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雨了。
虚假的高天……江歌在半梦半醒的边缘喃喃自语。
他蛄蛹了两下身子,换了个姿势蜷缩在帐篷的睡袋里。淅淅沥沥的雨水透过帐篷的缝隙漏进帐篷里,让整个帐篷里变得又湿又冷的。
白天派蒙说的话一直在他的脑子里转啊转的,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十四分,可他根本睡不着,不光是那一句话,由那一句话引发出的种种疑问,正在他的大脑里面横冲直撞。
什么是虚假的高天?
思绪纷繁错杂,江歌忽然觉得有些想不明白。
如果提瓦特的天外仍有天,那么地球又何尝不是呢?
如果地球的“天”,也是虚假的;那么,什么才是真的?
如果连我生活的地球也是虚假的,只是游戏世界的一部分呢?
……
算了算了,不想了!江歌很用力地晃晃脑袋,似乎要把什么东西甩出去——他闭上自己的眼睛,就着雨声强迫自己入睡。
雨越下越大,似乎还打雷了。
小时候的一次台风的情景在脑海里浮现。
那时候的窗外是昏天黑地,白昼有如黑夜。
江歌恍惚中又回到了那个东北小城,那座早在13岁那年搬离的公寓门前。
周围的一切看不得真切,很近又很远,江歌感到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但熟悉的家门就在他眼前,容不得他多想。
他摸索全身,在上衣口袋里找到了以前的钥匙。几乎没有经过磨损,银色的十字钥匙与防盗门锁芯完美契合,咔哒一声,门开了。
江歌缓缓步入,明明小时候已经出入无数次了,如今回到这里却像一个旅客一般虔诚。
逼仄却明亮的小厅……狭长的过道……还有自己最喜欢的主卧大床……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隔壁有嬉笑声传来,正在参观的江歌感到有些意外,循声过去查看。
次卧的床上,一个小孩与另一个稍微年长的小孩对坐着,二人中间的小桌上摆着左一堆右一堆的塑料兵人。
“哈哈哈哈,哥哥你看,我的飞机飞到你‘家’里了!”似乎是在“战场”上取得了什么优势,小孩子高兴得手舞足蹈。
哥哥只是微笑地看着他,目光之中满是笑意。
“什么?你看——”
哥哥拍了拍床上摆着的防空导弹发射车,伸出胖胖的手指遥遥指向小孩子费劲高举的战斗机,他的个子比同龄人高很多,手指也很快够到了试图藏在身后的飞机:“嗖——”战斗机应声而落。
小孩的脸马上就苦了下来,看着哥哥拿着两架直升机一步,两步,三步,几乎是以大挪移式的蛙跳进入了小孩几乎不设防的“家”中。
“嗨呀!你怎么又赢了!”小孩子捂住了眼睛不去看,蛮不服气地说道。“不行不行,再来再来!”
两个人似乎没有意识到屋内还有另外一个陌生的人。江歌只是默默站着,看着两个人对弈,脸上的泪水已经不可抑止地流下。
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屋内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那个小孩跟如今的江歌有诸多相似之处,只不过江歌的脸明显更成熟,也更饱经风霜。彡彡訁凊
那就是我啊,十岁的我,而正对着我坐的那就是……大哥。
数年求学,几经波折进入服役,来到这艘战舰上,本想着很快就要回到港口休假探亲,最后还因为意外进入了这片异世界。
大哥的笑容是那么张扬,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憔悴,是啊,这时候的他还没有辍学打工吧?
为什么会梦到他呢?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父母的身体如何呢?您是否也在想着我呢?
江歌心中一直紧绷着那根弦终于彻底断裂,他可以在战友,在同僚,在上级面前装得开朗,装得乐天派,装得没心没肺;但此时此刻,他心中的堤坝土崩瓦解。
他大哭着走上前去,现在江歌只想像一个在幼儿园待了一天的小孩子一样,在亲人的怀里好好的哭一回。
但他扑了个空。
手臂径直从兄弟二人的身躯中间穿了过去,就像是一个虚影。
“大哥,是我啊!我是江歌!我回来了,你好好看看我啊!”江歌不信邪,带着哭腔扯嗓子大喊道。
然而房中的两人神色如常,根本没有搭理他。
“这里到底是……”
这里是虚假的吗?
