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生瘫软在门边,已经吓昏过去了,周善跌坐在阶梯上,浑身颤抖,目光直直的望着院中,呼吸急促,而后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翻撅了过去。
并不怪她大惊小怪心灵脆弱,这院中的景象,饶是南宫慎看了都要皱眉。
空旷的小院内,两个人影僵立在那儿,红绸与昏黄的烛光相交织,投下他二人的影子——诡异的连着,以一个诡异的姿势。
那二人正是周老夫人与周品,两人的脸都似月光一样苍白,周老夫人的手从斜下方往上,一直没入周品的胸膛,呈爪状的五指冲出他的后背,沾染着刺目的血色,溅上了他二人的脸,晕的到处都是。
黏腻的猩红顺着她的手臂流下,颗颗落在地上,滴滴答答,极有分量,渐渐汇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母亲的手贯穿了孩儿的胸膛——
沈予安手快的接了周善一把,确认她无碍后将人轻轻靠在廊柱旁,迅速放开灵场。
手腕被人拉住,他听见南宫慎的声音:“别去了,已成定局。”
他当然没有听,甚至连回答都没没有,挣开南宫慎的手便疾步往满院的血腥味中心行去。
只可惜无力回天——当手触上那二人的一刹那沈予安便清楚这一点。
不死心的检查一番,终是垂下了手,指尖颤抖,惶然无措的,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
世间有人云,三百六十行,做什么都好,就是千万别做医师,那是最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一名医者行医从未失手,那世人会称一句悬壶济世,但若是哪天失了手,尽力而为仍然治不好,甚至治死了,那会如何呢?
那世人便唾他,骂他,恨不能群起而杀之,所有人都会忘记这名医者曾经救过多少人。
仙医谷有位不知要往前数几代的长老讲学时曾说过,若是做了医师,那一定要做一个“庸医”。此“庸医”非彼“庸医”,只是希望医者能收起人情世故、悲天悯人,只管行医,只管放手尽心去治病,接下来会如何,就不必再多心多想。
这位长老说的很残忍,就像再说别把患者当人看,只将他们当做一团得了病的猪猡便好。但这话也很真实,因为生死这类皆有定数的东西,不是每次都能力挽狂澜,太感性的人,总归是不适合当医者的。
这句话沈予安甚早前便听过,只是也许他永远做不到如此——
【玖拾捌】
“你总是不听劝。”
南宫慎语中似有怜爱之意,他有些无奈的慢慢走了上来,打量着那两具雕塑一般僵硬的尸体:“死了吧?”
沈予安没有说话,只是闷的不能再闷的回了一句:“嗯……”
南宫慎的目光在周老夫人的颈子上停了一会,而后轻轻拍了拍沈予安的肩:“这事与你无关。”
身后,周璟似乎已经懵了,一步一步走到母亲和弟弟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浑身颤抖着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呜咽,颗颗泪水都滚落进那滩子血洼里,稀释在其中。
他像是一头受了重伤的笼中困兽,蜷缩着:“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南宫慎却不打算再让他哭下去,不顾沈予安的阻拦,着手揪着周璟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冷然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像恶心谁?先是你刚过门的发妻,接着是你母亲,又累的你弟弟,弄成这样,你满意了吗?”
周璟茫茫然道:“什么……?”
南宫慎一字一顿道:“鲛人汤。你干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是要我提醒你?”
“鲛人汤……”周璟喃喃重复道,一双空洞的眸子渐渐染上一抹疯狂,他挣开南宫慎的手,“你懂什么?!谁说吃不得?!典籍上说过……不足月的……是可以的……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你们家都是这样吗?急了嘚着人就咬?”南宫慎嗤笑道,“我不知道你说的那是什么典籍,我只知道,食鲛人之血肉,不出半柱香便会发作,暴起一瞬,而后魂飞魄散,你母亲,你发妻,都是这么没的。”
“你胡说……”周璟摇头道,“我只给江月喝了……我娘……没有,我没有给我娘喝那个……”
【玖拾玖】
“哎呀……真是可怜呢……”
身后忽然有人出声道。
“您是没有给老夫人喝,但是我给她送去了呀~”
周璟猛的回头,但见门前廊下,原本瘫软着的鹿生不知何时坐了起来。
他甜丝丝的笑着,一边说话一边撑着门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小的还顺便借用了一下您的名义,老夫人喝下去的时候可开心了,您也会高兴吧?掌柜的?”
话落,他又自己纠正自己:“啊,这是在宅子里,我应该喊你——老爷。”
“鹿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平日待你不薄!”
周璟又惊又怒,他大声质问着鹿生,暴怒之下,脸色忽的一变,竟就如此吐出一口黑红的血来。
南宫慎嫌恶的拉着沈予安往旁退了几步,而后便听到鹿生有些幸灾乐祸的话语:“哎呀哎呀,老爷,居然这么高兴吗?看我,都忘了提醒您,切莫太过激动,不然,我给您下的毒,可是要发作的更快的。”
鹿生悠哉悠哉的下到庭院内,毫不在意的继续道:“您说您也真是……想这么做,所以就这么做咯,哪有什么……”m.33ýqxsś.ćőm
话道这里忽的戛然而止,因为周璟已从乾坤袖中抽出一柄长剑,直直朝鹿生刺去,雪白的剑身尽数没入鹿生的小腹,又从后背穿出。
没有血。
鹿生仍然好好的站在那儿,没吭一声,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捂着心口做心痛状:“老爷,您怎舍得对我下如此重手?再怎么说,我也是看着您长大的呀……”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怎么样?!”
周璟猛的将长剑往旁一抽,锋利的剑锋划破了鹿生腹部的皮肉,带出团团黑泥似的东西。
【壹佰】
鹿生轻轻叹了口气,干脆就将肠子全都掏了出来,随手扔在一旁。
“我是谁?”
他重复着周璟的问题,然他抬手,撕破脖颈处的皮肉,缓缓揭下一张脸皮,在这层脸皮之下,竟然还有一张中年人脸。
周璟愣住了。
这是一张他极其熟悉的脸,一张在他爹还在世时,常常与他爹一起出现的脸——那是周府曾经的管家,姓郑,名有贤。这个人在父亲去世没多久后便大病一场,周璟花了好多钱都没能将他治好,最终还是病逝了。
“我是谁?”
鹿生又重复了一遍。
他继续伸手在脖颈处撕扯着,撕去了那张“郑有贤”的脸,露出了其下的另外一张苍老的脸。
这张脸周璟也认得。
这是一张在他记忆里有些模糊的脸,一张在他童年时期,常伴祖父左右的脸——那是在“郑有贤”之前的另外一名管家,姓肖,名承平。这个人在他祖父去世后没多久便请辞了,任他爹开出何种条件都不愿留下。
鹿生眯着眼睛轻轻的笑:“我是好多好多人,早在你出生再往前很久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这里了。”
周璟已经说不出话了,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想干什么吗?”鹿生似是在思考着,“我只是……想报个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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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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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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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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