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桦根

　　持田剑介一个人坐在房间里。

　　捆在身上的绳子早已被松开，现在的他身上没有任何束缚。那名粉色头发的女性只是将他从泽田纲吉的房间带到了这里，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如果面前再摆一杯果汁的话，此刻的他和坐在客厅等待朋友下来的普通拜访者没什么两样。

　　然而，少年沉重的心情却没有因为这样的对待感到丝毫轻松。

　　打开的窗户就在他旁边，只要他愿意，轻轻松松就可以翻窗离开这里。

　　——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逃离了这里，难道他就可以摆脱那个恐怖的噩梦了吗？离开了泽田纲吉，还会遇到另一个拥有着某种能力的人能理解他的恐惧，帮助他逃离步步紧逼那份的恐惧吗？

　　蜷缩在房间的一角，少年将头埋进膝盖。

　　房间里很安静。

　　伴随着这份令人烦躁的安静，他的思绪像杂草一样随着肆意生长。

　　他想到了很多的事情。这是他——持田剑介——第一次如此冷静地思考着自己的一切。

　　持田剑介做过很多坏事。

　　在剑道比赛中，明明裁判已经判定了胜负，还毫不留情地追着败方击打；亦或是私下贿赂比赛裁判，以此让自己得以在赛场上博得头筹。与这些事情相比，利用假的照片戏弄同学并不算是什么值得记住的事情。

　　持田剑介也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他喜欢任何可以在大家面前出风头的事情，喜欢大声的向周围的人重复着自己过去的某些精彩经历。他喜欢荣耀，喜欢那份展示荣耀的感觉，每一次重复地咀嚼着自己曾经的精彩，就像是又一次的回到了当时那个被众人环绕的瞬间。m.33ýqxsś.ćőm

　　但与之相对，少年本身却缺少着某些才能，为此，他不得不采取某些手段。

　　持田剑介理解这样的事情，也接受这样的自己。“爱夸耀”“蛮横”这样词汇都可以套在他的身上，反正持田剑介也并不想做那种会在学校里被各种人拜托的烂好人，然而，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变成一名叛徒，背负上背叛朋友的罪名。

　　是他丢下了远山石太郎，不顾对方的哀求，选择孤身逃走。当时的恐惧固然可怕，但逃离之后回想起自己曾做下的事情，当时自己内心的冷酷想法，喉咙深处就会感到一阵像被尖锐的冰块堵住般的冰冷恶心。

　　曾经的持田剑介或许对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感到迷茫，但他心中至少有着“不想成为什么样的人”的信念。他会欺负同学，会在比赛中作弊，但他不会做违sh法的事情，不会抛弃朋友，也更不想去杀害任何人。

　　然而，现在的他已然犯下了这其中的两件事情。

　　——有些事情一旦做下，就再也无法被挽回——在此之前，持田剑介对这种说法须知以鼻，连带着提出这种话题的人，都被他认为成只会伤春悲秋，烦恼于无谓事情的无聊家伙。但现在的他，却渐渐理解了那个家伙的想法。

　　是他看着风间怜子提出灵异照片的想法，是他看着井上胜也将照片合成，是他筹划出的整个计划。大石惠里、井上胜也……他的朋友们因为这些事情一个个死去，再也无法回来。他也因此与每日在学校悠哉悠哉上课的日常所脱节，被迫流离逃亡，最后变成现在这种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样子……

　　这件事情之后，他该如何回到曾经的日常中呢？

　　——按照狱寺隼人的说法，明天就是泽田纲吉与跟津老师约定的最后期限。在那一天，持田剑介必须到场，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揭露自己“伪造照片”“戏耍同学”的恶行，不仅要承认泽田纲吉的正确，甚至还要亲自推翻自己此前揭露对方骗局的壮举……在这件事情过后，学校里的人会如何看待他呢？

　　持田剑介也曾有过被人为难的经历。普通人家的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或多或少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挫折。明明什么事也没做过，在初次见面向高年级的社团前辈问好时，却被对方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以故意的态度无视；明明像周围的人一样虚心的向前辈请教问题，对方却有意无意的回答完所有人的问题后，唯独略过了自己的问题。当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心情和害怕周围人注意到这种情况的恐慌窘迫，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在此之后，他立志成为风云人物，其中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害怕再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吧。

