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齐齐转身,相视一眼后,下意识地退往路旁土埂,双目凝视着道路尽头。时隔不久,一管高高昂起的120mm滑膛炮,出现在隆起的山脊背后,这只庞然大物逐渐现出了真身。
“艾布拉姆斯?”Dixie哪怕生活在浮华的现代都市中,平日里只看烹调节目和购物频道,但这个独特的扁平车头和沙漠迷彩涂装,太具有标识性,她立即辨别出这是什么。
A3聚集点佣兵在送她来集运站的途中,就曾提起过,女神峰下的谢里登已然报废,他们从其他收纳站重新调配了一辆M1A1,正在赶赴去女神峰脚下,大概抵达时间是下午。然而现在才上午九点,它已远远出现在地平线尽头,比预期足足早了五个小时。
在女播报以往的观念里,坦克都是爬行速度奇慢,且又笨拙的机械怪物。可这部M1A1开得比全地形车还快,眨眼间已上了公路。重坦上或趴或坐搭乘着一群荷枪实弹的大兵,身着BUD四色丛林迷彩,从外观看应该是佐治亚本地的州国民警卫队。当艾布拉姆斯越过两人身旁,兵士们瞧见身着性感皮装的金发美女Dixie,不由向她吹响口哨,挥舞双臂。
“等等,你们这是上哪?为什么?坦克干嘛提前开来了?”女播报撒开丫子,追着它边喊边跑:“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们怎能将炮口对准平民?快把车停下。”
“他们不是国民警卫队,”巨汉快步追来,一把擒住Dixie的胳臂,指着挥手的兵士们叫道:“你注意看他们PASGT头盔边侧的饰物,是不是与骁鸷的羽毛翎很相似?这些人听不懂你在喊什么,因为他们是自由宪兵下辖的分支红骷髅,从意大利过来的佣兵。”
“你居然敢骗我?你早就知道他们将重坦提前开来了,是不是?”Dixie一把甩开他的手,叫道:“既然战略重心已经转移,干嘛还要继续围攻女神峰?你给我个说法!”
“嗐!我确实不知为什么,这辆坦克哪怕开来也该先进集运站登记,可他们没有稍作停留。等着,我先去问问。”裘萨克抹了把臭汗,追着坦克飞奔,与车上的乘员打着手势。就这样跑出两百米,他这才停下返回,来到女播报面前一摊手,说:“你猜得没错,M1A1的目的地正是女神峰!他们是自由宪兵的人,我无权干涉,先跟我回去,咱们从长计议。”
“你刚才还摆出一副运筹帷幄,挥斥方遒的姿态,说得我几乎都信了,原来只想控制我!”
“这种状态只说明一点,那就是战略重心被调整了。咱们必须先回集运站,打电话了解最新简报,才能设法搞清原委。你身受重伤,不处理很快就会死,且又处在焦躁中,思维变得极度混乱,我有什么理由要害死心爱的女人呢?”巨汉也是方寸大乱,他茫然地解释着,见Dixie全然没有在听,便将身一拱,不管她乐不乐意,先将人强行扛回基站再说。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女播报狞笑着,借势窜上身,扬起两条大腿死命挟制住拳王粗壮脖颈,同时挥舞阴爪猛击对方脊椎。巨汉全无防备,吃着痛半跪在地,不住拍打叫着松一松,他不想伤到她。Dixie已拿捏住岂肯罢手,借势就地一滚,与他翻到了沟渠下。
“是我在伤害你好不好,别搞错了对象!自以为长得象头蛮牛就能为所欲为么?在我眼里你也是食粮啊!”女播报不愿过多纠缠,双腿松开后照着巨汉便是一顿猛踹,拳王的脑袋很快成了个血葫芦,她气愤地爬起身,追着坦克飞奔而去,沿途骂道:“臭流氓,现在死的又是谁?跟你去集运站我会被立即锁起来,然后扒光任你们淫乐,但你惹错人了!”
