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在脑海中苏醒过来的认识,是他经脉中充盈着一股浑厚的内力,助他再次将这逢春生的毒素压制了下去却不是自己的。
这内力属于谁不言而喻。
云长流心内像是被刺了一下,这种疼惜的感觉哪怕是在逢春生肆虐之中也无比清晰。
他神智还有些模糊,就这么闭着眼混混沌沌地想无绝身上还带着内伤呢,碎骨鞭的折损也不知道痊愈了没有他就这么消耗内力,怎么吃得消。
又暗暗地想是了,方才毒发之前自己是不是叫了他“无绝”来着
怎么就叫出口了呢这么一来下回又该怎么叫
等等,究竟是叫了还是没叫来着
又过了小半刻,云长流稍稍缓过来一些。他勉力睁开眼,熟悉的养心殿映入眼帘,这才发觉自己躺在床上。
视线再往下一撇,教主就看到了心念着的人。关无绝就半跪在那里,几缕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在耳垂边上微微摇晃,红袍衣角曳在地上。
他明显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云长流的视线,却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快速却不慌张地拉开床头梨木柜的第二层,三两下从里头翻腾出一个铁匣子来,这才抬头望向床上,“教主醒了”
云长流面色苍白地盯着他。
好半天,他才纠结地蹙起眉,气虚地吐字“你怎么知道”
那个铁匣子里面,其实是一套银针。
去年深秋时节,他体内沉寂了多年的逢春生突然发作。从那以后关木衍就送了他一套银针,叫他在养心殿里留着。为的就是万一哪天教主突然毒发,关老神医能最快地赶过来救人毕竟以百药长老的作风,天知道会不会哪天就把自己的针扔的找不着了。
那时云长流便随手收在床头这个梨木柜里。除了当时他身旁几个人看见了,连关木衍应该也不知道这盒针具体放在哪里。
实话说,如果不是这次毒发,连他自己都不一定还记得清楚。
但是,问题是
明明那个时候,关无绝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于是云教主一时之间就不知是该怒该悲还是该叹这人从分舵回来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就又把他的事都摸的门儿清了
连身旁的温枫都被他下了封口令,无绝他从哪儿知道的
此时此刻,关护法正无比庆幸自己提前从金琳银琅那对侍女小姐妹口中套了话。要不然今天毫无征兆地来这么一遭,饶是他也得慌。
他轻车熟路地打开匣子,也不敢浪费时间点火了,直接运气于二指之间,竟是要直接以内力烤针。
这已经近乎是疯子的行径了。哪怕内力再深厚的高手,要将指间一点缝隙的温度提热至与火焰等同,那损耗可是极为惊人的。
偏偏关无绝半点踌躇都无,抬手就是干。等云长流反应过来简直被他骇的魂儿都要飞了面上再怎么装冷那也是面上,真到心疼起来的时候什么都忘了,就和在卧龙台上那次一样。
“你做什么停下咳咳咳”
云长流猛地探起身,急的一口气没上来,爆发出一阵呛咳。他这时候身上根本没什么力气,却硬是把关无绝给扯了过来,喘息着道,“咳咳够了等药门过来叫他们施针你给本座安分待着”
一句话断断续续地说完,云长流硬挺着绷起来的力气也松了,人就软软地要往护法那边倒。
“教主”关无绝大惊,慌忙把人扶住,见云长流只是脱力并未再昏过去,这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才算落下来,后知后觉地急道,“您您乱动什么”
云长流脖颈无力地后仰,闭眼把头靠在关无绝肩膀上,“莫慌已经不碍事了”
“怎么会不碍事”关无绝被教主这次毒发刺激得整个人神经都炸起来了,现在要是来个人惹他,他随时都能拔剑往来人头上砍,“方才只是用内力将毒素暂时压了下去,不尽快用针,万一再发作起来”
这时候唯一还能逆着他脾气说话也不会挨砍的,自然只有教主本人了。
只听云长流斩钉截铁地道“不行。”