　　然而，好不容易从无名的后辈社团的主将，好不容易成为了无法被轻怠的人，以为现在的自己和曾经的持田剑介已经成为了完全不同的人，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摆脱了曾经的自卑和懦弱……原来只是错觉吗？

　　明天之后，在大家面前揭露自己的欺骗行为后，这样的他在之后的日子里会被如何对待呢？一想到之后班级里的同学会像那名前辈一样对待自己，悔恨的感觉就越是像沸腾的汤锅一样在内心滚动。——“如果当初没有做下这样的事情就好了，”这样的声音无数次的在脑海里回荡。如果不是因为照片的事情是真的，如果不是此刻的他面临着真正的生命危险，就算狱寺隼人如何逼迫，持田剑介也绝对不会做出自己揭穿自己的事情。

　　胡思乱想间，他听到了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

　　泽田纲吉他们的谈话似乎已经告一段落。陆陆续续有人离开房间步入走廊。在进行那场照片恶作剧之前，持田剑介并不知道泽田纲吉和狱寺隼人有着这么好的关系。银发的少年对待泽田纲吉的态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朋友间的界限，他环伺在泽田纲吉的身边，就像时刻护卫着自己软肋的恶狼一样。可以想象，就算持田剑介身上的照片诅咒最后被泽田纲吉顺利解决，在之后的校园日常里，狱寺隼人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关于狱寺隼人的手段，持田剑介有所耳闻。据说那个家伙在转学过来的一周内，就以一己之力解决了附近学校所有过来挑衅的不良少年，成为那些家伙的“大哥”。他不仅拳脚力道非常毒辣，甚至会使用包括“炸弹”在内的一些远超普通不良少年的危险武器。甚至有人传言，狱寺隼人杀sdg过人。

　　与这样的人为敌的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持田剑介不想用到“霸凌”这个词——一想到这个词，少年的自尊就感觉到了一阵阵酸楚的疼痛。

　　——有什么方法可以得救吗？或许他可以拜托泽田纲吉。这个想法在持田剑介的脑内一闪而过——毕竟狱寺隼人看起来很听从泽田纲吉的话——但很快，他的理智打灭了这个猜想。

　　曾经被他那样对待的泽田纲吉肯定不会帮他。甚至那个家伙还会反过来拜托狱寺隼人帮忙报仇吧……

　　曾经的他在人群中毫不留情带头嘲笑泽田——"毕竟那个家伙干出的糗事真的很好笑啊"，"遇到好笑的事情没有必要掩饰嘛"，当时的他完全没有考虑对方的心情，将这种事情当作理所应当的，但一想到同样的事情可能会发生到自己身上，就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啊啊啊啊——这就是……他今后的人生吗？

　　一直到毕业，他都要忍受着这样的事情吗？

　　他所在的房间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颗毛茸茸的棕色脑袋探了进来。泽田纲吉抱着几乎和他半个人一样大的被褥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持田前辈……我们说的有点久了。”他说，一边察看了一下持田剑介脸上的表情。黑发的少年脸上已经没有了那份近乎歇斯底里恐惧。泽田纲吉松了一口气，“虽然有些晚了……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但是多少还是要休息一下的。”他将手里的被褥放到了持田剑介面前，“这是妈妈新晒过的被子，这个枕头也是刚洗过的，希望前辈不要嫌弃。”

　　他就像招待着在自己家过夜的朋友一样，点数着持田剑介要用的东西，“牙刷在这里，牙膏在洗手台上。狱寺同学和山本同学想要睡在我的房间，持田前辈想睡在哪里呢？”

　　"睡在哪里……"他呆呆地重复着对方的话。一只小小的、巴掌大的姜饼人从房间的另一个角落跳出来，以正常的人类一样的走路姿势挪动着手脚来到泽田纲吉身边，爬到了对方的口袋里。

