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术道:“是他,他死了,白花你该清醒了。”
白花流泪满面,那眼泪就好像朵朵梨花簇簇坠落,好不惹人怜爱,哭道:“不,我不相信,你骗我的。”
兀术道:“哥哥没有骗你,张仲卿确实死了。”
白花道:“是你杀了他。”
兀术道:“哥哥没有杀他,他是病死的。他的死亡日期,灵牌上写的清清楚楚。”
白花一个劲的哭喊着:“我不相信哥哥你说的,我要去南朝找他,死我也要见到他的尸骨。”
兀术见白花失去了理智,喝令沙虎将她关起来,沙虎不敢违抗,将白花捆了锁在白花院。
兀术跟在后面,想要去梨花院开导白花,忽的听到琴声、琵琶声从不远处传来,兀术止步听了一会。
他虽不懂音律,也能听出琴声的悲怨之气,琵琶声和着琴声,琴声高扬,琵琶声激荡,琴声幽怨,琵琶声沉沉,琴声琵琶声一唱一和好似两个心有灵犀的情侣,同喜同泣。
兀术随着琴声、琵琶声来到一处幽静小院落,抬头见门匾上写着依兰院三个字,推门进了依兰院,果见仪福坐在琴案上抚琴,响云、来云等婢女见了兀术,慌忙行礼。
兀术挥手令响云等婢女退下,自站在花架一旁听琴、琵琶和奏,又见前面香案上放着几个灵牌,其中有一个是他命沙虎送来的张仲卿的灵牌。
仪福初见张仲卿灵牌是不信的,后认出字体是张仲卿所书写,灵牌下方,又有绍兴五年辰时种灵运立,仪福才不得不相信张仲卿死了,将他的牌位和王氏等人放在一起,焚香祭拜。又取出琴,弹琴祭拜他。
水秀面对仪福而坐,恰好看到兀术,停止了弹奏,抱着琵琶站起来,朝兀术福了一福,仪福知道后面站着兀术,只用余光往后扫视一眼,也不起身,继续弹琴。
兀术令水秀退下,捡一个椅子坐了,听仪福弹琴,一曲终了,兀术道:“曲子未完,怎么停了。”
仪福背对兀术道:“曲子终了。”兀术道:“琴曲终了,你心曲未终。”
仪福转过身来,哀怨道:“四太子不是来听仪福弹曲吧!”
兀术冷言冷语道:“你的曲子是悲的,但你的心中是喜的。仪福不答反问道:“郎君不妨猜猜,仪福喜什么,悲什么。”
兀术冷笑道:“你喜的只有一件,就是你赵家天下保住了,至于你悲伤的事就太多了,也许他算一个。”
仪福顺着兀术的目光望去,却见金兀术的眼神,钉在张仲卿的灵牌上,仪福道:“我喜的是,我父皇的尸骨终于可以安葬宋陵,我悲的是大宋割土称臣,江山一分为二,收复无望。”
兀术闻言,冷盯着仪福半晌,道:“赵仪福,幸而你只是一女子,你要是男儿身,会很可怕。”
仪福阴冷道:“我要是男儿身,也不会被你困在这里,发这些无用的牢骚了。我要是男儿身我会挥师北上,不死不休。我要是男儿身我会一血前耻。我要是男儿身,我会杀尽犯大宋边境之人。”
说完,顿了顿,又冷不丁的道:“我九皇兄竟然答应你什么条件,太子郎君才肯议和撤兵。”
兀术笑道:“什么条件,娘子不是知道了。”仪福只是隐约听见有人传宋金议和,大宋纳土称臣,具体什么内容她不知道,见了金兀术的面,她很想弄清楚,当下直言不讳的问出来。
金兀术却跟她卖关子不肯说。金兀术见仪福疑惑不安,道:“你不用猜了,本太子提的条件,肯定是有益于大金的。”
仪福冷笑一声,道:“益于大金,便是不利大宋的。”兀术朝前走了两步,逼进仪福,一字一顿道:“难为你一心为宋,可惜你不是赵康王。”
仪福怒视兀术,忽的笑道:“太子郎君说的很是,仪福应该和四太子好好学学。”
兀术道:“你什么意思。”
仪福笑道:“郎君无需紧张,仪福甚是佩服郎君的权谋之术,我很想知道,郎君是如何做到,以败军之将而屈他国之兵的。”
兀术听了,火气怒涌,刚要发火,又想到仪福在讽刺他,咽下怒气,想了一想道:“说来也容易,全靠你九皇兄帮忙,没有他本太子,又怎么指挥的动大宋禁军呢?宋金议和,你的九皇兄立了大功。”
