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言情小说>仙侠小说>洛都梦华录>第5章 祖母的少女时代
  显庆五年,皇帝突然改了年号,把显庆改为元和。

  这个年号用意颇深,皇帝已到知天命之年,膝下两子,斗得不可开交。

  老皇帝经常被自己的两个儿子气得暴跳如雷,在宫里骂娘。

  太子弘是皇后生的,慎王弥是肃妃生的。

  立嫡是铁律,谁也改变不了。

  当初立太子的时候,太子弘才5岁,那时帝后感情还深着,皇帝也喜欢这个宝贝嫡子,乖巧听话,软软糯糯的,一双眸子更是完全继承了皇后,如星矅灼目,他亲自给太子弘取了字:昭明。

  有这个嫡子衬着,其他庶子皆不入他的眼。

  谁料这个儿子成年后竟如此软弱,唯唯诺诺的,文不成武不就,没有大君之风。奔三十的人了……

  这会儿,老皇帝看着阶下跪的两个儿子,气得把眼珠子都快瞪飞了。

  他指着太子骂道:

  “你是太子!太子!你至于为个女子跟景弥闹成这样么!传出去就是太子无德!还有你!景弥!你一向老成持重,你是大哥……洛都的女子死绝了么,你俩非得争一个,打得跟乌眼鸡似的!你们不要脸,朕还要脸呢!朕的老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景弥年长太子弘四岁,因是庶出,且他母亲出身寒微,这个庶子打小没被父皇看在眼里。

  十六岁时,景弥自请去前线,去的时候尚是个瘦弱寡言的少年,十二年后归来时,已经是荣耀等身、战功赫赫的慎王爷。彡彡訁凊

  景弘与景弥幼年时也曾兄友弟恭过,然而,自从成年后,气氛莫名其妙就变了,朝堂上也逐渐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太子,另一派支持慎王。

  至于两兄弟争一个女子的事,要追溯到半年前。

  ……

  那是年前,中秋。

  八月节前三天,那一日洛都好多街道都戒严。

  慎王景弥在北境打了胜仗,今日回朝,皇帝派太子景弘亲自去洛都丽正门外为兄长接风。

  景弥是兄,太子是弟,这几年,随着景弥的战功越来越显赫,兄弟情也越来越淡,甚至有了点剑拔弩张的意思。

  皇上派太子去接慎王,本意是想借机弥合兄弟之间的感情。

  巳时刚到,慎王的大旗便出现在丽正门外,见了太子,慎王远远就咧嘴笑,笑得很阳光。在军营这几年,把他历练的身姿挺拔,刚猛矫健,哪还有半点富贵王爷的样子。

  “参见太子千岁!”慎王声气充沛的躬身。

  “皇兄免礼,辛苦了。”太子微笑着扶起慎王,再一次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压力。

  这一年,慎王28.太子弘24.

  在这个皇兄面前,太子弘经常自卑。他觉得自己除了嫡出的身份,简直一无是处。

  连长相,都是景弥更男人一些。

  他也想像景弥一样充满阳刚气,但是他不如景弥壮实,不如景弥威猛,也不如景弥勇毅果敢。

  这个太子,给人最大的印象是:温柔。

  接了景弥,兄弟俩一起进宫给父皇请安。

  御书房里,父子三人相对。

  皇帝问了北境军营的事宜,对着景弥说了一堆赞赏和鼓励的话,还特意赐了参茶。又体恤景弥跋涉之苦,让他快回府休息,三日后来宫里参加中秋家宴。

  这是中秋家宴,也是特意为景弥举办的接风宴。

  全程,太子弘像个空气人一样。皇帝没有提他,没有他插话的份。

  兄弟俩走出御书房的时候,身后的父皇看着两个背影,用力捏了捏眉心。

  他有一个隐秘的遗憾,这两个儿子如果能合二为一就好了。

  太子如果有慎王弥的文韬武略,或者慎王是皇后所出,就完美了。

  ……

  慎王没有立即回府,告别了太子,他转道去了自己的老师曾渔家。

  多么完美的安排!

