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出声的并不是伍琳几人,而是宣老,他吓坏了,嘴皮子都哆嗦。
“你他/妈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们这群人渣,事情能变成这样?”张叶一说到这事就来火。
“都闭嘴。”李卓风呵斥,“你们想死吗?”
宣老立刻闭嘴,张叶狠狠地瞪了眼宣老,也安静。
现在这情况由不得他。
“刚刚怎么回事,那些纸人为什么会突然动起来?”李卓风确定暂时安全,放下桌布回头看向一张脸毫无血色的苏风。
苏风身上好些地方都有伤,好在他们救人及时,那些伤都并不深不致命。
“我也不知道,它们突然就动了起来。”苏风一说起刚刚的事,那种被无数纸人包围的恐惧就瞬间涌上心头,让她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
“肯定是你碰到它们了。”张叶断定,“不是都跟你说了要小心吗?”
苏风道:“我一直很小心。”“那它们为什么会动?”张叶不耐烦,一个两个都这么没用。
“你闭嘴。”李卓风打断张叶,刚刚选人的时候张叶头一个就说不去,现在事情搞砸,张叶居然还有脸反过来指责别人。
黑暗中,一阵清晰的吱呀声突兀传来,他们藏身的这间屋子房门被推开。
有东西进来。
几人屏住呼吸,心跳开始不受控制的加速,砰砰的声音震耳欲聋。
那东西进门之后在门口的位置站了会,旋即缓缓地僵硬的开始走动起来,它的脚步声很奇怪,一下一下,好像是个瘸子,又不太像。
李卓风喉结不受控制地滑动,他不敢去掀桌帘,好在桌帘也并不是完全垂到底,大概是怕弄脏,所以桌帘与地面留有两节手指宽的缝隙。
李卓风缓缓的无声无息的向着地上倒去,他趴在地上朝外张望,视线看出去的那一瞬间,他脑仁猛然发麻。
他看见了一只眼睛。
纸做的脸,墨画的眼。
“啊!”张叶也看见,他手脚并用疯了似地往后退,脚踢在桌帘上掀开帘子,让外面的场景彻底暴露在几人眼中。“鬼啊!”宣老也跟着叫了起来。
进屋来的是一个在地上爬行的纸人,它四肢着地脑袋几乎贴在地上,所以他们才会觉得脚步声奇怪。
听见尖叫和对话,看见李卓风趴下偷偷往外看的场景,伍琳三人毛骨悚然。
“他们、他们到底在干吗?”宣老三本来想把他老子拉出来,可看着这诡异的发展,哪还敢靠近?
伍琳嘴唇翕动,喉咙却沙哑得没能发出声音。
“要不咱们走吧?”屠丹提议,楠姐的惨叫还在继续,这次她活的时间倒是比之前被抓住的那个村民要长,但即使如此也不代表他们就安全了。
伍琳和宣老三没动,宣老三是因为宣老,那毕竟是他老子,伍琳则是因为李卓风,丢下李卓风凭她一个人想要离开这副本那几乎不可能。
她原本以为这副本应该是a级的,但现在看来,这副本绝对不止a级。
a级副本想要一个人活着出去就已经是天方夜谭,更何况这……
“伍琳?”屠丹愈发急。
“陈然他们怎么不见了?”伍琳努力让自己镇定,如果有什么人能活着出去,那那个人绝对是陈然。被提醒,屠丹也想起陈然来,她把捡到的兔子给几人看,“他们会不会是已经跑了?这兔子不是那个果东的?”
伍琳认出兔子,脸色阴晴难定,陈然确实是那种会丢下其他人独自离开的人。
“伍琳?”屠丹催促。
“我们不能丢下他们,我得把我爹带回去,而且他们不是你们的队友吗?”宣老三一把抓住伍琳,这诡异的情况没有了伍琳他根本没办法对付,更莫说还要把他爹带回去。www.33ýqxsś.ćőm
“那你就留在这里陪他们去死好了!”屠丹要扒宣老三的手,宣老三要留他自己留,拉住伍琳做什么?
