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景在茶水站抱着秦西诀的水杯暖手,滑动手机屏幕,查看班群里的比赛分数。
前一天的赛况很激烈,包括秦西诀的五千米项目在内,班里有三个人拿了年级第一。自己和一干实力一般,热情至上的小伙伴也拿回了些同样光荣的二三名。
分数一累计,竟然还让83班反超了一分。
这短短一分,让今早的比赛变得十分重要。运动会到了现在,剩下的项目大部分是一些团队赛。
阮景把手机放进包里,抬起头,去找人的沈婳刚好跑了回来。
沈婳气喘吁吁:“不行,人还在医务室躺着呢。”
4x100米的团队赛即将开始,班里报名的人是秦西诀,阮景,孙奇和一个体育生。
孙奇和这位哥儿几乎撑起了前两天的大半分数,然而今早一到学校,那人忽然开始胃痛,送到医务室一看,是肠胃型感冒,药是吃了,但一时半会儿连医务室的床都下不了。
几个准备完毕的人等在原地,闻言都有些发愁。
沈婳急得喝出一团雾气:“他前几天太拼了,天气又冷,这种情况就算回来了也不能剧烈运动了。”
广播已经开始通知这个项目的运动员前去赛场登记,时间所剩不多了。
孙奇心想第一名是无望了,但比赛也得继续:“没办法了,再找个人来补上吧。”
然而环视周围,茶水站只剩下他们和沈婳。
沈班长四百米跑五分钟的光荣赛绩尤为震撼,他们闻风止步,不敢邀约。班里的其他人要么有其他项目,要么到处玩得不见踪影了。
阮景心想这还真是山穷水尽,拿着杯子的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杯身,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赛场:“好像只剩我们没过去了。”
眼看其他班的运动员都聚集在赛场,秦西诀心想也不用干等着,于是提议:“我们先过去,在群里通知下其他人。”
说着拿出手机,在班群发了信息,让可以凑数的人赶往比赛现场。
然而四个人走到了现场,群里冒头的人纷纷说和自己项目撞上了,没回答的人大概没看到信息,或者没什么运动细胞,不敢尝试。
转眼就快轮到84班进行登记了。
干着急的沈婳眼尖,瞟到一熟悉的人鬼魅般悠悠从人群后飘过,忙跑过去把人一把揪了过来。
三人一看被沈婳拎在手里的人,正一脸没反应过来的迷茫,拘谨地推了下厚重的眼镜——是他们班除了学习还剩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王恒。
阮景陷入沉默。
要说秦西诀是全能型学霸,王恒就是除了学习好像什么都不会的学霸。在秦西诀还没转学过来时,84班第一名的位置一直在王恒和周帆之间轮换,由于此人满心学习,不喜社交,不爱热闹,走在路上都在低头看书,比起人模狗样,左右逢源的周帆,实在没有什么存在感。
阮景一摸脑门,虽然的确没人了,但这会不会也过于凑合了。
王恒怯怯地看了一眼沈婳,被这位风风火火的班长莫名拎过来,别说生气了,连大声质问也不敢,惊恐得结巴都犯了:“干……干什么,我我我的书快掉下去了……”
阮景和孙奇把怀疑的目光投向沈婳。
沈婳“哎呀”一声,来不及细细解释,忙催着王恒跟着三人过去登记:“为了班级荣誉,你就牺牲几分钟看书时间,就当暖暖身,活跃活跃思维,之后看书不就事半功倍了嘛。”
王恒忽然不挣扎了,好似觉得说得有些道理。
孙奇又看了眼班群,还是没有哪位英雄站出来,看来只能接受这个队伍配置了。他无奈地抹了把脸:“老兄,别紧张,就当去玩玩好了。”
王恒开始哆哆嗦嗦脱外衣,露出纽扣扣到脖根的格子衬衫,他拘谨地拉了拉衣角,看到被四个人围观,不由紧张地推了推眼镜。
“……嗯……”
回答的声音一个字就变了几次调。
孙奇:“……”真的行吗?
阮景咳了咳,心想都这样了,好歹得让这个配置达到最佳性能,才能勉强一搏。他过去揽住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兄弟,其实没多大的事儿,你看,就像你平时解题一样,终点都摆在那儿了,你只管过去就好。”
王恒一听,觉得这个比喻很能理解,于是信心十足地一点头:“嗯!”
