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过贺望诚会这么快就过来。
贺望诚在餐桌上的态度,已经让他心灰意冷。
他从没见过爸爸会用那么冷漠的眼神看他,目光落在贺嘉清身上时,叫贺嘉清心凉到情不自禁想打冷颤。
他无法欺骗自己,贺望诚还会在乎这么多年来他们的父子情份,让他继续留在家里。
爸爸一定很生气……他不会再让他留在贺家的。
一想到这,贺嘉清又是难过,又是绝望。
他真的不知道,离开爸爸之后,他该怎么活下去。
爸爸说过他没有办法独自生活,连他自己都明白这一点。
贺嘉清很早就知道,自己是个笨蛋。
他什么都学不会,做什么事都吃力,他该怎么在外面的世界里生活呢?
贺嘉清无助地跪坐在打开的旅行箱边上,视线颤颤巍巍地,像蜻蜓点水般好几次落在贺望诚脸上,很快就因为恐惧而移开。
他觉得自己已经要被贺望诚抛弃了。
他不敢面对这个事实。
贺望诚单手扶住门框,手腕处低调的百达翡丽天文台计时表嘀嗒转过秒针,一身手工定制的高级西装,皮鞋鞋尖,踩住贺嘉清卧室的地毯表面。
他就这样静静看着不安的贺嘉清,目光反复在贺嘉清脸颊上的那一篇红痕上流连。
然后微微抬眸,看向遍布蛛网裂痕的露台移门。
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他走进房间,看向站在贺嘉清身后的陈星骏。
这个他花重金聘请的前海豹部队特种兵保镖,正看似恭顺地低着头,等候他的差遣。
贺望诚看了一眼他垂落的右手食指关节处,因为常年持枪而磨损出的厚茧。
“你先出去在外面等我。”
贺望诚淡淡地对他道。
陈星骏点了点头,一言不发,脚步沉着,无声无息地走向门外,离开时,还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贺嘉清与贺望诚这对“前父子”。
贺望诚垂眸看向贺嘉清。
他宠了十八年的儿子竟然在他的凝视下开始发抖,面色发白,视线心虚地躲过他的目光。
他熟悉贺嘉清这个表情。
在贺嘉清小时候,每当他不小心干了坏事,感到内疚的时候,就会用这种表情,忐忑不安地向他求饶。
那时贺嘉清还只有小小一个,脸蛋圆润,黑眼睛水亮有神,玩具娃娃一样,简直是世界上最精致可爱的小孩。
他只要一扒住贺望诚的裤脚,微微张着嘴,皱起眉,可怜巴巴地朝他求情:“爸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贺望诚立刻就会拿他没办法。
哪怕贺嘉清扔进咖啡杯里的是他最贵的一支表,或者往他谈了几个月的并购文件上打翻墨水。
贺望诚都会无条件地原谅他。
他总是想——
算了,和贺嘉清计较有什么用呢。
这小孩天生就不聪明,但他是他贺望诚的儿子,只要贺家的信托基金还在,这世上就没有任何能够让贺嘉清担心的事情。
贺嘉清只需要永远乖乖的,当他的儿子,做一个无忧无虑的笨蛋少爷就行了。
但连贺望诚自己没有想过,他对贺嘉清的永无止限的溺爱,会在最后,便成世界上最黑暗和不可告人的畸形恶念。
当他无意间在办公桌上看到那份贺氏集团的资助企划表时,他拿起文件,细细端详企划表照片上那个少年,暗沉目光,竟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躁郁狂热。
不出半小时后,关于贺见琛的所有资料,便都被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他一张纸、一张纸地看过去,从贺见琛的社会救助记录,到他迄今为止所有的学习档案和成绩表格,全都一一看过。
但他内心升起的,却并非意外得知自己的亲生骨肉在外流浪多年的震惊暴怒。
而是一股巨大的,隐秘无解、无法忽视的欲//望。
那一天,他独自坐在贺氏集团最顶层的办公室里,一直呆到了深夜。
漆黑一片的办公室里,只有烟头红色星火闪烁。
贺望诚向贺嘉清再问了一遍:“你这是要去哪里,贺嘉清?”