　　棕色头发的少年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色，他看着那只完成任务回到自己身边的姜饼小人，就像主人看着爬到自己膝盖上的猫咪一样自然。

　　"抱歉，这个孩子是我放在这里的，因为担心前辈一个人在房间里会出意外……并没有监视的意思。"他解释道。

　　"我并不是……"因为这只姜饼人而惊讶。

　　泽田纲吉有着感应到幽灵的能力，会像阴阳师一样使用奇怪的法术将物体变为使魔使用也并不奇怪。

　　持田剑介惊讶的是泽田纲吉此时的态度，惊讶的是对方对自己的在意，他深知考虑到了独自一人的自己可能遇到危险，为他安排了护卫。

　　——泽田纲吉此刻的举动，哪怕是在持田剑介最乐观的猜想中，都不曾有过。

　　黑色刺猬头的少年呆愣愣得看着他铺着自己的床。泽田纲吉的个子很矮，尽管他努力的将被被褥的四角展开，但因为手臂的长度，依旧避免不了的要围绕着被子东跑西跑的将各个角拉平整。在这期间，他口袋里的姜饼小人跑了出来。试图压住被子的一角帮助主人，但它小小的身体太轻了，即使坐在被子上，也像坐车一样被对方带着到处移动。

　　如果说整件事情中，有一个人让持田剑介无论如何也无法怨恨，那个人一定是泽田纲吉。

　　打从一开始……就是他将泽田纲吉卷进来的。不相信对方的能力，用假的照片试探对方，任由对方被周围的人所嘲笑，眼前的少年，是持田剑介傲慢自大的受害者。

　　他闭上了眼睛，“对不起……”

　　“我太害怕了。所以……对不起。”

　　棕色头发的少年意外地看着他。他大概不明白持田剑介这些突如其来的话，只能理解成对方还处于此前的恐惧中，所以有些言语含糊。安慰着对方“我们已经想到解决的方法”“一定没有问题”“我会努力保护前辈，所以不用担心”这样的话，泽田纲吉不能理解持田剑介真正的恐惧。

　　是了。像他这样安慰着加害者的受害者，又怎么能明白持田剑介的心情呢？

　　——因为恐惧于被霸凌，所以将自己包裹成霸凌者。

　　——因为害怕被当成异端，所以一开始就将身边的人变成异端。

　　——如果必须要有一个人作为牺牲的羔羊，那至少那名羔羊绝对不可以是自己。

　　一遍遍地呢喃着“对不起”的道歉，持田剑介再度感觉到了一种深刻的酸楚从心里传来。然而这一次，这份感情的涌现却不是因为想象到未来自己的遭遇。

　　在泽田纲吉无措的安慰声中，他的眼泪就像止不住的大雨，簌簌地落了下来。

　　但与逐渐模糊的眼睛相比，他的内心却前所未有的清晰了起来。

　　——他已经，不想再逃避下去了。抛弃朋友，害死朋友的人是他；欺负弱小，自食其果的人也是他。从昔日的光鲜亮丽的校园人物变成如今的丧家之犬的人，正是持田剑介，他不打算否认这点，但他，也不打算就这样心甘情愿的沉沦下去了。

　　——怎么样也都好，自己变得怎么样都无所谓了。事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惩罚，他做下了太多的错事，接踵而来的一切就像脱轨的火车，当最初的脱出事故发生之后，接下来的转向、改道、解除后方车厢束缚等一系列驾驶操作，都不过是无力的挣扎，无谓的将将列车毁灭的那一刻推迟而已。在这些无意义的操作中，他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他的灵魂正在变得不再像他自己。

　　他已经……不想在伤害任何人了。以献祭他人换来保全自己的平安，在献出祭品的同时，被献祭掉的还有自身的灵魂。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地狱，至少让他在坠入地狱前再做一件对的事情吧……