孙奇欲言又止,想了想放弃了,合上嘴,转身带队过去登记了。
秦西诀淡淡看了一眼阮景搭在别人肩上的手,阮景莫名觉得手一僵,缩了回来,疑惑地摸了摸脑袋。
登记完毕。
比赛进入准备阶段,运动员以班级为一列,依次从各自赛道往前,走到交接位置。
孙奇跑第一棒,就在起点线等待。
阮景跑第二棒,他走到一百米的位置停下,给路过的第三棒王恒加了加油,王恒飞速看了他一眼,默默地飘走了。
最后一棒的秦西诀走了过来,阮景兴致高昂地抬起手:“秦老师!没想到还有并肩作战的机会!”
他眼里求击掌的光华亮晶晶,秦西诀没看他,继续往前,擦肩而过时给面子地抬手拍了下他的手心。
幼稚的小心思被满足,阮景喜滋滋地看着秦西诀的背影,又在原地拉了拉腿。
阮景身边,83班的学生认出了王恒,忽然嗤笑一声:“没怎么看到过这人露面,你们班是真的找不出人了吗?”
阮景头都懒得回,笑容不减,语调悠悠拉长:“底牌可不都得藏起来,你不会不懂吧。”
起点线哨声一响,第一棒开始做准备,阮景偷偷瞄了那人一眼,见对方面露迟疑,似乎有些信了这个说法,不由心里好笑。
无论结果怎么样,现在将了一军也有爽到。
他微微躬身,调整状态进入认真专注,准备迎接第一棒。
枪声响起,起点的人拔腿疾跑,飞速冲了过来。四周应声响起铺天而来的加油呐喊。
孙奇跑得又快又稳,五十米就和其他人拉开了一点点距离。
阮景从孙奇开始跑,就专注到只觉得周身嘈杂都消了音,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孙奇的动作,心跳因兴奋而略快,内心却平静得让看到的动作都似乎变慢了。
短短一百米,孙奇转眼将至。
阮景接过接力棒,两人几乎没有衔接的痕迹,阮景进入了他的赛程。
阮景短跑爆发力很强,他只闻自己耳边风声呼啸,眼里只有一个目标,赛程过半就把孙奇拉开的优势又慢慢拉大了一些。
跑之前他想过,自己是劝王恒不要太紧张,但他们三人得再努力些,说不定还能把王恒造成的差距拉回来。
所以他几乎全力以赴。
相信秦西诀和孙奇也是这么想的。
当这一棒交到王恒手上,阮景一直提着的气还没有松开,心想再不行的话,秦西诀也能追回些差距,不至于连二三名都蹭不到。
但他一瞟眼,看到了和王恒跑一棒的83班学生,是体育委员,心里立马咯噔一声。
然而王恒才一跑出去,阮景忽然“咦”了一声。
83班的体育委员冲出去四十米,就把孙奇和阮景拉开的差距追上了,速度不能说是不快,按照这个速度,一百米的距离肯定得反超。
谁知王恒跑了一段后忽然发了狠似的,咬牙就不管不顾地埋头往前冲,速度居然还很快,不像是缺乏锻炼的样子,硬是没让其他人反超过去,接力棒交到秦西诀手里时,依旧没有被83班拉开差距。
阮景身边一声懊恼的“靠”,阮景转头对忽悠对象从容一笑,心里也是惊疑不定——卧槽,好小子,深藏不露啊。
接力棒到了秦西诀手中,比赛基本没有了悬念。
阮景看着那个熟悉的人影以让周围人惊呼的速度跑向终点。
秦西诀就是代表着永远不掉链子的稳和强大。
哨声一响,比赛结束。
阮景开心地跑了回去。
84班的同学早就欢呼着笑闹成一团,孙奇不敢置信地摇着王恒的肩膀:“这么快的吗,原来学霸都是全方面发展的?!”
沈婳笑到叉腰:“你们是真的不知道啊,高一的时候,王恒可是每天早上一边背单词一边去跑步的,单词背不完就不停下那种。”
喝着水的阮景闻言惊诧地眨了眨眼,他被结实震惊到了,这算是给他上了“人不可貌相”的一课。
被人群包围的王恒腼腆地笑了笑,又羞涩地看了一眼秦西诀,声如蚊吟:“……也不算快,还比不上秦西诀解题的速度……”
阮景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喘了口气后,笑得扶住秦西诀:“等下,大学霸们不都是王不见王的设定吗?”