她才上前,头顶就传来一阵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狠狠撞破木板的声音。
几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抬头看去,不等他们看清,一到人影就猛地从楼上跳了下来,落在了大门之外。
“陈然!”伍琳一眼认出陈然。
陈然单膝落地的同时朝着屋里看了眼,然后不等众人反应,他就把被他单手拎着的果东扔了过去。
撞在伍琳几人怀里,果东踉跄了好几步才总算站稳。
“怎么回事?”伍琳顾不上果东,她的注意力都在门口的陈然身上。陈然十分狼狈,他身上多出好多伤,腹部、左手胳膊以及额头上三处的伤口最深,血淌得都染红了衣服,看着触目惊心。
“是那个人皮鬼。”果东一边解释一边转动脑袋朝着屠丹看去,他的兔子。
“看什么?”屠丹不喜欢果东。
与陈然相比,果东毫发未损。
从刚刚陈然带着果东跳下来的情况来看,明显就是陈然在有意护着果东果东才没受伤,不然以果东一个普通人,早死了。
屠丹咬牙,心口酸得厉害,她不明白果东到底有哪点值得陈然这么护着。
“兔子。”果东向着屠丹右边走去,要抓坏兔子。
看见果东,刚刚还凶巴巴的兔子立刻垂头装死,不是它干的,它什么都不知道。
几乎同时,李卓风几人猛地清醒过来。
惊恐地举着枪的李卓风看着面前熟悉的场景,眼中都是惊讶,“怎么……”
苏风、张叶和宣老亦是如此,明明上一刻还处在没有光的三楼的他们眼前突然就亮了起来,正阴侧侧看着他们的那纸人也不见踪影,三人脑子里都是一阵空白。“你们没事吧。”伍琳试探着问道。
“伍琳?”李卓风从桌下钻出来,“你怎么会在这?你们不是在树林……”
“老三,你还活着……”宣老认出自己儿子,老眼一红。
“爸,你没事吧!”宣老三赶紧伸手去搀扶。
不等李卓风和伍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门口就再次传来一阵重物砸在门上的声音。
一群人闻声看去,被砸过来的是陈然。他面前,一个没有外皮不知男女血肉模糊的“人”,正如同蜘蛛般趴在地上看着他们。
在它周围,十好几个只有皮的皮人歪七扭八地瘫在地上。
随着他们看过去,那些皮人居然缓缓“站”了起来。
陈然从废墟中站起来,他吐去血水,握紧手中的长刀。
那些人皮是被阴气操作着在动,根本砍不死,就算砍死了只要再注入阴气也能再用,烦不胜烦。
陈然猩红的眼看向人皮最后面的血人,这地方是那人皮鬼的地盘,不解决掉它他们就别想出去。鬼附身在了那没有皮的血人身上,想要彻底解决,必须先想办法把它逼出来。
陈然甩去手上长刀沾染的血,眼神冰冷而满含杀意,再加上那一身血的模样,愣是让人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鬼。
屋里众人一颗心狠狠揪紧。
“兔子……”果东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兔子上。
屠丹注意力被拉回,她眉头皱得愈发紧。她看了眼旁边注意力都在门外陈然和那人皮鬼身上的伍琳几人,咬牙,故意把兔子扔到远处楼梯口去。
她满眼怨毒。
果东怎么还不去死?
果东看看屠丹,又看看楼梯口那边,提着陈然交给他看好的灯笼赶紧小跑着过去。
几乎是同时,四周空气骤然变冷,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爆发,弥漫在整个村子、整个树林甚至整个副本的阴气疯狂的向着孤楼这边涌来,让这完全被黑暗笼罩的树林黑得愈发纯粹,如同地狱。
门外,人皮鬼动作停顿。它错愕地越过陈然看向屋内,眼中有瞬间的恐惧。
陈然也察觉到异动,他手中的长刀以他从未感觉到过的频率开始疯狂颤抖,仿佛恐惧至极。
屋内,果东一把抱住楼梯拐角处如同人一般站了起来,身上缝合的线条不断崩断,红宝石的眼殷红得滴血,正盯着屠丹杀意沸腾的兔子。
这次,它没像之前那样立刻变乖,它抬起右爪撑在果东的手上,想要挣脱。
她死定了!
它要杀了那女人!
那女人居然敢凶果东!
“你没乖。”抓住坏兔子,果东把它举起来训话。
隐约听见说话声,屠丹回头,看见果东居然蹲地上抱着兔子自说自话,她愈发厌恶。
门外,那人皮鬼在短暂的停顿后整个陷入狂暴状态,开始疯了似地操作人皮攻击陈然。在它的催促下,那些人皮变得愈发狰狞,它们空洞洞的眼眶和嘴张得老大,像是要把人活活吞下去,那血淋淋的模样令人不寒而栗。
陈然试图避开那些人皮去攻击后面的血人,但那人皮鬼又怎会让他如愿?
