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言情小说>其它小说>试读稿>第 2 章 《嫁纨绔》开头2
  楔子:

  安建三年四月,正是东都草长莺飞的时节,然而这一年的春天却来得格外晚,四月桃花都是将开未开,带着冬末寒气。

  柳玉茹穿了一身白色印银纹的长衫,外面罩了紫色绣鹤大氅,头发用玉簪盘成妇人发髻,手中抱了暖炉,静静看着庭院里尚还是花骨朵的桃花。

  她生得素净,不施粉黛的面容显得十分清丽,不过二十五六的模样,却呈现出了一种超出其年龄该有的沉静。旁人在旁边看了,不敢打扰,只是静静等候着主人赏花,心中暗暗赞叹着这位女主子的沉稳不凡。

  这是她被囚禁的第二个月。

  她的丈夫,大周仅次于天子之下最显赫的男人,枢密使兼殿前都点检顾九思,此刻正兵临城下,围困东都。他的士兵就在城外不足五里处安营扎寨,整个东都从天子到百姓都惶恐不安,而她作为顾九思唯一还留在东都的家眷,应当是最害怕的人。

  她如今就是东都的盾牌,东都的城门,是顾九思脖子上唯一的绳子——哪怕这根绳子,无力得可怜。

  所有人都在悲悯她的命运,此时此刻,东都上下所有人都知道,顾九思不会为了柳玉茹放弃攻打东都,而所有人却也不会放弃一丝一毫可能让顾九思退兵的希望。因此,她的死,似乎也就成为了一个可以预知的结局,只要顾九思攻打东都,她必死无疑。

  然而奇怪的是,明明知道生死就在眼前,这个女子却依旧显现出了一种超凡的淡定。她静静看了桃花一会儿,回过头来,却是问身后的侍女的道:“你说这桃花何时才能开?”

  侍女不知道柳玉茹问这个做什么,只能低头回答:“奴不知。”

  柳玉茹似是觉得有些遗憾,她眼中带了些许不舍,叹了口气道:“也不知明日能不能开了。”

  说着话,管家从外面急急忙忙走了进来,他来到柳玉茹面前,先行了个礼,随后颇有些焦急道:“夫人,陛下派人过来了,说要接您上城楼。”

  旁人听得这话,都是又惊又怒,一个侍女冲上前来,抬手护在柳玉茹身前,激动道:“不行,夫人不去!夫人不能去!”

  一个人开了头,其他人纷纷冲了过来,挡在柳玉茹身前,激动道:“夫人,我们这就带着您杀出去!横竖都是死,我们拼死也要保下您!”

  柳玉茹神色不动,她在一片喧闹声中,抬眼看向管家,平静道:“来人是谁?”

  这话让众人安静下来,她的声音似乎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哪怕在生死面前,她亦从容无畏。

  管家平静了很多,原本急促的声音也放缓下来,他恭敬回复:“是叶丞相。”

  柳玉茹点点头。

  这位半路投靠了陛下,却一路官运亨通、如今最受皇帝信任的男人,由他来亲自领她送她最后一程,她也不觉得奇怪。

  她点了点头,同旁人道:“备茶吧,我去前厅见他。”

  “夫人!”

  有人大喊出声:“去不得啊!”

  “无妨。”

  柳玉茹抬了一只手,止住大家的言语,她回头,清亮的眼温和扫过众人,随后软化了语调:“诸位放心,我等具会平安。”

  大家愣了愣,也就是这个愣神间,柳玉茹已经抱着暖炉去了前厅。

  她刚入厅,便看见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男子坐在厅中,正低头抿茶。他神色惯来冷漠,阴冷俊秀的脸上从来没有多余的表情,然而今日他抬眼看来,眼中却是带了几分踌躇和怜悯。

  柳玉茹轻轻笑了笑,她行了个礼,温和道:“叶大人。”

  叶世安站起身来,给柳玉茹回了礼,恭敬道:“柳夫人。”

  昔年柳玉茹在外经商,于国难时亲自押粮上前,于灾祸时开仓赈灾,因此大家不给她冠上夫姓,而是恭恭敬敬叫她一声“柳夫人”。柳玉茹听得这个尊称,轻轻笑了笑,却是道:“叶大人可是来接我上城门?”

