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闺女蔓娘从小就体弱多病,从小吃药和吃饭一样多。像女儿这样的人,就该嫁一个性情极好且又极为疼爱她的郎君才对。
很显然,云侯夫人并不觉得赵家这二郎是这种脾气好且愿意事事顺着她女儿、哄着她女儿的人。
相反,他脾气暴躁杀伐狠厉,且还手上沾了那么多血。像他这种将门之子,夺人性命连眼都不眨一下的人,肯定是会折了女儿寿数的。
所以,云侯夫人这段时间也坚持在和云家人作抗争。她不想把女儿嫁到赵家来,她已经看好了自己娘家的侄儿。
且她的蔓儿和娘家侄儿是从小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那侄儿性情温顺有礼,且书念得也很不错,日后也不怕搏不上个前程。最重要的,是他对蔓儿极好。
因云侯夫人并不满意和赵家的这门婚约,所以,几次云家登门来提定亲的事儿,云侯夫人都托病不肯来。所以,回回都是云老太君过来和赵家老太君谈。
毕竟之前有口头上的约定在,且两家又交换有信物。所以,即便赵老太君也有要退亲的意思,多少也是会把话说得委婉一些的。
而之前,赵佑楠直接从未和云老太君正面谈过。
这次之所以直接自己正面和云老太君谈,也是因为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和云家的这门亲事,他不打算要。
云老太君怎么说也是一个长辈,被一个小辈怼着脸这样问,自然十分难堪。赵老太君也觉得孙儿话说得有些过了,于是忙斥责他。
“不许胡说!”
赵佑楠这才退了一步,恭恭敬敬朝云老太君抱手说:“方才是晚辈无礼,晚辈向您老人家致歉。”但他态度却依旧是强硬的,丝毫不会因此而改变,“但我话也摆在了这里,这个亲,我是不会结的。您老人家若是真心疼云大姑娘,就不该明知我的态度却仍旧坚持要把孙女往火坑推。”
“你!”云老太君被这番话气得脸色酱紫,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但她也不和赵佑楠说,只问赵老太君:“你们家、你们家这是飞黄腾达了,就瞧不上我们家和我们家老侯爷了吗?这二位老侯爷不过才去数年,尸骨可还未寒呢,你们竟就敢……”
赵老太君瞥了眼孙子,示意他先别这么急。之后,她才笑着和云老太君道:“您老人家先消消气,别和这畜生一般见识。他是这几年外头养出来的坏脾气,和谁说话都这样,倒不是冲您。”
又说:“只是……只是他的这番话,语气虽不好,但细细思来也并不无道理。二位老侯爷也是开明之人,若是知道如今这俩孩子对彼此并无男女之意,指定也会尊重他们自己的想法的。日子嘛,自然是该好好过的。两个孩子往后还都有几十年要过呢,不至于让他们从一开始就闹心吧?”
云老太君却不认:“明明是你们家想毁亲,关我们家姑娘什么事?”
赵老太君却不急不躁,笑着慢慢回:“可据我所知,这云侯夫人不是已经看中了董家那位小郎君吗?那董家小哥我也见过,的确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是个极好的孩子。董家虽然没有爵位傍身,但好歹也是书香大家,和你们家做姻亲,不至于埋没了你们家吧?”
董家是书香世家,自是大族。不然的话,当年云老太君也不能为自己儿子求娶董家女做冢妇。
只是,董家和赵家比起来……
云老太君冷笑:“我知你们家的意思,不过,这门亲事,你们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有信物在,你们休想毁约。”
赵老太君则说:“这么说,在您老人家心中,到底是不在意自己孙女的一辈子的?宁可拿孙女一辈子的不幸福来换取所谓的强强联姻,荣华富贵?”
