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弱小的小妖怪们有求必应,对恃强凌弱的恶鬼重拳出击,她和酒吞童子共饮醴泉酒,跟着姑获鸟一起捡路边没人要的小孩,带着小妖们戏弄误入信之森的除妖人,哪怕是久居世外的大天狗提起她,也会摇摇头,叹一口气,说:
“那个安倍家的姑娘。”
安倍家的姑娘。
安倍的弟子。
明明是个人类,却总和妖怪们混迹在一起的小姑娘。
明明总和妖怪们混迹在一起,却是个人类的小姑娘。
“啊呀,你怎么就是个人类呢?”
很多妖怪都曾经这么对安倍凛一说过,脱口而出的,漫不经心的,这样随口一说。
这么一个从小在妖怪堆里长大,和妖怪们打成一片的好姑娘。
就算只是个半妖也好,你怎么就是个人类呢?
你怎么就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是个人类呢?
——人类的气味,那真是怎么也改变不了啊。
*
十六岁的安倍凛一,是一个很不受人类待见的女孩。
她总是对着空无一物的地方自言自语,从来不避讳别人异样的目光,偶尔还会对着同学露出奇怪的眼神,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迟到早退旷课缺勤,打碎学校的玻璃,弄翻教室里的桌椅,除了成绩以外,哪哪都是个坏学生的模样。
孤僻、古怪、莫名其妙、神经质、脑袋有问题、目中无人、不良……各种各样的标签贴在她的身上,当事人却视若无睹,在他人的窃窃私语中继续“特立独行”。
窃窃私语。
窃窃私语。
她是被排除在外的存在,也是话题的中心,人们隐秘地交换着眼神,那些自以为不会被当事人发觉的小话一句句清晰地落进她的耳中。
她听见了,也没听见,继续对着空气说话,带着各种各样的伤来学校,然后迟到、早退、旷课,被发现一个人站在狼藉的教室里,在老师叫家长时不在乎地别开脸,悄悄地撇嘴。
“她真的是个正常人吗,怎么跟个怪物一样。”
人们站在她的身后,窃窃私语。
一定不是个正常人吧。
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吧。
流言像是风一样悄悄地扩散,人类的本能让他们远离异类。他们避开她,像是避开什么人类以外的东西。
她发现了,也没发现,视若无睹地继续这样“人类以外”的生活。
好像她本来就不是人类。
*
如果时间重来一次,太宰治想,他绝对不会再给自己揽上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在打开车门,对上黑洞洞的枪口的瞬间,太宰治的脑子里再一次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上一次这个念头出现,还是在十二个小时前,他被柯南·道尔追着满伦敦逃跑的时候。早在那个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这一次是严重低估了目标对象的危险程度,正如他在默尔索和陀思妥耶夫斯基说过的一样——
神明的卖点,就是偶然性和不公平。
他可实在是太不擅长这个了。
“——回去。”
本该躺在威斯敏斯特宫的青年,此刻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汽车的后座上。
虽然外表颇为狼狈,但手中拿着的自动□□和眼神都毫不掩饰地散发出了冰冷的杀气,对上这样可怖的杀气,在打开车门的瞬间,哪怕是作为前黑手党干部的太宰治都为之心惊了一瞬。
然而下一刻,一点寒芒从他的身侧破空而出,银刃穿透车窗,从斜侧刺入车厢,刹那间便逼至持枪青年的脖颈之间,只需一念即可取下他的项上人头。
落后太宰治一步,披着斗篷的末广铁肠单手执刀,细长的刀刃延展曲折,眨眼之间便挟制住了车内的青年。
面对架在脖子上的利刃,车里的青年不为所动,手中的枪口连一丝一毫的偏移也没有。
“不想她死的话,你们最好还是现在就回去。”青年冷冷地说道,话语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
太宰举起双手,作出了投降的姿势,“能从钟塔侍从的看管下逃出来,该说真不愧是杀人侦探吗?难怪安吾总是那么头疼呢。”
“不遑多让,越狱犯先生。”杀人侦探——绫辻行人直视着他的眼神,像是冷血的蛇盯着自己的猎物,“和默尔索的守卫相比,威斯敏斯特宫的安保只能算是到处都是筛子而已。”
“回去。”他第三遍说道,“还有——把那臭老头偷给你们的书页交出来。”
“……那可不行。”太宰眯起眼眸,放下了手,“毕竟我还得要完成自己的任务。”
绫辻行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帮她去送死吗?”
两个同样聪明的人对视着,各自怀有自己的心思,即使面对着枪口与利刃,也无法让他们改变自己的决定。
“时间。”站在太宰身后的末广铁肠低声提醒道。
他们需要按照计划的时间,将红发会的人引到时钟塔附近来,然后引爆提前布置好的炸|药,借由爆炸的高温和斑的妖火,让时钟塔的规则“扭曲”。
如果他们没能在正确的时间引来红发会,那么在书页上写下的文字会被扭曲成什么样的现实,或是彻底失效,谁也无法预料结果将会如何。
“没有时间。”绫辻行人看着太宰治,但口中的话却是对着末广铁肠说的,“随着那个大小姐胡来的结果就是送她上路,没有脑子的纵容也该适可而止了——还是说、”
他同样眯起了眼,眼神危险地看着太宰治:“这本来就是你的目的?”