  这话问得叶世安心里有些苦涩,他垂着眼眸,握了拳头,低头道:“是。”

  柳玉茹点点头,继续道:“叶大人可见得我家郎君否?”

  “昨日城楼上见了。”

  听到这话,柳玉茹放下心来,她接着询问:“可安否?”

  “他很好,”叶世安终于有些听不下去,他抬起头来,看着柳玉茹,皱起眉头道,“都到了这时候了,你还不操心一下自己吗?”

  “我有何可操心的呢?”柳玉茹轻笑,她抬手将发丝挽到耳后,声线温柔,“女子于此乱世,本也就如浮萍。玉茹已经尽了自己全力,能做的,该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又岂是我能左右的呢?只是有一件事要拜托丞相,”说着,她抬头看向他。

  她的目光一直很温和,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从一位普通女子,一路扶摇直上,成为了这帝国赫赫有名的女财神,可她的目光却一直如往昔那般,柔和清澈中带着坚韧,似是野草一般在这乱世中奋力生长。

  有那么一瞬间,叶世安觉着,自己仿佛又是回到了年少时,姑娘偶遇了他,抬起头来,朝他温和笑笑,叫一声:“叶公子。”

  他心中一窒,点头道:“你说吧。”

  “我若身死,”她叹了口气,言语中带着哀悯,“我这府中奴仆,叶大人可否放他们一条生路?”

  听得这话,叶世安不由得苦笑开来。

  “你若身死,当担心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了。”

  柳玉茹明白叶世安的话,她若死了,便是顾九思要攻城了,一旦东都城破,以丧妻作为代价换得天下的顾九思,必然血洗了这东都皇城,到时候头一号要死的,也就是他叶世安。

  “玉茹,”想到这结局,叶世安终于开了口,他声音里带了几分沙哑,哽咽道,“若是我死了,阴曹地府,你可能等我?”

  柳玉茹微微一愣,她诧异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叶世安这一生都是不低头的,他少年天资不凡,傲气凌云,后来一路平步青云,情爱于他,似是晨间露珠,转瞬即逝。然而在两人都要面临生死这一刻,他与她谈论的却非国非民,而是这一句近乎于告白的言语。

  柳玉茹垂下眼眸,她脑海中却浮现了另一个人,公子白衣广袖印金线云纹,玉冠高束,墨发如绸,他身形高挑,看上去清瘦如竹,他在家里向来没个规矩,仿若是没了骨头一般往门上一靠,双手环胸,手上折扇握在手里,立在膝窝,清俊的面容上带了笑,弯着月牙似的眉眼,拖长了声音道:“我今日回来得早,可有赏?”

  想到这个人,柳玉茹不自觉带了笑,她抬眼看向叶世安,清晰吐字:“不能。”

  叶世安面色僵了僵,柳玉茹转过眼去,看向门外城墙方向,声音温和:“我若许了你,九思当如何?”33ýqxsś.ćőm

  “你不恨他吗?”叶世安面色不解,“他若为了天下弃了你,你当真心无怨怼?”

  “我希望他过得好。”柳玉茹端起茶,轻抿了一口,“世安,你不知道,他身上是背负着很多人的。他要成全的不仅是他自己,还有那些跟随他的所有人。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要么是我死,要么是他死,若两者之间做出抉择,我希望他能活。”

  而且,她也不会让他去选择。

  等到了城墙,她再见他最后一面,自当离开。

  但这话她不会同叶世安说,她只是抬起头来,平静道:“他已经给我得够多了。”柳玉茹放下茶杯,“我知足。”

  听得这话,叶世安沉默不语。

  柳玉茹站起身来,抱着暖炉,眼中带了几分思念:“走吧,叶大人,我们不是上城楼吗?”