关无绝所指的那种“用针”,和平常人家所以为的大夫用针,那可全然不是一种东西。
先以针入穴,再以内力灌入银针震穴通脉,这便是俗称“银针渡穴”的功夫,是内功与医术双双修至精湛之人才能使得出来的绝学。且对施针者的消耗极大,每次关木衍用完针都是满头大汗,累的和去了半条命似的。
关无绝刚刚助他压制毒素想必就没留力,再来这么一遭铁定吃不消,云教主哪里舍得。为示严肃,他甚至还特意重复道“本座说不行就是不行。”
凭良心说,云长流这几句命令下的威严全无。
没办法,先不说毒发虚弱中气不足的问题,就说教主他人还理直气壮地歪在护法怀里呢,开口时吐息浅浅扫在人颈窝边上,不带出几分旖旎缠绵已经算是好的,哪里还能剩得下震慑威胁之意
但关无绝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极其无奈地将云长流扶回床上,将软枕塞在他颈后,“教主,只是简单运一下针。这点小事无绝还是不成问题的您就暂歇一歇,马上就完。”www.33ýqxsś.ćőm
云长流躺回去的同时顺势握住了关无绝的手腕,半合着眼淡淡道“怎么,你当本座是心疼你吗”
关无绝“”
难道不就是吗
“自作多情,”云长流把头一偏,咳了一声道,“本座明明是在罚你。”
他捏了捏关无绝的手,觉得那指节有些凉就又皱起眉来,“罚你方才胡言乱语怎么,四方护法家里养了狗会给主子扎针么”
关无绝“”
他自己都被教主毒发给吓得什么都忘了,怎么教主还惦记着他随口一句话呢
护法哭笑不得。不过看着云长流还能有心思这么戏自己,气色也渐渐转好了些,倒也稍微放下心来。看来这回发作虽来势甚急,却并不算严重,至少比去年一昏迷就三天三夜人事不省那次已经好了太多。
教主态度这样坚决,关无绝不敢再引他动怒,也只能苦笑着道“是是,那无绝领罚,您快别说话了。”
听了这句,云长流又警示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总算合上了眼。不久呼吸渐趋平稳,似是睡过去了。
关无绝在床边守了一会儿,只觉得时辰流的比往日慢了不知几倍。
他又恨云婵娟不懂事,又气温枫关键时刻不知去了哪里,又急关木衍还不赶来没一会儿眼神便又忍不住往针匣子那边飘。
又等了几息,关无绝按捺不住,放轻了动作站起来。
然后,他手腕就猛地一紧。
云长流幽幽把眼一睁,启唇道“关护法”
“”
关无绝僵了一瞬。不过他向来有几分急智,这时候很自然地一伸手把云长流揽起来,开始脱他身上衣袍,“教主这样睡身上不清爽,无绝替教主更衣吧。”
毕竟是熟悉到骨子里的人,云长流哪儿能不知道关无绝的鬼心思。只不过他也懒得拆穿,任护法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被冷汗打湿的衣衫给扒了。
就在这时候,养心殿的门被人推开了。得了消息的温枫满面焦急地冲进来,“教主”
然后他的脸色就如几天前那样变得无比精彩。
上次是看到护法在教主床上睡觉,这回就看到护法脱教主衣服这进展似乎也略快了些呸呸,不对不对,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还是那句话教主和护法不是闹掰了么
所以您两位所谓的闹掰了,就是一个个的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绝情断义痛不欲生的样子,只在对方面前一如往昔么
那他这些天究竟瞎操的什么心哟
后头的关木衍一把将白衣近侍推开,带着身后两个青衣药人就往里闯,“去去去快让开。咋了,这就呆了护法和教主卿卿我我的样子你见的还少了啊”
“”
这时便看出云教主同关护法的心有灵犀来,两人极有默契地选择对刚进来的两人置之不理。关无绝迅速地给教主换好了里衣,小心放他躺下再暖暖地裹上一层被子,这才不紧不慢地直起身来望向温枫道“近侍大人来的好早啊”
他整个人气势一变,阴森森地跨前几步“教主出这么大的事,你人呢,啊”
“逢春生发作起来凶险至极,一点差池便是生死攸关。你身为教主近侍,居然现在才到万一这中间耽搁了,你拿十条命抵也抵不起”
