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抹去脸上的水渍,闻言恍惚一阵,扯出一个苦笑。
没人会教他这些东西。
他们一起走路回家,黎生灿吹嘘自己从来不会迟到,大言不惭道:“真的,我每天只赖五分钟床。”
黎生灿回头一望,突然带着林澈跑了起来,林澈还以为是在故意耍他,实在跟不上了,才问他为什么。
确认甩开之后,黎生灿漫不经心道:“有人在跟着我。”
是在他家里工作的佣人。自从遇见林澈,黎生灿直言不喜欢专车接送,让司机在路口待命。
“……为什么?”林澈还小,哪里知道有钱人家的生活是怎样的?他紧张得四处张望,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黎生灿笑了笑,避开了这个问题,反问:“你真的不去我家玩吗?”
“我……妈妈……不希望我回去太晚。”林澈搬出那套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他眼神躲闪,“妈妈”两字说得十分生硬。
“……”
黎生灿忽然停下了脚步,林澈回头看他。
“林澈,”黎生灿眨了眨眼,状似天真的问他:“你真的把我当做你的朋友吗?”
“……当然。”林澈呼吸一窒,他是第一次和别人做朋友,不太清楚朋友的定义是什么。
所以他迁就他,放任他的捉弄,所有的活动都和他一起参加,和黎生灿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开心,并且他希望对方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他并不知道,其实黎生灿也是这样,由于受到班主任的特别照顾,很多同学觉得他是个走后门的,都不想和他一起玩。
黎生灿天天拿小红花,“走后门”更像是标签一样钉死在他身上。
“可是,”黎生灿耍起了无赖,“你都不愿意去我家玩。”
“我不是……”林澈有些为难地看着他,有些话他不能直说。
如果黎生灿能读懂他的眼神就好了。他闷闷地想,不是不愿意去,他是不能去。
黎生灿显然是不能理解的。他有些赌气地往前走,故意加快脚步,林澈走着追不上他,只好用跑的。
他一直追着他,直到岔路口。
“你等我一下,”林澈气喘吁吁地追上他,一手拉住他不让他走,一手在书包里拿出笔和纸。
他跪在地上仓促地写下歪歪斜斜的一个字。
去。
黎生灿挑了挑眉,甚是不解,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也不能说?对上林澈乞求般的目光,他又有些动容,心里一阵烦躁。
于是他也不说。
他把林澈扶起来,牵着他的手过了马路,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天桥上,往下望,潺潺流水,岸边有几个钓客,晚风吹拂,芦苇躬身,草坪上卷过阵阵草浪。
金乌西沉,河岸的光景都被染成了暖色,河水波光粼粼。
黎生灿躺在草坡上,看着天边似火的夕阳。那时的天空很澄澈,可以看到层层叠叠的云,红得似是要燃烧起来。
林澈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所学的课文写夕阳很美,写火烧云,都没有亲眼所见时印象深刻。
盛景近在眼前,一切文字都显得浅薄。
“好看吗?”黎生灿转头问他。
“嗯。”
林澈安安分分地坐在草地上,掌心被杂草扎得有些痒。
“其实我家没什么好玩的,真要带你去,你一定也觉得无聊。”黎生灿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你知道吗,我特别喜欢红色。”
黎生灿在草地上滚了一圈,心满意足地把头枕在林澈的大腿上。
“你上次不是说喜欢蓝色吗?”林澈问。
“呃。”黎生灿仔细回想,好像确有此事,那时他看到广阔的大海,收假后兴致冲冲地和林澈比划,还说自己喜欢蓝色,但是那又怎样,小孩子不就是这般喜好多变?
“嗯,”他抿了抿嘴唇,“我决定了,我比较喜欢红色。”
林澈望着天空,满眼都是红色,这让他产生了一种眩晕感。
云层离他们很远,黎生灿丢下他一个人走的时候,林澈居然有种要失去那个人的错觉。
他们在附近摘了些蒲公英,将柳絮般的绒毛吹散在风中。林澈在采摘的时候意外的在叶片背后观察到蚜虫。
“呼……”黎生灿玩累了,直接倒头栽在草地上,枕着林澈的腿,随手揪一把蒲公英把玩,“其实我真的觉得红色比较好看,蓝色太冷了。”
“……嗯。”
“我还是喜欢……蓝色。”他说着,纤瘦的小手握住了那把晃来晃去的蒲公英。
“……”
岸边忽然有了动静,原来是钓客钓到了鱼,鱼被钓线牵引着跃出水面,鱼嘴被锋利的钩子穿透,瞪着一双眼睛。
林澈看着那条鱼被扔进水桶里。
“钓鱼的时候,鱼的嘴巴是不是会被钩子刺到?”