“你不符合审美!我喜欢的是像吕库古小姐那种清纯少女。想送死就去吧,老子没义务管你们这几个烂人的破事!”拳王挣扎着起身,当爬出沟渠时,女播报已成了公路尽头的一个黑点,显然已追不上了。他只得抹去嘴角血沫,脚步沉重地往回走,打算先回集运站釐清脉络,然后驱车上主峰下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受了那么多窝囊气,她异化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而且口吻中已将自己认同为老妖,照此下去的话将变得很糟。”巨汉扭了扭脖子,散步般走着,自言自语道:“她与我有什么关系?且品味那么差,心心念着那个渣男,我干嘛要委曲求全?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
正这般边走边骂,他忽然停下脚步,不由自主转过身去,心头不免一凛。
“真是毫无天理,我究竟怎么了?”不论裘萨克怎么恼怒,一心想要忘却不快,但Dixie的身影始终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他忽然对这个残暴女人怦然心动起来,也被她的悲壮所感染。拳王觉得自己不可理喻,似乎对妖化的女流有着天然好感,试想一下,若没有见识吕库古小姐在阴蜮挥洒鲜血的那一幕,寻常生活中,她也只是一个邻家小妹般的存在。
“我真是个犯贱的蠢驴,每次被女妖揍骂,反倒觉得很享乐,真是天晓得,我怎会对她来了感觉?”巨汉掏出手机,一边拨打一边朝着来路快步而去。
穿行在豪雨下的Dixie,如一道紫色剑刃劈开水沫狂奔,很快回到起初窥探敌情的树冠下,只见那辆艾布拉姆斯熄火停在路边,搭乘的红骷髅们不见了踪影,许是一头扎进了林立的雨棚内休憩去了。比起十几分钟前,营盘显得更加沉寂,不仅没有徘徊四周的眼梢,就连蓬帐内的喧吵声也微弱了许多,四周静得可怕,群贼们似乎一下子都人间蒸发了。
撞见这一幕,她显得犹豫不决,莫非没将拳王打晕么?他许是起身后立即通知了黑帮。可真要如此,铁狼骑军应该上下动员,在公路上严阵以待才是,怎么反显得如此松懈?
“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Dixie撇了撇嘴,暗自叹道:“我给他们的印象,只是与傻妞潜入绑走破相小子罢了,人们甚至都没见过我这张脸,又怎会兴师动众呢?”
想着,她将长发挽起,覆上雨披带起风兜,开始朝前缓缓过去。醉蝶花已被移往他处,继续蛮勇无谋地冲击营盘显然失去了意义。那是否折转爬坡回贝巴因道场呢?坦克就停在路旁,从碉楼往下眺望一目了然,莉莉丝们理应都瞧见了。这么一来,自己瞎忙一场,实在叫人很不甘心。女播报这回吸取了聚集点教训,凝了凝神放亮罩子,先窥透雨棚内部,查找他们都躲藏在哪,然后偷袭人员稀少的棚子,逼迫他们交待出傻妞被关在何处。
“不过就算摸清位置,到时又该怎样闯关越隘去往他地呢?该死,我太马虎了,两部手机全在大汉手里,我只顾着跑却将它们忘得一干二净。”她就这般一路埋怨一路摸索,来到了蓬帐跟前,只见一匹高头大马正矗立在荒草地间,鼻孔喷着白气,那是锐将的坐骑。
自打来过女神峰后,她逐渐习惯了骑马,觉得比起黄斑羚灵便许多。马匹不限地形,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既不必考虑加油,也不用担心会吃罚单。到了目的地一拍屁股,它自己就会按原路回去,实在是佐治亚旅行的一大特色。不过这是下一步考虑的,现在得先忙正事。
群贼自娱自乐了大半夜也有些累了,再遭上这种坏天气,更没心情泡在雨下,此刻正三三两两躲在棚里坐等开饭。细数下来人缺了一些,似乎分出去忙活其他去了。倘若醉蝶花没被要挟下山,此刻倒是姐妹会突围的最佳时机。她就这般胡思乱想,来到了最后一排雨棚,忽然望见一条熟悉的身影,正形单影孤地坐在沙滩椅上,整理着自己的破包。
“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Dixie不动声色地撩开雨帘,猛然间出现在这个全无提防的家伙面前,一脚蹬在他腹部,然后骑将上去,死死掐住他脖子狞笑起来。破相小子本就心神不宁,时刻担心自己再遭掳掠,哪知又遇上这个煞星,吓得几乎背过气去。
“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他竭力挣扎着,眼泪喷涌出来,叫道:“早知道我也跟着他们跑了,你干嘛总找我麻烦?我不想再被带上山!快松手,我喘不上气来了。”
“我只问一遍,若敢骗我,你脑袋就别想要了。”她略略松开阴爪,问:“她被关在哪?”