云老太君气过了后,倒也冷静下来。她任赵家祖孙怎么说都不回嘴,只是一口咬定当年的婚约是二位老侯爷定下的,谁敢毁,便是对二位老侯爷的背叛和不尊重。
此事一直拉扯着,直到入了冬,北疆战事告急。
赵佑楠身为威武将军,自是自告奋勇请战出征的。
赵佑楠这一走,和云家的亲事自然就无疾而终。云侯夫人心中暗自高兴,但云老太君和云侯母子二人多少是又急又气又恨的。
母子二人商量着,这场战役最多打三四年。等到时候赵家二郎回来,是势必不能再逃避这门婚事的。
赵佑楠心中一直还记着对柳家祖孙的承诺,所以,大军出发途径秀水村的时候,赵佑楠和主帅打了声招呼,勒马独自先往秀水村来了一趟。
如今正值银装素裹的寒冬季节,此刻整个秀水村早没了秋收时的热闹。外面冷,加之又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门户紧闭,各自躲在家中不出门。
赵佑楠纵马至柳家祖宅门前后,见柳宅大门也关着,他则翻身下马。走到门前时,正准备敲门,抬起的手忽然又停住。
似是有认真犹豫了会儿,之后,才郑重抬手轻轻敲了三下。
一时没有动静,赵佑楠凝神细听,正准备再次敲门时,忽然的,两扇厚重的木头门被拉开了。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一身素衣的柳香。
柳香看到是他也很意外。朝廷又要打仗了,乡间都知道赵家的二爷又要随军出征了,柳香自然也知道。她以为就算他信守承诺,再次见到他时也得是下次他凯旋时。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会儿出现在自家门前。
“赵公子?”错愕一瞬,柳香醒过神后,见他身后是一片白雪皑皑,她忙说,“进来说话吧。”说罢,她把门大开。
赵佑楠原是想就站在这门口说几句他就走的,不过,就算他不怕冷,也怕人家女孩子站在风雪中会挨冻。所以,只稍稍思量片刻后,他就点了点头,然后跨过门槛进了柳家的门。
柳香在为祖父守孝,陪着祖母一起留在这乡下。而柳家的别人,都进城去了。
如今这栋大宅子里,就只柳香祖孙两个和两个丫鬟一个烧饭的婆子。
柳香把赵佑楠请去堂屋上坐着,然后她吩咐丫鬟春铃去煮热茶奉上来。
柳老太太也在堂屋坐着,看到赵佑楠,她也很惊讶。
“我们都知道,你又要随军出征打北蛮子去了。这会儿,可是出发了?”
赵佑楠说:“大军已经出行。途径这里,我和主帅请了命过来一趟的。”旋即,他目光朝一边柳香探去,倒也不避讳,直言说,“我有几句话想和柳姑娘说,说完就走。”
柳老太太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心中有好奇。不过,她还是一句没问,只点头说:“你和我们家老太爷有半师之缘,如今临行在即有几句话说,也是应当的。香儿,你去吧。”
柳香还记着他之前对自己的承诺,所以,起身后请着赵佑楠去了木工房说话。
赵佑楠时间不多,只能长话短说道:“你祖父临走之前把你托付给我了。”
“什么?”柳香不懂他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是何意,倏的抬眸,就朝他看过来。
赵佑楠却压了压欲要扬起来的唇,尽力表现得严肃一些,道:“柳姑娘,你我之间来个约定如何?”
柳香问:“什么约定?”
赵佑楠道:“此次出征,怕是没个三四年回不来。你若能等我三年,我回来后,一定把柳老太爷临终前和我说的秘密向你和盘托出。”
柳香不解:“等你三年……是什么意思?”
赵佑楠说:“你替你祖父尽孝,最多也就三年。三年后你也不小了,到时候怕是要急着定亲。若那时候我还没回来,不知你可否等我?”
纵是柳香再迟钝,也听明白了他这话是何意了。柳香是比较腼腆的性子,纵是从小到大向她示好的人很多,也是没有这种话说得这么白的。
她倏的脸就红透了。
然后就红着脸不高兴的说:“你在说什么。”
赵佑楠实在是要赶时间,这才没空去拐弯抹角的含蓄说的。但见她生气了后,他又认真说:“我知道这样直白很不礼貌,只是我临行在即,没有时间了。如今告诉你我的心意,也不是要你此刻就回应什么,只是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另外,万万照顾好自己。”
说完这些,赵佑楠也没多逗留,直接转身就大步离开了。
柳香是等他彻底离开自家大门后,这才抬眸朝门口的方向望去的。只是,这会儿哪里还有半点他的身影。
柳香心里是很感激他的。祖父的事,他帮了不少忙。也是在祖父丧礼上,她才意外发现,原来他是那样的有担当、有本事,而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样,他只是一个会打仗的纨绔子。
不过,柳香可从没想过别的。心里的感激是真的,但别的想法,她是半点都不敢有。
柳香祖孙接下来的日子都很简单,柳香一直陪着祖母生活在乡下。一边照顾祖母,一边日日呆在木工房内,白日干活看书,晚上休息。以及,她还会日日看祖父留下来给她的那些书。
日子就这样平静又安逸的过着。
看似一切都没什么,不过,柳香心中却是一直都有记着赵佑楠临行前和她说的那番话的。
三年期限,转眼将至,而她,也从一个十三岁的少女长成了一个曼妙美人。近一年来,登门提亲的人家也越来越多了,但一一都被柳家以要守孝满三年为由,推过去了。
可眼瞅着孝期将满,孙女也十六了。再不议亲,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所以这日,柳老太太找了孙女到跟前来说话。
“你是孝顺孩子,自愿为你祖父守孝三年,这是你的孝心。只是,若你祖父还在的话,也是更希望看到你能够嫁一位好郎君的。这一年多来,登门提亲的人家不少,有几个祖母也觉得不错,怎么你就是不肯、非得让祖母帮你推了呢?”