贺嘉清被他的声音冰得抖了抖。
他情不自禁地缩起脖子,蜷起双腿,低下头用小声道不能再小声的声音说:“我、我想,去薄老师那里……”
“为什么?你去他那里度假?”
贺望诚继续站在那边盘问他,音调稍沉,声音中已能听出一分不悦。
贺嘉清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贺望诚的不悦。
他怕得不敢说话,支支吾吾地咬住嘴唇,眼泪汪汪地看向贺望诚求饶。
贺望诚皱起眉:“说话,贺嘉清。”
贺嘉清呜咽一声,别过脸,绞着双手,想一个等待判决的不安犯人。
贺望诚看着他这幅模样,缓缓呼出一口鼻息。
他走上前,双手抱住贺嘉清腋下,像抱一个小孩一样地把贺嘉清托在怀里,让贺嘉清不得不正视他的面孔。
他眉飞入鬓,黑眉浓密,眼神深邃,每当凝视别人的时候,都会给人一种无比巨大的压迫感。
“你已经不是我的儿子了,贺嘉清,”他开口道,“你应该明白,我不会再向以前一样容忍你。不要在我面前再摆出你以前的脾气。”
他的话恰恰戳中贺嘉清最难过的地方。
当这句话从贺望诚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给贺嘉清带来的毁灭性,远比他自己意识到的更加严重。
贺嘉清当即便觉得心脏停跳,有什么声音轰隆隆地在耳边响。
为什么要这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告诉他这个真相?
贺嘉清难过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太残忍了,太残忍了,他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再这样认真地跟他说呢?
爸爸为什么要这样讨厌他?就算他不是爸爸的孩子,也不用这样冷酷地对待他啊!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滚落,贺嘉清哭得肝肠寸断,在贺望诚胸口呜呜地哭,一边哭还一边把眼泪擦到贺望诚的西装领口,肩膀不住抖动,可怜到不行。
“爸爸、爸爸……别不要我好不好、呜呜……爸爸,别不要我……”
他哭得口齿不清,即将被所有人抛弃的巨大恐慌让他没有了任何念头,只想着像小时候一样,能用自己的眼泪,让贺望诚为他心软。
贺望诚也确实似乎心软了。
他换了个抱法,一手揽住贺嘉清的背,一手揽住他的膝弯,把这个哭得一抽一抽的漂亮小孩用公主抱揽在怀中,然后坐到贺嘉清的床沿。
他笑了笑,掐住贺嘉清的下巴,强迫贺嘉清抬头看着自己,“我怎么会不要你。”
贺嘉清被他抬起脸,泪光朦胧的眼睛湿漉漉的,反射着一层房间顶灯的金色碎光。
贺望诚有些着迷地看着他漂亮的双眼,低声道:“贺嘉清,你应该知道,你一无所长,从小到大,我没让你干过一天活,也没让你自己挣过一分钱。
“你平常吃用,每一样都是最贵最好的。你每个月的零花钱抵得上普通人好几年的工资,你的心理治疗师每小时收费三千块,你每次去日本私人医院检查身体,我都会让他们给你提前申请私人飞机航线——贺嘉清,我每年在你身上花的钱都有几千万,没了我,你自己挣得到吗?
“离开贺家,你怎么才能在外面活下去?