“她不在,小姐姐已经不在了。”男孩咽了口口水,避开女魔漆黑的双目,惊恐地应答,话音未落,便挨了个带血耳光,抽得半侧脸颊火辣辣地痛,瞬间耳朵失了聪。
“谁问你这个?我知道她被转移去了其他镇子,现在人关在何处?”
“她哪都没去,醉蝶花已经不在了,”男孩犹豫再三,忽然一把推开Dixie跳将起来,朝着棚外奔跑,失魂落魄地狂叫道:“你听不明白吗?小姐姐已经挂了!”
“She’sgone?”Dixie只觉晴空霹雳,当即傻楞在当场,男孩究竟说的是死了还是离开了?在这两小时里,她究竟遭遇了什么?下山前还是好端端的,怎么就无缘无故的死了?醉蝶花是被扣下的人质,匪帮不会肆意乱来,必是听命与门徒,为何要将她杀了?
“这不可能,男孩表达的,肯定是其他意思。”她爬起身,如一阵狂风追击而去。由于这家伙声嘶力竭的惊呼,引起了他人的注意,蟊贼们纷纷探头出来张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快步赶上破相小子,拧着他后衣领拽倒,借着落地雷的掩护,又重新拖回了蓬帐。
“把话说说清楚!她倒底怎么了?”远处的脚步声此起彼伏,Dixie全然不顾,反扭住破相小子的胳臂,喷了他一头一脸唾沫星子,逼问道:“你们究竟对她干了什么?”
“我不能说,你知道后一定会先杀了我泄愤,我还有五个弟弟要养,不能就这么死了。”男孩惊得面色煞白,身躯拼命挣扎,Dixie见软得不行便只能来硬的,死死拧住对方,要是再这般顾左右而言他,她会像残害药店老板般立即撕烂男孩。
“我交代还不行吗?你先松手。”破相小子腿根乱颤,老黄色小便喷薄而出,濡湿了Dixie整条胳臂。见挣不脱,他只得回答道:“我知道你是她亲姐,一定会来报仇的。醉蝶花是你们里唯一善待我的人,我怎会欺负她?瞧见那只狗笼没有?折断的发卡正是我偷偷给她逃生用的。可别人见她生得如花似玉,不由心生邪念,所以将她捆在桌上,打算肆意奸淫!”
两小时前,醉蝶花一被释出囚笼,立即让进屋的混子用铰链捆翻在铁桌之上。
“那么獍行小姐,既然这是你们做惯的勾当,不介意的话我就开始了。”某个文艺气质的混混解着皮带,望着她嬉笑,道:“你整天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与那帮邪教娘们待在一起诵经,就像关在修道院里般枯燥。趁着年轻你该多与男人们玩乐,咱们都是年轻人。”
“美人计不论何时何地,永不过时,我会带给你们一辈子的阴影,当每个人回忆起今天,第一反应绝不是亢奋,而将是终身恐惧。”女子心中默默滑过冷笑,等待着狂风暴雨骤降。
黑色皮装顺着几张粗糙的手,很快被剥下甩在地上,混子将她翻过身来,当望见她的全貌,不由失声惊叫起来。这是因为,浮现在众人眼前的,不是想象中凝脂细洁的娇躯,而是遍布着各种淤青、挫伤以及利刃刺穿的血口,这个女子不知挨了多少打,浑身伤痕累累。
“你究竟经历了什么?这是谁干的?”混子盯着她左腹订书机收口的刺伤,双手一滑裤子掉落在地,不禁打了个寒战,自言自语:“这太恐怖了,伤成这样居然还没死,真晦气。”
“怎么了?窝囊废们,光看一眼就吓阳痿了?你们这些手上不生老茧的臭小子,还是回家当妈宝男吧,省得出门丢人现眼。”女子将大腿一叉,毫不避羞地迎着他们,笑道:“是不是觉得仗着人多,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将我放出笼是你们最大的失策!”