  明天,洛都大街小巷都会传遍:慎王殿下凯旋归来,连铁甲都没来及脱,第一时间就去拜见了自己的师长。

  曾阁老年近70,最近卧病在床,这次会见就只能安排在阁老的卧房。

  从曾宅前厅到后院卧房,要穿过一道月门,再走过长长的甬道。

  进了后院,在曾家人的簇拥下,慎王殿下气宇轩昂的走在甬道上,忽然听见不远处“噗通”一声,伴随着一声低低的惊呼。

  景弥是练武之人,耳力强,一听就知道是女子。

  循声觅去,只见一少女,十五六的模样,惊慌失措的坐在院墙边的草丛里,显然是从院墙上掉下来的。

  女孩梳两个双环髻,一身鹅黄衣裙,奶白的肌肤,美目流转,景弥的心跳悠悠的慢了半拍。

  少女涨红了脸,扶着墙想站起来。

  她脚似乎受了伤,刚吃力的挪了一步,就摇摇欲坠,景弥忙抢上前,扶住她,不想手正搭在少女腰上,那柔软的触感和扑入鼻腔的芳馨令他的心脏瞬间又狂跳起来。

  “哎?这不是史家姑娘吗?您怎么在这里?”曾家的下人惊奇的问。

  少女挠挠鬓边的细发,调皮的笑着,指指头顶的一株樱桃树枝:

  “我爬墙上摘樱桃,不小心……哎哟!”

  哦,原来是曾家的邻居,史家姑娘。景弥眯起眼看了看墙那边,他记得,曾家隔壁是太医院医正史玉本的府上。

  少女挣扎着扶墙,冲着墙那边压低声音叫道:

  “莺儿,莺儿!你听见了吗,你快过来背我回去,别让父亲知道!”

  墙那边低低的答应了一声。

  景弥忍俊不禁,弯了弯嘴角。

  想要送她回去,又思及男女有别。

  犹豫了一下,便弯腰抱起她,把她放到一旁的青石上坐着:

  “脚受伤了,不能受力,坐着等吧。”

  他抱得很绅士,握着拳,生怕指尖再触到少女的身体。

  “你叫什么名字?”他温和的问。

  “回殿下,我叫史莲初。”女孩看了他一眼,双颊立刻红了。

  “你知道我?”景弥问。

  他哪里知道,这少女就是为了看他,才从墙上掉下来。

  被窥破心事,少女把眼睛眯成月牙,又调皮的笑了。

  他也勾起唇角。

  他已有两个侧妃,还没有正妃,三日后家宴,就跟父皇提一提吧。他想。

  见了曾阁老,叙了些关于北境风土人情的闲话,阁老又教诲了些忠君之道。话不投机,他也不以为意,客套了几句,便笑着告辞了。

  出来又走那段甬道。

  路过她刚才坐的青石时,他眼尖,忽见青石下面有一个玲珑剔透的小玩意,亮晶晶的,捡起一看,是一只黄色琥珀耳坠。

  他记得,这耳坠正是史家少女耳上的。

  回府的一路,他就一直把琥珀攥在手心里把玩,眼前也一直晃着鹅黄衫儿的身影。

  因临近中秋,洛都放开了宵禁,连着五天,夜市都有灯会。

  晚上,他特意带着人,在史宅一带闲逛,心里带着一丝隐秘的期望。

  老天似乎听到了他的许愿,在一处灯铺前,他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莺儿,买这个兔子灯如何?呀,那个金鱼灯也好!哎,月亮灯我也喜欢……买哪个好呢?”少女看着一个又一个花灯,流连不舍,犹豫不决。

  明亮的灯光映着她的脸,把她的五官镀了一层橙黄的光晕。

  “既然都喜欢,就都买了。”他已站在她身后不远。

  一双灵动的大眼看向他,似乎吃了一惊,然后击掌笑道:

  “是你啊,慎王殿下!”

  “你的脚无事了?”

  “无事,擦了我爹爹配的药油,便好啦。”

  说着,她还蹦了两下,以示自己所言不虚。

  16岁的史莲生天真烂漫,是家中最受宠的幼女,今日她正在家里背《本草经》,忽听门外一阵喧闹,丫鬟说慎王殿下要去隔壁曾夫子家。

  莲初正是爱看热闹的年纪,她又天性活泼,妙目一转,谎称要出恭,就带着小丫鬟出了书房。

  史家与曾家只有一墙之隔,她只需要爬上墙头就可以看看洛都坊间传闻的大英雄是不是三头六臂。

  后院墙边有一棵樱桃树,她七手八脚的爬上去,却被一片枝桠挡住了视线,她顺着那碍事的枝桠索性爬到墙头,结果却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从墙上掉了下去,直接跟慎王见了一面——糗大了。

  但是莲初根本不放在心上,她从小在院子里惹事生非,经常被训诫,早练就了一副铜皮铁脸。

  她只是遗憾的发现,慎王殿下并不是什么三头六臂,只是个普通男子而已,跟他的兄长们差不多。

  这事转眼她就忘啦。

  ……

  景弥伸出手,手里是那只琥珀耳坠:

  “还给你。”

  少女又是眼前一亮:

  “原来被你捡到啦!”