说罢,冷瞟仪福一眼,转身而去,走了两三步,又止步回头道:“赵仪福,本太子希望你明白大势所趋,不会随你一人而改变。”
仪福冷冷道:“太子郎君口中说的大势,是郎君一手制造的,并不是真正的大势,九皇兄软弱,屈服于你所谓的大势所趋,后人可就未必了,现在定输赢言之太早。”
仪福的话兀术虽然听着刺耳,可他却又不得不佩服仪福的非凡见识,宋金议和,确实他靠着威逼利诱,逼迫宋高宗接受他全部的条件,至于今后怎样,他不得而知。
仪福的一番话,又让他隐隐有了忧虑之感。兀术忽的叹了一口气,凝望仪福道:“赵仪福,也许我不该在见你,不见你本太子对你还能留有一丝幻想,见了你,一丝幻想都没了。”说罢,扬长而去。
仪福根本就不在意金兀术说的话,她的心里全被张仲卿的死汛填满了,慌忙叫住兀术,问道:“他,他真的死了吗?”
兀术见仪福血色全无,神情黯然,心中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盯着仲卿的牌位,冷笑道:“你都将他供在哪里,他还能不死么?”
仪福闻言,心彻底凉了,好半天才道:“是你杀了他。”
兀术背对仪福,一字一句道:“他若死在我的刀下,你早该看到他的人头了。”说罢,决然而去。
仪福闻言犹如五雷轰顶,浑身酥软直打颤,水秀忙将她扶到椅子旁坐下,仪福喃喃自语:“他真的死了吗?真的死了吗?怎么死的。”语未了,泪早已打湿了面颊。
次日,熙宗宣兀术人朝,熙宗道:“宋朝使臣来了,请求朕归还天水郡王梓棺,王叔以为当不当归还。”
兀术道:“天水郡王死去已久,即使归还对大金也无碍,臣以为应当归还。”
熙宗又道:“康王母韦氏呢?”兀术因为得到了方山原、和尚原军事重地,并不反对归还韦氏,想了想道:“全凭陛下做主。”
熙宗又道:“那天水郡公呢?把他放回宋朝可好。”兀术听完,忙道:“陛下谁都可以放,唯独宋少帝放不得。”
熙宗道:“这又是为何。以朕看来他并没有用。留在大金也无用处。”
兀术道:“恕臣直言,宋帝恒并非没有用处,他的用处胜过千军万马。”
熙宗听了不解,兀术解释道:“宋康王甚忌惮其兄赵恒,有他在大金,宋康王不敢兵犯大金,反而处处听命陛下,若了放走了他,再无挟持赵构之人,陛下也会失去重要的筹码。”
熙宗听兀术一番解释,猛然意识到宋钦宗的重要性,暗暗懊悔,差点听信了柔嘉的甜言蜜语,放了宋钦宗。
熙宗笑道:“四王叔思虑的极是,此事朕就交给四王叔处理。”兀术俯身领命领了,退出宵衣殿。
兀术走后,张妃命人请熙宗赏歌舞,熙宗看了半日奏折,正感到乏闷,正要疏散筋骨四处坐坐,见张妃来请,带了侍婢前往张妃处看歌舞。
随宗前往的小太监,趁着熙宗和张妃喝酒看舞之时,趁人不备,溜到凌霄殿见柔嘉,将熙宗和兀术的话全说了。柔嘉一听,气血上涌,暗想着她好不容易,说服熙宗放了她父亲,一番周密谋划,就这样被金兀术三言两语搅黄了。
她越想越气愤,顺手将案几的养颜露摔得粉碎,又将销金手帕子搓成一团,暗暗一咬唇,顿时玫红色的嘴唇上,留下几个牙印子,暗暗道:“完颜兀术,你敢坏我的事。”
自此之后,柔嘉心里埋下仇恨兀术的种子,以及强烈的报复感。柔嘉暗暗发誓,她要除去一切反对她的敌人。
兀术策马回府,府门侍卫忙上前牵马,告诉兀术宋朝使臣求见,兀术听了,阔步迈进厅堂,见厅堂内战着几位戴直脚襥头、穿红紫袍的宋朝官员,厅堂中间堆着绫罗锦缎数千匹,十几箱子金银珠宝,那几个宋朝大臣,一见了兀术连连朝拜。
兀术命他们坐了,又命人奉上香茶,宋朝使臣喝了茶,递上一封密折,兀术打开一看,见是宋皇帝赵构写给他的,大意是两国已经议和,祈求兀术放了他母亲韦贤妃,归还宋徽宗、郑后、刑后的梓棺。
兀术看完,折叠了信件,当着宋臣的面传唤沙虎来,道:“你去五国城,将大宋的宣和太后,太上皇、太上皇后、刑后请到上京来。”