“滚开,她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你不来我来!”一个肥猪般的人快步上前推开文艺混子,拧住女子马尾狠命砸向桌头,叫骂道:“遇车祸也不过如此,又有什么可炫耀的,哪怕缺胳臂断腿,老子也照样上你!真是气死人,不知自己什么处境吗?居然还敢公然挑衅。”
文艺混子记起不久前,这娘们全然不惧被人团团包围,与几十人揍成一片,并叫嚣着单打独斗的话,无人是她对手。是啊,据说獍行全是女杀手,没有把握她怎敢大放厥词?还是莫要招惹为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电影电视里就常有这种情节,转眼间给她寻得机会,局势瞬间逆转,到那时奸淫不成反肠破肚烂横尸在地,想后悔也已晚了。
正是这份迟疑,让他和诗人两个幸运避免了几十秒后的遭遇,俩人只感浑身战栗,便一头扎进雨幕,刚跨出三、五步,便听见适才那个胖子杀猪般的惨叫,紧跟着其他人的惊呼也随之响起。雨棚内发生了什么?手无寸铁的她哪怕再厉害,想要撂倒七、八个大男人,也必是一番拳来脚往,更何况她的手脚还被锁着。蓬帐内惨叫声不断,当一个试图爬出雨帘的家伙,被无形之力倒拖回去后,这间屋子变得阒寂无声,人似乎一下子死完了。
“这女的真有自己吹的那么厉害么?屋里有咱们那么多人啊。”文艺混子推了把破相小子,问:“你被她们绑走虐待过,这娘们又是怎么修理你的?”
“她只是站在身后摆弄着刑具,并发出重重的砸锤声,实际并没碰我一指头。看她架势,好像是贼婆娘里的头目,没几把刷子能管别人么?你自己去看看不就明白了,老问我干嘛?”
两人心头如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怯怯地拨开雨帘窥探,只见施暴的小子们横倒在地,个个面色发紫,嘴角喷吐着白沫,虽没断气但已爬不起身。而最叫人不解的是,女子只是刚用发卡打开反绑双手的铰链,腿脚仍被锁着,天知道她是如何办到这一切的。
“你俩还敢回来?不想像他们一样就过来帮把手。”女子瞥了他们一眼,重新躺回铁桌,俩人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手忙脚乱地打开镣铐。女子看着他们笨拙的模样,不仅乐开了怀。原以为她可能要趁机逃了,可这娘们却并无打算,她不急着穿衣,任凭自己光着,问诗人要过一支烟,坐在铁桌上贪婪地抽了起来。此举令两人大惑不解,却又不敢抬眼看她。
“你快走吧,我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豆大的汗珠滚在两个混子脸上,他们唯唯诺诺地半坐在地,检查着同伙伤势。这些人全身无伤,却又都窒息了,肥猪般的胖子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来,撞鬼了。两支雪白的脚丫荡漾在面前,女子显得很得意,只是笑而不语。
“你怎么抽薄荷More?那是女士香烟,男人该抽万宝路和三五,工人烟休斯顿也行。”女子调侃着他们,这才慢条斯理地穿上皮装,问:“现在还想不想找我来一发?”
棚外的嘈杂声连成一片,群贼们正如无头苍蝇般一间间搜查,想找出适才的惨叫声从何而来。不到半天功夫,自己营盘被人两次突破,实在是令人颜面无光。他们很快搜完前面几排,开始朝着外围的几只雨棚摸过来。
“我与我哥们很小就混迹在黑帮里,实际却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异性,从没见过醉蝶花这种人,她根本不把自己当女孩,显得很放荡,又胆大妄为。”随着嘈杂逐渐靠近,破相小子越发慌乱,他担心当人冲进棚子的那一刻,自己会被这个鬼一样的凶残女人搞成残废,不由哭丧着脸哀求:“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快跑吧,待到四下围定,你即便想走也走不脱了。”彡彡訁凊
“看来傻妞一点都不傻,用了一套障眼法给自己立威,先镇住这些社会经验少的小混混,炮制出恐怖且无解的口碑,往后别人再想碰她,就得先掂量掂量。她怎会在异性面前羞涩呢?那本来就是个男人,反倒在女人面前才显得局促不安。”听完破相小子的描述,Dixie已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便略略松开阴爪,继续逼问:“那后来呢?”
