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言情小说>仙侠小说>秋月唯白>第32章 入我相思门
  江枫叫下人将安夏夜扶上马车,便离开了天牢,晃晃悠悠朝国师府而去。

  安秋月见姐姐脸色不好,担忧地问了问。

  安夏夜只是一笑而过,岔开话题问道:“秋月,麒麟王与你感情可好?”

  她没有想到姐姐会问这个,愣了愣。

  “也……也就那样吧。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那若是麒麟王做了错事,你会离开他吗?”

  当然会啊!

  可喉咙却被什么卡住,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呢?她思索着,缓缓地低下了头。

  对啊。白术是个大坏蛋。可她怎么就没有想过离开呢?她有白术给的和离书,只要她也按下手印,就可以过她自由潇洒的小日子了啊!

  之前或许是没能想到这条路。如今想到了,她却在抗拒。

  她恍然明白:她不想离开麒麟王府。又或许是,不想离开那个人。

  “秋月?秋月!”安夏夜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还是不舒服吗?不如回家前,还是先去看看大夫吧。”

  安秋月连忙摇头,回道:“不用不用,我没事。只是姐姐问得突然,我有些吃惊罢了。”

  话音未落,江枫好听的声音传来。

  “秋月,我们到了。下来吧。”

  “好。”安秋月应下,随即望向姐姐,关切道,“姐姐,我虽不知少将军做错了什么,伤了姐姐的心,但你们应当好好谈一谈。少将军是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何况姐姐那么喜欢他,若是不明不白地离开了,岂不可惜?”

  值得托付一生……安夏夜的眼神闪烁,避开了妹妹柔和的目光。

  她知道的。从小时候妹妹拒不见江枫,又躲在暗处偷看,她就知道了。

  可她还是自私了。

  “秋月?”江枫见她许久都没掀帘,担忧地朝里望了一眼。

  “来了。”说着,安秋月向姐姐打招呼道,“那姐姐我先走了。”

  安夏夜勉强地勾起一丝笑容,朝妹妹点点头,提醒她多注意身体。

  江枫叫来下人为她掀起帘子,主动伸出手要扶她。

  安秋月推辞道:“谢少将军。我自己来就好。”

  江枫拧眉,强硬地拉过她的手臂,却是动作轻柔地扶她下了马车。

  安夏夜终究是看不下去了,连忙叫下人把帘子放下,心底一阵绞痛。

  从他不再唤安秋月妻妹起,她就全明白了。

  秋月,对不起。

  我不该妄想能取代你,成为他的心上人。

  ……

  安秋月踏入国师府大门的时候,刚巧碰上离开的冬魁。

  红唇轻勾,眉眼微弯。不管看多少次,依然觉得他美得不像是凡尘俗物。

  虽是腿脚不便,但能看出来他走得很轻快,显然是高兴极了。

  冬魁快步来到她的跟前,顺从地行礼道:“见过麒麟王妃。”

  安秋月怔了怔。他怎么会出现在家里?

  “啊,王妃当是不记得了,我们上次见过的。我叫冬魁,是国师的朋友,应国师的邀请,来府上拜访的。”冬魁以为她忘记了自己,柔声细语地解释道。

  她这才觉得自己失礼,连忙道:“既是弟弟的朋友,那便不用行礼了。往后还请你多多照顾他了。”

  冬魁的那只右眼星光熠熠,美不胜收。她却莫名觉得恐惧,别开了眼神。

  “王妃说笑了。倒是我,才应当请王妃与国师多多照顾呢!”

  安秋月又同他客气了两句。不知为何,冬魁好像比刚刚出府时更高兴了。

  才刚目送客人离开,背后就响起了安冬阳的声音:“姐姐。”

  他不再同过去一般扑来,而是带着米糕和阿胤缓步来到了她的跟前。

  一见到黑白两只狼,她的心立马就化了,蹲下身抚摸它们。

  “你这是要出门吗?”安秋月一边撸着狼,一边问道。

  安冬阳摇摇头,回道:“我只是听闻姐姐回府了,就出来迎迎你。”

  “走吧,我们进去说。”

