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儒显然也看到了藏在树上的公蛎,眼睛里露出一丝惊愕,接着一跃而下,朝着花丛深处跑去。

  屋内毕岸已经察觉,拔剑站起。

  公蛎想也未想,跟着冲了过去。但方儒跑得极快,如同一道灰色影子,隐入夜色之中。

  天色已黑,别院之中花树浓密,又有假山岔路,公蛎追了一阵找不到方儒,便重回到石榴树前。

  公蛎迫不及待往里望去,顿时惊呆了。

  毕岸单膝跪地,脸色苍白;离痕躺在他的怀中,口中流血,胸口上插着毕岸的长剑,血迹不断蔓延,胸襟处殷红一片。

  公蛎冲破窗纱一头扎了进去,就地一滚化为人形,叫道:“怎么回事?”

  毕岸抬起头来,脸上的震惊错愕不亚于公蛎。

  公蛎伸手往离痕鼻子下一探。离痕鼻息全无,已然离世。

  公蛎傻了眼,第一反应便是拉起毕岸逃走,跑了几步又转身回去狠心拔了长剑,又叫道:“你怎么回事?”

  但已经来不及从正门逃跑了,文生提着花锄出现在了门口,瞄了一眼,开始如杀猪一般狂叫:“杀人啦!离痕姑娘被杀啦!救命啊!”

  毕岸上前一脚将他踹翻,但后面又有数十个婢女、龟奴闻声而来。

  两人转身往后堂跑去。

  毕岸身手矫健,拖着公蛎在各房间、回廊、花树之中穿行,很快来到后院围墙角门处,一脚踹开,然后一路狂奔,顺利摆脱了后面追踪的龟奴。

  两人一直跑到天津桥侧,这才停了下来。公蛎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道:“你好好来见离痕姑娘,怎么会出此意外?”

  哪怕“眼见为实”,他也不相信毕岸会出手杀了离痕。

  毕岸丢了长剑,一拳砸在柳树上。

  长剑之上,血迹犹未干。公蛎见他痛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道:“先找个地方避一避风头要紧。”

  远远听到巡值官兵的吆喝声:“暗香馆发生命案!快点快点!”杂乱的脚步声朝着暗香馆而去。

  公蛎躲在柳树后面,心疼得龇牙吸气:“我们的忘尘阁……只怕不日便要被封了吧……”

  毕岸整了整衣衫,深吸了一口气,道:“去铜驼坊青玉里。”

  支走了仍守在门口的王进,公蛎松了一口气,将小院闩上,急道:“你好好说说,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毕岸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房间内,矮几上摆着几个半敞的花囊,一把挑拣好的香料放在旁边的小簸箕中,半杯清茶,犹留唇印,仿佛人只是离开片刻,马上便回来。

  公蛎四周查看了一圈,无可奈何地看着毕岸。确如王进所说,苏媚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未留下任何痕迹。

  毕岸抱着长剑,呆呆发愣。公蛎怒了,连声催促道:“祖宗,你好歹吱一声啊,你同离痕谈得好好的,她怎么会死在你的剑下?”

  街上一阵骚乱,脚步声夹杂着官差的吆喝声传来。公蛎跺脚道:“官府行动倒快,这才半个时辰,已经追过来了!”

  毕岸在苏媚挑拣花瓣的矮几上坐下,慢悠悠拿起小簸箕中的花瓣,放在鼻子上嗅。

  公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什么样子?你杀了人,成了杀人犯,外面的人正要捉拿你呢……”

  毕岸忽然抬起头来,道:“后院的古井与洛水相通,你从井中逃走。”

  公蛎急道:“既然能逃,还等什么?快走快走,我包你淹不死。”伸手去拉毕岸的衣袖。

  街上有人用力地拍门,吆喝声此起彼伏:“官府奉命查凶杀犯!有私自窝藏者同案论处!”

  被撞击的院门发出即将破裂的声音。毕岸一个反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坚决地道:“快走,离开洛阳,不要回来!”

  公蛎一愣,道:“你呢?”

  毕岸简短道:“我不能走。”忽然对准后窗用力推了公蛎一把,道:“快!”

  公蛎猝不及防,一个狗啃屎扑在了地上,摔得晕头转向。待公蛎爬起来去叫毕岸,忽然眼前一黑,似乎房内屋外的灯忽然全部灭了。

  在光线消失的一瞬间,公蛎隐约看到头顶之上一只巨大的手的影子,凭空抓来。

  公蛎正要叫喊,却被捂住了嘴巴,他还以为是毕岸,谁知耳边却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跟我来!”

  黑暗之中,出现一道明亮的门。公蛎踉踉跄跄,一头闯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刺目的光线褪去,公蛎身处一个房间之内,一端是雕花大床,锦被红帐,燃着一对儿红烛;一端是矮几软榻,宫灯帐幔,摆着一壶老酒。

  但是却不见毕岸。公蛎惴惴不安,欲要离开,却不敢轻举妄动,只敢小声叫毕岸的名字。

  周围十分寂静,唯有墙上的沙漏发出轻微的响动。www.33ýqxsś.ćőm

  公蛎尝试开门,却发现大门被人从外面闩上了,只好呆呆地坐着。

  方儒既然已经从金蟾阵中出来,为何不来找自己?毕岸同离痕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离痕会死在毕岸的剑下?如今毕岸又去了哪里呢?

  公蛎心中烦闷,摸过酒壶,自斟自饮起来。一杯酒下肚,暖洋洋的,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

  窗外忽然嘤咛一声轻笑。

  公蛎支起耳朵,并耸了耸鼻子。一股若隐若现的丁香花味道,沁人心脾。

  公蛎扑到门口,激动地叫了起来:“阿意,阿意,是你吗?”