他似乎在威慑贺嘉清,慢慢给贺嘉清洗脑,让贺嘉清从心底相信,离开贺家,他寸步难行。
他先是要摧毁贺嘉清的自信。
然后才能打开他的捕兽笼,让贺嘉清心甘情愿地朝里走进。
贺嘉清的表情,果然随着他说出的话,越来越惊慌失措。
“爸爸……不、我不想离开你……”
贺嘉清哭着喃喃。
“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能永远保护你,让你能一辈子这么轻松地活下去,”贺望诚缓缓用指背抚摸贺嘉清的面庞,“只要你听爸爸的话,愿意乖乖的当个好孩子,你就能永远留在我身边。”
贺嘉清都已经开始发抖。
他满眼乞求地抓住贺望诚袖口,“爸爸,我会、我会当个好孩子,我会听话的,你不要赶我走,爸爸……”
“你还想当爸爸的孩子吗?”
贺望诚问他。
贺嘉清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想当爸爸的孩子,我本来就、就,我一直都很爱爸爸……呜,我不想离开你们……还有哥哥……”
贺望诚用食指按住了他柔嫩温软的湿润唇瓣。
“再说一遍。”贺望诚嗓音发紧。
“什、什么?”贺嘉清迷茫地问。
贺望诚面无表情地说:“再说一遍,你爱爸爸。”
贺嘉清毫不犹豫地说:“我、我爱爸爸……别赶我走,爸爸……我想一直陪在爸爸身边。”
他声音软软糯糯,又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讨好。
贺望诚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用双臂搂住贺嘉清的肩背把他托起来,手掌下移,按住贺嘉清的腰,让贺嘉清分开双足,坐在他腿上。
这个姿势让他们的距离更加贴近。
贺望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手指摸向贺嘉清的脸颊,指缝梳理着他弄乱的黑发,用掌际轻轻蹭去贺嘉清脸上的泪痕。
他看向贺嘉清的目光深沉到难以言喻。
“……乖孩子。”
良久,他才吐出三个字。
然后用拇指,按了按那对水润的双唇,按碎其上泪水反射出的灯光。
“贺见琛把你怎么了?”
他的手指终于碰到贺嘉清脸上的那片红晕。
贺嘉清的皮肤太娇嫩了,以至于到现在,那片被贺见琛的裤子拉链按过、又用手掐过的皮肤都还带着些红。
贺望诚的声音,带着点凶戾。
贺嘉清被他这不同寻常的语气吓得抖了一下,又想到之前在露台上贺见琛对他做的事,马上委屈到扁起了嘴,鼻腔一热,忙靠到贺望诚肩上,继续把鼻涕和眼泪往贺望诚西装上擦。
“见琛哥、见琛哥……呜!”
贺嘉清怎么能说得出口?
贺见琛对他的羞辱,是他这辈子都没有承受过的。他只觉无地自容,面庞火辣辣地烧,根本没法向贺望诚开口告状。
更何况,现在贺见琛才是爸爸的亲儿子,他就算在爸爸面前说了贺见琛对他做的事,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贺望诚会为了他去责怪贺见琛吗?
他只能哭着在贺望诚身上流泪,咬紧牙关,轻轻摇头,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贺望诚却强硬地掰起了他的下巴,逼迫贺嘉清露出整张脸,视线集中在那片红痕,依稀看到了上面快要消退到差不多的拉链痕迹。
贺望诚眼神发冷,手上也更加用力。
“你让他操了你的嘴吗,贺嘉清?”
贺嘉清惊恐地瞪大眼睛,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声音。
他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视若神明的爸爸嘴巴里说出来的……这是他的爸爸啊!从小看着他长大,世界上最宠他的贺望诚!
爸爸怎么向他这种话?
不,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爸爸说的话,一定是他听错了……
然而贺望诚接下来说的话,却彻底打碎了他微弱的希望。
“下不为例了,贺嘉清,别再去讨好贺见琛。记住,你只能是爸爸的宝贝。贺见琛有的东西,也都是我施舍给他的,你不用去向他谄媚,知道了吗?”