  叶世安没动,也就是柳玉茹准备提步那一瞬,一个士兵匆匆赶了进来,焦急道:“大人!”

  叶世安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鹰。

  “如何了?!”

  “大人,”士兵跪下来,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顾九思……顾九思……他入城了!”

  “城破了?!”

  叶世安面色巨变,却又觉得不可能,他与柳玉茹谈话这段时间,没有听到任何攻城之声,顾九思怎能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直接拿下东都?

  士兵摇了摇头,终于说出了答案。

  “他卸甲弃剑,一个人,入城了!”

  柳玉茹霍然抬头,她颤抖着唇,一瞬之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想起来那年饥荒,他背着她一路前往东都,路上她同他说:“放下我吧,我不去了,你自个儿去吧。”

  男人赤脚走在干裂的土地上,他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却还是开了口,声音因长期缺水而干涩,他说:“玉茹,你别怕。”

  “我一辈子护着你。”

  他当真实现了他的诺言。

  他来了。

  卸甲弃剑,素衣之身,于两军对阵时独自入城,只为护她。

  柳玉茹突然冲了出去,她失了一贯的冷静,疯狂奔往城门,她眼里含着眼泪,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受了天大的委屈,要去找那个能救她一辈子的人。

  她一路狂奔,风呼啸而过,然后她就在道路上,看见了那个男人。

  他只穿着一身单衣,长发散披,赤足站在路中,他身边都是押送他的将士,所有人都带盔持剑,神色严肃以待,唯独他,依旧是那副风流从容的模样,仿佛是闲事踏青看花,对这些烦人的小事,都不甚在意。

  他原本含笑往前,然而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男人眼睛却亮了起来。

  他弯着那双漂亮的眉眼,笑眯眯道:“哟,小娘子,”他出声,“跑得这么急,就这么想我啊?”

  柳玉茹喘着粗气,两人隔着三丈的距离,却是谁都没动。

  顾九思静静打量着她,他的笑容慢慢散开,好久后,他朝她招了招手,声音带了几分哑。

  “玉茹,”他说,“过来吧。”

  柳玉茹毫不犹豫,她猛地扑进他的怀里。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顾九思抬手抱住她,低头看着怀里这个女人,他眼里带了几分温柔。

  “别怕啊,”他出声,“我回来了。”

  第一章

  柳玉茹初见顾九思,是在成平二十年。

  成平二十年七月,是扬州最热的一个夏天。女子们都身着单衫,外罩轻薄的大袖衫,各展芳华。

  那年扬州贵族圈中的乞巧节是由叶家大小姐叶韵主办,她邀请了扬州城里所有算得上有头有脸的未婚男女,设宴款待,柳玉茹也在席间。

  她刚刚及笄,便成了所有人重点关注的对象,来了叶家,逢熟人便有人询问她婚事相关,她笑笑不语,故作羞涩,只是道:“都听父母的。”

  然而熟悉的人却都知道,柳玉茹的婚事,大约是定下来了。

  柳玉茹出身于布商之家,她母亲本是正室,但因不受宠爱,加之身体不好,这么多年,也就生了柳玉茹一个女儿,反倒是妾室张月儿,生了两男一女。

  没有一个儿子,于这个时代便是女子最大的错,于是她母亲苏氏虽为正妻,家中却是由张月儿掌管中馈,有名无权,那自然过得也不甚如意,柳玉茹身为嫡女,处境十分艰难,已是扬州城众所周知的事。

  好在柳玉茹与苏氏不一样,她是个懂时务、知进退的,她温顺知礼,又善于往来,于是哪怕知道她的情况,也有些老太太,十分中意于她。而这叶家老太太,便是其中之一。

  叶家在扬州算是名门望族,他们乃士族出身,又善于经营,叶家大公子叶世安,自幼求学于名师,虽然多年未归,但从传闻来看,他是一位风姿卓绝、颇有才学的郎君。扬州城无数名门闺女盼着嫁入叶家,然而叶老太太却相中了柳玉茹——因为柳玉茹打从十岁起,便随着好友叶大小姐伺候在叶老太太身边,老太太喜欢柳玉茹这样温顺的姑娘,她怕叶世安娶一个太难拿捏的高门贵女,便干脆替他先做了主。柳玉茹刚刚及笄,便催促儿子上了柳家门,去给柳家说了信,就等叶世安回来,上柳家提亲。