  说着,她起了身,同弟弟一起往书房走去。

  安冬阳案上的纸张凌乱着,只有一本册子,角落放着一盏燃尽的烛灯。

  花茶淡淡的香气弥漫,温热的茶水流入瓷杯。安冬阳将其推到安秋月跟前,自己才落了座。

  “我刚刚去看爹了。”

  安冬阳品茶的动作顿了顿。

  “有大人为爹做了安排,爹应当不会在天牢里受罪。你不要为此忧心。”

  闻此,他的喉头动了动,干巴巴地挤出一个嗯。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喝茶。

  安秋月抿抿唇,斟酌着字句。

  爹没有回答是不是冬阳犯了错,说明爹可能真的替冬阳顶了罪过。

  弟弟从小明事理,如今的情况他肯定也不好受。所以她决定保持缄默,如爹所愿,不再过问。

  “爹特地嘱咐我来提醒你,要小心冬魁。”说着,安秋月望向弟弟。

  只见他顿了顿,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好。我记下了。”

  她看了看弟弟凝重的神色,不禁心生困惑。

  “方才我来时见冬魁出府,他说他是你的朋友,受邀前来拜访。你是何时认识他的?”

  安冬阳顿时倍感窘迫。他总不能说是跟踪姐姐的时候碰到的吧?

  “一次外出时偶然遇见的。我觉得他很不一般,便聊了两句……”他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

  她怀疑的视线在他脸上停了片刻。但是想来,不论谁初遇冬魁,都会被他的模样吸引。

  “不过爹的提醒不无道理。”她不再过问,而是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原本也以为冬魁只是个单纯的孩子。可我现在怀疑,他与玉无瑕联手害死了云裳!”

  闻此,安冬阳拧了眉。

  由于这件风流之事惊动了皇上,所以他知道云裳的名号。只是……

  “玉无瑕,也是麒麟王的妾室吗?”

  她点点头,继续道:“说是妾室,我看她都要上天了。虐待无垢的事被发现之后,她是收敛了不少。谁知竟憋了个大的。玉无瑕觊觎王妃之位许久,害死云裳很有可能是为了肃清麒麟王府,好让她一枝独秀。虽然冬魁是否参与其中尚且没有定论,但根据五殿下的描述,恐怕只有他一人符合了。”

  “姐姐的意思是,五殿下遭到冬魁引诱,才酿成大错的?”

  安秋月点点头,继续道:“冬魁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我还没有头绪。只是……五殿下对每次密会,记忆都不清晰。我不通药理,不知是不是冬魁下了什么药。”

  药?不是。

  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令人丢失记忆的药呢?

  安冬阳的眼眸沉了沉。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清晰可见了。

  “姐姐。”他的神色凝重了几分,严肃地说道,“既然那个玉妃企图成为王妃,那么姐姐很有可能就是她的下一个目标。所以要万事小心啊。”

  “呵。就玉无瑕那两把刷子,要不是有白术护着……”

  安冬阳眯了眯眼,没等她把话说完便问:“麒麟王知道这些?”

  提到这个,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什么不知道?天天闷葫芦的样子,指不定肚子里都憋了什么坏水。”

  安冬阳陷入沉思,思绪纷乱。

  区区妾室的小心思,竟扯上了麒麟王、刃月王两位皇子,再加上冬魁是墨王手下的人……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既然皇上有意封麒麟王为储君,说明白术绝对不似众人所说那般平庸。恐怕他是猜到了些什么,有自己的打算。

  具体细节,他无意知道。毕竟他一门心思只想保住他安家的人。

  “麒麟王会包庇玉妃,可能并非私情。不过这事牵扯甚广,姐姐一定要避免被卷入其中。”安冬阳关切地提醒道。

  “放心,我有分寸。”顿了顿,她继续问道,“但是爹为什么要你小心冬魁呢?”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说道:“家里的事还是不劳姐姐费心了。我会处理妥当的。”

  安秋月的视线在弟弟身上停留了片刻。

  安冬阳的变化突太过突然,令她有些不适应。他的眉眼间不再是曾经的桀骜,而是带了些沉稳,又添了些坚韧。她不知道这样究竟是好是坏。

  但是有一点她敢肯定。安家的继承人是他,是最令人安心的。彡彡訁凊

  “好,那我也不问了。”

  他松了一口气。

  “只是……冬阳。”她对上他清亮的眼眸,微笑着说,“家族的重担不该由你一个人扛下。我也是安家的人,安家的命运,我会与你一同分担。知道了吗?”

