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来行了礼,盛淑妃哎唷一声:“怎么瘦成这样了?”她生怕宛陵身上有些病气,于是说着话,顺势就把再奕抱给了乳母,扬了扬脸,示意乳母退下去。
“吃的不多又睡得不安生,所以瘦了些。”宛陵抚上清癯的面颊,果真是一点肉也没有,瘦得脱了相。
“瞧着怪可怜见儿的。”淑妃愁着脸,拉了一把宛陵枯瘦的手,“我待会儿叫人包些补品给你送去,可别由着这样。”彡彡訁凊
宛陵低着头,眼窝都凹陷下去,看着是触目惊心:“反正我是没什么活头了,再说也没人来关乎我的死活。我现如今活着只为一桩事罢了。”
淑妃忍住心里的嫌恶,缓缓收回手,隐在宽袖底下,拿着丝帕狠狠擦了手,口头上说道:“说起她啊,今日奕儿满月酒,她还是没来。”
宛陵神色一黯,小声道:“这还没开春,照寻常来说,她的身子是好不了的,没来也是正常。何况她的性子,淑妃娘娘你也是知道的,但凡身子不爽,这些宴席是一概不来的。——皇上由着她,谁又敢说她什么。旁人不来,免不了要被奚落一两句不给面子、架子大,至于她么,没人敢说。”
淑妃短笑两声:“谁心里没数呢?瞧你这样,还得把身子养好了,否则还没熬过她,岂不是可惜?”
宛陵沉口气,挺直了背脊,点点头:“是。”
“这如今生了孩子,才知道孩子是为娘的命,你没了孩子,所以不振成这样,本宫不是不能理解你。”淑妃目光深切地瞥向宛陵。宛陵一怔,知道淑妃素来是话里有话的。
她噎了一下,韫姜的软肋自然是再阳,如果对再阳下手,只怕韫姜是真的没有活路了。她这样想着,不禁蹙紧了眉头。
淑妃见状,冷声道:“你不敢?”
宛陵十指相扣的双手抖了一下,讪笑道:“没有,只是兹事体大,必得好好打算才行啊。”她不是不敢,她是不怕死的。她摊开手,腕子上一只珍珠手钏松垮垮躺着,是徽予给她侍妾的名分时,韫姜送的贺礼。
她的心抽搐了一下,抬头微笑道:“我是不怕死的人,这种事还是我来做,否则牵连了淑妃娘娘又该怎么办呢?”她抚上那珍珠手钏,“德妃总和我说有盼头,那我们就叫她的盼头大些,再糅碎了,岂不更好?”
淑妃还是很娴静的微笑,叫人看不出是在谈这样惊心动魄的事:“你是个聪明人,从前放不开胆子,所以被掣肘了。不过本宫是信你的能力的。”她将案几上的糕点往宛陵跟前一推,“晴婕妤偏向德妃些,有这样的好妹妹在身边,动起手来麻烦。”
“晴婕妤正是新宠,又是萧严将军的幼妹,只怕动不得她。”宛陵不是不知道淑妃的深意,只还装傻充愣。
淑妃知道她的秉性,于是打开天窗说亮话:“自然是动不得,本宫也没这个意思。是要你动些心思,依你现在的身份,亲近晴婕妤,傅德妃不会说一个不字。或者离间了她们,最好。”
宛陵知道淑妃的深意,这才微微笑:“知道了。”
婵杏欠身进来,恭声道:“启禀淑妃娘娘,人都来了。”淑妃站起身,命乳母抱着再奕一同出去,一面说:“走罢,一起坦坦荡荡出去。”
宛陵柔声应下,跟着往偏殿设宴处走去。淑妃有权有宠,算是头一等的贵人,众人或真心或假意,都涌上来相看,赞美之词是“络绎不绝”。
晴婕妤曾帮衬着她的嫂嫂许氏照看小侄儿,因此对婴孩极为喜爱,跟着看个不停。淑妃笑着叫她抱一抱,逗着再奕说:“瞧你一抱,奕儿就不哭闹了。看起来你们有缘分呢。”
再奕躺在晴婕妤的怀抱里,目不转睛盯着晴婕妤看,晴婕妤去逗他,他便咯咯直笑,把众人也逗得直乐。
淑妃捂嘴一笑,转脸望着徽予,和声道:“不想萧妹妹才十五岁年纪,这样会哄孩子!”
徽予微微笑,温柔地望了晴婕妤一眼,只听她说:“我在家时常帮衬着嫂嫂照拂我的小侄儿,所以会些哄孩子的功夫。七殿下白白胖胖可爱的紧,我真是喜欢!”