  她从他手心里捏过那只耳坠,对着灯光照了照,自言自语道:

  “果然是我那只,里面有一只可怜的小蚂蚁。”

  少女可可爱爱,压根没注意到慎王殿下的心猿意马。刚才她指尖在他手心里划过那一下,惹得他浑身气血激荡。

  “谢殿下拾金不昧,后会有期啦!”

  少女心系花灯,已拉着侍女的手向前面的灯架跑去。

  景弥把她刚才看的兔子灯、鱼灯、月亮灯都买了,提着灯追上去。

  少女已经又被一只飞鸟灯吸引,正对灯惊呼。

  “莺儿,这只飞鸟灯像是要飞一样哎!我们买这个吧!”

  景弥不禁莞尔。

  手里正好攥着一角碎银子,就把那只鸟灯也买了来,一起递给莲初。

  “谁要你给我买了,我有钱,我买得起。”少女嘴上虽如此说,接过灯,却是一阵雀跃。

  “这样吧,我给你钱。”

  她说着,从荷袋里倒出几个碎银子,塞到景弥手里。

  手指互触的一瞬,他的心又是一阵悸动。

  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原来是这卖灯的摊贩太贪心,在灯架上挂了太多的灯,这会儿架子难以负荷,摇晃着要倒下来。

  他眼疾手快,长臂一卷,一手揽着莲初,一手拽住莺儿,撤出灯架下。

  莲初惊魂未定的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惊叹道:

  “殿下原来真有三头六臂啊!”

  他哑然失笑,不觉老脸一红。

  虽已有两个侧妃,去年还有了庶子,可是他还是第一次知道,男女之情原来是这种感觉。

  莲初又道:

  “我刚听到了你的心跳,速度过快,心律跳动不均,殿下最好找我父亲号上一脉。”

  他又是笑。

  在这如皓月般明亮的女子面前,他莫名变得嘴笨。

  “莺儿,刚才的事千万不要让父亲知道,否则明晚就不让我出来了。”

  他心念一动,忙问:

  “姑娘明晚准备去哪里赏灯?”

  “当然去洛水桥啊,洛水桥的大鳌山明晚就要点亮啦。”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叫声:

  “莲初,莲初!小妹!”

  景弥连忙闪身躲入一旁的暗影里。

  只见一个年轻公子哥带着仆从由人群里跑过来,径直跑到少女跟前:

  “原来你在这里,父亲说不可走远,你又不听话。人太多了,快回吧!”

  那少女大概是想回头跟他道别,找不见他的身影,只好一脸困惑的走了。

  第二晚,他早早带人去了洛水桥,在她的必经之路等着。

  今日鳌山亮灯,洛水桥早早就人山人海。

  他从傍晚直等到明月高悬,等着等着,就觉得自己可笑,二十八了,要建功立业呢,怎么还跟个小后生似的,在一个小女孩身上耽误心思。

  今夜人这么多,她家里一定不让她出来了。

  他从人群里挤出来,逆着人流,出了洛水桥,郁郁而行。

  刚下了落水桥,突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入耳膜:

  “莺儿你快点,鳌山就要亮灯了,快要赶不上了!”一抹月白色人影风一样从他身边蹿过去。

  他狂喜驻足,回身望去,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少女。

  不过,今日她着了男装。衣服宽大,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莲初姑娘!”他叫住她,追了上去。

  “哎?你也来了?你也没挤进去?”少女认出了他。

  “……”

  少女远远看了看桥那边,又看看气喘吁吁的婢女,跺跺脚,急道:

  “莺儿,让你减肥,你总不听,才会胖得路都走不动!看来今天是赶不上了!兄长一会儿又要来催!”

  他忍不住嘴角弯了弯,对身旁的侍卫说:

  “阿周,你在这里陪着莺儿。”

  又转头对莲初道:

  “我带你去,保你赶得上。”

  少女想了想,终究是禁不住鳌山的吸引,点头应了。

  他是大英雄,是皇子,又不是人牙子,怕什么。家里人常拿人牙子吓她,说人牙子专门劫年轻姑娘,转手卖到青楼,难道殿下比人牙子还可怕么。不可能。

  两人上了洛水桥,人流就密起来。

  景弥鼓足勇气,拉住了莲初的手。他常年在军营,不近女色,此刻手中这柔软的触感,几乎使他的心从胸腔里跳出来。

  莲初也只道他是怕走散才牵她的手,不以为意。

  他有经验,不往人堆里挤,反倒拉着她靠着墙走,走到一处茶肆,前面人头攒动,根本看不见鳌山。他仰头看了看茶肆的招牌,拉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小二迎上来:

  “两位郎君,对不住,二楼雅座都提前订满了,二位……”

  “叫掌柜的出来。”他沉声道。

  “真对不住,郎君,二楼……”

  景弥从腰间取出自己的腰牌给小二。

  小二哪识得这腰牌,只好进去叫掌柜。掌柜见了腰牌,腿一软就要跪,景弥眼疾手快,拉住他:

  “不要声张。在二楼给本王找个位置,小点也行,银钱亏不了你的。”

  “是是是,殿下跟我来。”

  二楼杂物间外,是一个小阳台,也只剩这一处位置了。景弥一看,外间虽乱了些,但阳台倒是空空的,正好放得下一张茶桌。

  莲初也开心不已,已扶着栏杆看鳌山。

  且此处视野极好,鳌山尽收眼底。

  景弥从荷袋里取了一大块银子塞进掌柜手里:

  “置一张茶桌来,茶水,茶点,拣特色的端上来。”

  掌柜的效率很高,须臾就布置好了。

  “殿下,这是本店新上的茶点,秦地来的秦椒瓜子,甚是受欢迎,二位要不要试试,就是有点辣。”

  “辣?辣是什么味?”莲初奇道。

  “小郎君尝尝就知道了,不过初尝要少吃,以免辣痛了。二位慢用。”掌柜的笑呵呵的退下了。

  莲初好奇心重,捏了秦椒瓜子就嗑了一个:

  “嗯,很香。”

  她又嗑了几个。这秦椒入口并不算太辣,但后劲却凌厉得很,莲初又从没吃过辣,很快,嘴唇就辣得殷红,似火的灼痛。

  “啊啊……嘶嘶嘶……辣……”她求救似的看着景弥,痛得直吸气,小手在口边扇着风,却丝毫不解灼痛。

  很快,双眸就红了,眼泪丝丝盈于眼眶。

  景弥忙倒了水递给她,却发现水是热的,根本不能解辣。

  他束手无策的看着莲初,却心头一颤——奶白的小脸,楚楚可怜,双唇红肿,舌尖轻吐,却更添魅惑。

  鬼使神差的,他一低头,噙住了她。

  怀里的人浑身一僵……

  她还懵着,入口的侵略者凉凉的,把唇上的辣味细细舔了去,舌上的灼痛被那丝清新凉润治愈了一般。

  一只大手覆上她的眼,于是,她陷入一片昏天暗地里,忘了楼下的人声鼎沸,忘了远处的灯火辉煌,也忘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

  门吱哑一声,掌柜端着果盘走进来:

  “本店的果盘……”

  刚迸了几个字,掌柜的就噗通一声跪下,又连忙爬起来,滚了出去。

  掌柜的想戳瞎自己的眼。

  没想到英雄的大殿下居然是个断袖!

  莲初也惊跳起来,推开景弥,一步跳到栏杆另一边,双手捂着脸: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我们不可以这样!”

  他扳过她的肩,把她的手从脸上拿下来,见她脸颊红透,不觉又弯了嘴唇,柔声道:

  “为何不可以?我还没有正妃,你可愿做我的正妃。”

  她却一把推开他:

  “不不不不!不行,真的不行!谢谢你刚才……仗义相助,我们不可以!”

  她扭头就跑,下了楼,拣人少的地方,穿过人墙,向洛水桥跑去。

  景弥紧跟在后,上了桥,见她还没有停的意思,一把拉住她:

  “你相信我,明日我就去找父皇,求娶你做我的正妃。你等我。”

  她却生气了,挣扎着从他怀里跳出来,气得嘴唇都哆嗦了,怒道:

  “我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不要跟着我,今天的事……你就当自己搞了一次断袖,我以后也不会见你。”

  说着说着,两行清泪从那双黑白眸子里溢出来,映着月光,砸在景弥心上。

  景弥以为她不相信自己,也来了傲气,摘了玉佩塞到她手里:

  “此物为信,我一定娶你。”

  说完,转身大步下桥。

  莲初不好意思跟他撕扯,因为莺儿已经迎了上来,叫道:

  “姑娘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见了鳌山吗?亮不亮?”