  ……

  安冬阳怔了许久。

  为什么姐姐总是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

  对父亲的愧疚、犯了错的痛苦、背负重担的恐惧……这几天来他为了逃避这些,天天埋首研究爹留下来的册子。

  可这并不能阻止他合上眼时,看见父亲心酸的背影,和落石下的冤魂。

  宁国的国师,安家的家主。这两个头衔沉重又令人恐惧。

  可如今,只消她一句话,便清了他的阴霾,理了他的愁绪。她眼角温柔的笑意,竟让他觉得那些沉重也不过如此。

  还有人在陪他。还有人愿意与他一同面对。

  终于,安冬阳凝重的眼神散去,笑出了一对洁白的虎牙。

  “我知道了,姐姐。”

  白术在盈香阁的门口,竟是被梅无垢拦下了。

  只见他一脸恳求,在白术跟前举起一幅字:姐姐没有伤害王爷,王爷也不要伤害她。

  白术望着他可爱的小脸蛋,沉沉地逸出一口叹息。

  梅无垢拦着他见玉无瑕,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会举着一幅字,请求他不要伤害姐姐。

  “王爷,我这就把小少爷带走。”说着,清酒上前就要抱起他。

  梅无垢一个闪身,躲开了清酒的手,跑到白术跟前,拽着他的衣角就要离开盈香阁。

  “哎,小少爷,小少爷!这样不行,王爷该生气了!”清酒想阻止梅无垢无礼的行为。没想到梅无垢的小手紧紧的,他根本拽不开。

  白术拿他没了办法,叫清酒退开,拂袖蹲下了身。

  “无垢。你知道她害死了云裳,然后要做些什么吗?”

  梅无垢困惑地摇摇头。

  “她会想办法伤害秋月。”

  ……

  白术见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知道他定是动摇了。

  于是他继续淡淡地说道:“我给过她改正的机会,是她不知珍惜。”

  闻此,梅无垢的小脑袋耷拉下来。

  白术觉得他听懂了,用眼神示意清酒将他带回清流殿。

  谁知清酒还没来得及伸手,梅无垢便扬起了头,执意拽着白术离开盈香阁。

  “哎哟,小祖宗哟!”清酒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上前想要拉开他。

  就在这时,玉无瑕从正堂走出,看见了拉着王爷离开的梅无垢,立马气不打一处来,小跑着来到白术跟前。

  “王爷,王爷您不能走啊!不是说好要陪妾身用晚膳的吗?”

  一听这话,梅无垢更是着急了,跑到玉无瑕跟前手忙脚乱地比划着什么。

  玉无瑕盯了他好一会,才不确定地问道:“你是叫我不要和王爷在一起吗?”

  他立马重重地点了点头。

  白术淡淡地抬眸,望向玉无瑕对梅无垢清晰的怒意。

  “我入府这么多年,王爷总算看到了我的好,你却满心想着阻拦!”玉无瑕委屈得很,甚至在眼角挤出几滴眼泪,“无垢,我好歹救过你一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梅无垢被她的无端指责吓愣了,只能恍惚着摇摇头。

  白术无奈地别开眼神,替梅无垢这孩子心酸。

  “行了。”他上前一步,挡在他们二人之间,“同本王进去吧。”

  说着,白术朝清酒摆摆手,命他带走梅无垢,然后径直走入了盈香阁。玉无瑕满心欢喜,瞪了一眼梅无垢便脚步轻快地跟上了他。

  梅无垢茫然地站了许久。

  他只是想保护姐姐。怎么姐姐就生气了呢?

  清酒心疼地望着他,沉沉地叹了口气。

  “小少爷,你看到了吗?”他拉起梅无垢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有些人啊,你对他再好,也没有用。”

  也不知道梅无垢听没听见他的话,还呆呆地站在那不肯走。

  “走吧,小少爷。”说着,他轻轻地扥了扥梅无垢。

  梅无垢走了两步,最后望了盈香阁一眼。

  慢慢地,他收回了视线,垂着小脑袋和清酒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安秋月起了床,坐在梳妆台前。酌儿正为她梳头发。

  “酌儿,你可知王爷最近在做什么?”她突然问道。

  酌儿望向铜镜中的王妃,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王妃想王爷了吗?”