倒不如说场景是真实的,而他自己却根本触摸不到半分。
是啊,这里是梦啊……我在干些什么,江歌自嘲地笑了笑。
“叮。”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脚下响起,江歌低头一看,正是刚刚自己大幅度的动作,让口袋中的那把钥匙掉了出来。
江歌无奈地暗叹一声,俯身捡起。
因为使用过多,磨损严重而导致表面锈迹斑斑的老旧钥匙……真是令人感叹呢。
嗯。
嗯……
嗯?
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把钥匙……是不是在什么时候自己改变过?
江歌意识到异常,回头看去。周围场景不变,还是那个次卧,还是那个大床,甚至二人的对弈也还在继续,只不过那个年幼的自己的对手已经看不清容貌,只能通过身形大致看出是个身穿棕色长袍的男子。
而棋,也变成了自己那时从未接触过的国际象棋。江歌虽然困惑,但没有出声,只是继续观察着这无声的战场。
战场上的搏杀异常残酷,白子显然不如对手,虽然看似先动有更大的主动权,但黑子老谋深算,不断使用各类棋子吞吃着“自己”这一边的棋。
且看——
骑士高喊着前进,他的战马嘶吼着将面前的一切踏于蹄下,手中的长枪穿刺着谁人的身躯,盾牌已经被鲜血完全沾染。
在棋子路径的末端,一枚白子被黑子彻底击碎。
主教口诵圣歌,传播着蛊惑人心的教义,哪怕身上宽大的披风已经完全变成暗红,哪怕慈祥的面庞,此刻已如魔鬼般可憎。
在棋子路径的末端,白子泯于无形,黑子伫立其上。
一般来说,在这样的情况面前,幼时的自己一定急得快哭了吧。在平常的对弈中,都是大哥让着自己的。
现在不一样。
小孩目光呆滞地移动着棋子,他似乎对“禁卫军”的使用特别感兴趣,虽然手中的盾坚剑利,但在瞬息万变的战场情况下,根本就是乱走一气,白白送命而已。
但是忠诚的士兵仍然在执行着他们国王的命令,去到他们该去的地方,杀掉他们该杀的敌军,直到身首分离的那一刻。
从自己这边挪开目光,江歌注意到,对方似乎也有特别钟爱的棋子。
那就是“战车”,或者也叫他“堡垒”?
本来是影射欧洲中古时期的战场而造的棋子,但对方手里的“战车”却真的就像现代机械化兵团里的坦克一样,在辽阔的平原上横冲直撞,所到之处无人可敌。
“骑士”在它面前黯然失色,“主教”也为同僚的效率缄口不言,“战车”完美地执行了他主人的命令,在这方棋盘上展现着最高效的杀戮。
作为局外人,江歌看得是又惊又急,年幼的自己却无动于衷,连一点基本的防守都做不到。
是啊,既然不知道规则,又不知道玩法,还是一个小孩子,在这样熟练的棋手面前,怎么会有招架之力呢?
很快,白子的八个“兵”此时就剩下最后的两个了,它们还在执迷不悟的前进,等待他们身前的是“战车”的轰鸣;而在它们身后,另一个“战车”的履带也同样已经碾到了国王和皇后的身前。
要输了吗?作为旁观者,他自然而然的会替白子这么想。
不,不,不!不能输!一种奇妙的感觉从江歌心里传来,如果真的输掉了这一盘棋,给他带来的影响绝对不只是一次输赢那么简单!
“可是要怎么赢?”江歌眉头紧锁,额头上冷汗直冒,脑海里拼命搜索着自己有关于国际象棋的技法。
“可是要怎么赢?”年幼的江歌小嘴嘟了起来,小手攥成拳状,撑在下巴上。
对方竟然在复述现在的他的话!不过江歌来不及多想了。
没有办法了,那不如就……
江歌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不论是现在的他,还是年幼的他。
对手的瞳孔突然放大,他看到了什么?