  只是这事还未传开,而柳玉茹性子向来沉稳,一日未将此事彻底确定,她便不会多说。

  于是乞巧节上,其他所有姑娘都在议论着今日来的各路郎君,柳玉茹却不感兴趣,这时候还去议论其他郎君,被叶家人看到,恐生不喜。恰巧她见她的好友刘雨燕独坐在一边,似是苦闷,便走了过去,同她说起话来。

  刘雨燕是她一起长大的闺中好友,粮户之女,她如今也到了议婚的年纪,柳玉茹见她愁眉不展,询问了两句,便知是婚事出了问题。她见旁边人多嘴杂,拉着刘雨燕起身,同她道:“雨燕,我们去逛逛吧。”

  刘雨燕知晓柳玉茹的意思,她站起身来,跟着柳玉茹去同叶大小姐打了声招呼,随后便两人手挽手走出了水榭,顺着湖边小道走着。

  等人少了,刘雨燕才同柳玉茹说起来:“前些时日,家里来了媒婆同我母亲说婚,我偷偷听了一遭,心里便放不下了。”

  “说得是谁?”

  柳玉茹听明白来,这必然是刘雨燕不满对方,刘雨燕叹了口气,说出了一个名字:“顾九思。”

  听到这个名字,柳玉茹倒吸了一口凉气。

  扬州有权有势的人多,但若论如今扬州最有权势的,便当属这顾家。

  顾家乃皇亲国戚,顾九思的姑姑在宫中为妃,乃誉王生母,大伯又东都任吏部侍郎,乃真正的豪门望族。在扬州,便就是刺史王泉也要对顾家礼让三分。

  可顾家虽有钱有权,但子嗣不兴,这一代也就顾九思一个嫡子,其他几个孩子都半路夭折,最长命的也没活过八岁。

  顾九思小时候也是药罐子养大,为了强身健体,给他自幼习武。受过几个孩子离世的伤害,顾家夫妇对这个孩子可谓百般娇宠,于是就宠出了一个扬州混世小魔王,可称扬州一霸。

  他赌钱斗鸡,打架闹事,曾一夜掷千金替朋友买花魁娘子一笑,是个不折不扣的浪子。

  虽然没听闻他有什么红颜知己,但柳玉茹觉着,这般不正经的纨绔子弟,外面必然是有许多人的。

  有许多人还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以顾九思这赌钱闹事无法无天的性子,早晚要出事。

  如今虽然还是太平年月,但圣上体弱,各地节度使权大势大,局面微妙,若有朝一日顾家出事,这样的性子,那就是要拖着全家下地狱去!

  不止柳玉茹如此想,大家都是这般作想,因此顾九思虽然家大业大,却是扬州城众多贵女最拒绝的夫君人选。

  柳玉茹转瞬间就明白了刘雨燕愁苦的因由,这事儿她本不该管,但刘雨燕与她自幼长大,刘雨燕多年来对她多有照顾,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刘雨燕跳到这火坑里去。于是她拉着刘雨燕,沉下声道:“这人,你的确是嫁不得的。”

  “我自然是知道啊!”

  刘雨燕几乎要哭出声来:“就顾九思那样的,嫁他不是嫁个祸害吗?他家就算有钱,可他那一夜散千金的尽头,多少钱都能给他花完。我到还不如找个普普通通对我好的郎君,安安稳稳过这一生。”

  “你说得是。”柳玉茹点点头,快速思量着。

  两人说着话时,三个公子哥儿站在墙边,两个人搭着人梯,一个踩着另一个拼命往上爬。顾九思斜靠在墙边,他穿着一身月色长衫,头戴玉冠,小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肩头,笑着看着自己的两位兄弟道:“我说陈寻,不就是看个姑娘,至于这么费劲儿吗?你想看,明天春风楼里,所有姑娘都叫过来让你看个够,别折腾了。”

  “那一样吗?!”