柳香从没和祖母提过三年前那位赵家二爷和她说的话,但其实,她好像也不是因为要等他才坚持不肯定亲的。她想、她想她只是为了一个承诺,为了守住诺言,然后好从他口中得知当年祖父的临终遗言。
若她做到了,她想他该是不会食言的。
“我……”柳香瞒了祖母三年,这会儿也不知从何说起。
柳老太太却先问了她:“三年前,伐北大军出征前,那赵家二郎找过你。当时,他对你说了什么话?是不是因为他和你说了什么,所以你才一直不肯议亲的?”
“没有。”柳香忙慌张否认。
但她从来就不是会说谎的人,虽然否认了,但却叫柳老太太看出了破绽。
“果然呐。”老人家叹了口气说,“香儿,你可莫要糊涂。咱们家不过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他家是什么门第?他赵二爷又是什么军功伟业?不是祖母觉得你不好,相反,在祖母心中,你是最好的孩子。只是,咱们柳家和赵家门不当户不对,赵家是不会看上你的。”
“我、我知道。”柳香忙又摇头,“不是祖母想的那样,是……”她想了想,还是顺了下自己的思绪,但把实情告诉了祖母,“他说只要我等他回来,他就把当年祖父临终前的遗言全告诉我。”
柳老太太则道:“他这是拿秘密拖住你。目的,自然是不单纯的。”她沉沉叹了口气,“要说这些年来咱们家和他们母子兄妹几个相处下来,也是知道他们都是很好的人的。只是,就算他们家人好相处,但毕竟门第悬殊太大。但凡你是个县官之女,祖母都觉得此事有指望,可咱们家……”
柳香说:“北边战事有消息了,他应该快回来了。等到时候,得了祖父临终遗言,孙女的婚事定然听由祖母安排。”
只是,还没等到大军凯旋,北境就传来一个消息,说是赵佑楠战死在了沙场……
伐北大军如期凯旋,但却没有赵佑楠的身影。
圣上早在看到战报的时候,就得知了赵家二郎已经身死沙场的消息。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他一直瞒着不敢告诉赵家人。
直到如今大军凯旋,再也瞒不住……
赵老太君原本担心的是二郎回来后那云家又要登门闹定亲的事儿,原还几次过来郑宅和郑锦玉商量过,此事到底该怎么办。只是没想到,如今是不必烦了。
人都没了,那云家姑娘又还能和谁成亲?