“很快就有人报告给开会的老大们,她就被带走了。起初十分钟里很安静,忽然间传出唾骂厮打的嘈杂,隔着棚子谁都不知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久后铁狼大哥出来,透过雨帘我瞧见醉蝶花一丝不挂倒卧在地,然后他们都说她死了。”男孩趁机退到铁笼旁,抓起铰链端在手中盲目地挥舞,叫道:“我又没在那间屋里,怎知她是怎么死的?”
“你再怎么恐吓也是白搭,因为他只知道这些。”一个声音自背后冷冷传来,侧目去看,正是那个沉默寡言的锐将,他扫了Dixie一眼,问:“你是哪跑来的?图册上没你这张脸。噢,我明白了,你就是这小子时常提起的恐怖娘们,挂掉的九号她老姐吧?”
“你们杀了她!你们居然把她杀了!”绝大的悲伤从心底腾起,怒火达到了极点,她啸叫一声,冲向黑压压的人群,打算将这个家伙,连带着凑热闹的蟊贼全部扑倒,掏肠挖心。
“不知天高地厚!”锐将狂喝一声,迎着她的拳风冲刺,两下接触时,Dixie已被拧住长发,阴爪牢牢擒下。此人并不是铁塔般的巨人,仅比自己高出半个头,但气力丝毫不输那个世界之子走狗拳王。Dixie暗暗吃惊,借着惯性照准这家伙脖颈撕咬,打算先送他下去。
锐将吃着手中这股怪力,觉出此人不容小觑,更何况听闻自己老妹被害,她已陷入了绝对疯狂,稍有不慎恐将失手。想到此他不敢恋战,扭腰抬胯将之凌空甩飞出去。女播报滚翻在泥浆间,身躯一经着地,似乎又获得无穷的体力,便像弹簧般窜起,继续冲向这个阴鹫男人。人们见过不要命的女人,但没见过不要命的女魔,一时全无提防,被她冲了个稀里哗啦。
“围起来!先围起来!都愣着干嘛?”轮椅男走在人后,见眨眼间被扑翻了好几个,冲着公路另一侧的草丛高喊道:“验证下来这个女的正是库洛基,该换你们上了!”
一大群头戴羽毛翎的红骷髅挺举步枪,猛地从她背后窜出,沉着冷静地点射,呈扇形包围将Dixie困在垓心。无数红霰如飞蝗般袭来,女播报被打得黄酱四溅,哪怕再怎么凶悍,也架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枪弹,她望着自己血污漫天喷薄,睁着愤恨的丽眼,轰然跪倒在地。
观战的蟊贼从棚里取来一种古怪的白色长杆,那是不锈钢钢管上架起的巨型圆箍,兜头往Dixie身上套去。当与这具躯体接触的霎那,铁器发出超强电流,击得她以头为圆心,在水洼里滑出无数圆弧。女播报浑身乱颤,两条大腿狂暴乱蹬,不论心有不甘,左突右冲也挣不脱禁锢。很快最后一丝气力被抽走,她如烂泥般瘫软在地,被蜂拥扑来的群贼制服!
山丘下的骚乱,引得女神峰众人纷至沓来,她们纷纷爬上碉楼,目睹自己引以为傲的临时大长老被人团团困住,电晕就擒,不仅看得心惊肉跳、面面相觑。浸泡在泥浆里的Dixie咒骂了一阵,变得悄无声息。久而久之,她开始抽泣,最终嚎啕大哭起来。
“真是个疯狂的笨娘们,除了勇气可嘉,其余一无是处!”锐将抚着青紫的眼角,抡起胳臂冲将上前,对着女播报一顿猛踹,将她剥了个精光,拧着乱发揪到坡道前跪着,高声喝道:“这就是你们继续负隅顽抗的下场!还有谁不服,现在就给老子滚下来!”