淑妃听她提及许氏,心内暗喜,面上只欣欣然说:“你呀,合该自己生一个,那才好呢!”晴婕妤虽则开朗,却也是刚出阁的女孩儿家,被这么一揶揄,忍不住红了脸。她悄悄儿瞄了眼徽予,却是四目相对,她咬唇一笑,极为俏丽。
那边这样其乐融融,容妃看了有些触动情肠,想起再澈满月的时候哪有这等阵仗,于是忍不住对贵妃说:“娘娘,澈儿也大些了。上回我去见他,他哭着不要我走的。他也是念母亲的,求娘娘一个恩典,让我把澈儿接回来养着吧。”
贵妃压根懒怠去看淑妃的儿子,只远远坐着,她往那热闹处瞥了眼,见没人注意这头,才不耐烦道:“那是太后亲养过的孩子,是太后亲口称的福子。你要想他平平安安的,就该让他呆在馺娑宫,否则你以为淑妃放得过你儿子吗?你要想养他,那淑妃为她儿子铺路的第一块砖石就是你的好儿子!”
容妃浑身一怔,掖着帕子死死堵着嘴,才不至于哭出来。她低下头:“可是我想我的澈儿,我生育后容貌身量都大不如从前,皇上已经不大来瞧我了。长夜漫漫,这样孤寂,没有澈儿陪着,我该怎么办呢。”
贵妃白她一眼,没好气地呷了两口茶,才说:“你不是养猫儿逗狗的么?去多抓几只来,养猫养狗的费工夫,也就好打发时间了。”
容妃畏惧贵妃,也心疼自己的儿子,于是忍着泪,闷声点了点头。
那厢的玲顺容站在外边陪着笑了两阵,就踅回来挨着贵妃坐了,贵妃哼笑两声:“怎么不继续陪着了?皇上可在那,别白费了好时机。”
玲顺容努了努嘴,拿眼瞄着晴婕妤:“晴婕妤在呢,绕是谁费尽浑身解数,也是无用!连东道主的淑妃娘娘也高看她三分,拉着说话、陪着说笑,我在那有什么趣儿,还不如回来陪着娘娘说话解闷呢。”
一直默默无语的姝贵嫔也缓缓出声:“齐国战事正如火如荼,皇上日日累于国政军事,近来鲜少入后宫来。就是来了,也只在未央宫或者贵妃娘娘那坐坐,侍-寝的更不用说,贵妃娘娘从来就是皇上心尖上的人,除了娘娘,只得晴婕妤那一位而已。”
端着茶喝了两口,贵妃不骄不躁:“你们放心,晴婕妤也不会长久的,现下局势所定,难免偏宠她些。可是你们也得争气,皇上渴了就递茶,饿了就送果子点心,总要顺着皇上的心意,琢磨着去伺候,恩宠也就来了。一个个的只管唉声叹气,不思进取,神仙来了也帮不了你们。”
她说到后来有些疾言厉色,玲顺容等人忙的噤了声,敛声屏息地去听,一味地称是。
这边徽予陪着坐了一会儿,中途江鹤递来消息,说齐国战事递来军报,徽予便起身走了。众妃也是扫兴,好在淑妃表面功夫极好,招待着开了酒席,明面上还是热络的。
酒席过半,淑妃叫众人随意,示意了乳母嬷嬷抱着再奕过去给众妃们瞧,一面自己抽身出来到晴婕妤那,她温柔道:“适才听你说起你嫂嫂许大姐姐了,我自入王府后就不曾见过许大姐姐了,只有在长姐的家书里听她提起过一两句。听说你兄长极敬重她,刚才见你的样子,想必同她也极亲近的。”
“嫂嫂为人和善,上孝下善,我是极喜欢她的。淑妃娘娘说的长姐想必是盛大娘子了,她也常来我们府上做客的,同嫂嫂的感情一直很好,听说是手帕交的好交情。不过我那时候没出阁,也不能常去前院见人,统共也没有见过她几次。”晴婕妤和气地回她,话里语气里生出几分冷淡来。
淑妃最善察言观色,不是体悟不到,她心内一震,下意识将身子往后倾了倾,转了个身子,半侧着对晴婕妤说:“这倒是,你的满月酒我是来吃过的,想你是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她客客气气地一笑,晴婕妤点头:“这个我哪儿还记得呢。”