战场上,原本埋头前进的“禁卫军”突然收到了王宫危急的消息,忠心耿耿的它们却因为规则的限制而不能退后,只能干着急地看着自家大营起火。
但他们突然被插上了翅膀。
白子大营,残破不堪的王宫阶梯上,战车轻而易举地踏碎最后一个挡在面前的白子主教,发动机的咆哮与坚不可摧的身躯无情地嘲讽着人类的脆弱。
然而,它突然发现对方原本畏畏缩缩的国王和王后,此刻却不再后退,只是静静稳坐在王座上,像座山矗立在它炮管的前方。
他们在等什么?此刻并不是自己的回合,所以“战车”哪怕连开炮都做不到。
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了!敌方的首脑不选择逃跑,那么就等着变成自己的炮灰吧!
然后,出人意料的情况发生了。
什么东西在脑壳上重重砸落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柄锋利的巨剑贯穿了它的顶盖,甚至直接无视那里的爆反装甲。
那毕竟只是冷兵器攻击啊。
“战车”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死去,但是落子已成定局。
是的,一个禁卫军被年幼的江歌直接拿了回来,然后干掉了它!
“这怎么可能?!”对方的深厚的嗓音让江歌感到很熟悉,似乎听过很多遍,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我并不知道这游戏怎么玩呀?所以哪怕违反了你的规则……也很正常吧。”
“无知者无罪,难道你要为难一个比你小的多的孩童吗?”
这次是年幼的江歌讲话了,小孩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容。
“你这是违规。”对方的声音变得冷冽。
“我这一步棋是违规?不不不,准确来说,我的回合还没结束。”现在的江歌冷笑了一声。
他径直走上前,小孩默默注视着他,原本的虚影逐渐变得凝实。
江歌居然伸手将棋盘拍翻了。
“哦?有意思……”对方不怒反笑,伸手摸起了下巴。
在对弈中,你跟对方实力差距过大,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棋盘打翻打乱,重新来过。
这就是江歌的策略,你不讲武德欺负小孩子,那就也别怪我不讲武德咯。
随着棋盘的崩落,次卧这片空间也开始土崩瓦解,对手的身形逐渐扭曲消失。
“我们干的真漂亮,不是吗?”江歌感叹了一声。
年幼的江歌歪头看向这个成熟了不知多少的自己,咧嘴一笑。
江歌也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他也消失了。
“这个梦也该醒了吧,说起来还真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呢。”
……
江歌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睡袋旁边有人坐了下来,不知道是雨声的掩盖还是什么,他没有听到来人打开帐篷的声音。
没有警报声响起,说明是自己人。想到这里的江歌放心地翻了个身:“谁啊?别打扰我……”
“嗯,好。”
回答的声音把江歌吓得一骨碌坐了起来:“我超,是谁?!”
这是半夜,黑灯瞎火的时候,帐篷里漆黑一片。再加上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这如何不让人毛骨悚然?
江歌强迫自己冷静,就着微弱的环境光,江歌打开了挂在帐篷里的手电。
刚刚那个梦感觉太过清晰,但这里显然已经不是温暖的家,而是提瓦特冰冷的雨夜。
面前的一个男人刻意把自己掩盖进了灯照不到的地方。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江歌还是隐约看得到来人大致的身形。
这踏马绝对不是自己人。
“你怎么进来的?!”不知道是帐篷里的温度降低还是江歌太过激动或者紧张,他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发颤。
“这个问题,很值得关心吗?”来人的声音清冷且富有磁性,江歌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可能有了答案。
“也对,毕竟你不是人……”江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在意识到来者身份的情况下,想要做到这点可谓不易。
“那么阁下,我是该叫你摩拉克斯,还是该叫你钟离呢?”
来人淡淡一笑,声音中依旧听不出情绪。“我在世间有很多名号,度假期间的话,我会自称钟离。”
“不过这些只是我行走的身份罢了,你可随意称呼……此时此刻,我是代表摩拉克斯而来。”
话已至此,来人索性也不打算遮掩了,正当他要现身的时候,听见江歌疲惫地说:“那么你是想以摩拉克斯的身份跟我说话,还是以钟离的身份呢?”
“嗯,想想看——一个活了5000多岁的神,三更半夜不睡觉,钻进异乡人的被窝……或者是往生堂那看起来年轻的客卿,半夜钻进客人被窝推销服务……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传出去,大概都不会有什么好的影响吧?”