“你们竟然杀了她!你们怎敢杀了她?”Dixie在冷雨中瑟瑟发抖,声嘶力竭地哭号,泪水滴落在大腿上,与黄酱污泥融为一体,顺着股缝流向沟渠,成为杂草间的露珠。
“我们没人杀她,而是9号太倔强,自己偏要寻死!”当示众的效果产生后,锐将拧着她的胳臂往回拖,恨恨地叫骂:“你不知自己老妹的臭脾气么?张口就来!你亲眼见到了吗?”
“那她又是怎么死的?告诉我一切!”女播报嚎啕数声,往他面前一跪,哀求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求求你让我与她见上一面。醉蝶花最懂看人脸色,我不信她会寻死!”
“这娘们怎么越看越脸熟?”轮椅男矗立一旁,欣赏着这具曼妙胴体,忽然一拍大腿,叫道:“难怪难怪,我记起来了,她应该是外州哪家电视台的,有时会出现在转播的新闻节目里!没想到这种不可一世的上流社会贱货,今天会落魄得像条丧家之犬。算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亲姐妹,就满足她。否则她至死都会认为,咱们这号人都是铁面无情的禽兽。”
“那样她岂不更受刺激?算了。”锐将不再多言,独自走回雨棚,抱着个铁匣子出来,掷在她面前。一颗淡金长发的脑袋滚了出来,当撞在Dixie的膝盖窝时,慢慢停止了飞旋。女播报定睛去看,只见这颗玲珑人头双目紧闭,面颊仍透着桃花,果然是醉蝶花无疑!
“这、原来真的死了。”破相小子站在人堆背后观望,他是见到女子倒卧在地的那一幕,后来传出她的死讯,心头也始终抱持着巨大疑惑。而今,当再度相见,却只剩下一颗人头,不仅满心悲怆,他踉跄地扑倒在Dixie身边,陪着一块垂泪,叹道:“你干嘛那么傻?老大们要你干什么,照做就是了。非得那么刚烈,最后搞得身首分离,白白折了性命!”
“屁话!你是不是打算将脏水往咱俩身上泼?老子怎么杀她了?平白无故的老子与她有什么仇?这纯属是场意外!原本只是在调侃,让她跳段钢管舞看看,哪知9号一头撞向铁柜,不巧磕到了要害,整个人抽搐不已,没几分钟就挂了。”锐将望着寒风中呆若木鸡的Dixie,也有些不忍,冲着男孩撇撇嘴,道:“回家去吧,继续留在这,你只会与贼婆娘们暗通款曲!”
“可人都死了,干嘛还要斩下头颅?这不是你们骑军的作风,更象山那边不开化的印第安匪帮。”面对这个残酷现实,破相小子也是出离悲愤,俩人最终临别前还抱在一起,眨眼间已是生死殊途。然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敢做,只得去搀女播报起来。
“那是出资方特意关照的,他们说既然人都死了,这件事也不必再计较,将头送去便了,你给老子闪开。”轮椅男快步上前,推开诗人,收拾着脑袋塞回铁匣,朝环伺四周的红骷髅努努嘴,道:“瞧见没有,他们的管事一会儿就到,这颗人头就由他们带走。”
Dixie的耳畔一片空白,记忆的漩涡又将她带回了九月下旬的那个秋夜,这是醉蝶花启程前往佐治亚的临行一刻。俩人狂热亲吻,犹如最初邂逅时的欣喜,久久不愿松开彼此。待到气力耗尽,双双躺在对方的臂窝里,醉蝶花眼中闪着星光,正感慨着意犹未尽时,女播报忽然抱面痛哭起来。
“怎么了,Dixie,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令你难受的话?你有些吓着我了。”
“不,醉蝶花,你什么时候会回来?你将要面对的是一群女人,这么多的诱惑,你会难以把持。我很不放心,担心会失去你,我该怎么办?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你不懂,许多事都难以预料,它不像我们走在春天公园树下的几句承诺,它会随着感觉而变化。”
“这怎么可能呢?听着,Dixie,不是我自己想去。我只想留在派恩维尔,和你在一起,欣赏着璀璨夜色,回忆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彼心交融,发生过的,以及还没发生的。此事事关重大,我知道你在担忧着什么。不论怎么改变,你都住在我心里,我一定会回来。”
一双冰冷的,满是骨牙的漆黑阴爪探上前来,按住轮椅男粗短的指头,从臂弯里夺过这颗人头,紧紧抱在自己的怀中。他侧目去看,女魔不知何时已挣脱了黑金索,正站在自己背后,不仅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大叫道:“你,你想干什么?”