别说赵家别的人了,就是郑锦玉,也是万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
这怎么会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别人不知道,她难道还不知道吗?二郎怎么可能会英年早逝。
在那一世里,她亲眼看着二郎娶妻、生子,亲眼看着他一家和睦的。她有过千万种猜测,但没有一种是二郎会回不来。
郑锦玉坚信次子一定是还活着的,所以,她把女儿交给乳母照看后,她自己则去了趟赵侯府。这是她和离十年来,第一次再踏足赵家的门。
而此刻的赵家,也是陷在一阵悲伤中。赵老太君已经几度伤心得晕厥了过去,李氏和卢氏也哭得眼圈红红的。
至于赵家的几个男人,甚至包括赵佑楠父亲赵志忠在内,皆是一脸痛楚。
去了赵家后,郑锦玉直冲了老太君的溢福园去。
老太君已经伤心得下不来地儿了,只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
“您先别伤心,二郎肯定没死。”郑锦玉一来就这么笃定的说,“若真死了,尸身呢?只要尸身没有找到,那肯定就是没死的。”
“您老人家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二郎。”
几句话一说,老太君又哭了,眼泪哗哗直流。
“我的楠哥儿,我还等着他回家来议亲娶媳妇呢。我一把骨头了,怎么就非让我承受这样的痛楚。谁把他带出去的,为什么不能把他再好好的带回家来。”
老人家一通哭,又成功把屋子里的女眷全都带哭了。
但唯独郑锦玉还是理智的。
“我打算亲自去找他。”
而云家那边,在得知赵佑楠战死后不久,在云侯夫人的极力坚持下,云蔓和董家的亲事就定下了。赵家却坚信自家郎君没死,所以,这边的丧事一直没办。
郑锦玉只是在最初得知次子战死消息的时候崩溃过,之后几次冷静下来细细想过后,就越来越坚信儿子没死。何况,她也亲自去问过和儿子一直交好的一个唐姓的将军,问他儿子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情。
越问越觉得,儿子没死。
本来郑锦玉是打算即刻就启程出发往北境去找儿子的,但眼下近年关,外面冰天雪地的,出门实在不方便。所以,郑锦玉打算一边先留在京城内等儿子消息,一边准备年后开春时如果儿子还没回来的话,他就启程出发去找。
今年这一年,可以说是郑锦玉这十年来过的最煎熬的一年了。她虽然坚定自己的坚信,但毕竟也不是有十成的信心和把握。
万一……
那个万一,她不敢想。
她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她的重生,而导致了小儿子这辈子的轨迹改变了。
今年过年郑锦玉没让女儿去赵侯府拜年,也没让女儿出门,就是怕她得知了消息后会伤心。今年过年,母女二人关起门来,哪儿都没去。
原是想着在家过个十天半个月“与世隔绝”的日子的,却没想到,年初八这日,有人登门造访了。
郑锦玉有吩咐过,谁来拜年都打发的。不过,当钱嬷嬷看到站在门前的这对祖孙时,还是请了她们二人进来。
郑锦玉也没想到,柳家老太太和柳家这丫头会过来。
对她们二人,郑锦玉自然真心招待。
柳香祖孙自然也听说了这事,今天过来,也是想看看郑夫人的。怕她会伤心,会难过。
其实,她们二人也很伤心,很难过。尤其是柳香。
当得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懵了。有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可当知道这不是梦,是真的的时候,她一时承受不了,有躲起来偷偷哭过一场。
其实要说她和赵家这位二爷的关系有多好,也是没有的。自始至终,他们可能也就是见过两回。两次共处的时间加起来,不过也就两三个月。
但正是在这两三个月内,柳香对他的认识有了改变。从起初的敌视和不满的,到后来的感激和崇拜。
以及,他三年多前临行前和自己说的那一番话,也的确是让她内心起过一丝涟漪的。但因为她也知道他们二人门第差距实在太大,所以,便是一时有过那种情愫,也立即被她扼杀住了。
她当然希望他可以好好的活着回家。得知他殉职沙场后,她当然为他伤心,为他难过。
柳香其实这三年来都有听他的话,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把自己养得很好。只是这两个月来,因为得此噩耗,食不好,寝不安,清瘦了很多。
郑锦玉直说:“我不信二郎真的死了,过几日,我打算亲自出门去找他。”
柳香闻声,目光瞬间亮了一下。
郑锦玉看到了,望向她道:“二郎不是不守信的人,他答应过我会平平安安回家,他就一定能做到。”
柳香也小声说:“他也答应过我。”
郑锦玉望着柳香,柳香想了想,倏的抬起头来望向郑锦玉,坚定的说:“如果夫人要去找他,请带着我一起去吧。他欠我一个秘密,一个承诺,我想找到他。”
见柳香这般,郑锦玉心中其实是高兴的。柳氏女越是如此,她便越是坚信儿子没死。
或许,次子此生注定是有一个劫数的。前世的劫数是她的死,而今生她没死,他的劫数便就变了。
但不管怎样,只要历过这个劫,他就会回来。回到她身边,回到这个家。
一番商量后,最终二人决定等过了元宵节就出发。而这几日,柳香又回了古阳县,收拾一番细软的同时,也和父母说了此事。
女儿要去京城探望那位郑夫人,他们夫妻二人自然是没意见的。毕竟相识一场,且郑夫人人也很不错,如今她得此丧子之痛,合该去安慰一番。
可如今,女儿却说要跟着郑夫人一起去找一个死了的人,柳老爷和柳太太都觉得女儿这是疯了。
“香儿,你是糊涂了吗?”柳夫人说什么都不答应,“娘知道,你和郑夫人感情好,出了这种事,你也很难过。可人已经死了,郑夫人因接受不了丧子之痛而不理智,你怎么也这么不理智?去找人,去哪里找?你自己的日子不要过了吗?”
