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这一声,分明便是他被我往后推倒后脑勺与甲板重重撞击的声响。
银色的月华下,那倒在地上的人浑身笼罩着一抹清浅之姿,黑底紫衫的长袍堪堪用一根玉带系着,外罩银纱。袖口的狐皮一看便是稀有之物。
也不知这般的醉意,之前是如何将那悠扬的笛声吹响。
笛声?
恍然大悟般将视线投向他的手。
那一杆陌生的翠绿,让我不觉放松了心神。
还好,玉笛上并没有缀着那熟悉的金穗。
那头与甲板撞击的疼终究还是让男子疼痛地眨了眨那面具下的眼。见他有清醒的迹象,我忙不迭夺路而逃。
老温说在这船上,千万不能乱跑。
我也只是夜里的时候跑跑,却不想这么大冷的天居然还有傻子一身酒气,对着片一望无垠的海吹笛。此去离景岚国路途遥远,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只不过,很明显,那人并不想让我如愿。
脚被横空出现的障碍物一绊,我猝不及防,当即便扑倒在被海水浸湿的甲板上。
疼,胸口被撞的部位,更疼。
伴随着疼痛的,还有那彻骨的冰寒。
刚刚还只是后背被海水沁透,如今就连前衫,都已湿透。
产后我便吃尽了所有母后给我调弄的补品,更是将大哥二哥偷偷给我夹带的零嘴吃得有滋有味。因为我知道,只有迅速恢复身体,才能够去找景行然。
真是,我终究还是太低估了自己的身子。
不过是前胸着地,便已痛了个撕心裂肺。
抬眼望向那罪魁祸首。身子略微有些踉跄地站起,却不失那抹与生俱来的优雅。面具下的凤眸微眯,隐隐有抹得逞般的得意:“呵,鼠辈想逃?”
看他摇摇晃晃的架势,我估摸着他根本就醉得不轻,心里盘算着是否该趁着他醉意正浓再次开溜,却见他已经一点点朝我走来。
我不甘示弱瞪了回去,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摆脱这般的境地,不曾想,他的脚踢出,一下子便往我身上踢来。
那般迅捷的动作,我身子已经重创,根本就不可能躲开。
一张脸瞬间苍白,想到还得需要我喂奶的景诺睿小祖宗,想到此行千方百计想要找的景行然,泪水,就那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出息!这点事都值得哭!”踢向我的脚一缓,那人犹如猫捉老鼠般在我以为即将躲过一劫时,眉眼深处酝酿起一抹嘲弄,随后,一脚精准无误地踹到我的臀部。
“女的?”
伴随着那不可思议的两字,我胸前的某份柔软处是与甲板摩擦的剧烈疼痛,身子犹如破败的柳絮,迅速朝着海里落去。
云兰还说我不会泅水,担心走水路会出什么岔子。如今的我,当真是悔不当初。早知今日会命丧大海,我又何必为了躲避父皇的兵马而特意走了水路。
想到以前差点溺死水中,心更是寒到了极致。
身子,在与冰冷的海面相触时被一根腰带缠住,一扯一拉间,我再次被抛到了半空,往船上下坠。
男子银色的面具泛动着冷冽的光芒,眨眼的功夫,我却被抛入了他的胸膛。
*
“你是谁?我的船上何时多了你这名女子?”
那双眼,别具深意地在我的胸前乱飘,我这才发现栖身于他怀中的自己身上早已因为湿透而露出那凹凸的身材,胸前的那份高耸,一览无余。而我的胸还泛着隐隐的疼。被踹中的臀部更是疼得厉害。
亏他虽是喝醉了,但还凭借着那一脚迅速发现我是个女子,真乃奇人。
我扯开唇角,划过一抹嘲弄的弧度。我这副女子的打扮,竟不及他那一脚让他反应过来。
“你瞎了眼,本公子是男的!别拉拉扯扯的,本公子可没有断袖之癖!”他醉得厉害,却还将我轻薄了去。我怒斥着将他一把推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牙齿咬得发白。
想跑,却担心他背后再施毒手,只是警惕地望向摇摇晃晃的他。
“嗯?男的?”面具下的眼似乎透露出一股疑惑,然后,他朝我逼近。我根本就还来不及逃,他的大掌便直接覆上了我那一处感受了一番。末了,这男人居然还如同印证了什么大事一般笑得开怀,“看吧,我就说刚刚没认错吧,果真是个女的。”
不是酒疯,是人疯。
我的耳畔,轰地一声,突然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脸上的热意,已不知是被个男人调戏的羞耻还是愤怒。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这男人绝对疯得无药可救了!