贺望诚捏着贺嘉清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说。
仿佛是在警告贺嘉清。
贺嘉清的脸上却失去了血色,只剩下一片惨白。
他像是完全不认识贺望诚,意识与感官分离,耳朵里在听着贺望诚的声音,大脑却彻底停止运转,灵魂像是飘在了另一个空间,
贺望诚望着被吓坏的贺嘉清,嘴角终于浮现出一丝扭曲的淡淡冷笑。
他像是很怜惜这个孩子一样,说道:“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脏?头发里还有脏东西,看看你衣服上,都沾了灰——脱下来,爸爸帮你换一套新衣服。”
那是贺嘉清之前在露台围栏上蹭到的灰尘污迹。
贺嘉清却尖叫了一声,宛如一只小兽垂死前的悲鸣。
“不要!”他尖声道。
他挥舞双臂,想从贺望诚手里挣脱开,但贺望诚的双臂却出奇有力,他踢蹬小腿,贺望诚便按住他膝盖,他弯起手肘,贺望诚便抓住他的手腕举到头顶,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从他手里逃脱。
贺嘉清崩溃尖叫,扭动着腰,蹭开一截T恤下摆:“不要!爸爸!!呜呜呜、呜呜,爸爸……求你了,爸爸,别这么对我……”
贺望诚却对他让人心碎的哀求无动于衷,甚至还从衬衫衣领上扯下了自己的棕色斜纹真丝领带,捆住贺嘉清双腕。
他把领带绕了几圈,在上面打一个死结,然后将哭喊不止的贺嘉清按到了那张大床上。
贺嘉清陷入柔软的真丝被面里,哭得快要断气:“爸爸,求求你了,别这样、求你……不要这样对我,你不如直接赶我走……”
他的理智濒临崩溃,希望已被摧毁。
从小到大敬仰如同神明的父亲居然会这么对他,让他对贺望诚所有的敬爱与孺慕都在一瞬间轰然倒塌。
他本就性格软弱,被贺望诚这样对待后,几乎陷入彻底绝望,漂亮的眼睛一阵阵失神:“不要、爸爸……不要……呜……”
贺望诚单膝跪在床上,低头看着他的漂亮小孩,轻笑了一声,用手指撩开贺嘉清散落在脸上的发丝:“哭什么?”
“呜、呜呜……爸爸……求你……”
贺望诚注视着他,双眸黑得吓人。
仿佛一头蠢蠢欲动、蛰伏已久的猛兽,正向他的猎物张开利爪。
房间内的小少爷哀鸣垂泣,一声声凄厉求怜,断断续续地传向门外。
爱意失魂,恶欲缠身。
他是天上碎落的星星,坠入人间,却成了落魄浮萍,在无望的畸恋洪流中挣扎求生。
房间外,一双沉默隐忍、如同墨玉的黑色双眼,忽然轻轻抬眸。
他垂落双肩,宽肩窄腰,黑西装在他身上,勾勒出雄健宛如天神的身形线条。
房间内的声音无比清晰地,被他捕捉。
每一个字,每一声哭鸣。
他的小少爷在里面哭得那么伤心。
……他明知一切只是表演。
一切只会点到即止。
——却仍然在眼底,生出浓烈暴戾!
高大的保镖像是一座静立山峰,无声扣住了腰上枪套。33ýqxsś.ćőm
因为格外用力,而导致手背青筋暴起。
他一瞬间双目颜色突然加深,深到仿佛世界上最幽暗的潭。
在这一刹那,房间内的贺望诚,突然用手掌抵住额头。
他垂落眼帘,闭上了双眼,在漆黑一片的视野中,从喉咙深处滚出一声含混的嗤笑。
而在真丝被面上,早已哭到双眼通红的贺嘉清见贺望诚停止动作,双眼还在颤颤地滴泪,顺着他的太阳穴往面颊两边滚,无神地轻轻喊着:“爸爸……”
“嘘,乖点,”贺望诚低声道,“你脸上都是眼泪。”
贺嘉清却再次开始抽泣。
贺望诚默了默,闭上的眼睛睁开,双眼已经失去焦点。
他刚要伸手去碰贺嘉清的头发,门口却传来了敲门声。
“嘉清?嘉清在吗?上课时间到了喔~”
——是贺嘉清的英文家教老师,薄迟。
贺望诚脸上浮现出一丝郁怒。
他起身的时候,薄迟已经推开了门,往房间里探进身子:“——咦,贺先生也在?已经八点了,我过来给嘉清上晚课。”
薄迟面带笑意,带着一幅银边眼镜,双眼在镜片后弯成两道弧线,似乎根本不在意房间里的父子二人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贺望诚会连自己的领带都抽掉了——
而贺望诚的视觉,到他把面庞转向门口的薄迟时,才逐渐恢复。
他单膝跪在床沿,一脚撑地,用右手将左手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正回原位,冷着脸看向笑眯眯的薄迟,然后视线在门框边沿,露出的一角黑色西装下摆上扫过。
“贺嘉清,以后不用再上英文课了。”
他对薄迟道,“你去找姜盈结算一下工时。”
贺嘉清立马从床上坐起来,难以置信地含泪哭着瞪他:“为什么,爸爸?”