  她这才想起自己折腾了半天,连鳌山也没看成,回头看看那攒动的人群,只好望山兴叹。

  ……

  景弥一路上只觉得甜蜜得要疯。

  他摸摸自己的嘴唇,把那个吻回忆了几百遍。

  第二日一早,景弥就召来自己王府的长史幕僚,说了自己想求娶太医院医正家史莲初的想法。

  没想到两个幕僚都大惊失色,曹长史道:

  “殿下切莫再提,臣没有记错的话,史家小娘子应该是东宫选秀清册上的人选,此事涉及东宫,若传出去,那帮言官又要编排殿下了。”

  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才八月,景弥却浑身冰凉,连指尖都是冷的。

  他终于明白了莲初说的“不可以”是什么意思。

  东宫每五年采选一次,由户部负责采选适龄的高门女子,上报皇帝,皇帝与皇后看过后,把不合心意的划掉,剩下的编入清册,交给东宫。

  采选之日,由太子进行决选。

  其实,能进入清册的女子,经过户部初选,帝后大选,基本连位份都已经有定论了。

  他心中惨然,挥退了长史,独自在书房里坐了半天。

  自己活了二十八岁,第一次遇到那个想要共渡一生的女子,难道就这样不争了吗?

  可是怎么争?

  东宫采选在先,自己于情于理都不该去争。

  踌躇万千,他横下心,决定去求求父皇,看在打了胜仗的份,看在自己还受了伤的份,看在死去的母妃的份,也许父皇能可怜可怜他呢。

  进了宫。父皇见这个大臣那个大臣的,他竟然在宫门外站了将近两个时辰才见到父亲。

  皇帝颇感意外:

  “明日就是家宴,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说,偏要等这么久。坐着说吧。”

  他却跪下了。

  “回父皇,儿臣有点私事,想跟父皇聊聊。”

  “哦?私事?”皇帝来了兴趣。

  父子们许久不曾闲聊过了。

  皇帝带着他直接出了御书房,往后花园走去。

  见父皇心情大好,景弥又有了希望。刚要开口,却听父皇说道:

  “朕也有件喜事,本来打算明日家宴上说的,先说于你听。”

  “父皇请讲。”

  “你也该有个正妃了,景弘比你还小四岁,就有两个嫡子了,你必须抓紧时间。哈哈,这番你回京,朕早早为你看好了一门亲事,曾渔的孙女,曾家是清贵之家,又是你恩师,怎么样?你回来之前,贵妃专门召了曾家孙女进宫,父皇远远看了一眼,姿容甚秀,你小子有福了!”

  父皇拍了拍他的肩膀。

  殊不知,他此刻像是被抽走了魂儿一样,仿佛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木然站着。皇帝还在说着什么,他也没听清。

  “你母妃去的早,这事是父皇的疏漏,为你张罗的太晚了,你抓紧时间,争取明年就让父皇再多一个嫡孙。哈哈……”

  他噗通一声,跪在父皇身后:

  “父皇!请恕儿臣死罪!”

  皇帝还正眉飞色舞的说着,陡然被他吓了一跳,眉毛抖了抖,冷声道:

  “起来说话!”

  “父皇,儿臣已有了中意的姑娘,儿臣此生非她不娶,望父皇念在儿臣母妃去的早,成全儿臣!”

  好多年了,他不曾对父亲行过如此大礼。

  以额触地,跪伏脚前。

  对这个父亲,他心里是有怨念的。然此刻他知道,只有父皇能救赎他的痴心。

  “你一个皇子,看上谁家姑娘,娶来便是,何至于死罪,说吧,谁家姑娘?”

  “太医院史医正家史莲初。”

  皇帝的胡须抖动了两下:

  “……此事休要再提!你知不知道,史家这个女孩儿已经进了东宫清册!户部选的,朕亲手批的,礼部连聘礼都准备好了,下个月就采选,你……你荒唐!洛都好女子多的是,你喜欢她作什么!”

  皇帝气得咬了咬指甲,来回踱了几步,又道:

  “你娶曾家女儿,朕再挑几个好的赐给你作良妾。你不要生事,女人嘛,都一样!朕给你挑的,你还不相信父皇的眼光么!”

  他无语,这事关系一生,岂是数量可以弥补的。

  他以额触地,垂死挣扎。

  皇帝长叹一声:

  “弥儿,兹事体大,人生总有难如愿之事。就算是皇帝,也如此。你是好男儿,不要为个女子犯傻,叫朝臣们笑话。”

  有些话皇帝不便明说,他也懂。东宫的选人,皇帝若把史家女孩儿给他,等于用行动向朝臣们传递信号:易储。

  事关国本,皇帝不敢。

  皇帝抬脚走了,留他自己跪伏在偌大的园子里。

  从宫里出来时,他心如死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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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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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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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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