淑妃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表情端持地稳稳妥妥,看着和善又温柔,看不出一点怒气。她身边的婵杏有些挂不住脸,腹诽着堂堂一个一品淑妃纡尊降贵来客套,却吃了这一个“闭门羹”,多少没脸没皮,这样想着,不自觉就把脸冷了下来。
正巧再奕哭闹起来,婵杏忙欠身贴近淑妃:“想是殿下念着娘娘了,娘娘快过去罢。”淑妃温婉的神色丝毫不变,不忘招呼晴婕妤自在些别拘束,一面才起身走了。
临淑妃走了,琼如才慢慢为晴婕妤斟上一盏梨花白,徐徐道:“果不其然,如同少夫人说的一样,淑妃娘娘准要借着这层关系同小姐攀说。”
晴婕妤将酒吃了,才说:“我嫂嫂同盛大娘子是她们的事,和我挨着什么了?再说哥哥千叮咛万嘱咐了,千万别仗着家里的人脉在宫里找关系——皇上最忌讳这个了。所以贵妃娘娘、淑妃娘娘我都不好亲近,只有德妃娘娘才好,傅家同我们家拐着弯也打不上什么关系,那样才清白,何况淑妃娘娘这样同我亲近,可知心存远志,我可怕她这样。还是德妃娘娘亲和,同她说话我自在。而且皇上指了兄长教导德妃娘娘的儿子,可见心中信任德妃。”
琼如小声道:“可不是么,将军一门心思忠君报国,才得皇上信任,哪能叫她们趁了东风,反而来败坏皇上对我们家的信任。少夫人是个明白人,把话都说分明了。她的交情归她的交情,那是因为盛大娘子性格稳妥,不贪不骄,所以我们少夫人同她好。可是京城盛家么,不敢恭维的。”
夹了一筷子菜吃了,晴婕妤盯着满桌精致的菜色,道:“是了,我入宫是皇上赐的隆恩,我们千万不能辜负了。”她想起徽予,脸微微有些滚烫,她抬眸,害羞道,“皇上也疼我,所以不能叫他生气。”
琼如笑得春花烂漫:“是啊,皇上待小姐多好!”她收起笑脸,不忿道,“她们多多少少就是瞅准了这个,虚与委蛇的,不值得我们小姐结交。”
“德妃娘娘没来,听说是身子不大好了,等会儿宴席结束了,我们寻了季姐姐一道去看一看德妃娘娘。”晴婕妤觉得和德妃说话投机,这几日功夫交情也深了好些,分外记挂着她。琼如连声答应。
后来散了宴席,晴婕妤刻意等着䜩诗,䜩诗却因精神头实在不好,推了不去。宛陵见是时机,婉声对晴婕妤说:“我正想着去见一见姐姐的,我们做个伴儿一道去吧。”
晴婕妤也知道和昭仪是德妃身边要好的姊妹,于是欣欣然答应下,一起携手过去。晴婕妤直率:“和姐姐消瘦好些了,若是叫德妃娘娘见了,岂不心疼担心呢?”
宛陵本要开口敷衍,却陡然想到什么,立即换了话锋,只微笑道:“我也不知怎么,照例都是韫姜姐姐亲点的和大人伺候着的,可是药吃着总不见好,人一天天的瘦下去了。估摸着是我自己的身子不争气,之前好容易有了身孕,胎气却很不稳妥,吓得我只敢和姐姐说了,别人一概是瞒着,想着等月份大、胎气足了再说,结果和大人好好照看着,孩子还是没了。现在也是一样,这药一天天的吃,人却日渐瘦下去,白费了韫姜姐姐的一片好心了。——可见是我自己没这个福分。”
晴婕妤表情一僵,同琼如对视一眼,彼此在心里都留了个心眼。她乖觉地顺着宛陵的话讲:“姐姐还是要好生休息才好,否则将养不好身子的。”
宛陵点头,随意说了些旁的掩饰过去,到了未央宫,愈宁出来接,为难道:“娘娘喝了药才睡下,只怕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呢。两位主子难得过来一趟,也是不凑巧了。”
“这有什么,宫里最多的就是时间了,明儿再来就是了。”晴婕妤爽朗地付之一笑,“娘娘宫里的莲蓉酥当真好吃,我从前在宫外头觉得老福记的莲蓉酥最好吃,可仍比不上德妃娘娘宫里的。劳姑姑转托一句,明儿我还来,德妃娘娘可要给我准备好了莲蓉酥!”
