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朵一簇一簇,花瓣随风飘飞,被武雪卿接住,粉红色花瓣柔嫩多汁,轻轻一掐就能流出汁液来。
星孚从半空飞下,不急不缓的走来。
武雪卿没有回头而是看着那些海棠花,享受着春日暖阳与满树海棠。
西府海棠瀑布旁亦有不少人驻足,两人静静的站立欣赏一会儿才飞离开。
两人顺着小路走到一处僻静角落,星孚取出一块玄色圆盘,形似占卜用的卦盘,只是上面空无一物。
“此为九渊,是我的本命法器之一,待会儿我会启动星图,拉开空间缝隙,记得护好自己,星图会指引我们去该去的地方。”
“好。”
分神期可撕裂空间缝隙,转瞬即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可这也不是简单就能办到的,
以她目前的修为使用这个术法还有些勉强,需要媒介才能做到,麻烦不说,还没有瞬移来的方便,她现在已经可以瞬移至她感应到的任何一棵植物身边。
两人的身影先后踏入空间裂缝,那条星图组成的裂缝消失不见,好似从未存在过。
脚尖触地,武雪卿落地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周围灵气稀薄,她此刻落在一处山野里,杂草足有人高,周围有虫子在地上爬动的声响。
星孚随后即到,抬头看了下周围的环境,选定了南方,“南方不远处有人气,应该有个村庄,朝那边去吧。”
杂草自动给他们让路,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星孚在手指上掐算了一下,“我们应该是到了凡人界,等会儿可能得施些障眼法,以免惊扰了凡人。”
武雪卿手指掐诀,身上华美的衣裙就变为了浅蓝色,衣袖上绣着简单小兰花的布裙,下身是白色布裙子,长长的头发变为了简单的发髻,斜插着一根竹节样式木簪,一根简单的素银簪,
很快,她的样貌就黯淡下去,变为一个皮肤蜡黄,长相普通的女人。
星孚也顺势化出一套浅绿色的薄棉衣,长发竖起,只用一根素木簪固定,脸上稍作遮掩,走路姿势一顿,稍稍驼背,原本十分的容貌,十二分的气度一下砍半,变得平平无奇起来。
他加快了脚步追上武雪卿,轻抚袖口处的水仙花,兰花与水仙,倒是挺配的。
两人没走多久到了一处视线开阔的地方,看着远处山下树影间的村子有些沉默,
浓浓的黑气与怨气、血光萦绕在屋舍上方,连带着这边天空都更暗一些,阴冷一些。
村子看起来不过三十户,却个个都冒黑气,村尾处的更不用说那血光与怨气都快把黑瓦片给染红了。
武雪卿远远打量了一下村子,迟疑道,“我们是要这样进村子?还是偷偷的先查探一下?”
星孚手上出现一个深蓝色布包袱挎在肩头,潇洒的走在前头,“咱们是远方投奔亲戚的行人,路途遥远艰苦,所以在村子里借住休息几日,你觉得呢?”
武雪卿有样学样,手上同样出现一个深蓝色的包袱,“你说得对。”
既然要入世,就脚踏实地的慢慢走,慢慢看,打一枪换个地儿有什么意思,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细细体会。
“老丈…老丈,我兄妹二人投奔远亲,路过此地,见天色快下雨了,不知道村子里有没有歇脚的地方想租几天歇歇脚。”
仿佛听到有人在说话,已经年过七十的二大爷抠了下耳朵,回头见两个皮肤黝黑,长相平平的兄妹,拧了下眉头,大声问:“说什么??”
星孚只好又复述了一遍。
“哦,住的地方啊,村子里房子都满了,我们这不让外人住进村子的,你再往前面走几里路有个山洞,到那去避雨吧。”二大爷说着又低头摆弄起了竹条,他手上细小的划痕很多,骨节粗大甚至已经变形,正动作缓慢的编箩筐。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粒碎银子,二大爷抬头拿衣袖揉了下眼睛,当即接过银子咬了一口,看见上面的牙印,确定这是货真价实的银子,混浊的眼睛里精光乍现!