两个来回下来,陈然身上又添新伤,那血人却毫发无损。
“啧。”陈然眉头紧皱。
空气中的阴气越发浓郁,浓到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他回头看向身后孤楼,他总觉得不对。
“这是怎么回事?”李卓风和伍琳对视一眼,他们也发现那正大量凝聚的阴气。
“难道是厉鬼要成型了?”伍琳猜测。
李卓风脸黑如碳,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就死定了,他们连那鞋子在哪都还不知道。
听见两人的对话,屠丹几人连忙追问,“你们在说什么?”
嘴上问着,几人却早已慌了神,那阴气已经浓郁到他们都感觉到。它们仿佛凝聚出实体,处在涌动的阴气里就如同身处无数利刃的洪流里,他们浑身上下都不断传来被刀子划破刺穿皮肤的疼痛。
“是那家伙!”果东声音传来。
众人都朝他看去。
果东紧紧抱着兔子,一边按住它脑袋让它乖乖,一边紧紧盯着附身在血人身上的人皮鬼,“不能让它再继续下去。”
陈然有瞬间的疑惑但并未多想,因为在场能做到这种事的存在确实只有那人皮鬼。而不管它想做什么,他都绝不允许。
“我们拖住其它人皮。”
李卓风和伍琳对视一眼,加入战场。
李卓风的枪伍琳的匕首都能对附着了阴气的人皮造成一定的伤害,但那点伤害却远远不够。
再加上人皮本身并无实体,里面就是一层空气,就算被割了口子打了洞也并不能造成直接影响,所以两人很快落入下风。
眼见情势愈发不利,果东稍作思考后朝着陈然大喊,“把它们引到屋里来!”那人皮鬼操作的人皮一共十多件,就算李卓风和伍琳能拖住一部分,靠陈然一个人短时间内也无法彻底解决血人,所以只能想办法把它们一网打尽。
而想要一网打尽,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陈然几乎是立刻就明白果东的意思,他二话不说冲向身边的人皮,抬脚就把那人皮往屋里踹。
站在门口的屠丹几人正神魂未定,就看见一张血淋淋的人皮朝着他们迎面飞来,吓得几人连忙躲开,仓皇之间狼狈无比。
“你有病啊,把那东西弄进来了我们怎么办?”屠丹差点被人皮扑了脸,她反应过来要骂果东时,果东已经抱着兔子跑去关窗。
“滚开!”陈然咒骂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屠丹回头看去,陈然不知何时已经又引了两张人皮过来,要把它们塞进屋。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皮,屠丹一张脸煞白,连忙让开。
一旁苏风却已经反应过来,“快拦住它们,别让它们跑了!”
“它们怕火,用火!只要把人皮和血人毁了那鬼就必须出来,到时候就有办法对付了!”果东按住兔子脑袋,煞有其事地解释,“必须阻止它,不能再让它继续凝聚阴气,不然这副本就完了。”陈然本想说点什么,看着果东那委委屈屈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翻身背对果东闭上眼,睡觉。
屋外,见众人散开,屠丹挽着楠姐和伍琳往远离苏风的房间走去,一边走她一边说:“咱们四个女生互相照应多好,不像有些人,就爱往男人床上钻,离了男人就活不了似的,一身骚。”
楠姐拨开屠丹的手,“活下去再说。”
没被顺着话说,屠丹脸一下就垮了下去,“那个苏风身上一股子烟酒气,明显就是个出来卖的,都不知道和多少男人睡过。”
她从小就知道女人会被人看不起,所以为了从他们那个小地方走出来,她没少努力没少吃苦。
她本以为进了大学就算熬出头了,可没想到的是她的舍友同学却根本没人在意这些,反而觉得她太激进,她们还不知廉耻的整天在宿舍讨论男人讨论恋爱……
一想到这些,屠丹就恶心,她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卖弄风骚的女人。
“我只是觉得这不关我的事。”楠姐道。
苏风完全没有压制声音,她说的话几乎整个院子的人都听见。
屋内,陈然无动于衷,李卓风也没管。猜忌也好,拉帮结派也好,排挤也好,每次新副本开始时总是一片混乱,然而只有活下去才是真的,其它一切都没有意义。
众人心惊胆战了一路,虽然对这陌生的环境还是害怕,但抵不住疲惫,院子里很快安静。
熄灯后果东才想起合同的事,他看向陈然。
陈然一头如墨长发散开铺在身下,额头上也散散搭了些,这让他那张棱角分明好看的脸柔和不少,没了平日的冰冷尖锐。
陈然好像睡着。
等他明天醒了,他第一件事就是让陈然签合同。
想着自己那一屋子的娃娃,果东美美的翻了个身,睡熟。