  站在上方奋力爬着的青年回过头来,小声道:“我这看的是我未来娘子,是圆是方我得看一眼,要长得太丑……”

  “陈寻你快点!”

  在下面被踩着的青年杨文昌怒了:“没发现踩着人呢?还聊什么天!”

  得了这句话,陈寻赶忙手脚并用,奋力爬上了墙,在墙上骑跨坐稳之后,又朝着杨文昌伸了手,把杨文昌给拖了上去。

  等到两人都上去后,两人都骑在墙上看着顾九思,陈寻小声道:“九思,走不走?”

  顾九思仰头看着他们,叹了口气:“你们都去了,我不去,岂不显得很不合群?”

  说着,顾九思将扇子别在腰间,退了几步,随后猛地冲过去,借了个力,便直接攀上了高墙,潇洒落在众人身边。

  一干趴在墙上的公子哥儿看着单膝跪地,潇洒帅气的顾九思,陈寻咽了咽口水:“我特别后悔小时候没学武。”

  顾九思转头粲然一笑,从腰间取出折扇,“唰”的一下展开之后,摇着扇子笑眯眯道:“可惜,你老了。”

  “别废话了。”

  杨文昌整个人贴在墙上,小声道:“快下去,被人看到就麻烦了!”

  三个青年赶紧跳了下去,由陈寻领路,借着林子往女眷所在的水榭走去。

  陈寻早就买通了下人给他画了地图,他们走了没几步,就听见两个女子聊天的声音,其中一个道:“顾九思。”

  听得顾九思的名字,三人对视了一眼,也不走了,干脆就都躲在了暗处,静静听着两个女子聊天。

  听了半天,三人听明白了,原来是顾九思他娘又遣人去吓唬其他家姑娘,把人家姑娘吓哭了。

  被提亲的姑娘握着另一个姑娘的手哭哭啼啼,小声道:“玉茹,顾家家大业大,我怕我爹就这么应承了,你让我怎么活?”

  顾九思在后面听着,听到这话,他气得笑了。

  他虽然名声是不堪了一些,但也不至于到这样的程度,而且她愿意嫁,他还不打算娶,真当他顾九思是个女人就娶了?

  可他面上不显,继续摇着扇子听着,随即就听到柳玉茹道:“我明白,若是我嫁了他,我便就此投了这湖的心都有,你的苦我都懂。雨燕你莫哭了,我替你想想办法。”

  “想……还要如何想……”

  “你且听我说,”柳玉茹想了想,随后道,“我们去打听一下他具体的为人,到时候与他的喜好反着来,逼着他来退亲。”

  “逼着他来退亲?”刘雨燕愣了,柳玉茹点点头,继续道,“我听闻顾九思至今未曾婚配,主要是他对妻子要求甚高。他讨厌遵守繁文缛节的大家闺秀,尤其讨厌张口圣人经典的。你今日回去,便将四书五经好好读一读,尤其是劝人言行的,好好记下来,改日见了他,便时时刻刻劝诫他。”

  听到这话,陈寻和杨文昌都看着顾九思,朝他竖起大拇指,用眼神赞叹:“这姑娘厉害啊。”

  顾九思翻转着扇子,眼神冷了几分。

  接着他又听柳玉茹道:“我还听闻,他厌恶矫揉造作的女子,尤其是主动靠近他的,他更是讨厌,你日后若是见了他,需得捏了嗓子说话,他若说得一句重话,你就哭,说话千万别太有条理像个正常人,一定要说不清楚话,做不清楚事儿,就知道和他要钱。”

  “这……”刘雨燕犹豫道,“这不大好吧……”

  “你莫做得太明显。”柳玉茹笑了笑,“人前便不要同他有什么正面接触了,你私下偶遇他几次,恶心他几次便好。他名声这样,他就算说你的不是,大家也会觉得是他诋毁你之言。”