沙虎闻言,应了一声是,拿了兀术的令牌,带了数千士兵前往五国城请人。几位宋臣闻言,欣喜相望一眼,都暗暗想着:“总算能回去交差了。”
几日后,沙虎从五国城赶回上京,先回了四太子府,见了兀术奏明路上情形。
兀术听了,沉思片刻,叫沙虎上前,嘱咐他道:“沙虎,本太子要你去宋朝走一趟,你亲自将韦氏送回去。随便给本太子打探一下宋朝的虚实。”
沙虎一时不解兀术之意,只是他习惯了顺从,不管兀术说什么,他都应,此刻他虽不明白兀术的意思,但兀术说一句,他忙应一句,连连说了几个“是”。
沙虎疑惑的退出殿外,心里暗想着:“两国都已经议和,还要打探宋朝的虚实做什么。”正糊里糊涂想着,却见仪福迎面而来。
沙虎以为仪福是要见兀术,便止步退到一旁,谁知仪福在他面前停了,道:“仪福有几句话想和大人说,请大人移步。”
沙虎道:“夫人要说什么。”
仪福道:“大人随我来。”
说着转入假山后面,沙虎忙跟了过去,见仪福在一处湖心亭等着他,道:“夫人有话请说。”
仪福浅笑道:“这些年大人明里暗里帮了我不少,仪福虽未当面谢过郎君,可在仪福的心中,郎君的恩情比山高比水深,不是一个谢字能表达的,郎君的恩情,仪福只得来生再报了。”
沙虎忽听仪福拜谢他,他倒不好意思起来,忸怩道:“夫人快别这样,属下当不起,夫人是我娘子的主子,也算我的半个主子,况且雨晴再三再四嘱咐我,要照顾夫人。照顾不周之处,还请夫人多担待。”
说罢向仪福作了一个揖,仪福忙扶住沙虎,忧郁的眼眸盯着沙虎,道:“仪福有求于大人,求大人恩准。”
说罢,忽的跪在沙虎面前,沙虎见了大吃一惊,忙扶起仪福,道:“夫人这是做什么,夫人有事只管说,属下能做到绝不推辞。”
仪福道:“我的请求,可能会令大人为难,可是眼下仪福除了大人无人可求,求大人成全我。”
沙虎听完更是疑惑,道:“夫人要做什么。”
仪福道:“我想拜祭我父皇,我想送我父皇出上京城,求大人帮帮我。”
沙虎一听,脚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连连摇头道:“不行,这事我做不了住,需要四太子同意才行。夫人应该去求四太子。”
仪福道:“郎君应该很明白,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势如水火,他恨我,他不会让我去的。”
沙虎沉默半晌,道:“属下很想帮助夫人,可是我不能违背四太子的命令。夫人恕罪,属下爱莫能助。”说罢,沙虎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仪福,仓皇而逃。
仪福望着沙虎的慌促而走的背影,脸上没有一丝失望,反而多了几分镇定之气,素文道:“这样做真的行吗?你确定沙虎一定会帮你传话。我有些放心不下,我觉得你应该直接找完颜兀术,直接求他,他说不准就答应你了。”
仪福拉着素文在一块石板上坐下,道:“素文,你不了解完颜兀术,他那个人疑心重戒备心强,我若直接求他,他会以为我又在算计,不但不会同意,反而会更加疑心我了。只有通过沙虎去说,他才有可能同意。”
素文道:“帝姬如何就确定,沙虎他一定会帮你传话呢?他方才说的很清楚了,他不会帮你的。”
仪福道:“他不会让我见我父皇,但是他一定会将我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金兀术。”
素文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仪福叹道:“因为他忠心,忠心的人任何事都不会瞒着主子,此外就是他很善良,也算是一个好人,我利用了他的善良与恻隐之心为我做事。说到底还是我利用了他。”
说罢,冲着水秀苦笑道:“我现在越来越工于心计了。”