  “胡说!”不知是被说中了还是怎么,她激动地反驳道,“我只是担心王爷对我痛下杀手而已!”

  酌儿失落地垂下头,继续乖乖地为她梳理头发。

  “酌儿听说最近王爷很宠玉妃。今儿一早出门前又去看她了。”

  “什么?”安秋月转过头,打断了酌儿的动作,“宠她?”

  她真是哭笑不得。看来白术是真的眼瞎。

  放着云裳这么好的姑娘不要,偏生看上了玉无瑕。再者说了,她这个正牌王妃还在呢,她才是白术应该宠着的人!

  安秋月越想越气,最后干脆从酌儿手里夺下了梳子。

  “不梳了。反正我今天也不见人!”说着,她从座椅上弹起,砰地一声瘫在了床上。

  酌儿看着呈大字型的她,嘟囔道:“王妃最近越来越不像王妃了……”

  “我怎么了?”她不耐烦地反问。

  “以前的王妃,肯定不会吃闷醋的。谁惹了她不开心,她早就杀过去了。”

  “吃闷醋?谁吃闷醋了!”安秋月不禁提高了分贝。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酌儿连忙跑到院门口开门,只见金风和他身旁的一位老先生。

  “早,酌儿姑娘。我奉王爷之命从外面请了大夫来,麻烦你通报一声。”金风礼貌地说道。

  酌儿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王妃的头发可还没梳好呢……

  “那个,先去正堂坐吧。我这就去通报王妃。”

  这个金风可真会挑时候!

  她才刚告诉王妃,近日王爷宠玉妃宠得紧。酌儿用脚都能想出她通报后王妃是什么表情。

  “白术跟玉无瑕卿卿我我,还有工夫给我找大夫?”果不其然,安秋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倒要问问金风,看白术究竟安的什么心!”

  说着,她披头散发地就冲出了卧房。

  女子不梳发髻见客,在大户人家是不合礼仪的。可安秋月从来不当回事。她的头发,她爱散着就散着。

  正堂的二位听到了脚步声,起身就要行礼。却没想到王妃这样就来了。

  老大夫是已婚男子,按理要避开视线。可王妃青丝如瀑、眉眼如钩,令他一时恍惚。还是金风杵了一下老大夫,他才匆忙低下头去。

  “想必这位就是王爷请的大夫了。”她不紧不慢地坐下,将碎发拢到耳后,问道,“金风,这位老先生是哪请来的?”

  金风能从语气听出王妃在生气。

  王爷吩咐过,一切以看病优先。那是不是暂且搪塞过去,让王妃先看病为好?

  金风在盘算什么,她心里清楚得很。于是她警告道:“你若是不说实话,这病我就不看了!”

  那可不行!

  “回王妃,这位是太子府上的御医。”

  “呵。那不还是替王爷办事的人。”她不屑地摆摆手,“你带走吧,我信不过。”

  金风一时没了主意。

  不过王爷和王妃不和是麒麟王府的事,外人不便在场。金风就叫酌儿先把老先生带到院子里招待。

  门一关,她的态度就更不好了。

  “王爷就这么急着换王妃?药不死我,干脆派你来动手?”

  金风听了这话,不禁锁了眉头。

  “王妃息怒。王爷从来没有换王妃的意思。找来大夫,也是为王妃着想。”

  为她着想?

  安秋月不服,拍案而起道:“他若是真心为我着想,何不亲自来看我,而是天天守在盈香阁?”

  “这……”金风确实不太清楚。

  “那金风,你倒说说王爷是什么意思?他联合玉无瑕害死了云裳,是什么意思?”