“哎哟,我说今儿怎么有风吹进咱家门呢,原来是有客上门啊,走走走,咱家里虽然破,但是还能挤出空房来~”二大爷当即把地上的竹条和腿上编一半儿的箩筐提起,领着他们进村了。
村里很贫穷,房屋最好的是村口那户,但也是住的泥巴黑瓦房,门口拴着的大黄狗见到生人就扑过来,被脖子上的铁链拴着也要抬起上半身呲着牙凶狠的叫,瘦得皮毛下的肋骨清晰得能数出有几根。
二大爷心情那个美,今儿他是撞大运了,一时兴起坐在村口大榕树下面编箩筐,居然还能赚银子,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银子啊!
二大爷带着人回了家,领人进屋,“喏,你们兄妹就住这间房吧,等会儿我拿木板这些过来再搭个小床,晚上睡觉不成问题。”正好之前的木门拆下来正打算劈成柴火呢,搬过来糊弄一下就成!
“多谢了,可能要叨扰三五日了,我妹妹心疾突发,不能劳累,多谢老丈了,不知这附近城镇在哪个方向,有没有医馆?”
二大爷心头一转,可不能让他们去医馆,到时候去了城镇哪里还会回来,这兄妹两个身上穿的是上好的棉衣,包袱鼓鼓的,想来是还有余钱的,
这男人看起来身材也不高大,估计也就两把子力气,看起来也不像个有大本事的,
他又打量了下那妹子,脸色惨白,两只眼睛都呆滞的,看起来就不聪明,但是女人嘛,能生娃就可以了,心疾什么的有什么要紧的,村子里可是还有好几个四十多岁的单身汉呢……
“哎,镇上啊,离我们这可是有二十多里地勒,咱们这地方穷哦,哪有什么医馆哦,有病都是自己抗抗就过去了,省得废银钱,
你们是要朝哪边走啊?亲戚是做什么的啊?”二大爷没忘记对方说要找亲戚,这两人穿着不俗,万一有个有关系的厉害亲戚那就不好了。
男人脸上一苦,“这么远啊,算了,那只能多留些日子了,我这妹子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留了病根儿了,之前拜访名医说她怕是活不过一年,没法子,我们只好变卖了家产来南方寻亲,我那舅舅在府衙里当衙役的。”
“哦哦,那你舅舅可是有大本事的啊,身体不舒服就多待几天嘛,这山路难走,下了雨就更难走了,行,你们休息吧,等会儿俺就叫婆娘回来做饭。”
二大爷走出去的时候虚掩上门,转过头后眼中厉色一闪而过,朝着门外走去,投奔亲戚又如何,那亲戚又不知道他们到了这。
武雪卿看着这个屋子,说是屋子不如说是杂物房,各种东西堆着,空气里都有股尘土味。
“啧,人老成精,可惜都是些错了性子的人。”星孚老气横秋的一叹,
武雪卿瞧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想笑,沉重的心情缓和了一些,她试探性的坐在屋子里唯一的木板床上,听着木板床发出咯吱咯吱,不堪重负的声音,只好又起身站着。
这个村子在深山里,山中气候清新怡人,空气应该很好才对,可进了村之后,空气却是混浊粘稠的,这是人的混浊之气影响到了自然。
不知道为何,一进这个村子她就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门口的大榕树被风吹的树叶哗哗的响,可落在她耳朵里却像是绵绵不绝的幽怨哭诉,让她忍不住想知道大榕树看到了发生了什么。
外面大风渐起,吹得门窗来回拍动发出声音,天空乌云厚重,怕是要下大暴雨了。
二大爷没多久就带着婆娘和儿子媳妇回来了,武雪卿在房间里“养病”,并没有出去,而是让星孚去应付。
傍晚,屋子里没有点灯,光线很暗,星孚端进来一碗黑面疙瘩汤,疙瘩里混进了一些菜叶子,未被完全磨碎的黑面里混着谷壳。
星孚拿筷子夹了一块儿菜叶子比较多的疙瘩闻了一下,“里面放了不少柏子仁粉末,助眠安神的,吃多了的话晚上容易困顿……”
武雪卿看着门外晃悠收捡农具的人,脸上挂上一抹淡笑,“哥哥,我没什么胃口。”她一想到用神识看到厨房里做饭的妇人手指甲里的黑泥,她就倒胃口,
再苦她就是吃糠也能咽下去,但至少稍微干净一点吧。
星孚也心知肚明外面的人是什么注意,担忧的把碗放下,关切道,“那我先放着,等会儿饿了再吃,不吃东西怎么行呢~”
“哒……啪哒…哒哒哒…”雨滴落在黑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天已经黑了,大风吹得周围的树木哗哗哗的响,武雪卿隐匿身形走到村口的大榕树下,将手掌贴了上去,手背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灰青色灵气。
“哇……”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被一根弯钩直接勾住后脖颈,像是猪肉摊上的肉一般吊在大榕树下,身无寸缕,是个女婴,鲜血顺着她绷直的脚尖流下。
十几个中年男人和婆婆围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田哥儿,还愣着干嘛啊,快拿藤条抽啊,你还想不想要儿子了啊?”