  “好。”刘雨燕下了决心,“你说得对,若我不恶心他,他就得找我麻烦了。”

  “还有,”柳玉茹认真想了想,“他从不参加春花宴,有一日叶家摆酒,他来之后,有一侍女靠近他,他连着打了两个喷嚏,那侍女身上香囊是最次的浓香,用花瓣所制,他或许不喜浓烈的花味,甚至不喜欢花,我去替你找一个浓烈的香包,到时候见了他记得把味道弄在帕子上,在他面前多扇一扇。”

  杨文昌和陈寻更同情顾九思了。

  顾九思闻到太浓类的花味就容易打喷嚏,甚至满身起红疙瘩,这种事儿都被这姑娘观察出来了,若她真的去认认真真调查一下顾九思,或许顾九思还要遭遇更多的不幸。

  顾九思听着两个姑娘计划着如何整治自己,以退掉自己这门亲事,他不由得怒火中烧。

  直到听到刘雨燕担心道:“若到如此地步,他还是想娶我怎么办?”

  柳玉茹皱起眉头,她觉得不太可能,顾九思那般傲气的人,可能第一步就退了。但她知道刘雨燕心中不安,便安抚道:“你放心,若他还想娶你,我还有法子。你且安心吧。”

  顾九思再听不下去了,他在陈寻杨文昌都没反应过来时,猛地出声:“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娶你。”

  一听这声音,刘雨燕和柳玉茹都愣了,随后便看见一个俊美青年从树丛里走了出来,他看着柳玉茹和刘雨燕,笑得有几分嘲讽:“刘姑娘,你放心,你意志如此坚决,我对你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因为我决定了,”说着,他抬起手,用扇子直接指向柳玉茹,铿锵有力道,“我要娶她!”

  柳玉茹当场就懵了,刘雨燕瞬间反应过来,她惊叫出声:“你是谁!”

  她这一叫,惊动了水榭里的女子,大家都朝着刘雨燕的方向看了过来,旋即便看到了顾九思。

  “那是谁?怎会出现在这里?”

  “这公子当真生得俊俏,是叶家少爷吗?”

  “那是顾九思!”

  “啊!顾九思!”

  “竟是顾九思!”

  ……

  一番喧闹,杨文昌和陈寻见情况不对,赶紧用袖子遮着脸冲出来,同刘雨燕、柳玉茹道歉道:“两位姑娘,我们路过,走错了,这就回去。走,兄弟,快走!”

  “我走什么!”

  顾九思一把甩开杨文昌和陈寻,指着柳玉茹大声道:“我要娶你!听到没?我娶定你了!你不是要跳湖吗?赶紧跳啊!”

  柳玉茹反应过来了,她震惊看着顾九思。

  陈寻和杨文昌还拼命拉着他,顾九思却是被自己虚无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他看见柳玉茹震惊的样子,就觉得自己似乎是赢了,他朝着柳玉茹拼命大喊:“快,你快跳!不跳就来不及了,明天我就上门提亲,下个月我就和你成亲。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快跳!”

  柳玉茹没说话,她平静下来了,她静静看着顾九思,行了个礼道:“有顾公子这句话,玉茹放心了。”

  说完,她站起身,拉着刘雨燕就往回走去。

  她其实怕得要命,拉着刘雨燕的手里冒着冷汗,顾九思在后面挣扎着要来追她,大声道:“你别走!你给我站住!这事儿还没说完呢……”

  “哥,我叫你大哥。”

  陈寻和杨文昌痛苦拉扯着顾九思,低声道:“快走吧,被叶家侍卫抓住了,我们都丢不起这个人!”

  得了这话,顾九思嘲讽一笑:“怕什么?他叶家的侍卫还真敢抓我不成?!”

  话刚说完,一堆刀剑就架在了顾九思和另外两人脖子上,叶家侍卫冷冷看着三个人,冰冷道:“何方宵小,敢来叶家捣乱?!”

  顾九思没说话,陈寻和杨文昌都看向了他。

  片刻后,顾九思面上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路……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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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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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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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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