  “王爷害死云姑娘?”金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道,“王妃,王爷是龙子,可不能乱说。”

  ……

  她算是琢磨过来了。白术在这等着她呢。

  她没什么证据,一旦闹开了,反而是她落了个污蔑皇子的罪名。

  金风不知道王妃想了些什么,只见她安静了下来。他舒了一口气。

  “王妃,要叫大夫进来吗?”他问道。

  “不用。”安秋月依然固执己见,起身就要回卧房,“我没病,不用看。”

  谁知刚走出去一步,天旋地转,空空的胃里泛起了酸水,一直冒到了喉咙。

  金风见王妃状态不对,一边喊来了酌儿一边上前去扶。

  酌儿闻声赶了来,只见王妃已经跪倒在地,正不停地干呕着。

  她连忙找来痰盂,看着王妃痛苦,眼睛急得充了血。

  “金风,你都跟王妃说了什么!”

  “我没……”

  “还废什么话!去把大夫请来啊!”

  对,大夫!金风转身就要去请。

  安秋月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一把推开了酌儿,用最后的一丝力气喊道:“走!你们都走!”

  金风抿了抿唇,终究是看不下去了。

  王爷见不得王妃难受。王妃是他的半个主子,他一个下人也见不得。

  对不住了王爷。属下不能让王妃这么误会您。

  思至此,金风握拳,道:“王妃,云姑娘还活着。”

  她浑身一僵,缓缓地抬眸。

  “你说什么?”

  “云姑娘还活着。”金风十分肯定地望着她,“王妃若是不信,便整理一下,属下带您去见她。”

  她踉跄着起了身,叫酌儿扶她去梳妆。

  突然,金风又开了口,说道:“不过,王妃要答应属下。云姑娘若是平安,就允许大夫为您看病。”

  考虑到府中可能有玉无瑕的眼线,酌儿和老大夫留在院子里,装作照顾王妃。安秋月则是扮成下人,同金风从后门离开。

  租用的马车晃悠着驶出城门,一路向东。桂花香愈来愈浓,安秋月便知自己离京郊愈发近了。

  二人从驿站下了车,又往南走了些许,来到了一座庭院门口。

  牌匾上是行云流水的四字:秋烛月皓。

  秋夜,点一剪烛火,做幽暗中的明月,温暖四方。

  倒是个风雅的名字。

  “少夫人。”在外,金风一贯如此称呼她,“姑娘的身体还在恢复,而且失去了大部分记忆。为了避免受到刺激,她暂时还不能与您相见。属下只能带您在暗处看望她。”

  安秋月颔首。失了忆总好过丢了性命,能看望总好过生死相隔。

  金风上前一步,叩响了厚重的红木门。

  门内过了一会才传出熟悉的声音:“来了。”

  这是素荷的声音。原来云裳的丫鬟素荷也还活着。

  大门一开,素荷便瞪大了眼睛:“王……”

  “咳。”金风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少夫人来看看素菱姑娘。”

  “姐姐在厨房帮忙呢。少夫人请进,奴……素荷这就去叫她。”素荷摆了个请的姿势。

  安秋月跟着踏入了这座秋烛月皓,吩咐道:“不必了,免得她见了我再勾起什么不好的回忆。我去看她就行。”

  绕过影壁,人群的嬉笑声便传了来。

  素荷跨进内院,尤三先注意到了他,随口问道:“素荷,敲门的是谁啊?”

  “是少夫人。”

  霎时间,一院子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安秋月身上。

  她瞪大了眼睛,惊呼道:“你们……”

  “老板!”围坐在桌子旁的几个小伙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你们这群男人不在仙绣阁做事,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领头的小伙见老板没有生气,嘿嘿一笑。

  “这不是……和风运行的人出来赚钱嘛。顺便来喝个酒。”

  风运行?是玉露提到的那个搬运货物的营生。

  那这么说来……风运行是尤三带着村民们闯出来的名号咯。

  尤三看了看共事的伙计们,又看了看王妃,慢慢地明白了过来。

  “这么说,少夫人是仙绣阁的老板?”

  “尤大哥认识我们老板?这可太巧了!”

  “倒不是巧。只是这院子里的人,都是少爷和少夫人救下的。”大黑在一旁插了嘴。

  “风运行也是被少夫人救下来的?”

  “可不是嘛!”

