:“那行吧。”顿了顿,她又加了一项要求:“得楚大哥给我打下手!”
胡铁花哈哈大笑,将手搭在楚留香的肩上:“老臭虫,这回可够你受了。你要知道,给咱们宋大厨打下手,那要求可多了!就那切肉来说,一盘鱼香肉丝,只能又小拇指一半粗细,不能多不能少,切的方向,要顺着肉块的纹理,不能斜不能乱,还有啊,切的速度要均匀,切的菜刀还要加泉水磨上一晚上,不能有一丝锈气……”
“胡大哥只会吃,却不知道我们在厨房的辛苦!下次要下酒菜,可就别想了!”没等胡铁花说完,宋甜儿便截住了他。
胡铁花连忙求饶:“宋姑娘,你要是愿意给我做下酒菜,我天天来给你打下手,绝不抱怨!”说完,看了楚留香一眼,又道:“把你的楚大哥也拉上,一齐给你打下手,你看好不好?”
宋甜儿灿然一笑,李红袖也笑道:“真是见世面了,我到时候的看看,两位江湖豪杰在小小的厨房中如何施展身手。”
“香帅回不回得去楚家庄,还是未知!”李红袖的话刚落,方如斯便踏入正殿,原入梦亦在其侧,随后而来的,正是裴如海,可他却穿着一袭僧衣,打横抱着一个女人,似乎昏在他怀中,细细一瞧,一身红衣,美艳非常,此人除却十九,再无他人。
胡铁花仔细看着,惊道:“裴如海穿的,不就是正经和尚的僧衣么?”
楚留香点点头,道:“正是?”
宋甜儿疑惑道:“他穿和尚的衣服干什么?他没有自己的衣服吗?”
楚留香不觉一笑,解释道:“当然有,那就是他自己的衣服。”
宋甜儿仍是不解,李红袖却反应过来,惊呼:“真是没想到!裴如海竟然就在我们身边,还和楚大哥、胡大哥做朋友。”
宋甜儿也明白了两人的意思,心中诧异,却说不出话来。
之前明明是好友,今日怎么就成了仇敌?
楚留香向着裴如海,问道:“裴楼主今日可是要取我等性命,为十九姑娘治伤?”
裴如海不回答他,只是冷笑道:“香帅果非俗物,能逃出净土变,还能将我的底细扒得一干二净,在下当真佩服。”
楚留香谦虚道:“自是天命相助,裴楼主,你说呢?”话虽谦虚,却处处露着挑衅的意味。
裴如海轻哼一声,挑明来意:“那么,香帅今日可还要战?”
楚留香回答他:“阁下若执意要战,在下必当奉陪。”
裴如海眯眼挑眉,定定看着楚留香,又道:“若是不战?”
楚留香笑道:“那么,裴楼主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裴如海哈哈大笑,反诘道:“香帅也要杀人了吗?”
胡铁花抢过话,怒道:“他自然不会脏了手,我替他来!”
裴如海玩味道:“好哥夫唱妇随,正是天上鸳鸯,令人艳羡。”
宋甜儿抢出几步,昂首回怼:“不像有些人,孤孤单单一个人,连个温粥的人都没有。”
说罢,还冲着对方挑眉示威。
裴如海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刚要开口,就见怀中的十九睁开了眼睛,听她说道:“放我下来。”十九面色苍白如纸,不见半分血色,平时润亮的发色也暗淡了不少,可她还是挣扎着,站到地上。
裴如海拗不过对方,只好轻轻将十九放下,搭臂环腰,小心翼翼护着她。
一不小心,十九险些没站住,一把歪在了裴如海的大臂上,她的腰刚一碰到对方,就立刻弹开,脸上一股怪色。裴如海本是觉得十九是羞意,却在十九的腰部,碰到了那柄冷冷的刀刃,虽是一瞬,裴如海却感受得分明,他的心几乎凉了半截,脸色似被冻住了一般,一股冷青。
那柄剑,正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十九时,送给她的。
当时不过寻常,今日再念,已是人物两旧,不及从前。
正光殿暗处,正立着一个藏绿宝蓝袈裟的身影,素手执长剑,静静观察着殿内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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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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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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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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