“就是啊,田哥儿快啊,还有你拿针没有,记得要用针扎她身上,再从头顶扎进脑壳,婴儿的头骨还没长硬的,不费什么力气,要钉骨以后才能生儿子的!”
“要不要再拿火烧一下啊?不是说要女婴害怕投胎吗?光这些够不够啊?”
“那就等会儿再拿火把她烧一下,我娘家大侄子家里是直接拿刀把女婴砍碎埋在门槛下面的,可惜田哥儿家的门槛下是大石头不好挖。”
“要不然埋到小石桥那去?那人多,天天都有人路过,天天被踩在脚底下肯定不敢投胎了,下一个肯定能生男娃娃!”
男人女人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铁弯钩上的女婴没挣扎几下就断气了,一个中年男人被推了出来,他有些不忍心,但是想到儿子,那一点微弱的不忍心很快就消弭了,
手上拿着藤条一下一下用力抽打在女婴身上,抽得她浑身青紫,布满鞭痕,看起来像一块儿破烂的肉。
可田哥儿的娘觉得不够,手上捏着几根针在女婴身上一边扎一边骂,用尽各种侮辱唾弃词汇,最终把绣花针狠狠扎进女婴头骨里,甚至脱下鞋在她头骨上狠狠拍了几下针,确定针整个扎进去了,吐了口浓痰在女婴身上才走。
田哥举着火把,女婴放在下面烤,跳动的火焰在每个人脸上闪现,他们的面孔在傍晚逢魔时分显得尤其恐怖,让人看了心底发寒。
大榕树吹动着,又是一个场景,
瞎了一只眼的婆婆坐在大榕树下补鞋子,看见眼前一队人走过,问道,“这是咋的啦?”
人群里一个男人停下跟她打招呼,“村长家的媳妇生了个女儿……村长叫拿去祠堂拿锄头锄成两半……可以生男娃哩。”
这样类似的事情很多很多,大榕树在这生长了几十年,看到了不下二十名女婴被折磨惨死。
武雪卿放下手,面对三百道雷劫都能稳住不慌的心脏此刻狂跳了起来,衣袖下的手握成拳,青筋暴起。
她眼前似乎还能看见吊在大榕树下的女婴,还能看见土地上那一滩滩的鲜血,与婴儿无力虚弱的哭喊,
能看到嫁进村子的媳妇一个个战战兢兢,被丈夫或者丈夫的家人折磨,最后慢慢习惯,慢慢麻木,最终混成一团。
一滴勉强干净的水落入混浊的墨水里,最终只能同流合污,与墨水混合在一起才能活下去。
无知之人的恶让她遍体生寒。
说来可笑,既相信有转世投胎,却又觉得婴儿不会成为鬼神来复仇。
他们成日里念叨亲戚家的男丁讨不到老婆,但其实他们的老婆就在山里、田地里、石桥下、育婴塔里、只是他们不去找罢了。
武雪卿站在大榕树下,漠然看着村子里陆陆续续走出几个拿着锄头、弯钩、木棍的人,朝着她和星孚住的那户人家里去了。
那弯钩上煞气极重。
是啊,勾穿过十几个女婴头骨的弯钩,即使只是一根普通的铁制弯钩也会逐渐转变为一件煞器,邪修最爱的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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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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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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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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