大概是山里温度低,夜里果东被冷醒,迷迷糊糊间他伸手摸被子,手却在被褥里突兀地摸到只脚。
那脚只有他巴掌大,是三四岁孩子的脚,冰冰凉凉,上面还有粘稠的液体……
果东睡眼惺忪地回头看去,在他背后,陈然和他中间,一个小孩正挨着他们躺着。它脑袋仿佛被什么东西锤烂,三分之二都是一团粘稠的肉糊,额头头骨更是缺了一块,从那豁口能直接看见它空荡荡稀碎的后脑勺。
察觉到果东的视线,它仅剩那只眼在黑暗中缓缓转动,和果东对视,然后无声裂开嘴。
随着他嘴角裂到脸颊,那透风的豁口越来越大。
果东眨眨眼,在被子中摸索,他找到它丢掉的那块头盖骨,咔嚓一声帮它盖上,漏风不好。
家灵愣了愣,有些懵。
不等它反应过来,黑暗中就传来一声惨叫。
声音是从远离村子外的树林传来的,两边距离太远,传到这边时已经微不可闻,如果不是果东还醒着都不会注意到,陈然和李卓风就没听见。
果东朝着那边看去,但只那一声后就再无动静,好像一切只是错觉。
果东再回头时,那小孩已经不见。
果东抱着兔子偷偷往陈然那边挪了挪,挨着陈然,他有点冷。在一阵吵闹声中再次醒来时,果东以为是天亮,他迷迷糊糊地翻身又躺了会,这才睁开眼。
眼睛睁开,他却并未看见预料当中的清晨阳光,世界依旧一片漆黑。
果东疑惑,他回头看陈然,身边却空空荡荡。他瞬间清醒,王八蛋老板带着小姨子跑了?
果东猛地坐起来要找手机打光,才一动,他就发现房门的位置有两个黑影,一站一蹲,赫然就是陈然和李卓风。
听见动静,两人回头。
李卓风冲着果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几乎是同时,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
果东赶紧抱着自己的娃娃上前,硬生生在两人间挤出个位置,学着两人扒着门框朝外看。
被挤开,李卓风嘴角抽了下,没和果东计较,重新找了个位置继续观望外面的情况。
陈然视线落到果东身上,他发现果东是真的不怕他,一点不怕。门外,不见月光的夜色下。
他们斜对角住着三个男人那屋,房门半敞开,屋里正有惨叫不断传来,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恐惧和哭音,就好像、就好像有什么让他们害怕至极的东西正在伤害他们。
从他们的角度看不见屋里发生了什么,但那惨叫带着令人背脊发寒毛骨悚然的恐惧在黑暗中炸开,猛烈地冲击着所有人的灵魂。
随着那惨叫愈发凄惨绝望,果东不得不用力按住怀里兔子,这绝望太甜美,它迫不及待的要抬头。
半敞的房门突然被人撞开,紧接着浑身是血的甘林疯了似地冲了出来,他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回头,“鬼,有鬼!鬼杀人了!”
几乎是他冲出门的同时,屋内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世界恢复寂静。
那瞬间的寂静却远比惨叫更让人悚然,因为谁都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甘林直接疯掉,他尖叫得越发惊恐,他疯了似地冲向旁边的屋子,疯狂地拍门,“开门,救命,救救我……”
他满是哭腔的祈求着屋里的人能开门,可面前的房门却紧闭。
想也知道,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会开门?甘林也明白过来,“求你们了,求求你们。”
他哀求,可房门依旧紧闭。
他的声音从哀求恐惧慢慢滋生出怨恨恶毒,“你们这是在杀人,我告诉你们,我要是死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他没吼完,整个人就僵住。
他身后那扇敞开的房门,在寂静中发出如同指甲划过玻璃的吱呀声响,它被什么东西缓缓推开。
黑洞洞的屋内,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人缓缓飘了出来。她似乎在笑,隐约间还能听见笑声,她又似乎在哭,哭声里都是怨恨恶毒的哭腔。
阴冷的气息随着她的出现而弥漫,让人浑身冰凉,仿佛呼出的气体都是白色。
她缓缓向着甘林移动,后者恐惧至极,越发撕心裂肺地吼叫着疯狂锤门。
陈然收回视线,看向果东,他眼神嘲讽,等待果东和以往其他人一样大发善心嚷嚷着要出去救人。
睡得乱糟糟脑袋顶还翘起一小撮的凌乱碎发,紧紧抱着怀中兔子的不安害怕模样,看不清但猜也知道的惨白脸色,看着这样的果东,陈然莫名烦躁。察觉自己被注视,果东愣了愣,旋即他反应过来,他表现得太淡定了?
