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把我唤到跟前来,同说我要离开家一阵。
我问他要去哪里,他说要去边地。
我问他去边地做什么,他说要去防蛮子。
「边地有的是人,为什么偏要爹爹去?」
爹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拉着我的手,目光坚定地同我说他是武将,身为武将,本就该征战沙场。他在说这话时的眼神我此前从未见过,自我出生起,边地便少有战事,若不是他提起,我都快忘了爹爹原是个武将。
我没再阻挠,只是装成懂事的大人模样,不吵不闹地问他要去多久,爹爹温和一笑,宽大的手掌抚过我的头,说待一切办好,他就会回来。
当时的我太天真了,我以为是至多小半年的事,还想着等他回来向他炫耀我新练的小楷,不想爹爹一去就是五年。
爹爹走后,我常问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娘总说快了,快了,直到我有一次听到娘在房里默默哭泣,我就不再问了。
打小我就同爹爹更加亲近,娘想把我养在深闺里,而爹则总劝我多出去看看,他们彼此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我大小姐不像大小姐,野丫头不像野丫头。自打爹离开诀洛城,娘对我的规训愈甚,仿佛要把从前放在爹身上的那份关注,全全挪到我这边来,我生性顽皮,着实有些受不了。她愈管我,我愈发在家里待不住,她那柔柔弱弱的性子玩不得手段,哪里是我的对手,久而久之,她察觉到管不了我,索性对我很是放任。
我表面上照旧是赵家的千金大小姐,正正经经好人家贵女的样儿,只有我知道,我的心,像荒原中的野草一样疯长。在我不受管束的那些年,我尽可能不出格地探知闺房外的广袤天地,读不能读的书,想不能想的事,学不该学的东西。娘自然察觉不出这些,我演得极好,她甚至还以为我收心了,时常夸我懂事。
我和娘维持着表面的和睦,直到我知道了为什么爹爹回不来。
这是那个人的无能!她除了那一副好皮囊外,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的!要是真有本事,就该去把爹爹接回来!
我不知道她还有什么脸经常到我们家里来,每次她来,娘亲还得对着个冤家扮笑脸!
我想找娘问清楚,不料,我发觉了娘的秘密。
「这些诗不是给爹爹的……」
我听了太多爹爹的事迹,我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了诀洛,知道他和娘在何时相识,更知道那这些诗是写给谁的,而诗中的玉又是指的什么。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娘每次见她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扭捏,那绝不是因愁怨而生的别扭!
我正是以为自己知道一切,却又并非真的知道一切的年纪。那些经少女情愫浇灌的诗歌像一个个疮疤赫然在目,我怒上心头,冲到娘房中质问道:「为什么是她!」
我把信笺放在烛火旁,准备在她面前烧掉这些令我恼怒的过往,没想到娘冲过来从我手中夺过诗,她甚至为了诗中字字不堪的情谊,不怕火烫,用手扑灭了火苗。她温婉的眉眼皱起来,把信纸紧紧抱在胸前,像保护幼崽的山兽,仿佛那些信才是她亲生的骨肉。
那一刻我怒火中烧:「娘亲心里莫非还有她?」
「没有……没有……」
她说了两句没有。
第一句,她看着我的眼睛。
第二句,她扭头看向了别处。
「你不明白……」她眸中闪烁,比起我来,她更像个纤细懵懂的闺阁少女,「霜儿,我的好霜儿,你听我说……」
我是她身上割下来的一块肉,她仿佛天生就明白该如何稳住我激动的情绪,只需她柔柔唤一声我的名儿,我便能从中怒海中寻求到安抚。
一向端起娘亲架子的她莫名开了口,低声断断续续地同我说了好些事,我能感到这些事是第一次从她嘴里说出来,她的顾虑,她的忧郁,她无处安放的乡愁,或许连爹爹都没有办法说出。爹爹太聪明,很多事娘不说他就懂,正是这种看透人心的聪慧,把娘倾诉的欲望通通阻断。
我依然不明白娘因何不愿扔掉诗信,但我明白我方才做了多么过分的事,倘若那些词句值得她那般守护,那便有它存在的意义,我无论如何都不该毁掉一个心绪敏感的人暗暗珍藏的一方天地。
从娘的话中,我知道我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外公,我知道为什么舅舅多病缠身还在南央做御前侍卫,我知道宫里那个绣花枕头为什么接不回爹爹。娘说着说着,眼里蓦地湿润了,她匆忙转过头去,似乎在一瞬间生了悔意,悔于同年幼的我道出这一切。彡彡訁凊
我的心砰砰直跳,喉咙里像卡了一根鱼刺,似有话要到嘴边,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年幼的我说不出那般触动,直至今日,我学了好些新词,却仍旧不知该如何表述。
她好柔弱,那些深埋在心底的重担压倒她,让她对我倾诉这么一番话。
她好爱我,她说着说着,便开始后悔不该让本该烂漫的我同她一起承担。
但是……但是……若仅仅是如此的话,我心中那份躁动的不甘到底是什么呢?我到嘴边说不出来的话又是什么呢?
我……
我被看低了啊!
我恍然大悟,或因血缘之中的心有灵犀,或因同为女子的惺惺相惜,我莫名生了要去拥抱她的冲动,想拭去抚过她的手,想拭去她的泪,想告诉她我可以去保护她,可以做她永远的雨蓬,可以分享她不能同爹爹说的心事。
我们之间,没有名为年龄、身份、阅历的壁垒。
「娘,我比你想象的要强。」我握住了娘的手。
她回过头来看着我,我用绢帕拭去她眼角的泪滴:「你也可以对我哭。」
母亲,也不必比子女强大,丈夫,也不必一定要撑起这个家,在诀洛的一切都是不遵常理,殿下是女子,爱的是女子,这座城自上而下都与别处不同。是那么的不合理,又是那么的合理。
她是母亲,也可以脆弱,可以哭泣,可以继续活得像个轻盈敏感的少女,我是女儿,也可以强大,可以坚定,可以分享她的喜悦和哀愁。
「爹不在,就让我来保护你。」
娘泪眼蒙蒙地看着我,泪水如落线的玉珠。
我不喜欢她落泪的样子,便问她:「娘,他们都说十月怀胎,为何你和爹爹成亲八个月不到就有了我?」
她止了泪,满脸绯红,不答我,却说,等我出嫁那日就知道了。她顾左右而言他,脸上羞红把我赶了出去,合门前再度摆出母亲的姿态说小孩子要早些睡觉。
我……我什么时候会出嫁呢?我未来的相公,又会是什么模样吗?
至少得满腹经纶吧。
至少得成熟稳重吧。
最好还别和官场扯上关系,不然弄得像爹爹这般,怪身不由己的。
我想着想着,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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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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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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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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