他突然发问,黎生灿翻了个身,看见钓客脸上洋溢的喜悦,说:“是啊,怎么问这个?”
“……不会痛吗?”
“会,”黎生灿想了想,“不过它都要死了,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他像是想到什么,忽然正色道:“我们吃的肉也是从动物身上掉下来的。”
“自然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根本无需散发多余的仁慈……”
“纪录片里说的。”黎生灿笑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林澈起初不懂,后来深以为然。
他怀着赴死的心情走回那个“家”。
规定的时间早已过去很久,他上楼时双腿打颤,握着沾满灰尘的扶手,生怕掉下去。
林澈站在锈蚀的铁门前。
他敲响门,门很快打开,一只阴毒的手拽住他的头发,很快把人拖进去。
铁门关上,门外的走廊一片静谧,门内忽然传来一阵有规律的钝物撞击声,而后是什么东西被拖行的沙沙声,这样沙沙的声音渐行渐远。
方型鱼缸里,几只小金鱼在无忧无虑地游来游去,有红有白。正惬意时,有什么东西猛烈地撞向鱼缸,吓得它们像一梭子弹似地游进石头缝里。
女人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她的力度控制得很好,不至于让他流血。
那鱼缸呈长方体,被牢牢地镶在电视柜上,足足有一个电视这么大。林澈沿着柜壁滑下,他的头脑一阵眩晕,视线恍惚,似乎有些脑震荡的症状,失去了方向感,开始耳鸣。
“嗡嗡”的声音时而钝重时而尖锐,像把匕首贯穿他的大脑。
女人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拎起来。她看着那张稚嫩的脸,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像……”
“今天老师打电话给我,说你很聪明,就是不够开朗。”
她狞笑道:“你爸妈拿过这么多奖……我偏要把你敲傻,天才科学家的儿子居然是个傻子,多刺激啊。”
林澈仰着头,天旋地转中,女人打开了鱼缸的盖子,供氧的管子咕噜咕噜的冒着水泡。
鱼缸里的鱼不谙世事地在水里遨游,穿过装饰用的石头和水草。
“喜欢看别人钓鱼?”
女人扣住他的手,另一手把他的头狠狠地按进鱼缸里,溅起大朵的水花,一股一股地涌进林澈的耳道里,模模糊糊听见她说了一句:“给你尝尝钓鱼的滋味。”
林澈被缸里的水呛到,被束缚的双手拼命抵着鱼缸,他像是一条落水狗,在水中扭动着身子,挣扎时喝了好几口腥臭的水,恶心的气味让他几近反胃。
他无法呼吸,鼻腔里的水呛得他不断咳嗽,肺里仅存的空气从口中冒出来,胸腔由于缺氧而剧痛,双手被压制着无法动弹,骨头好似要被生生折断,一双脚没有着点,在空中挥动时如同痉挛。
“唔——”
他觉得自己要死了,就这样淹死在水里。他无数次觉得自己要就此死去,稚嫩的心里藏着一个荒唐的想法。
老师总教导他们珍惜生命,每一个生命都同等重要,林澈脑子里隐隐约约有一个概念,却又不知它重要在哪里。
老师举了一个最简单易懂的例子:如果死了,就要和爸爸妈妈永远分开了。
“如果死了,就吃不到好吃的零食,去不了游乐园,看不到想看的动画片啦。”
他常常反复咀嚼生命的意义。他常常得不到答案。
他只是觉得,比起老师描绘的美好生活,他的生活实在没什么值得去留恋的地方。
他的意识已经接近涣散,窒息感开始让四肢失控抽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就在这时,女人揪着他的头发,把他从水里抽离出来,像扔垃圾似的丢在地上。
女人不会让他死,他是这对夫妇领养的第三个孩子。
林澈咳出好几口水,女人抬脚踩上他的胸脯,狠狠践踏,差点踩断他的肋骨,强烈的按压逼得他又咳出呼吸道里阻塞的异物。见状,女人不再管他死活,云淡风轻地走向厨房,准备晚饭。
林澈知道她消气了。他疲惫地躺在地上,软弱无力地咳嗽一阵,满嘴的鱼腥味使他开始呕吐,手臂摇摇欲坠地支撑着侧过身去,吐出来的不知是鱼缸里的水还是别的什么,喉咙有种哽住的感觉,于是他伸手往喉管里抠。
手指勾着舌根,一阵痛苦的干呕后,竟然从喉咙里吐出一条滑溜溜的东西。
林澈将视线移至黏腻的物体,忽然瞳孔骤缩,像是被当头棒喝。他跪在地上,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冰渣子扎着血管。
那是一条红色的金鱼。
小小的身体翻着鱼肚白,逐渐僵硬。
那条鱼已经不能在水里愉快地游动了,他在挣扎的途中害死了它,它死在林澈的肚子里,尸体被他催吐出来。
它已经死了,林澈却还活着。
鱼鳞泛着金色的光泽,诉说着生命尽头的美。
从那一天起,林澈开始讨厌红色。
“林澈。”
“嗯。”
“准备到了,”黎生灿停下脚步,“我……放你下来?”