也是,一般人看见这情况不疯也得吓个半死。李卓风脸色就已极为难看,他手紧紧握在武器上,浑身肌肉紧绷。
果东酝酿酝酿,决定营业一嗓子,“啊。”
听见那猫儿叫,陈然挑眉,“???”
李卓风也侧头看来。
果东被看得忐忑,他紧紧抱住兔子,赶紧再声色俱厉的营业了句,“啊,好大一只鬼。”
“……”
就这片刻时间,红衣女鬼已经飘到甘林身后,甘林顾不上再敲门转身就跑,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他肩膀被红衣女用头发捅穿,然后在痛叫和极度恐惧之中,被缓缓拖向之前的房间。
敞开的房门关上,几分钟后,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世界再次安静,只剩淡淡的血腥味。
原本只是令人发毛的黑暗,此刻如同一张张大的嘴,仿佛随时会冲上来撕咬掉他们的血肉。
李卓风脱力般整个人坐倒在地上,他浑身冷汗淋漓,脸色煞白。
实体家灵,红衣,这副本比他预料的还要麻烦得多,别说a级,这估计都得s级了。
他目前一共参加了七个副本,其中六个都是c级甚至更低的,b级更是就一个。那次整个队伍的人死得只剩两个,而那还只是b级……
果东在地上蹲太久脚麻,他想起来,李卓风和陈然却一直没动作,他只好继续蹲着。
直到天色逐渐亮起来,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退去。
李卓风无力地靠在门上。陈然则走回床边坐下,他虽然没像李卓风那般狼狈,但脸色也不好。
果东扶着墙缓缓站起,他两只脚早就麻得不行,他一动,一股酥麻感就涌上头皮,让他白净的脸都皱成包子。
李卓风看见,嘴角抽抽,果东是不是缺根筋?陈然挑眉,他起身走向门口。
临出门时不小心撞到站在门边的果东,看见果东整张脸都扭曲,他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见陈然出门,其它两间屋陆陆续续有人出来。
在院子中站定,众人纷纷看向甘林他们屋,但却没人敢上前。
陈然讥笑一声,因为果东而起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他在众人注视下走向那屋子。一靠近,浓烈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他用刀柄推开房门,屋内血腥恐怖的一幕立刻展现在众人面前。
三个人都已经死了。
一个被断裂的椅背捅穿腹部,整个人悬挂在空中,一张脸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
一个躺在地上,手脚都以奇怪的姿势扭曲,地上也都是血。
甘林两只眼睛惊恐而怨毒地瞪大,他死在门边,指甲翻裂满是血,临死都在努力往门外爬。看见这,特别是甘林的脸,好几个人忍不住倒吸冷气,又因为嗅见那浓烈的腥甜而作呕。
屠丹转身干呕,昨夜的事情历历在目,她现在都还手脚发软。她越发后悔为什么之前没跟着其他人离开。
想着这些,屠丹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们走吧,别留在这了。要不是因为留在这,昨夜的事根本不会发生,他们根本不会死,他们还那么年轻……”三个人里,甘林和她差不多年纪,一看就还在读书。
张叶因为这事本就烦躁,一听屠丹这话顿时来火,“装什么好人?那么好心你昨夜为什么不开门救人。”
昨夜甘林敲的就是屠丹她们的门。
被质问,屠丹带着眼泪的脸瞬间煞白,她连忙看向其他人,其他人纷纷避开。
“我能怎么办?那可是鬼,我能怎么办?”屠丹瞬间破防,歇斯底里。
“所以你就看着他去死?”张叶冷笑一声。
屠丹眼泪止不住,她求助地看向其他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对视。
张叶占了上风,说话越发不客气,“哭哭哭,就知道哭,烦不烦?”“你也听见敲门声了,那你怎么不开门去救?你就住他们隔壁,开门救人就几步路。你要是一开始就去救人,说不定还能全救下来。”陈然只觉被吵得脑仁疼,出口的话也变得愈发不客气。
归根到底都是自私的人,怪起别人来倒是理所当然得很。
果东耳尖,漆黑干净的眸立刻亮了起来,“火葬补贴?多少?”