他手腕上还系着贺望诚的领带,白皙皮肤已经被勒出红色凹痕。
薄迟的视线在贺嘉清手腕上迟疑了一秒,脸上立刻出现某种耐人寻味的表情。
“因为贺嘉清不会出国读书了,他会一直留在贺家。”
贺望诚回头看着贺嘉清道。
贺嘉清哭着呜咽了一声,立刻跳下床,跑向薄迟:“薄老师,不要,我还要上英语课,你别走——薄老师!”
他难得跑这么快,擦着贺望诚的肩膀,光脚撞进薄迟怀里。
薄迟稳稳接住了他。
看似文雅的身躯却意外有力,双臂一揽,便按住了贺嘉清的肩膀,然后观察着他的表情道:“怎么了嘉清,你在着急什么?你之前可从来不急的,无论什么时候都爱笑,怎么今天哭成这样?是不是和你爸爸吵架了?”
薄迟笑眯眯地问。
一边手上悄然解开了贺嘉清腕上的领带。
宁有时无比感动地抬头看他,小声说了句“谢谢”,眼泪已经聚在睫毛尖上。
薄迟面上仍然笑意不减,银边眼镜后的双眼眯成狭长形状,朝他弯下腰:“你是不是没听你爸爸的话啊,贺嘉清?”
贺嘉清憋着眼泪,摇了摇头,苦涩地说:“我没……我没有……”
贺望诚站在床边,冷冷地看着门口的二人,终于开口道:“贺嘉清。”
他就只是简简单单地喊了一声贺嘉清的名字,却叫薄迟怀里的少年,害怕得发起抖来。
贺嘉清几乎腿软,他捂住自己的嘴,一言不发地在薄迟怀中流泪,却被边上突然伸出的一只手,往旁边拉了过去。
那条劲健有力的臂膀箍住贺嘉清的腰,黑色双眼平静地注视着贺嘉清淌满泪水的面颊。
然后抬起手,帮他擦掉了睫毛上的一颗泪珠。
”少爷。”
他寡言少语的保镖将目光看进他的眼底。
贺嘉清难过而无望地看着他,依然泪眼盈盈:“你也会听爸爸的话,是吗?”
陈星骏默然。
贺嘉清立刻挣开他的手——
出乎他的意料,他轻轻松松地就摆脱了这个保镖的钳制,甚至因此还差点失去平衡,往前踉跄一步。
“你不要碰我,陈星骏。”
贺嘉清哭着说。
他头也不回,在挣脱陈星骏的手臂后,便光着脚向楼上跑去,就好像在逃命一样,身后正被什么东西追赶。
而贺望诚此时已经走到房间门口。
他看向陈星骏。
陈星骏依旧微微低着头,姿态恭敬驯服。
“去把他追回来,别让他跑到贺嘉明那里。”
贺望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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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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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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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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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营养快线·开心鬼骗人(六)【一更+二更】免费阅读.https://www.33yqxs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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