“如果你们仍自称是人,而非禽兽,就让我送她一程,与她待到最后一刻。”Dixie亲吻着醉蝶花冰冷发白的双唇,惨笑道:“Besson,我原谅你,安息吧,我带你回家。”
面对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即便是肆暴恣情虐流天下的匪帮,也不免动容。黑暗缪斯身中五十二弹,又被电磁线圈烧得手脚漆黑,显然已不具威胁,否则的话,适才与轮椅男靠得如此之近,早已将他扑倒撕烂喉咙了。一群黑帮老大也自觉理亏,本只是嬉笑取闹,启料弄巧成拙搞出人命,便挥挥手让群贼散去,各自走回窝棚望雨兴叹,等待着外卖快些送来。
铅青色的公路彼端,跳跃着十数个黑点,几个混子正想上前接应,待这些人走近,方才辩出不是送餐员,而是身后集运站的世界之子。不觉深感纳闷,问这群光头跑来干嘛。
其实,拳王本该步步趋跟紧追着Dixie而来,中途与自己人通了个电话,方才获悉营盘清早出了事。女魔本就是极度暴躁的妖邪,受不得外界一丝一毫刺激,此番杀了她的挚爱,那还了得?围山黑帮肯定将为此付出沉重代价。事态紧急,巨汉只得赶回基站,纠集起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打算趁着血灾触发之际控制局面。然而,营盘一如既往,器具森然,全然没有血流漂橹、伤者满地的种种惨状,着实将裘萨克打懵在当场。
“难道我来的正是时候?笨女人还未察觉这件祸端?”他长吁一口气,正有些暗自庆幸,却远远望见一条苍白发青的身躯,坐在女神峰的土坡前,任由倾盆大雨扑打而纹丝不动。
“Pixie?噢,不,Dixie!”拳王感到头皮一紧,不详阴云袭笼心头,便撒开丫子快步冲到她面前,低头去辨,果然是将自己打得头破血流的女播报。她被人剥了个精光,环抱着一颗美人头,跪在水洼中,由各处疮口流淌滴落的黄酱变得既黑又稠,在股下化为墨绿的水塘,顺着倾斜路面流向四面八方。当见到这一切,巨汉只觉天旋地转,勃然大怒跳骂起来:
“全都疯了吗?这个獍行是名骁鸷!已知范围内的唯一一个!怎无端端将她杀了?谋其性命也就罢了,竟当着她亲人的面将之斩首!你们这群畜生,简直是猪狗不如!”巨汉指着女播报,声嘶力竭地狂叫:“她是有待观察的研究对象,仲裁院的重要资产,谁下令开的枪?”
“我们没义务一遍遍阐述这场误杀的经过,你不好好在自己岗位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锐将步出雨棚,阴冷地扫视着巨汉,抬腕看了看表,道:“要讨说法?那就等着,十分钟后自有你们的人过来善后。”
“狗贼,我一会儿再跟你们算账!”拳王俯下身,试图去扶这个裸身女人,探问道:“Dixie,你腿脚还能动吗?来,跟我回集运站,既然事已至此,再多感伤也无济于事,我们。。。”
当手指滑过她的肩背,巨汉心头不觉一凛,女魔的身躯变得如磐石般坚硬,分解的烂肉由里之外全成了小指粗细的芒针。她的漆黑瞳孔虽已恢复常态,然却像融化的墨汁,其脸上挂着僵木的笑容,当拳王试图取出那颗人头时,耳旁传来一声脆音,女魔的左乳裂开一条裂缝,青紫色粉末从破墟中纷纷扬扬洒落。
Dixie早已气绝身亡,死去多时了。她是以一个人的形态,带着最后尊严与自己的挚爱共赴黄泉,而不是作为一只狂暴的女妖留在众人的记忆里。
“Dixie!”裘萨克再难按捺内心绝大悲愤,抱着这具僵尸呼天抢地号叫起来。然而,除了冷雨倒灌、寒风大作,只有自己的狂呼回荡在山林谷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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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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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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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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