对方诧异地看过来,脸色变得奇怪,“……半年工资。”
果东顿时乐开花。
……
顺着小吃街往前,在街道三分之二处左转,穿过逼仄的青石板巷道,一扇满是腐朽铁皮的大铁门跃然于眼前。
果东打开铁门,在令人头皮发麻的刺啦声中侧身而入。
铁门后是年久失修长满杂草的小坝子,坝子尽头是一扇稍小些的铁门,再往里是一条向下的车道,十来米深,里面是足有百来平的大仓库。
果东下去过,里面放着三扇大铁门,红漆黑铁,门上贴着画着很多古旧破烂的纹路,诡异而瘆人。果东的工作就是看守这仓库,朝九晚五。
工作是诡异了点,但果东还挺满意,毕竟工资加上各种补贴他一个月能拿到五万块,只要不出茬,他搞不好可以在二十年之内就把分期贷款提前还完。
一想到自己那一屋子限量版娃娃,果东心情就大好。
他脑袋有下没下的轻轻晃动,蓬松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在脑袋尖儿上翘起一角,就像要开出花的小芽。
他抱紧怀中如同被残忍切碎又粗劣缝合在一起的布兔子,无视仓库深处传来的搭讪,嘴里哼哼起刚刚路上听到的洗脑旋律,“王八蛋老板吃喝嫖赌,欠下3.5个亿,带着小姨子跑了……”
果东正开心,就看见车道里走出一群人来。
最前面的那个及腰黑发束起,有着张好看的脸,脸色却臭得好像别人欠了他3.5个亿的男人,赫然就是他小姨子,哦,不,老板。
“那东西绝对是a级的存在,我们过去的时候整栋楼都已经只剩下尸体,尸块遍地血流成河,臭味简直能熏死人……”正说着话的任飞林看见果东立刻闭嘴,其他人也安静。
“来上班啦。”任飞林是人事部的,就是她负责的果东的应聘。
她每个月最少都要应聘五六个门卫,早就麻木,但她却对果东印象深刻,因为果东是唯一一个听见有火葬补贴开心坏了的人。“早。”
“对了,稍晚点有个东西送过来,很危险,可能会在这边放两天,这两天你就别进仓库了……”
“好。”果东乖巧记下。
任飞林交代完,一群人离开。
仓库再次安静下来,果东看了眼黑漆漆的车道以及里面隐约可见的铁门,无视锲而不舍的搭讪,紧紧怀里的兔子,进了小铁门旁的门卫室。
中午十一点半时,果东准时出门觅食。
人类不吃东西就会暴毙,果东很认真地遵守着规则,他要做个普通人。
他再回来时,外面的大铁门被打开,门前停着两辆大货车,一群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人正从货车里往外搬东西。
车子很大,但东西却很小,就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
那些人很紧张,盒子被带下车时好几个人额头上都溢出冷汗,就连他那个被人拐了小姨子的老板脸上也满是严肃。果东远远看着他们把那盒子捧进地下仓库,这才进了门卫室。
那之后一群人在下面捣鼓许久都没出来,好像是出了状况。
果东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正琢磨着那些人什么时候走,眼角余光就瞥见窗外他老板一边从车道出来一边打量他。
他从黑暗中走出,一张冷峻的脸由暗至明逐渐明朗,无形的凌厉从他身周散发,再加上那头及腰黑发、腰侧长刀以及那双看人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眸,他整个人如同出鞘寒刃气势咄咄令人无法忽视。
上班打哈欠还被抓了个现行,果东赶紧坐直目视前方,他是个好大爷,不要扣他工资。
陈然挑眉。
“陈然。”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陈然不耐烦去听,加快步伐。
那群人却一点不识趣,直接追上来把陈然拦住,“我们谈谈。”
“谈什么?”“东西我们已经送过来,情况你知道,必须尽快解决,我就不多说了。”开口的是人群中年纪最大的男人,国字脸刀锋眉,不怒自威。
陈然没搭理,眼角余光瞥向门卫室坐得笔直的某人,果东已经撑不住要打哈欠。
“我要和你谈的是你的事。”国字脸语气一改,分外严肃。
“我?我有什么事?”