太宰治感觉到了身后末广铁肠的目光。
即使末广铁肠的任务是配合他,但很显然,末广铁肠和他本质上并不是一条战线上的人。末广铁肠是偏向凛一的,但太宰治不是,他所偏向是侦探社,是织田作之助,而非是“凛一”这个人本身。
他保持了沉默。
绫辻行人手中的枪口抵住了太宰治的脖颈。
与此同时,末广铁肠手中的刀抵住了绫辻行人的脖颈。
在数秒的对峙后,太宰治开口了。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绫辻行人握着枪的手很稳,盯着太宰治的眼中眸光晦暗,周身萦绕着如同死者般森冷的寒气。
“为什么你们都在阻止她赴死呢?”太宰问道。
在话语落下的那个呼吸间,太宰治感觉到了。
那柄抵住他脖颈的自动□□,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幅度细微得仿佛只是随着他的声带震动,带动了枪口的位移。
他继续说道:“如果她明确地直到自己在做什么,是她出于自己的意志选择了死亡,你们又为什么要阻止她呢?又或者说……”
“你们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以什么资格阻止她呢?”
恋人?
友人?
敌人?
亲人?
如果一个人想要迈向死亡的黑暗,又有谁、凭什么,能够去阻止她呢?
如果“说杀死一个人”是杀人者在高高在上地审判他人的生死,那么阻止一个人的自杀,为什么就不是一种“高高在上”呢?
但绫辻行人并没有因为太宰的话改变自己的意志。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没有被火灼伤过的幼童,在主动踏进火盆的那一刻,也根本不会知道自己此刻在做些什么。”
“就像是青春期一时冲动于是自杀的少年吗?”太宰轻笑了一声,“因为阅历的浅薄,将眼前一时的困难视为了足以葬送自己人生的绝望,于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死亡。但如果他们度过了这一劫,在长大之后回首,或许就会觉得当初的苦难不过是大人眼中轻轻一踢,就能踢开的一粒小石子——亦或者,哪怕那是一块巨石,也不到因此放弃生命的地步,是吗?”
看着绫辻行人,太宰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但是很遗憾,她不是少年。”
“甚至与之相反,在我看来,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也确实地知道自己的选择意味着什么。”
丢弃不受自己控制的棋子,拒绝被他人支配,以冷静到恐怖的程度安排他人的未来。
太宰治看出来了,并且也理解了另一个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安分守己”,没有让她成为计划上的一环,而是成为了计划外的“变数”。
一个掌控欲如此强烈的人,必然清楚着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必然是在以自己的意志作出一切决定。
如果她选择了死亡,那一定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她驻足的东西了。彡彡訁凊
“这也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为什么你们都在阻止她赴死呢?”
太宰注视着绫辻行人,观察着青年脸上的神情,也像是在通过他,观察着中原中也、观察着西格玛、甚至是观察着站在他身后的末广铁肠脸上的神情。
“为什么你们都没有想过,怎么让她活下来呢?”
他问道。
不知道是对着谁。
或者是此刻正在此处的二人,也或许是此刻并不在此处的某人。
*
凛一坐在钟塔的瞭望台上,口中轻声哼着歌。
她面朝里坐在了瞭望塔的护栏上,身前不远处是钟塔的台阶,背后是正冉冉升起的初日。晨曦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从护栏的脚下延伸至了台阶的出口,但她并没有低头看自己的影子,而是侧着脑袋,眺望着远处泰晤士河的河湾。
宽阔的河面上浮动着金色的曙光,几只灰白的海鸥滑过水面,发出鸥声阵阵。
清晨的泰晤士河,宁静,安详,像是一片未醒来的梦乡。
她注视着这片梦乡,好像如此,自己便也能陷入其中。
——然而早已不能了。
穿过瞭望塔的风变了。
她听见了风吹起袖袍的猎猎声,踏过石阶的脚步声逐渐清晰,最终在她的身后停下。
她口中轻声哼唱的歌也随之停下。
她保持着那个眺望的姿势,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过了一会儿,才将脑袋转了回来。
最先看见的是自己脚下的影子,和护栏的影子融为了一体,向前延伸了一段,才是自己坐在护栏上的身影,再往前,影子的尽头,是一道虚幻般的身影。
日光穿过他的身体,落在瞭望塔久经风吹雨打的地面上,没有留下一道淡薄的影子。
好像那里站着的只是一个幻影。
凛一盯着那道“幻影”。
白色的幻影。
霜白而柔顺的短发,野兽一样锐利的金色竖瞳,像是古画中的贵族一般精致的白底金纹狩衣。一切都和她记忆中别无二致,包括那冷淡的目光和神色。
少年模样的妖怪看着她。
他的手中什么也没有。
没有刀,没有剑,没有风凝聚成的利刃,也没有能用来威胁她的人质。
他就这样两手空空地站在凛一的面前。
凛一笑了。
她露出了这么多日以来,失去了这么多的东西之后,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不是作为“安倍凛一”,也不是作为“月见山凛一”,只是作为她自己。
她的身后是太阳。
钟塔的下方是没有成为人质的西格玛。
她坐在钟塔瞭望塔的护栏上,面朝里、背朝外,无声地大笑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随后,
向后倒下。
*
——重力牵引着她坠落,风在拥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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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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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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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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