“异乡人,你很有趣。”钟离似乎笑了,只听他平淡地回复:“以普遍理性而论,确实不会有什么好的影响。”
说到这里,江歌索性也懒得跟他计较什么身份问题,索性直呼其为钟离。
“我记得你很直接,有话就说。”江歌身体后倾,双手环抱胸前,摆出一副老成的样子,丝毫没有把面前的男子当做高高在上的岩王帝君,顶多当做一个卖保险的推销员。
“那么请问钟离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无意义的寒暄就免了。比起浪费时间在没营养的事情上,还是问一些必要的问题比较好。
“好,敢问阁下知道高天之外,存在着什么吗?”钟离也不在意,只是平静地问道。
“对我们来说,无所谓。不过,你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你自己?”
江歌语气戏谑,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喂喂,你不怕被天理维系者责罚吗?敢深究这种问题,我没记错的话,上一个敢这么做的神,可是被雷神一刀劈死了呢,他的骨骸至今仍然盘踞在稻妻大地之上,终日饱受暴雨鸣雷鞭打。”
钟离眼神一动,心中微震。
这种级别的秘辛他也知道?就算是历经无数大场面的钟离自己,都只是略有耳闻。
“虽然这种下场让他的子民得以幸免于难……不过这起码说明了一个事实,甭管你是执政神还是人,一旦触碰了那层禁忌,最终都要被天理维系者摁死的。”
钟离淡淡一笑:“我活的够久了,比起生死,我对头顶上的东西更感兴趣。”
“切,你这老爷子活腻了,想死可别带着我们……”注意到钟离根本不摆帝君臭架子之后,江歌说话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对他有恃无恐的行为也多少有些猜测了:“我来猜猜……现在你在我的梦里。”
那么这是今晚第三个奇怪的梦了,江歌心中暗想。
“你很聪明,不愧是旅行者看重的人。”钟离的脸上看不见表情,乍一听这句话,不熟悉钟离的人还以为他在嘲讽自己。
还好江歌不仅嘴巴很毒,对阴阳怪气的抗性也不算低。再加上自己本来出言不逊在先,所以江歌自动忽视钟离话里的坑,换了个话题。
“既然你在我的梦里,那么你能否解释一下你不请自来的理由?”江歌摆出一副主人的架势,好像十分自信。不过对于能够操控梦境的神来说,江歌此时的样子倒有些外强中干。
“想和你交个朋友,小叙几句,仅此而已。”
“嗨,岩王帝君诶,璃月名义上掌控实权的神诶,会纾尊绛贵地和一个凡人交朋友吗?”江歌笑的直不起腰。“当你的朋友?恐怕没有任何一个朋友活得比你更久吧!如果想逗我玩儿,还请出门左转。”
钟离眉头微蹙,这个年轻人的狡诈程度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
江歌连珠炮般继续追击——“话又说回来了,你想跟我交个朋友,那你这也太没诚意了吧?不整点璃月特色小礼品什么的?”
但是钟离随后的举动堵住了江歌想要说出下一句话。
只见钟离一挥手,两人的面前出现了一桌、两椅。
帐篷忽然间变得巨大,或者说是两人忽然间变得渺小。那是一种空间急剧缩放的过程,江歌的意识身处其中,只感觉玄妙万分。
斑驳的白墙,暗黄的纸窗,红木的桌椅,周围的一切变成了璃月茶馆的摆设。两人之间的桌子上多出了一套茶具,泥炉正在用暗红色的火舌轻轻地舔着砂壶,砂壶似乎刚刚灌入清冽的冷水,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壶底凝结的水,开心地发出“嗞嗞”声。
幸亏这里是梦,不然这座帐篷就该被烧掉了吧……
面前的人和江歌隔着一套桌椅。只见他长身而立,分明是钟离的形容。
他看向江歌,微微歪头:“请问,我可以坐下吗?”
“当然,请坐。”
江歌是个从善如流的主儿,别人既然给了台阶,当然要下,否则不就成了不识抬举?