　　就当是赎罪好了……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还泽田纲吉清白。

　　在这场有如净化般的泪水中，持田剑介下定了决心。

　　————————————

　　在另一边，送完那名来自并盛的孩子之后，日辻真人回到了黑曜中学。

　　走到教学楼的大厅鞋柜的地方，他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宛如垃圾场般的玄关大厅。

　　在离开前花了整整五个小时好不容易打扫好的大厅，在他仅仅送走那孩子的三个小时后，就再次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些黑曜中学的不良们不会把学校当作需要维护的场所，那些家伙放弃了学习，放弃了自己的未来，他们不会思考自己的就业，也没有自己的梦想和想要实现的人生抱负，每日只会像行尸走肉般各处作乐。就像是某种挑战权威的竞赛游戏，他们肆无忌惮的破坏校园，破坏着……日辻真人的心血。

　　少年攥紧了拳头，愤怒的血液就像火焰一样涌上了他的心头。他在为自己不被人珍惜的徒劳努力而愤怒，也是为那些同为一个学校、同为被放弃的同学们的随波逐流而愤怒。

　　——他想要立刻找到那些人，用这双拳头向他们的脸上一下下挥击，打碎他们的皮肉，打碎他们的骨头，打碎他们……那份深埋于内心的自暴自弃。

　　深呼吸三秒后，他克制住了这份使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心情。

　　——光凭暴力是无法改变现状的。将他们痛打一顿，自己的心情或许可以得到发泄，但是根本性的问题却完全不会被解决。他明白这点，也不会……再次犯下同样的错误。

　　“——会长？”黑暗的大厅中，一个身影闪了出来。

　　日辻真人恍惚了一下，但他很快认出了那个人，黑曜学生会的副会长桦根。他也是唯一还在支持着日辻真人的想法，和对方一起清理校园，努力改善大家的学习环境的人。这名少年和日辻真人一起，努力撑起仅有两个人的学生会。

　　他是真人的同伴。

　　和日辻真人一样，桦根对于眼前被破坏的劳动成果没有任何的意外。他甚至看起来心情不错，“会长刚刚回来吗？图书馆已经打扫干净了。别看大厅的情况这么糟糕，但是其他教室都非常干净，那些家伙没有再继续破坏了。”

　　“是这样吗……”然而，和乐观的认为那些不良少年改邪归正的桦根不同，想到某种更深层次的可能的日辻真人却没有丝毫喜悦。

　　在汇报完值得开心的事情后，桦根停顿了一下。“那个……那个……会长？”他小心翼翼地说，“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会长。”

　　日辻真人屏住了呼吸。

　　“谣言，可能只是无聊的谣言……听说会长你……使用暴力了……这是真的吗？那些不良少年说……他们是畏惧于会长的拳头……才不敢继续破坏校园的。”

　　日辻真人确实使用了暴力，即使那只是一次突如其来的意外。当时的他，实在无法继续忍受下去，无法坐视不管的任由那些肆无忌惮破坏着自己劳动成果的家伙大摇大摆的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所以当看到那名路过的不良用轻飘飘的态度踢飞了自己用来清理抹布的水桶时，那一瞬间，愤怒战胜了理智，他使用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强大力气，将那名少年连同他前来帮忙的团伙成员全部打倒在地。

　　宣泄愤怒的时候非常轻松，但当愤怒之后，意识到自己到底干了什么的他很快清醒了过来，不想成为新的施暴者，不想变成和那些不良类似的家伙，不想简单的使用暴力强迫他人屈服，他下定决心，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种事情，是假的吧？”而在他面前，因为日辻真人突然的沉默，桦根不安的追问了起来。

　　“会长才不会干那种事情的，”他露出了一个忐忑地微笑，“对吧？”

　　日辻真人原本想要承认的。承认错误后，保证再也不犯。

　　但是，在看一直崇拜着自己、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桦根露出那样的表情后，他突然不确定了起来。

　　——不想……将自己那一瞬间的错误告诉对方。如果那个孩子知道，他一直崇拜的会长其实是这样的人，他会怎么想呢？

　　反正，他也已经下定了决心，再也不会继续那样的行为了。那么这样回答……也不算是犯规吧？

　　——日辻真人微微张嘴，做出若无其事的表情。

　　“没有那种事情。”第一次的，他向桦根撒了谎。

　　这也是……他将自己的灵魂献祭给恶魔的第一步。

　　——————

　　“骸大人。”