柳荣夫妻柳安夫妻也附和着母亲说话。
柳大奶奶姚氏道:“小妹,过完年都十六了,你却连亲事都没定下,你怎么也不急?该急的事不着急,却去管那些有的没的。怎么,和那位郑夫人套近乎,她能给你说一个达官贵人的夫婿?也不想想你自己的身份,别以为人家对你客气几分就是看得起你。”
“人家面儿上是和你好,其实心里最看不起你了。”
二奶奶文氏也说:“我觉得大嫂说的对,你管人家死不死呢?人家死,和你什么相干?小妹,你不会是想攀高枝儿,和人家那位赵爷有过什么吧?不然的话……啊!”
文氏话还没说完,柳老太太就已经几步走过去甩了她俩耳刮子。
“嘴巴放干净点!再敢胡言乱语拿香儿开玩笑,我告诉你,趁早给我滚蛋!”
“你!”文氏哭着吼,“你凭什么要我滚!我是你们家孙子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娶回家的。这个家以后迟早是孙子的,你偏心孙女她也是迟早要嫁人的。”
“等她嫁了人,你也老了,看以后谁会给你养老送终。”彡彡訁凊
“你闭嘴!”就是柳夫人也听不下去了,训斥文氏,“你下次再敢这么和老太太说话,你和柳安就一起从这个家滚出去!我们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媳妇。”
柳安闷着脑袋不说话,柳荣夫妻幸灾乐祸的笑。文氏见孤立无援,哭着就跑了。
柳夫人却对女儿说:“香儿,娘知道那位赵爷在你祖父去世时出了力。如今他没了,娘也伤心。可伤心归伤心,咱们日子得继续过啊。”
柳香说:“祖父临终前一直很倚重他,女儿就是好奇为什么。他办完祖父丧事时有和女儿说过,日后会把祖父临终的遗言告诉女儿。如今,既然郑夫人坚持说他没死,女儿就信夫人的。郑夫人要去找人,女儿就随她一起去。”
“你怎么……”
“好了。”柳老太太打断儿媳妇的话,拍板说,“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谁也不要再说。”
“娘……”柳夫人都要哭了。
她好好的闺女,如花似玉的,从小没怎么离开过家,如今却要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去北境那种苦寒之地……要她怎么接受得了?
不过,柳香虽内敛腼腆鲜少说话,但她性子却不软。既然决定了的事,便是再苦再难,她也会坚持下去。
而此刻京城那边,赵侯府赵家因一个人的出现正从大悲到大喜。
赵家二郎回来了。
或者回家来了。
好好的,没有缺胳膊也没有少腿,是个健全人儿。
老太君一见到孙子,什么病啊疼的,立马就好了。胃口也好了,吵着说想吃炒年糕,让厨娘赶紧给她做去。
同时,赵家这边也忙差人去郑宅递了个信儿。很快,郑锦玉也带着闺女如娘到溢福园这边来了。
当着诸位长辈的面,赵佑楠直接跪在了祖母面前。
“孙儿想即刻成亲。”他说,“如今既然云家大小姐已经定亲了,孙儿也得尽快把亲事定下来才行。”
“哦?”老太君狐疑得很,目光朝郑锦玉那边扫了眼,见她笑了后,她老人家也跟着笑问,“你看中了哪家姑娘?想讨了做娘子?”