  门开了一条缝隙,阿意漂亮的小脸闪过半边,“你叫龙公蛎?”

  公蛎愣了一下,快速转换成隆公犁的样子:“是我,龙公蛎、隆公犁,都是我!”

  阿意吃吃笑了起来,丰润的嘴唇如同盛开的花瓣:“哦,你还活着啊。”她左右看看,拉开门跨了进来。

  她站在门口,尖俏的小下巴微微扬起,手拿拿着皮鞭指着公蛎,带着点趾高气扬的调皮:“你怎么会在这里?”

  残余的一点理性已经无踪,只剩下对她的爱恋。公蛎恨不得匍匐在地上,亲吻她的脚面。

  阿意轻轻甩动皮鞭,发出清脆的响声,带着那种充满了生机勃勃的诱惑力和野性:“你来这里做什么?”几片羽毛飘飞下来,落在公蛎的头上肩上。

  公蛎打结的舌头终于打开,能够挤出一句话来:“我……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阿意居高临下看着他:“每次见你都是傻傻呆呆的,你是不是这里有问题啊?”她用皮鞭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公蛎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却又竭力平静,不让她瞧出来:“我还以为你遇难了……你没事吧?”

  阿意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随随便便道:“放心,我好着呢。”

  公蛎看她的眼睛落在那壶酒上,忙殷勤地过去,倒了一盅捧给她,有些唐突地问道:“你住在哪里?家中还有谁?怎么总是一个人出现在那种凶险的地方?”

  阿意推过公蛎递来的酒杯,直接夺过酒壶,仰脸灌了一大口,颐指气使道:“你看上我了,要上门提亲吗?”

  她眼睛斜睨,脸颊泛红,别有一番风情。公蛎忽然走神,想到下次找个机会捉弄下小妖,让她喝一点酒,定然也是这副模样。

  阿意皱了皱眉,挥了一下皮鞭,发出清脆的响声:“喂,问你话呢!答!”

  她的皮鞭扫到公蛎的手腕,有些轻微的刺痛。公蛎看着她娇嗔的模样,顿时红了眼圈,低声道:“我怕错过,便再也见不到你。”

  阿意对他几乎呓语的表白毫不在意,道:“我不缺爱慕者,缺个跟班,随叫随到,任打任骂那种。”

  皮鞭上沾着的最后一根羽毛飘落下来,落在公蛎的眼睛上。公蛎一把打开,凝视着她娇嫩的嘴唇,颤抖道:“我愿意。”

  阿意抓起酒壶喝了几口,嬉笑道:“我要一条水蛇做什么?看起来怪丑的。”

  公蛎一个激灵。

  阿意指着他的鼻子,笑得前仰后合:“骗你的啦。”她一把拉过公蛎,极其霸道地道:“陪我喝酒。”

  酒壶里的酒仿佛永远也喝不完,两人燥热起来。

  阿意除了外衣,露出绣着淡紫色丁香的抹胸,眼神明亮尖利,像一只长着利爪的小野猫。公蛎只会痴痴傻笑,一遍遍叫她的名字。

  红烛之下,绣着鸳鸯的帐幔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线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公蛎吻上了她花瓣一般的嘴唇,迷失在她的身体里。

  阿意双眼迷离,香肩微露,用指头指着公蛎的鼻子:“你以后就是我的人啦!你所有东西都是我的。快说是不是?”

  “是,是。”

  “这里呢,这里呢?”阿意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的皮肤上游走。

  “心,胆,津还丹,都给你……”

  软软的手指按在他的额头上,“这里……我要这个!”

  公蛎傻笑起来:“这个给你……哦,不不……这是冉老爷的……我要问问他……”

  阿意的手如同泥鳅一般滑腻:“这是什么?”公蛎血脉贲张,燥热难耐:“避……避水珏……”“我怎么看不到?”

  公蛎睁不开眼睛,摸索着想要把避水珏取下,但避水珏却如同长在身上一般,撕扯不掉。

  阿意咯咯娇笑,她胸前的丁香花味道阵阵袭来,让公蛎为之沉醉。

  公蛎心中盘桓不去的,还是那几个念念不忘的问题:“你全名叫什么……家住哪里……”

  阿意的长指甲划到了公蛎的胸口,那种带着些微刺痛的感觉更让人心神激荡,“我叫如意,家住在大同坊如意巷……”

  公蛎捉住她的小手,痴笑道:“果然,果然,我看到你的墓碑了……”墓碑,墓碑。

  丁香花的味道更加浓郁,让公蛎一点点沉睡下去。

  洞府门口那棵丁香,正是花开的季节,花团锦簇,清香怡人。

  胖头嘿嘿傻笑着,掐了一朵丁香放在鼻子下嗅:“老大老大,别睡了,快醒醒,我们俩去看野狗打架!”公蛎热泪盈眶,推开阿意,伸手去拉胖头。

  胖头笑着跑远。小妖眉毛竖着,跺脚道:“再也不管你了!”

  公蛎看到她顺直的长发,伸手去抓,忽然想起身体赤裸,又手忙脚乱地遮盖身体。

  一只鹰隼在头上盘旋,羽毛飘散,带着血迹,灰黄的眼珠子恼怒地盯着公蛎。公蛎有心摆掌柜的款儿,虚张声势叫道:“阿隼,这些天你死哪里去了!”

  脸色苍白的冉虬挣扎着,额头的伤口触目惊心。公蛎忙去捂小妖的眼睛:“不要看,不要看……”

  公蛎捂了个空,小妖不在,也没有阿意。

  屋顶飞快地旋转起来,红烛熄灭,房间陷入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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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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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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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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