　　异色瞳的少年微微转头。他的影子被走廊昏暗的灯光投射到了大厅的墙面上。厅内，黑曜学生会的会长独自一人站着，带着恍惚的笑容，和这道影子自然流畅地交流着。

　　“泽田纲吉，巴兹的鸟找到他住的地方了。”千种汇报着。在他的身后，除了犬之外，还有着更多的影子。

　　那是其他从黑手党监狱中逃亡出来的人。这些人在离开监狱后与少年汇合，他们在骸的身边集结，听从他的调遣。巴兹是他们中的其中一人，这个老者饲养着身上带着微型摄像头的鸟，可以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跟踪对方，并利用摄像机拍下各种情报。

　　“可以行动了吗？”犬露出兴奋的神色。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被称为骸大人的少年否定，他看着摄像头内的场景，那些人似乎刚刚讨论完一些东西，可惜巴兹的鸟到达的时间太晚，他们并没有听到谈话的具体内容。

　　他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那么身穿着西装的婴儿，那是Arcobaleno，传言中被彭格列九代目派遣到十世继任者身边的里世界最强sghd杀手。虽然他并不介意同时对付彭格列的十代目和这位杀sgdk手先生，但果然还是先观察一下比较保险。

　　传言彭哥列的首领似乎代代都能使用不可思议的力量呢。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力量，但是的确实那份力量支撑着彭哥列走到如今。

　　他的目光从婴儿身上扫过，锁定在了不知所措的安慰着身边之人的棕发少年身上。

　　之前在电影院内的相遇，如果那个时候对方接受了他的建议，采用威胁的方法作为逃跑的筹码，那他也会选择直接解决掉对方。但是出乎意料，这个家伙明明是黑手党的首领，却没有选择他们这个世界的人通常的解决方式。

　　"稍微有点兴趣了呢。彭格列十代目。"

　　这幅虚伪的样子，就由他亲手打破吧。

　　——————

　　reborn接到了一个电话。

　　列恩变成的行动电话那头，正在汇报的是专属于他的情报人员。

　　根据他的命令，他们调查了风间怜子近期的通讯记录，还原了她死亡之前最后一通电话的语音资料。

　　情报人员将相关资料传输到了他的私人电脑里。

　　这是一封，由风间怜子授意，通过她的父母完成的彩信（multimediamessage)，是风间怜子在电话里要求她的父母制作的。彩信里，她将那张灵异照片作为背景，在下方写了这样一行小字。

　　「看到这张照片的人会遭到照片内的幽灵的诅咒，如果想平安无事，就把它转发给身边的朋友吧」

　　有些人总是在谋害其他人的事情上有着超乎常人的聪明头脑。

　　——如果与照片相关的人会被诅咒，那就将这份诅咒传播出去就好了。如果大家都被诅咒了的话，有这么多人需要杀的话，那个幽灵大概就会忘记自己了吧？那她就可以隐藏在众人之中了吧？就可以不受其害了呢？

　　"只有转发了才能保平安"这个说法，想必是那个家伙为了将诅咒扩散出去的说法吧：收到短信的人为了避免诅咒就会将讯息转发，转发的人越多，看到照片的人也就越多，就像击鼓传花一样，事件的最后，总会有来不及转发的倒霉鬼代替自己被幽灵发现吧？——风间怜子唯一没有预料到的，大概就是在这条彩信刚被制作出，还没等到快速传播，她自己就被找上门的幽灵杀害了吧。

　　"目前，这条彩信只在小范围的学生群体内流传。"那名情报人员说，"因为相信这种事情的人还在少数。我们已经采取了行动，不过已经送入他人收件箱的讯息不太好删除……"

　　虽然可以彻底的清理掉这种东西，但毕竟这里是日本，短信邮件又涉及个人隐私，九代目大概也不希望彭格列对这里的普通人采用太过分的手段。

　　黑发的婴儿抿了抿唇。

　　"没有开机的先不管。目前先通过远程操作，把联通了信号的手机内的彩信清理掉。"他下令。

　　——他有预感……

　　这条彩信。

　　会变成一个巨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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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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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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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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