“事到如今你还想装傻?”旁边有人沉不住气。
国字脸拦住他,那人不服陈然,国字脸的话他却不得不听,他愤愤瞪了陈然一眼后闭嘴。
国字脸深吸气,看向陈然那双不善的眼,“之前跟你进副本的人没一个是活着出来的,全死在了里面,关于这事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也非常难听,甚至有人觉得是你故意害死了他们,你不觉得你应该解释一下吗?”
陈然冷笑,“解释什么,自己没本事死了还要怪别人?”
“陈然!”国字脸低喝,“他们是分属你管辖之内的下属,你是他们上司,你当然有义务对他们的生死负责!”
“我不是保姆,那么想要人奶,回家找妈去。”陈然神情薄凉讥讽。国字脸满眼怒气,他想撕了陈然那张脸,但只是想想。
陈然这疯狗般狂妄不知收敛的性格还能当上东部局长,就足以说明很多事。至少战力上,他无人能与之匹敌,甚至其他三个分局的局长见到他,都要退让三分。
陈然转身欲走,国字脸却再次挡在他面前。
国字脸拿过一份文件一把塞进陈然怀里,“经我们商议,从今往后你必须组队在其他人监视下行动,这是组织精英名单,你选一个人,他是队长,副本里你必须听他的且保证他的安全。”
不等陈然说什么,国字脸就继续,“如果你执意拒绝,那我们就必须考虑撤掉你的职位,或者让你离开组织,万不得已甚至……”
陈然眼中瞬时没了温度,宛如寒夜,他则似支配死亡的死神。
“这些年来你几乎把门后所有附灵都查了一遍,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找什么,但如果不能继续留在组织……”
“这是威胁?”陈然动了杀意。
国字脸脸瞬间煞白,他喉结滑动,陈然若要动手那根本无人能拦,他们必死无疑。
“这样对大家都好。”国字脸努力让自己硬气,但出口的解释却显得底气不足,“外面那些传言我们不可能不管,而且这也是为你好。”陈然垂眸,视线在手中的名单上扫过,他认真思索杀人的可能。
陈然的沉默,似是火山爆发前的寂静,让国字脸一群人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当陈然再抬眸时,他们已憋得满脸通红。
陈然并未发难,他嘲讽地轻勾嘴角,眼眸一转间随手指向一旁的门卫室,“我选他。”
虽然只是个门卫,但也算是组织的人,国字脸只说必须是组织的人,可没说必须是什么人。
说着,陈然把名单扔回国字脸怀里。
国字脸还没来得及惊讶于陈然的爽快,注意力就被果东吸引走,“他?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门卫,不行——”
他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陈然已经是一脸耐心耗尽的不爽。
国字脸安静,门卫室内一直努力装不存在的果东却忍不住了,他从窗口探出头来,一张脸写满拒绝,他还有分期付款要苟,“我对我现在的工作挺满意的。”
国字脸一群人面露喜色。陈然视线在果东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果东怀里的兔子上,“算加班费。”
“加班费?”果东两眼放光。
“加一次班,一个月工资。”
“我去。”
苟一苟,啥都有,老板么么哒!
“……”
国字脸五官扭曲,陈然挑眉,饶有兴致。
国字脸视线愤愤自果东身上扫过,还想再争取,“你想清楚了,带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进去,你还必须听他的必须保证他的安全,万一……”
他闹这么一出可不只是为了让陈然难受,更是想借机栓住陈然这条疯狗,最好是能为他所用。
陈然不等他说完就打断,“有区别吗?”国字脸一噎,对于陈然来说确实没区别,就算他们费尽心思选出的那些精英,在陈然面前也不过就是个拖后腿的。
陈然看向在窗户前探头探脑的果东,“还有事?”
其他人察觉,纷纷看过来。
找到机会,果东赶紧巴巴地问:“加班费怎么结?”
众人都是一愣,陈然亦是如此。
片刻后,陈然勾起嘴角,“现结。”
果东脸颊微红,眼睛亮闪闪。
正说着,车道下方就有人急匆匆跑来,“局长,那东西又醒了,这次彻底醒了!”
几乎同时,地下仓库里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呀声,伴随而来的还有阵阵寒风和女人的笑声,让众人仿若置身深夜古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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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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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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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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