温枫被这一手先发制人打的哑口无言。关无绝犹不消停,又转向自己名义上的养父,横臂冷笑“百药长老,教主可就躺在床上,您老人家还满口胡言当初第一个说逢春生毒最忌心神大动,旁人万万不可刺激的,又是哪位神医来着”
关木衍目瞪口呆“你小子,我我我嘿,真是反了你了”
“无绝,好了。”
到底还是云教主心肠软面子又薄,看不下去护法这么欺负人。只不过那语气倒不像是喝止,反而哄劝的意味更多一些,“下去休息罢。”
于是温枫与关木衍两人便不约而同地想
噢
好么,教主已经开始叫护法的名儿了
“其实,属下是为了给教主找个念想。教主心性寡淡太过,又忘记了十五岁以前的事,没尝过爱恨,想必对世间执念不强”
云孤雁“”
在老教主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中,四方护法镇定地继续胡说八道“逢春生之毒难熬的很,说不定教主找回了他喜欢的人,有了执念,便不舍得过那奈何桥了。”
云孤雁诡异地盯了红袍护法半晌,悠悠地开口道“你对关木衍不肯说实话,对本座也不肯么”还至于找个这么蹩脚的借口,逗小孩儿呢
同样是自称“本座”,于云长流而言,这仅仅是闲淡如云的一个自称;然而于云孤雁口中吐出,却带了如山岳般居高临下的威严与肃杀,震慑之势非比寻常。
“不敢。”关无绝敛眸,单膝跪地道,“别的什么人,属下瞒也就瞒了,老教主这里是万万不敢糊弄的。”
云孤雁满意地点头,“那你说罢。”
四方护法明显是个得寸进尺的,老教主脸色稍微那么缓和一点,那胆大包天的本性又了显露出来,“为了取那药人的血,给教主解毒救命”
云孤雁目光如炬,逼问道“此话当真已经过去那么久,这药人的血还能有效用”
关无绝“假的,不能。”
“你究竟说不说真话”
“真话说过了,是老教主不信,”护法一本正经,还一副极其无辜的模样,“给教主找个念想”
这人果真是逗他玩儿呢
云孤雁脸倏地就黑了,怒不可遏地断喝一声“混账东西”
他猛地站起,宽袖顺势一卷一扫,磅礴到恐怖的劲气便带着劈山引浪之势,径直向关无绝轰然袭来。
关无绝不躲不闪。
云孤雁的功力何其霸道,他硬接了那一下,身子一歪,嘴角一线刺眼的鲜红就淌了下来。
一直和个影子一样站在云孤雁身后的温环惊道“老教主不可”
关无绝勉强撑起上身慢慢抬头,一手紧紧地扣着胸口,脸色苍白地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沾了血的唇角竟露出一点笑容,“咳,无绝谢老教主手下留情了。”
他刚刚未做丝毫防御,如果云孤雁当真含怒出手,这一下怎么也能要了他半条命;而如果云孤雁使上十成功力,他如今大概已经没气儿了。
云孤雁盯了他半晌,慢慢坐了下去,身周暴虐的内劲逐渐从狂浪平息成静湖。他郁沉沉地侧过头去,半边脸都隐在黑暗之中,面容隐晦不清,“你既然知道本座不欲伤你,那么也该明白,为了流儿,本座从来都是不择手段。”
关无绝用手背抹去唇角的血迹“无绝明白。”
说罢,红袍护法又微笑起来,这一回带了点不正经的戏谑意味,本就俊美好看的眉眼一下子就染上了夺目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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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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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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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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