  ……

  “少夫人是来见素菱姑娘的。”金风见他们聊得忘了场合,连忙打断道。

  尤三才回过神来,亲自搬了把凳子,用袖子拂去灰尘,请安秋月落座。

  “少夫人请坐。素菱在厨房帮忙准备午饭呢。少夫人若是不嫌弃,吃了午饭再走吧。”

  仙绣阁的小伙子们也纷纷递上茶和点心。只是她现在一点胃口没有。

  “我见了素菱就走。不麻烦了。”她礼貌地微笑,然后转向素荷,“素荷,带路吧。”

  安秋月和金风跟着素荷朝厨房走去,留下一院子的人面面相觑。

  一段日子不见,大恩人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素荷带着二人来到了厨房一隅的窗子旁。

  安秋月探头,顺着素荷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云裳正笑着与二福、小叶子捏面点。

  “少夫人,当初姐姐起了轻生的念头,一头撞上了柱子失了忆。后来房子起火,王爷虽救下了她,但她流血过多,又受了刺激,肚子里的孩子就……”素荷不愿再说下去,转而道,“金侍卫说,当日王爷去找姐姐,就是为了商讨假死一事,没想到姐姐会如此冲动。王爷当机立断,派金侍卫送姐姐秘密诊治,然后来投奔尤大哥。”

  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哭该笑。

  心里开心得不得了,因为云裳没有被肆虐的大火烧成一缕青烟。她还活着,还有机会享受人间万物。

  可不知为何,眼睛却为她蒙上了薄雾。

  云裳本该和心上人双宿双飞,在王府富贵一生。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她为什么要遭受如此惩罚?

  她凝望着云裳模糊的微笑,眼角的泪终于是不堪重负滑落下来。

  想上前与云裳重新相识,做一对无忧无虑的姐妹,心心相印、情同手足,再不用繁文缛节,不涉帝王世家。又想就让云裳如此生活下去,永远不记得麒麟王府的人事,不记得过去种种。

  “少夫人也看到了,素菱姑娘无须您忧心。”金风贴心地递上手帕,用柔和的声音安抚道,“既是如此,您就回府休息吧。”

  按照约定,安秋月回到府上便乖乖地看病喝药。

  白术冒着欺君的风险救了云裳一命,又为她的任性请了太子府上的御医……她居然没头没脑地冤枉了一个大好人,她觉得老脸都要丢尽了!

  是不是得找个机会道个歉?

  但是她之前把话说得那么绝,现在倒上赶着道歉,是不是有点太丢人了?

  这么想着,她的眼皮愈发沉重,终于合上眼睛睡下了。

  这一睡不要紧,再睁眼天已经全黑了。

  “王妃!”清酒急切的声音唤醒了她的神经,“王妃您可算醒了!请您快救救金风吧!”

  她揉揉眼,迷茫地问:“金风怎么了?”

  “云姑娘……啊不,素菱的事王爷是不让说与他人的。再加上擅自带身体虚弱的您出府,王爷正生着气,罚金风跪着。这一跪不知道要跪多久呢!”

  金风是为了她好,才迫不得已带她出府的。金风可没什么错呀!

  “王爷可是在泽宁殿?我这就去!”说着,她晃晃悠悠地往门外冲去。

  酌儿上前要扶,清酒拦下了她。

  “你干什么?”酌儿不开心地问。

  清酒神秘地一笑,附耳道:“王爷是故意的。”

  酌儿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王妃气着王爷这么久,王爷不敢来看她。这好不容易找到个借口相见,咱就别不识趣了。”清酒顿了顿,眼神有些闪烁,“我们跟着王妃到泽宁殿,然后……一起看看月亮好不好?”

  泽宁殿。

  白术等人从来不急,一向是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喝茶的。

  嗯。除了现在。

  金风的眼珠跟着王爷左一下右一下,心里不禁觉得好笑起来。

  自打王妃来到这府上,王爷的脾气倒越来越像个孩子,不仅情绪有了起伏,还有些患得患失。

  比较起来,原来那个无欲无求的王爷倒像个木偶,不像个大活人。

  金风替白术看了看门外,一边装模作样地跪下,一边笑道:“王爷,王妃来了。”

  白术的背影顿了顿,总算是拂袖坐了下来。

  酌儿把安秋月扶进正堂,行个礼就赶忙退下,急着和清酒一起去看月亮。

  她也无心理会,匆匆行礼唤了声王爷,然后连忙道:“你别罚金风,他是为了我的身体,一着急才……何况擅自出府我也有错,你若是罚,就当连我一起罚!”

