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外雨声急如鼓,岑溪焦躁地在屋内踱了数步,提起案头的鸳鸯刀,再度朝门外冲去,却被一把丈八马槊,往面前一拦。
槊尖长八寸,刃开双锋,皆由镔铁打造,一股逼人的威势,悍然扑面而来,恍惚间,甚至带着鞑罕战场上酷烈的罡风。岑溪瞳孔一缩,舔了舔牙,迎着槊锋残存的血腥气,偏头笑道:
“老胡,你要用这柄杀贵霜人的槊,来挡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吗。”
那笑意根本不及眼底,空气中弥散的硝烟味,几乎一触即发。
胡不归岿然不动,只是重复道:“少主临行前下了死令。倘有不测,绝不可轻率妄动,一应事务皆按锦囊所书去办。一日之内,定会有一位沉稳妥帖、谋略过人,且值得信任之人,手持云中信物,替他主持大局。”
胡不归字字铿锵,声比金玉,岑溪脑中却嗡的一声,无端听出了一股托付终身的意味。
“信……物。”他慢慢侧过头,试图确认一般,一字字艰难道,“什么样的信物。”
“你我众人都能一眼认定的,随身之物。”胡不归答。
岑溪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冰雪,牙关紧咬,咯咯打起颤来。他紧扣鸳鸯刀刀镡,死死盯着自己一步跨向门外的那只脚,一瞬间,仿佛自己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曹玄机见他低头不语,从怀中取出一只锦囊来,抽开顶头的丝绦,将里头的一方玉简,递了出去。
魏殳留下的玉简,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龙”。
岑溪一眼阅罢,将玉简扣在手心,指节用力到发白,手背青筋条条绽起,几乎当场要将玉简捏碎。
从龙。
这天底下,还有哪条龙?!
他此生最恨,便是那赵家的血,先杀魏檀,再擒魏昭,坑害云中十万男儿,冤杀魏氏三十六条性命,累累血债罄竹难书,又何止是欠他一个家、半条命、一段琵琶骨!
东州世家虎视眈眈,想坐那崇政殿的金銮座,那便让他们去抢!狗咬狗,一嘴腥,最好斗得两败俱伤,他乐见其成!为了那劳什子的“龙”,竟要逼他弃小公爷于不顾么?!
做梦!
“而今少主落入虎口,你们一个个竟都无动于衷吗?!”
岑溪短促地笑了一声,一字一顿道,胡不归紧握马槊,没有答话,曹玄机亦只是捧着锦囊,静静看着他。几人一夜奔劳,谁都没有合眼,眼里蛛网般密布的血丝,被暴雨烧得赤红。
那样艰深晦涩的目光,如拔山填海,岑溪却忽然了悟了。他仓皇倒退一步,惨然笑了一声:“好一个随身信物。原来少主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言罢,鸳鸯刀锵然出鞘,一股悍然无匹的刀风朝槊杆劈去,竟是不惜同室操戈,也要破茧而出!
魏昭的随身信物,唯有两件而已。
云中虎符,和那枚雕着“澡雪”二字的牙埙。
那点藏而不露、临危托孤的脉脉情意,胡不归听不出、曹玄机想不到,却休想瞒过他岑溪的耳朵。
魏昭托付的,还会有谁?
小公爷难道都忘了吗?
那可是隔着血海深仇的临江温氏少主,年少幸进,圣眷浓厚——温恪,温获麟!寥寥数字,几乎每一道笔画,都和云中旧部针锋相对地反着写,只消念一遍这个名字,都能将唇舌烫出个血淋淋的洞来。
好一个“从龙”!
他一心侍奉的小公爷,竟想用云中残部的辛劳苦劳,为那温恪的崇明司做嫁衣裳!
“让开!”
岑溪不耐地怒吼,手腕一翻,正要迎槊锋而上,忽听身后曹玄机冷喝道:“岑照我!你站着。”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猛然化作一股无形的巨力,迫使他定在原地。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他的苦心吗?!你想想青屏山香积观里欠下的债、十年前那个大雪夜里欠下的命——”
他每念一个字,岑溪的脸色就煞白了三分,手中的鸳鸯刀一瞬变得重逾千钧,微微发起抖来。33ýqxsś.ćőm
“他身上三处刀伤,皆拜你赐!相思泪里挣扎十日,几乎疼得剜出半颗心来,你教他痛苦、教他流泪,教他冰雪样的人,被迫在红尘里滚了遭!公爷将银响珠交给了你,留下魏氏被抄没前的那笔赀财,本要让你带阿鹤远离上京这个是非之地,而你呢?!”
“劫法场,逞匹夫之勇!这一腔赤血丹心,却是主公要的么?!你知不知道自己这一走,究竟给少主留下了什么——三千马步军,阎王闩公申丑,诏狱十八般令鬼神都闻风丧胆的刑求,一道……临江温家的梅花奴印。”
曹玄机声音不大,却字字椎心泣血,及至最后,岑溪几乎站立不住,琥珀色的瞳眸里,第一次窜现出悲戚哀求之色,脱口而出道:“曹祭酒……”
“你欠他的、欠主公的,以命相报都不足抵!”
“你当小公爷什么都不知道?你我缄口不言,就能将他蒙在鼓里?!昨日清远坊焚灵,这么凶险的地方,他为什么宁肯孤身犯险,也不敢带你?!上京九个多月,他信你、试你,看在主公的份儿上,已经给我们这些旧人留了足够的情面!”
“我不罚你——”
曹玄机望着岑溪一点点归入鞘中的双刀,忿然冷笑:“少主什么样的身份,甘心作鞘,来点化你,是他慈悲。若有朝一日,连他都拘不住你——便还了公爷赐下的这对双刀吧。”
人在刀在,刀亡人亡。这便是要他自裁谢罪了。
岑溪耳膜一阵锐痛,几乎被这句话生生刺出血来,他薄唇一颤,却无端在这锥心刺骨的剧痛中,十年来头一遭地,尝到他还活着的、血淋滚烫的凭证,而非一缕阴鸷酷烈、游离尘世的厉鬼。
岑溪握紧了手中的鸳鸯双刀,半晌,极艰难地开口道:“那……他呢?他现在……”
“小公爷说过,他曾经亲手放走了塔木兀尔。而今,要做囚住这头虎兕的樊柙。”
短短两句话,像是一把玉锤,一寸寸敲碎了膝盖骨,岑溪喉头滚动,终是朝着那枚锦囊里的玉简,慢慢跪了下去。
“岑溪,愿为主公掌灯。”
*
永济渠畔无人答话。
隔着磅礴的大雨,一双双冷火般的眼睛,从铁盔下望过来,夏丏飞心脏一缩,于岑寂之中,竟似听见一声心怀鬼胎的枭鸣。
“唐副将。”夏丏飞对神卫中郎将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神卫中郎将唐不群扣着虎贲刀,铁制刀尾往盔上一敲,缓缓道:“卑职的意思,便是天子的意思。”
他不称“官家”,却呼“天子”,抬起一线的头盔下,是一张平凡到几乎庸常的面容,若是公申丑在此,一眼便能认出,眼前的神卫中郎将,正是昨夜秘密赴参知政事曲岸府上传讯的那个用事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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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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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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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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