我穿着女装,他是眼瞎吗?非得这般来证明!
咬牙切齿,为了有机会逃走,我只能选择隐忍。那件湿透的衣衫下双手紧握,指甲嵌入掌心。
这一刻的我,突然万般地想哭。
大哭特哭一场。
若不是景行然一去不回,若不是他杳无音讯,若不是他抛妻弃子,我又怎会背着众人千里寻夫?我又怎会每日每夜被限制在这船上的货舱?我又怎会每日里吃不饱穿不暖?我又怎会被个半道杀出来的男人轻薄了去?
一切,都要怪他!
景行然!
万恶的男人!杀千刀的男人!不负责任的男人!
究竟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他历经千辛万苦?究竟知不知道我渴望得到他的只言片语?究竟知不知道没有他的消息我忧心如焚?
眼眶湿润,眼角隐隐又有晶莹抑制不住地想要溢出。
心里的那股酸涩,铺天盖地袭来,竟比午夜梦回总是梦见那一张脸时的眷恋,更要多了几分苦楚。
“天底下有这么爱哭的女人吗?晦气!?”虽是东倒西歪,但许是男子的功力使然,依旧能够平稳地站立。伴随着一声晦气,他将我松开,目光如炬地审视着我。
见他如此,我却不禁冷意连连。
他竟然还有脸嫌恶。
呵,嫌恶的话,刚刚那手……那该死的手……
伤心到极致便是绝望,怒到了极致,便化作豁出去不顾一切的悲愤:“瞎了你的狗眼吗?本公子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还将我认作个娘们?看清楚,你刚刚摸到的是痔疮!小心脏了你的手,让你烂脓而死!”
既然让他摸了已经无可挽回,但我也不能让他就此占了便宜去,嘴皮子,道尽诅咒之言。
而他,却轻笑出声。凤眸望了望自己的手,又望了望刚刚触在我身上的那个部位。另一只手轻握的玉笛,在月光下泛动着幽幽绿光。
那银色的面具如寒霜般覆上一层冰寒,他的口中,那浓浓的酒气却带着一丝桂花酿的清香。
“嗯……痔疮?好玩……真是好玩……开眼界了……开眼界了呐……天底下最大的痔疮,竟然被我给摸到了……”
指甲又深入掌心几分,我几乎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嵌入肌肤的疼,以及,空气中一丝血色的腥甜。
呵,掌心,终究还是被自己给抠破了皮,出了血……
“对啊,这天底下最大的痔疮可是要人命的,记得好好保养自己的手,早晚各清洗十遍,如果哪日疼了,那就是长毒瘤的预兆了。你这手就废了。”我凉凉地说着,仿佛刚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辱我到极致,趁着他分神在自己的手上,我几乎是撒开脚丫子往前冲。
岂料,船行驶的速度蓦地大了起来,迎面一个浪头打来,船身一颤,我步伐不稳,差点踉跄而去。
身上却凭空多出了一双手,出其不意地解我的衣带:“看来还是得检查一下你胸前那痔疮是否有毒……嗯……早做防范,对症下药……”
酒气喷洒在我脖颈,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灼热。而他的手,却孜孜不倦地忙碌开来。
“放开我,放开我……”心,前所未有的慌乱惶恐,以及,深深的绝望。33ýqxsś.ćőm
身冷,手冷,心更冷。
悬挂夜空的那一轮弯月,仿若永远都到不了彼岸的残憾,让我无所适从。
身前的男子,却似真的要探明我究竟是男是女,一下子和我杠上了。
一声衣帛撕裂的声响传来,我都已有了咬舌之心。
“这不是女子贴身的抹胸吗?这会儿还敢狡辩不成?”银色的铁面如洗,映照出一双盈着笑意的眼。
他越是如此洋洋得意,我便越是想要与他抗争到底。赌上我的尊严,赌上我的荣辱:“既然是痔疮,那自然是需要东西裹住。看来某人醉眼迷蒙,连抹胸和包扎的白纱布都分不清了。”
我又羞又恼,恨不得当场了结了他。
“唉……原本想着若你真是女子,我便不与你一般计较。不过既然你非得强调这是痔疮,那我怎么着也得探明真相……”
话语条理清楚,层次分明,这种话,怎么可能会是一个醉极了的人所言?