  说着,她拖着这样的身子就要跪。

  “王妃,使不得!”金风赶紧扶了王妃一把。

  白术挪了挪步,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手。

  “金风,你先下去吧。”

  “是,王爷。”

  关门声响起,一片静寂之中灯火摇曳。二人相对,气氛顿时暧昧起来。

  安秋月挠挠头,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闹了这么大的乌龙,口头道歉是不是有点敷衍?他应该也很生气吧,会接受她的道歉吗?

  “你没有要对我说的吗?”白术淡淡地问道。

  “有的!”

  啊……这个语气反而是像索求道歉的。她抿抿唇,放低了姿态。

  “那个,对不起。”说着,她郑重其事地朝白术鞠了一躬,“误会你是见死不救,是我的错。对不起。还有,谢谢你,谢谢你救了云裳一命。”

  ……

  白术不发话,她也不敢抬头。

  想想也是。把书砸在他的脸上、把纸甩在他的胸口……白术不会一直记在心里,等她反应过来再把她大卸八块吧?那她长了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哎!冲动是魔鬼啊,冲动是魔鬼!

  千奇百怪的死法正在她的脑海里翻腾着,温热的手掌突然轻轻地覆在她的肩上,动作轻柔地扶她站直了身子。

  安秋月的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是原谅她了?

  白术深深地凝望着她的眼,淡淡地问道:“如此未免太敷衍了。我要补偿。近日来对我的漠视和诽谤,还有对我造成的人身伤害,你都得补偿。”

  ???

  “我手无缚鸡之力的,哪有能力给你造成人身伤害?”她的五官拧在了一起,“要补偿可以,但是不能讹人啊。”

  “不信你来看。”说着,白术伸出了骨节分明的手。

  她垂眸,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

  伤虽是没有,但却有些老茧。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这只手的美感。

  “你这……哪里有伤?”安秋月扬起小脸问道。

  白术把自己的手又往她跟前放了放:“你仔细看食指。”

  于是她眯着眼睛瞧了瞧,好像确实有一道浅色的疤。

  “这是你把信交给我时划伤的。”他还义正言辞地解释了一番。

  ……

  安秋月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他一个大老爷们,这点小伤也值得斤斤计较?太幼稚了!

  她可不跟这个幼稚鬼掰扯这个。

  “那你想要什么补偿?”

  “手给我。”

  她立马宝贝似的左手护右手,惊恐道:“你要干嘛?”

  她见识过白术的功夫,那可不是一般练家子能敌得过的,何况她只是个弱女子!

  “只是个小小的划伤,没有必要废了我的手吧?”她可怜巴巴地望着白术。

  他无奈地轻叹一声,重复了一遍:“手给我。”

  安秋月颤巍巍地伸出手指,试探性地碰了碰他的指尖。她甚至还后撤一步,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忽的,白术的手指一收,将她小巧的手握进手心。

  不过他好像并不满足。在下一秒,干脆直接将小巧的她一并拥入怀中。

  熟悉的草药香汹涌袭来。一时间,他占据了她的整个世界。

  白术附在她的耳旁,温热的呼吸加热着她的耳根。慢慢的,她的脸、她的身子也一并热了起来。

  “这份补偿,我收下了。”他沉沉地说着,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等等。补偿就补偿吧,为什么非要吃她的豆腐?经过她允许了吗?

  “不过,你还欠我一份谢礼。”他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烛光摇曳,灯火幽明。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地抱住了他。

  那一瞬间,他的怀抱紧了紧,好像在永无的漆黑中拥紧唯一的光芒。

  她不会知道,没能相拥的时间里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多少辛酸、痛苦与绝望。当然也不会知道,此刻他眉眼间的笑意有多么清甜。

  这真是世上最好的谢礼。

  “不过,你救下云裳,算是犯了欺君之罪,是要株连九族的……”她缩在他的胸膛中,闷闷地说着。

  白术垂眸望着怀中羞涩的人儿,轻轻一笑,问:“你是在担心我?”