“古阳县柳家。”
经过孙儿死而复生之事后,别的什么事,就都不是事儿了。所以,既然孙子想娶柳氏女,她老人家便立即请了媒人准备亲自去柳家登门提亲。
老太太其实不是很在意什么门第的,只要是清白人家的姑娘,门第低一些也无所谓。
何况,那柳家还和玉娘有交情。
如娘得知二哥哥要娶柳家的香姐姐后,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大哥二哥娶的媳妇都是她喜欢的,她很高兴。
同时,她很自豪的和满月说:“三哥也不小了,等二哥成完亲,婶娘估计要抓他了。”
满月悄悄和如娘说:“已经在抓了。只不过,都不是三哥喜欢的。这阵子,母子两个正闹着呢。嘻嘻,咱们就瞧好戏吧。”
如娘搓手:“我最喜欢看热闹了。”
赵家这边速度很快,没过几天,提亲队伍就往古阳县去了。柳家事先什么都不知道,原还和别家人一样瞧热闹呢。直到那阵仗停在自家门口后,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京城里的阵仗,小县城的人头回见。柳家人迎着赵家人进门后,柳家门口围观了一群人。
柳香是猝不及防看到的赵佑楠。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都懵了。
但她也知道,这不是梦。
两家长辈和媒人在说说笑笑,赵佑楠则给柳香一个眼神,示意她出来单独说话。柳宅虽小,却也有他们能安静说几句话的地儿。
柳香想了想后,就随他去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问。
“看到我,你不高兴吗?”他答非所问。
柳香垂眸说:“我以为……”
“以为我死了?”母亲把什么都告诉他了,包括这位柳姑娘要随母亲一起北上去找他的事。他是万万没想到的,这样一位瞧着柔弱的小女子,竟有那样一颗坚强的内心。
但想想又觉得并不意外,她毕竟是鲁国公的孙女。
柳香一时沉默,没吭声。
赵佑楠则停住了脚步,认真承诺说:“我有一门娃娃亲,是早年祖父在世时定下的。但对那门亲事,我是不满意的。所以,便有了这样的一出。害你为我担心了,真的很抱歉。”
“我没有为你担心……”她脸突然红了。
赵佑楠看着她,却笑着说:“好,你没有。”
柳香知道他是故意的后,暗暗咬牙,颇有些气愤的问:“我就是为了一个约定。你还没告诉我,祖父当年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呢?”
赵佑楠笑着转过身去,又径自往前走,他说:“想知道?那得等洞房花烛夜那日才能告诉你。”
“你怎么……你怎么耍无赖。”柳香气。
“我如果不无赖的话,又怎么能娶得到你?”
柳香心里恨恨。不过,再抬头看向他时,又觉得,只要他能活着,不比什么都好吗?
赵佑楠的婚事自然也是轰动了整个京城的,谁也没有想到,如今军功赫赫又出身尊贵的赵家二郎,竟也娶了个小门户的女子。
若说其兄娶卢氏女算是低娶,那么如今那位赵侯爷和自己弟弟比起来,都不算什么。卢家,卢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卢父卢兄都是官场上的人。
柳家算什么?
赵家二郎,炙手可热,青年才俊,谁家不想把女儿嫁过去?原本得知赵二郎活着回京且云氏女已经婚配的消息时,许多人家还是挺高兴的。
可根本没等到他们登门提亲,这边,赵家就大张旗鼓的去柳家提亲了。
别人家倒还好,毕竟没有得到过,如今得不到除了有些可惜外,也不会如何。但云家就不一样了。云家若是知道赵二郎会死而复生,当初打死都不会那么着急定下云蔓的亲事。
甚至,云家还起过让云芝嫁过来的心思。不过,都轮不到赵佑楠来对付,直接被赵老太君几句话就呲回去了。
赵佑楠娶柳氏女为妻,这是铁板钉钉谁也改变不了的事。
娶妻进门,自然要敬公婆茶。当时赵佑樾娶卢氏时,因不想敬郑流碧茶,直接把这一步省了。连自己亲爹的茶也没敬。直接第二天去郑宅,单独敬了郑锦玉。
照赵佑楠的做法,他只会比当初自己兄长的更过。
赵佑楠这次回京,自是功劳又比三年前高很多。圣上授他大将军的军衔,且封赏有府邸在。赵佑楠考虑过,打算成亲后直接住在自己的将军府,到时候,把母亲和柳家老太太都接过来一起住。
所以,在征得赵老太君的同意下,他的大婚自就直接在将军府举行了。
既在将军府举行,新妇进门,赵佑楠只让自己母亲坐在上位接受他和妻子的礼。举京前来吃席的宾客都知道缘由,再加上赵家兄弟如今权势滔天,所以,谁也不敢议论什么。
又或者说,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成亲这日,整个将军府内内外外都挂满了红灯笼,喜庆极了。吹吹打打的,整条街都很热闹。
如娘和满月如今也是十一岁的大姑娘了,在各自母亲的敲打下,这一日都很规矩。帮忙招待女眷,陪着京中贵女们吃茶说话看戏,也都游刃有余。