他虽然刚刚处处在言语上刺激钟离,但并不是想把这个可能的助益变成最危险的对手。
坐下来的两人看起来不仅贴近了物理上的距离,似乎心灵之间的距离也近了不少。钟离也少见地露出了些许笑意:“作为见面礼,你可以在这里变出你想要的东西。”
江歌也露出了笑容,喝了一口杯子里冒出的可乐,“回礼”道:“在我的世界里有一个心理学家,他的理论认为:梦是可以被人为控制的。”
“嗯,略有所闻。”钟离也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这是你们的……什么饮品么?口感不错,居然还有气泡。”他说的正是汽水。
wtf,你这跟我说略有所闻?难不成你也是穿越者?钟离的前半句话给江歌整不会了,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迟疑着问道:“你看了我的记忆?!”
“以普遍理性而论,凡人的精神力比起神来说要弱上不少。翻看你的记忆这种事情,对我而言就像是走马观花,轻而易举罢了。”
“很好,看来璃月街头小报又要有新的谈资了,比方说‘某往生堂员工半夜偷窥别人记忆’等等。”江歌笑了笑,靠在在座椅上放松了自己:“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用多废话解释了。咱们也别兜圈子了——你,想要什么?”
“嗯,我来……是要你给我们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江歌奇道:“你不是都看过我的记忆吗?我此前做出的一切举动,都不是没有理由的……还有:你们,你的意思是除了你,还有其他存在也关注这件事?”
钟离静静地看着他,琥珀色瞳孔中没有一点情绪。
“拜托,你确定你不是找错人了吗?”江歌无力地捂住脸:“一,我根本不在舰上;二,我不是领导,而且如果我是你,我会去找其他人。”
“可子非我,我亦非子。”钟离说出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后,琥珀色的眼瞳变成龙眸定定地看着江歌:“你当时为什么一定认为,你们和璃月之间会有一场战争?你对于这场已经爆发的战斗,又想解释什么?”
“嚯,我的答案对你们来说,很特别吗?”江歌收敛了笑容,身子微微前倾:“你明明可以在我的脑子里搜到令你满意的答案,为什么不呢?”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呢?你假惺惺的样子,又做给谁看呢?”江歌举起杯子不看钟离,喝了一口变出的茶水:“明前龙井居然是这个味道?”
“你很特别。”钟离很认真地补充道:“不然,只要我想,降魔大圣当时就可以直接抹杀你们。”
“难道说,为了我的特别,我要感谢你吗?”江歌举起手中的茶杯,语气不逊。“喏,敬你的大慈大悲。”
钟离根本不生气,依旧是古井无波的面容,眼眸里却涌动着别样的情绪。
眼前的年轻人装出一副恣意张扬、目空一切的样子,像极了那个人……
“因为你们是让这个世界重新正确起来的关键,而你更是关键中的关键。”
是啊,为什么恰好是南昌舰来到了提瓦特大陆?为什么恰好是他江歌掌握了这个世界的信息?为什么恰好是……
江歌的脸色变了变:“你在套我的话?”
钟离张口刚想解释,就听到江歌冷冷开口。
“滚出去。”他突然有一种被人戏耍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后知后觉出现的,但是出现的那刻就让人羞怒交加。
是啊!今晚的一切联系起来,一切都是前后关联的,这所有的场景所有的遭遇不过是面前的男人给自己设下的套!
那些梦中的遭遇——儿时的旧居,棋桌上的对搏,还有现在的交锋,这些不是偶然!
钟离并不多言,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已经站起来的江歌。
“你!!”江歌强忍着直接将大半个茶杯里的水尽数泼在了钟离的脸上的冲动:“你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偷偷翻遍了我的记忆,进入我的脑海,又跑来问我的答案?!”
如果你已经知道了答案,那就没必要再来查询我的意见。
这真的很虚伪。
钟离眼中光晕流转,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梦境土崩瓦解,这一方虚空也随之震动。眼前的人忽然不见,但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不论如何,我都会把你们当成朋友……”
“因为你我的目的,是相同的。”
“目的?嗯?”江歌心中警铃大作,同时又有着诸多疑惑。
下一刻,江歌瞬间冒出了一身冷汗,猛地睁开了眼,立即弹身而起,然后被睡袋束缚住,最后重重摔回地面。
“呼,呼……嘶~”
他一边大喘气着抑制强烈的心悸,一边摸向被砸痛的后脑勺。
“好痛,这是真的,回到现实了……”
这下踏马的是真的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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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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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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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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