  “谁、谁担心你了!”她瞪了一眼白术,却被这个近在咫尺的距离吓了一跳,慌忙又垂下头去,“我是担心自己的小命好吗……”

  白术的眼角依然噙着笑意,再次将她揉进怀中。

  “我若是被株连九族,这天下怕是要易主了。”

  ……

  好像,有点道理。

  “原来你是算好了这个才……”亏得她以为他是舍己为人。

  “不用担心我。”白术抱着她的手紧了紧,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这是皇上允许的。”

  安秋月一愣,连忙用眼神询问真假。

  只是对上白术眼眸的那一刻,她什么都忘了。最终竟是沦陷在那双星光摇曳的瞳孔,冥冥之中相信有他在,她不需要任何担忧。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回过神来,扭捏着推了推他的胸膛。

  “行了,你该去盈香阁了!”

  白术没有收手,垂眸望着她绯红的脸庞,问:“去盈香阁做什么?”

  “当然是去陪你亲爱的玉妃啊!”她又挣扎了一会,发现并没有什么作用,于是扬起头凶巴巴地说,“你最近不是很宠她吗?那就别让人家守空房啊!”

  白术凝望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不禁一阵好笑。

  “你是在气我没有那般宠你吗?”

  “我才不稀罕!”她别过头去,不满地回应道。

  想当年,她不听劝阻随性出府,白术都要说上她两句。反倒是玉无瑕,差点害死一条人命,他反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玉无瑕到底哪点好,她哪里比不上了?

  “你不要误会。”白术笑着解释道,“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你对她好还有原因?”

  他淡淡地颔首。不知为何,他那云淡风轻的脸上,居然能看出几分“快来问我”的小得意。

  安秋月愈发觉得他幼稚了。

  “所以是为什么?”她最终按捺不住好奇心,还是开口问了。

  “想知道?”

  她撇撇嘴,白了他一眼,回道:“不想我问你做什么?”

  “等你养好病,我就告诉你。”

  ……

  “爱说不说!”安秋月一把推开了白术,向他投去幽怨的眼神。

  他依然眉眼带笑地望着她,不愠不火。

  她险些融化在他星眸中的柔情里,慌忙地别开了视线。

  “赔礼和谢礼都给你了,我们两清!”说着,她转过身去,朝着院子里喊道,“酌儿,回去了!”

  “来了!”酌儿应声跑来,看见王妃脸上的喜色,就更是开心了。

  白术不是真的喜欢玉无瑕。这真是太好了。

  这么想着,她连脚步都轻快起来,同酌儿说笑着离开了泽宁殿。

  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白术温柔的脸色逐渐褪去,换回了一如既往的清冷。

  “金风。”白术唤金风进来,问道,“那个东夷人和墨王的关系,查清了吗?”

  “回王爷,属下的人没有看到他和墨王有来往,反倒带着信件频繁出入万泽王府。”

  白术眯了眯眼。

  玉无瑕最初的那封感谢信,定是寄给白恒的。可如今线人反倒开始出入万泽王府了。

  不但全身而退,而且还把与玉无瑕勾结一事推到六弟身上。

  真不愧是他的二哥。

  “但万泽王府近日戒备森严,属下的人无法潜入。不过从后门出入的下人们闲聊时,说到仓库突然只允许几人进入。还有,京城的各大医馆、药房都说万泽王打听人来问过怪病的事。除此之外,太子殿下派出京城的探子还没回来,目前没有消息。”金风继续补充道。

  白术沉吟半晌。只不过查个怪病罢了,为何府上要戒备森严,连仓库也……许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罢了。六弟的事,与他无关。还是怪病的事比较要紧。

  “那怪病,你可有问过?”

  “问过了。患者均有咳嗽、干呕、眩晕等症状,大夫们说从脉象来看可能是中毒。但具体原因不明。”

  闻此,白术的眼神变了变,觉得这些症状他仿佛都见过。

  金风困惑地对上王爷的视线,几秒后也是脸色大变。

  “难道,王妃她……”

  不用金风说,白术已经在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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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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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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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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