水秀劝慰道:“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仪福望着微微荡起的涟漪,喃喃道:“小的时候,我看惯了嫔妃为了赢得父皇的宠爱,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连我娘为了得到我父皇的恩宠,也做过不光彩的事。那个时候我就告诉我自己,我赵仪福这辈子绝不会向那些女人一样,活得那般没有尊严,绝不要向她们一样只为男人而活,可如今我活得还不如他们。”
水秀听了叹。深沉道:“人这一生,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你现虽落魄,可你曾经风光过,我比你还不如,自小被卖进妓院,陪笑陪唱,不知受了多少委屈苦楚,挨了多少鞭打。”
仪福听完,扭头看向水秀,见她眸光被哀怨忧愁包裹,叹道:“也许你说的对,我不应该自怨自艾,与其抱怨命运不公平,不如看开些,毕竟我曾经拥有过。”
水秀闻言,转头冲仪福一笑,又扭头看被风吹皱的湖水。仪福忽的听到脚步响,忙站起来身来,却见沙虎从柳荫旁走出来,见了仪福道:“夫人跟我来。”
仪福略一点头,道:“郎君请。”
沙虎走在前面,仪福跟在后面,出了府门,行到一古庙前面,沙虎问道:“夫人就不问问,要去哪里。”
仪福下马,看了一眼荒凉的古庙,道:“我父皇就在这间古庙里。”沙虎惊道:“夫人怎么知道的。”
仪福的哀愁眼中,先闪过一丝内疚,随即而来是她平淡无波的眼眸流露出真诚笑意,那笑容很淡很淡,却很真诚,让人看了暖意洋洋的,片刻才道:“多谢郎君。”
仪福这一声“谢”倒叫沙虎懵懵的,疑惑道:“夫人,你。”
仪福初次求他时,沙虎果然拒绝了,后来他又觉得心中难安,他总觉得他和仪福的谈话,必须告诉兀术,才是真的忠于兀术。二来他又可怜仪福,想要帮帮她。
沙虎打定主意,便去云鹰殿找兀术,将仪福求他的话,原原本本对兀术说了,此外也为仪福说了几句好哈。
兀术听完,沉默片刻,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她既求了你,你就应了她吧!”
沙虎虽然憨直,可也明白兀术话来的意思,垂头应了一声是,退出云鹰殿,去静心湖边找仪福。
仪福眼角含着笑的望了他一眼,不在言语,迈着小碎步,一步一沉重的,踏上杂草丛生的泥头烂砖瓦台阶,到了石阶上,推开布满灰尘的掉漆的旧门,赫然看到几具棺材,摆着庙堂中间。
仪福朝前走了几步,见棺材后面的破桌案上,放着几尊的天王像,因年代久远,木案腐朽坏了,缺了一条桌子腿,那手持金刚的天王像也都缺胳膊断腿的,有两尊没了头,只剩两只残手觉着法器,身上缠满了蜘蛛网。
仪福缓缓走向棺材,见棺木上阴雕着团花云纹,涂着金粉、青金石等名贵颜料,将棺木材装饰的金碧辉煌,又甚是刺眼,好似如来佛降时临,霞光万道的光晕让人不敢直视,将残破的寺庙映金光一片。
仪福用手触摸着棺木,纤细的手指来回摩擦,那么轻那么柔,像是在抚摸白发斑斑老人的人面颊,许久,手停了,泪却如三月之雨打湿脸颊,浸透衣衫。
仪福忽的跪在金棺之前,泪眼模糊,道:“父皇,我是仪福,皇儿来看你了,你能听到皇儿说话吗?父皇”
此语一出口,便泣不成声,仪福依着金棺,悲悲戚戚啜泣了好一会,止住哭声,向沙虎要了皮囊酒,洒在金棺前面,呜咽道:“父皇,你生前最喜欢饮酒取乐,皇儿今日以酒来祭拜你,也以酒来送你。父皇你这一走,皇儿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说着,眼角又滑落一行泪,对着金棺道:“父皇,九皇兄做皇帝了,你知道吗?他和金国议和了,和议的内容很屈辱,很屈辱。皇儿我实在不能容忍,可是我却无能无力,我心中的苦楚、殷盼只能和父皇说,若是父皇还活着,还是大宋的皇帝,你会同意吗?”