愈宁容长的脸上皱出一个慈祥的微笑来:“这点子还不简单?奴婢记下了。”她转脸朝向宛陵,“昭仪娘娘见瘦了,我家主子记挂您得很。原本还要差人给您送药石补品去的,这会子昭仪娘娘正好来,奴婢这就吩咐人跟着您送去,也是方便。”
宛陵颔首:“劳姐姐记挂,你只说我一切都好,可别说我瘦了。”
“这个奴婢明白。”愈宁屈膝应下,又郑重福了礼才踅回去,吩咐了顾诚带上早先备好的东西给宛陵送去。
这边二人在一个甬道口分了别,晴婕妤兀自往启祥宫去,琼如往后远眺向宛陵枯瘦的背影,喃喃道:“小姐,若是悉心治疗,也没有这样的,难不成是……”
晴婕妤也是敲不定,不安道:“我觉得德妃娘娘不是这样的人,她看着是真心对和昭仪娘娘好的。指不定是和昭仪娘娘自己不注重保养呢?”
“是啊,德妃娘娘瞧着是极和善的人,可是宫里头人心叵测,谁也说不准。”琼如一想起宛陵那弱柳扶风的模样,心里就发颤,“可是和昭仪娘娘都瘦成什么样了,刚才那阵大风,我都怕给人刮倒了!”
这话有些好笑,晴婕妤下意识一笑,又觉得不妥,很快收敛回来,正色道:“这宫里不能不留心,可是也不能太疑神疑鬼,否则没等别人下手,自己就把自己吓死了。皇上都亲口夸的人,怎么会错呢?”
琼如转念一想,苦笑道:“也是了,主子去给皇上请安,三位一品娘娘里面,皇上提起的只有德妃娘娘,皇上知人善任,最会看人了,想必是没错的。”
“想是和昭仪随口说的,我们在这盘算,岂不是可笑?”晴婕妤想了想,将之抛诸脑后,不再计较了。
之后日子慢慢过去,齐国事忙,楚军本势如破竹,但在齐国埕城吃了一场败仗,好在过了春分天气渐暖,气候宜然,楚军气势又高,重整旗鼓后,最终把埕城拿下。徽予也因此心情大好,晋安十五岁的芳诞宴也办的盛大,连带着淑妃也风光无限。
徽予对韫姜一直是念念不忘的,不来看她就差江鹤过来问平安,若是得空就歇在未央宫。没了晨昏定省,韫姜总是起得很晚,时常是半梦半醒间送走了徽予,醒来时人已不在了。有徽予温存的关切,加之静心调养、时气温暖,韫姜身子总算安泰了些。
这日䜩诗同黛笙过来给韫姜请安,韫姜对䜩诗微笑:“听说你二弟中了春闱贡士,真是贺喜了。”
䜩诗脸一红,想起之前说起的事,心里不大自在,尴尬道:“多谢姨母了,我娘她确实喜不自胜的,嗐,也不是天大的喜事。”
黛笙想起自己郁郁不得志的父亲,略略有些落寞,见䜩诗掩不住脸上的喜气,才振作起来说:“中了春闱贡士,之后就是最要紧的四月二十日的殿试了。照贤弟的才能,过复试想必是绰绰有余,若是得中三鼎甲,那才是泼天的富贵!”
䜩诗哎唷一声,连连摆手:“这哪敢想!今年人才济济,我二弟不过中等之辈罢了,如能中了殿试,已然是泼天的大喜事了。”她说着,头脑忽然一阵晕眩,坐着都有些摇摇晃晃。
一边的黛笙慌忙扶住她,惊呼:“姐姐这是怎么了。”
䜩诗眼前一片白茫茫,发了会儿愣,把脸煞的纸白,粗粗喘了口气说:“最近也不知怎么的,总是晕眩。”
韫姜“啊”了一声,满脸担忧地凑过去,抚上她的额:“额上都盗冷汗了,泷儿,快去请和大人来。”
䜩诗扶额,心有些发慌:“姨母别担心,想是没睡好的缘故。”
“你这孩子,还是这样的老毛病,身子有些不爽利的就该传太医去,怎么能撑着不说呢?”韫姜抬头,正巧殿内陪侍的是玫玥,她便厉了声色嗤道,“得亏你是陪嫁的,怎么这点子小事也不上心?你家小姐性子犟,难不成事事由着她?”
玫玥一时委屈一时憋愤,心想这样的事也骂的到自己头上来,跪下反驳道:“德妃娘娘明鉴,这几日都是玫玙近身伺候的。何况我们主子不肯,谁又敢悖了主子的意思呢。”
韫姜原本就不喜欢玫玥,觉得她嘴巴上没个把门的,不是个中用的人。这会子听她反驳,更觉她不可靠,越发是生气:“你还敢回嘴,分明是你自己不上心,还在这儿饶舌,下去领罚!”