“嗯。”
事实上,即使黎生灿不提,林澈也会要求他在登顶前把自己放下来。
他坐在一旁的石墩上,拧开矿泉水瓶盖,把脚踝上的污泥和伤口的血渍冲洗干净,由于凝血功能不佳,有些伤口还在渗血。
黎生灿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把林澈背上来,他了解林澈的自尊心和执着,林澈需要一个台阶,那他就给一个台阶。
他看着那人慢条斯理地清洗伤口,整个过程林澈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林澈穿的是七分裤,扭伤的脚踝肿了一块,他只能赌孙尚茗不会去注意到这里,往伤口上贴了个创可贴。
整理一番,虽说不能像没事人似的,却远没有刚才那么狼狈。
他尽量让自己走路的姿势保持正常,黎生灿背着他上来,两人皆是汗流浃背,正好能掩饰疼痛产生的冷汗。
渐渐的,已经能看到队伍的影子了。
黎生灿看着他故作坚强的背影,心里又酸又胀,燃起一股无名的怒火。饶是他教养再好,此时没法按捺住汹涌的情绪。
“你是在想什么?”
黎生灿上前一步,侧身拦住他的去路,冷冷地看着他,心里的不安却让他的语气无法自制地带上责备的意味:“为什么要自己清洗伤口,你是不打算去找校医了?待会发炎了怎么——”
黎生灿的话音戛然而止。他看着林澈,对方并不愿意接收他的视线,垂眸望向脚下的杂草。
黎生灿骄傲放纵了这么多年,自认问心无愧,此刻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
林澈不能去。如果他告知随行的校医,自己的脚扭伤了,校医一定会检查他的身上有没有别的伤口。
但是他的身上,凡是衣服能够遮盖的地方,遍布着青青紫紫的吻痕。
那是黎生灿拥抱他,啃噬他,侵占他,攻城略地时,留下的痕迹。
林澈不知找什么理由搪塞他,无声叹了口气。
“哪来的这么多问题。”
他丢下这句话,也丢下黎生灿,一个人朝山顶走去。
“我上来了,”林澈想给孙尚茗一个笑容,可惜他做不到。
“这么慢,”孙尚茗负手靠在风景石碑上,打趣道:“回去得加强锻炼了,睡前做两组俯卧撑……”
“林澈!”艾美丽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他,朝他招手:“过来合照呗!黎生灿你也来!”
林澈听到那个名字,心下一紧,朝她们走去。
周齐听到自己好兄弟的名字,吵着要加入。
“呸!”艾美丽帮林澈记着仇,“走开走开,你要和黎生灿合照一会自己合,你站过来镜头就拍不完了。”
周齐稀里糊涂地接受了这副说辞,站在一旁独自美丽。
待黎生灿拍完合照,周齐赶忙把人拉过来,要陈浩帮他俩拍一张。
谁知黎生灿抽出手,眼中夹杂着嘲讽和笑意回绝道:“我为什么要和一个大老爷们合照?”
周齐被他气得不轻。
黎生灿不知瞥见什么,忽然正色道:“我有点事,你们先聊。”
“阿姨,”跟着上山的校医是个微胖的中年女人,黎生灿指着自己的膝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刚才上山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您这里有消肿止痛酊吗。”
拍完照后,林澈靠在围栏上,以此减轻站立的痛苦。山顶的太阳很烈,他微微眯着眼,俯视山下的景色。
他看到连荫成片的森林,看到奔流浩荡的瀑布,看到蜿蜒曲折的河流。
飞猿惊鸟,山风拂树。
林澈眺望着远处的山水,内心逐渐趋于平静,巨大的瀑布洗涤着他的心灵,褪去一层层硬壳,露出里面包裹着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若是他投身于万物生长的大自然中,灵魂会不会被这些沉静的精灵接纳,谋得一处栖息之地呢。
林澈不想错过这样的风景,从包里拿出手机,却发现里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红褐色的小瓶子。
他怔愣几秒,紧紧捏着它,像是掐着自己的心脏,希望它不要再跳动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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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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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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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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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鱼线免费阅读.https://www.33yqxs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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