仪福将心中的委屈、赤城一股脑的说完,泪眼朦胧的,望着那高高的金棺,她好希望有人能给他答案,告诉她大宋一定可以打败大金国,给她信念,给她支持,可是她的眼泪流了干,干了流,最后回答她的是冷风拍门的呼呼声。
沙虎、水秀就站在庙门外,想进去劝又不敢打搅,忽的见庙门外传来马蹄声响,沙虎心里清楚有人,要来接徽宗等人的金棺了,沙虎示意水秀,让她进去叫仪福出来。
水秀往下望了一眼,勒马前来的人,慌忙进了殿宇内,告诉仪福来人了,仪福听了,挣扎着要起来,因跪下的时间久了,腿麻脚软,浑身无力,只得用手扶着金棺。
水秀忙上前一步,将仪福搀扶起来,扶着往外走,见几个女真官员和两个汉臣正和沙虎门外交谈,沙虎见仪福出来了,才让他们进去抬棺材。
仪福拿眼瞥了那汉臣一眼,见他二人的服饰穿戴,只属于低级官吏,那两个小官吏也不认识仪福,见仪福只管那眼看他们,也回头看了仪福一眼,转身就要走,仪福忙叫住,道:“九皇兄,”只说出这三个字又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九皇兄,大宋皇帝还好吗?”
那两个小吏仔细打量仪福几眼,忽然明白过来,朝仪福拜了拜,道:“臣等眼拙,不识的公主,回公主的话,陛下龙体安康,洪福齐天,只是甚是思念上皇和太后,特命小臣前来迎上皇、太后回国。”
仪福听了沉默不语,只用红肿的眼,看着几十个强壮的汉子将徽宗等人的金棺抬出寺庙,放在马车上,问道:“你们要把我父皇带到哪里去。”
小吏道:“宣和太后和枢密何铸相公都在城外等着,相公叫小人将上皇以及两宫皇后的梓棺接了,到东门城外汇合了,好即可就走的。”
贺铸之所以匆匆着急走,是因他怕金人反悔,忙接了韦贤妃到行馆里,又向熙宗拜辞,熙宗一允许,便亟不可待的打发人去破庙抬徽宗等人的棺材,好连夜归宋以免横生枝节。
那小吏又朝仪福拜了一拜,道:“公主保重,臣等告辞了。”
不等仪福说话,那二位小吏便慌里慌张的,脚上带风的的奔了出去,迫不及待的上了马,打马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幽寂凄森的破庙,只看一眼,便露出了胆怯惶惶之色,忙缩了缩头,又将衣口敛了敛,吆喝着催促赶马的快走。
就好像普渡众生的寺庙,变成了血迹星星的是虎穴龙潭,剥皮抽筋的幽冥地狱,看看一眼魂就被勾走了一样,吓得不敢瞧,一心想着逃窜。
沙虎一面吩咐鹅雷、鹅山等奴仆人,将仪福带回太子府,一面骑上兀术赐给的追风驹,带了几千将士跟在金棺后面,扬尘而去。
车轮转动的那一刻,仪福眼中在流泪,心中在滴血,泪和血使她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的奔出破庙,追在马车后面。
水秀等人都被仪福的奇怪的举动惊呆了,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迈步去追时,仪福已经跑了很远,众人气喘嘘嘘的跑了一段路,在高坡处停下,水秀扶起摔到的仪福,又见仪福一身都是污土,道:“你没事吧!”
仪福似僵硬住了一般,两只眼睛直愣愣的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马,忽的凭空刮起一阵大风,吹得道路的尘土满天飞,翻滚的黄沙呼呼地刮着,眯住了眼睛。
仪福的眼睛好似被污浊的砂砾网遮盖住一样,将她圈在里面,她出不去也看不见。风停时,仪福睁眼去看,连车辙印也不见了,好似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又好似她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一厢情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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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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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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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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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闻死讯仪福弹悲琴,攻心计帝姬探父棺免费阅读.https://www.33yqxs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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