我刹那间反应过来,此人,前前后后从里到外,都清醒至极。所谓的酒气不假,但所谓的借酒戏弄人,却是真。
凝神望着那张铁面,遮遮掩掩,此人身份不明,却有着一股子得理不饶人的蛮横狂妄。
我想起了他刚刚的话——“你是谁?我的船上何时多了你这名女子?”
我的船……
莫不是,他就是老温口中的公子?
果真是脾气古怪,连脸都不愿见人,行事更是出乎人意料。
想到之前被他所辱,现在又面临如此境地,只要他再稍微一扯,我的抹胸定是碎裂无疑,脑中思绪混乱,可唯有一个念头,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逃。
一定要想办法逃。
绝对不能让他碰了身子去。
目光微荡,身子紧绷,莹白的月辉下,我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怎么?想通了承认自己是女子了?”
“呵……你真的是醉了吗?我这副打扮,你说,我究竟是男是女?”发丝早已在拉扯间披散肩头,流泻摇曳铅华。耳上,更是戴着兰花耳坠子。
听我竟一下子戳穿,铁面下的脸似有所动,那双眼斜睨着我,竟是无比认真道:“之前确实是醉了,不过现在,碰了你之后,自然是清醒了。”
腰带早已在刚刚拴住我避免与海水亲密接触而解了下来,此刻的他透露出几分随性慵懒,黑底紫衫的长袍在月色下有些惹眼。
“是吗?”故意拉长的尾音,在他一副洗耳恭听的眼神下,我迅速出手截下他手中那支玉笛,猛地发足狂奔到船沿,“恐怕现在,你该是更清醒了吧?”嘲讽,溢出唇畔。
“还给我!”神色一紧,我竟看到了他眼中的暴戾。相较于他之前故意的戏弄,这一次,没有半分玩笑,而是透露着无尽的威胁。
我知道,我压对了筹码。
从他刚刚酒醉吹笛开始,这支玉笛对于他的意义便是非凡的。而他即使有了醉意之后与我迎面相撞,手中也是仅仅地护着笛子,根本就不离手。这,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
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攻敌先攻心。
我笑了:“你再走近一步,我便将它丢到海里。”
“你敢!我定让你尸骨无存!”狠戾的话,伴随着咬牙切齿。
最该咬牙切齿的那个人,该是我才对。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更该是我才对。还真是,本末倒置呢。
“你大可试试究竟是你的轻功快,还是我扔笛的速度快。奉劝一句,以防万一,还是不要和我打这种必输无疑的赌为好。这么冷的天,如果你想跳进海里头捞它,其实我也会过意不去。”
“好!还真是好!好得很啊!”铁面下的嘴角,隐隐泛着一股子杀气,当我以为他会发作之时,他却又优雅地一抬手,指着黑不见底的大海,“既然如此,你便扔吧。船上还有那么多的人,总不能白养活他们。也是时候让他们跳下去捞个笛子为我分忧了。”
“此玉笛音质上乘,音色更是甚佳。听你刚刚吹曲,缠绵悠远,遗恨寡乐,恐怕世间再难寻到第二把这般的玉笛。一旦玉笛遇水,海水为咸,渗透其内。饶是你寻访天下名匠,应该也无法将音色修复如初吧?”在他震惊之下,我侃侃而谈,步步紧逼,“奉劝一句,若不想毁了这世间好笛,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见他眼神闪动,我试探性地做了一个甩手的动作。
“不要!——”一声惊呼,他终于妥协,“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将它还给我!”
呵……要的,便是他这句话。
“我要你废了那只碰过我的手。”冷冷地说着,我双眸一瞬不瞬地望向他。
而他,也不负我所望,眼中满是嗤笑:“你让我为了一支玉笛废了自己的手,呵,还真是有够痴人说梦啊!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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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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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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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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