䜩诗本想为玫玥求情,转念一想,自从上回疾言厉色地申斥过后,玫玥在当差事上反倒是越发不上心了。今日一看,连脾气也更急躁了些,若不敲打一回长记性,只怕来日惹祸,于是不说话,默认了韫姜罚她。
玫玥实在气不过,顾诚见她要吵嚷,上前一个箭步捂住她的嘴,拎鸡猫子似的就给拎了下去。
过了些时候,和如命才跟着泷儿进来,他循着规矩一一问过了安。才过来为䜩诗把脉,他低头品了品,脸上慢慢带上笑意,旋过身来面向䜩诗,拱手贺喜道:“恭喜禧充仪,您已有三个月身孕了。”
䜩诗一时愣神,竟不知是这样大的喜事,还是黛笙反应得快,立时起了身道喜。韫姜也觉得大为高兴,拉着䜩诗的手欢喜道:“真好!竟是这样大的好事!”她又把脸一怒,“玫玥这糊涂东西,若是一个不仔细坏了事怎么办?她性子这样毛躁,你孕中就不要叫她近身伺候了。”
和如命也附和:“禧充仪从前吃坏了药,贵体有所损,这保胎一事上要格外留意,万不能用差池的。”
黛笙也连连点头:“兹事体大不能不当心,适才我见玫玥也太不成样子了,确实不堪重用的。姐姐别为着情分把要事给坏了。”
䜩诗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韫姜这边欢喜得很,连连嘱咐了许多孕中保养的要点,䜩诗见她眉飞色舞的样子也是高兴,凑近她小声道:“姨母,若我这个孩子是个公主,就托付给姨母养吧。左右我位份不高,多半是不能亲自养着孩子的,不如给姨母养着安心。”
说起公主,韫姜的身子不禁一僵,想起自己那夭折的永平公主来。她低头揩一揩泪,嘴角忍不住地往下垂,喃喃道:“我的柔意……”
黛笙也听说过韫姜夭折了的那个公主,一时也是默默。䜩诗见韫姜神色黯淡,以为是自己唐突说错了话,才吓得要改口,手却被韫姜拉住。她茫然望着韫姜,只听韫姜小声道:“谢谢你。”
䜩诗目光闪闪,也忍不住淌下泪来,她别过脸去揩掉,哭笑道:“这满宫里,姨母待我最好了。只要姨母高兴,诗儿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黛笙见她们情深之景,也觉动容。
这边和如命想着既然来了,便一道给韫姜把了脉。韫姜随口问黛笙:“你照例多久请太医来看一次脉?”
黛笙微笑:“如果身子一直爽利,没见什么差池,一般也不怎么传召太医的。”
“这就是你仗着年轻气盛不注意的错了。”韫姜嗔怒,“快,趁着和大人在,劳他也给你把脉一把脉。就是没什么毛病,把了脉吃剂定心丸也是好的。”
和如命微笑:“医者本职,说什么劳烦,兰贵人在这也是方便。”
见推辞不过,黛笙才收了韫姜的美意。等着她那头好了,韫姜请她榻上来坐,由着和如命把脉,过了会儿,却见和如命难得朗声一笑,清俊的脸上扬起那样好看的微笑,仿佛是散着清辉的明月似的:“说起来只怕德妃娘娘要高兴坏了。”
韫姜“哦”扬声一句,笑吟吟看着和如命,似乎猜着了七八分,只听和如命笑着拱手:“一并恭喜兰贵人了,您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韫姜忍不住捂嘴一笑,连䜩诗也乐得笑出声。黛笙一怔,又惊又喜,微微张着嘴看着韫姜,有些不知所措。
䜩诗轻柔地推她一下:“瞧这姑娘,乐得傻了!”
韫姜拊掌称快:“太好了,这才是天大的喜事了!皇上知道了该多高兴,傻愣着干什么呢,快去给皇上报喜!有你们的好日子呢。”她转眼望着和如命。
和如命会意,道:“德妃娘娘、两位主子放心,微臣还有微臣的师兄同弟子,必会护佑两位主子安康。”
“是了,钦天监说今年宫里有喜事,想必就是说你们两个了。这会子去禀告皇上,皇上必得用心保你们的孩子,不怕有人动这个坏心思。记得转道去给太后娘娘报喜,听了也好叫太后娘娘疏散疏散病气。”韫姜只觉浑身疏通畅快,起了身催她们去。那二人又是高兴又是害喜,千万珍重告了喜,才携着手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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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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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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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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