赵佑樾和卢氏的女儿明霞虽然才四岁,但从小早慧。跟在二位姑姑身后,也跟个小大人似的,能帮着家里做点事了。
等到天黑宾客散尽,如娘和满月忙拉着明霞往新房的方向去。
等到了后才发现,三哥四哥他们,还有同宗的几位堂兄堂弟,都已经围在新房外面偷听了。不过,还没等如娘满月走近,新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前,将躲在门外墙根下的人全都跟撵小鸡似的撵走。
这时,如娘和满月才牵着明霞走过去。
赵佑楠看到了他们三个,没让她们进,人依旧堵在门口说:“今天你们辛苦了,天色不早了,快带明霞去歇着。要看你们二嫂,明儿再看就行。”
满月只见过柳香一两次,且还是很小的时候见过,她都不记得二嫂长什么样了。
但如娘却是常常见的,于是她哼说:“跟我没见过二嫂一样。我和二嫂呆一起的日子,可比你的长。现在你抱得美人归了,倒在我面前炫耀了?你要我们走,我们偏不!”
“臭丫头。”赵佑楠气,“长大了,二哥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如娘索性把无赖进行到底:“你过河拆桥。”她伙着满月一起说,“看看我们,我们今天可为你做了很多事情的。结果你却这样对我们?”
“想要什么,直接说吧。”赵佑楠笑,把妹妹心里的那点小盘算看得清清楚楚。
如娘却笑起来,坦白说:“圣上送了你好多马,你送我和满月一人一匹。”
“一人一匹?你人不大,野心倒是不小。”
“那就送一匹,我和满月换着骑。”如娘立马降低目标。
“让我考虑考虑。”说罢,赵佑楠立即关门。
故意似的,“哐当”一声,把三个姑娘隔在门外。
如娘正要发脾气,却听门里传来了声音,道:“你们二嫂认生,性子也文静腼腆。不比你们,跟猴儿似的。想要我的马,这几日你们得好好表现。”
一听二哥这样说,如娘就知道,这事八成是没问题了。
“好的二哥,这几天我们就不走啦,天天伺候你和二嫂,一定让二嫂满意为止。”说完,她悄悄冲身边二人使眼色,然后开心的离开了。
屋内,柳香把什么都听到了。
见丈夫从外间走进来,她则说:“你怎么这么对她们?她们要进来坐坐,也没什么,怎么直接撵走了。”
赵佑楠弯腰坐下后,才说:“她们哪里是真想来坐坐的,鬼丫头,精得很。”又怕妻子担心,忙又说,“不过,人是不坏的。就是有些黏人,这几日估计得日日缠着你了。”
柳香笑:“我又不是不了解如娘,我对她可比对你熟悉。”
“是吗?”赵佑楠唇角微弯,似笑非笑望着面前的娇妻,“那我们就熟悉熟悉。”说罢,揽着人一并倒了下去。
窗外有风吹进来,把纱帘也吹落了下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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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附上文案:
徐杏身为侯府真千金,自小被抱错。侯府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风月楼里的头牌,正等着一群勋贵公子买下她的初夜。
所幸,父母找来的及时,她尚是完璧。
徐杏以为恢复了身份回家后,以后的日子就尽是舒心顺畅了。可谁成想,她成了家族里为假千金选择的固宠工具,成了政斗的牺牲品。
再活一回,回到了十五岁那年,徐杏打算重新给自己寻一条出路。
徐杏瞄上了未来的皇太孙
未来的皇太孙如今还只是一个母亲刚过世且父亲忙于政务军务没空多陪他的小可怜,徐杏投其所好,拿美食诱惑之。
可谁知,不但诱上了未来皇太孙,还把他父王也给诱来了。
徐杏望着面前这个英俊又儒雅的矜贵男人,完全忘了自己此刻吃的满嘴红油,颇有些讨好的问:“太子殿下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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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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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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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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