这是什么场面啊。
孙奇笑得捶地:“得了吧,别说咱们班,你看年级第二和秦大佬差距有多大,能同台竞技吗?”
林白也起哄:“你们都不知道,平时秦大佬上黑板解题,王恒看他的眼神,简直像是追星少女去偶像见面会……”
被夸的秦西诀不为所动,在一堆笑得东倒西歪的人里,对王恒礼貌一点头:“你也不错。”
王恒被偶像一夸,顿时眼睛一亮,忙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册子,阮景瞟到似乎是错题集。
王恒恭敬而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我一直想请教下你解这题的思路……”
众人笑声戛然而止,面上不约而同露出“不会吧”的震惊神色。
秦西诀也没有丝毫意外,耐心听完王恒的问题,把本子接过去,掏出书包里随身携带的笔:“这题是这样的……”
众人脸上完全僵住了。
眼睁睁看着这两人凭一己之力,把这片空气里的学习浓度拔高。
阮景和孙奇立马转身,默默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学霸氛围,打算去茶水站收拾东西。
他两走在路上。
孙奇低头看地:“……一时找不到话。”
阮景望天叹息:“我等都是凡人吧。”
4x100的胜利,又给84班的分数锦上添花一笔,去参加其他项目的同学也纷纷是喜报。
等到上午的项目全部结束,众人终于舒了口气,又觉得玩得不够尽兴。
等到分数排名一处来,84班稳居第一。
众人尖叫着纷纷把外衣,帽子和水杯抛向晴空万里,有人甚至洒出一把糖,五光十色的糖纸被阳光反射得闪耀缤纷——众人被砸得又笑又骂。
整个田径场的目光都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孙奇和林白的欢呼声太夸张,甚至让旁边的83班觉得吵到眼睛了,立马搬着自己班的桌椅愤愤然走人。
闭幕式上。
肖盛站在颁奖台上,还是一脸做梦般的迷茫。
他明明记得去年这帮人从开幕式到闭幕式都是缩手缩脚,没睡醒的样子,更别提积极参加什么项目了。
至于奖状奖金什么的,那该是在梦里的东西。
此时他拿着班级奖状和两笔奖金,看到底下的小崽子高声喝彩,还往旁边的83班投去挑衅的目光,才顿时恍然大悟。
他好笑地在闭幕致辞里整理了下衣领,把奖状上遮挡的绸带拨开,露出“八四班”的字样,又端正了下姿势,挺直腰板,在照相机闪光灯一亮时,露出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闭幕式结束后,各班开个简短的小班会,学生就可以回家了。
日期也很解风情,正碰上周五,大家就着这阵兴奋劲,三三两两约一起去到处嗨。
教室里,林白兴奋劲还没退去:“孙哥景哥,今晚啥安排,带兄弟一个呗。”
阮景看了秦西诀一眼,他是想跟着秦西诀去酒吧玩的,但不知道大家一起去的话,秦西诀会不会不自在。
秦西诀察觉阮景的目光,也明白了他所想,没有犹豫地开口:“一起去吧。”
林白和孙奇一愣:“去哪?”
阮景顾虑消除,收着东西和他们做了解释,心想秦西诀好像渐渐适应和大家一起玩的气氛了,运动会也有参与进来,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自己却看得出他玩得心情不错。
孙奇和林白听完眼睛一亮,原来有这等好地方,立马勾肩搭背表示即刻启程。
四人朝着校门口走去,遇到沈婳也刚好要回家,阮景心思一转,朝着沈婳跑了过去。
沈婳对他一笑:“和秦西诀出去玩啦?”
“……”阮景心想大意了,这进攻还真是出其不意,“大家一起去清吧坐一下,和我们一起去吗?”
这个时候回家的确还早,沈婳从那件事后也和他们熟起来,算是关系好的朋友了,于是也有些犹豫:“不会打扰你们男生聚会吗……”沈婳总觉得自己不算个有趣的人。
阮景丝毫不介意:“就和平时一样,找个地方聊聊天吃点东西,我刚好也有事情要问你。”
他往身后一望,其他三人都望着这边,林白适时和沈婳挥了挥手,沈婳见状也大方应下了。
阮景先行跑了回去:“我叫了班长和我们一起去玩。”又朝孙奇意味深长一笑。
秦西诀点点头,他倒是无所谓。林白因队伍多了一人而更加兴奋,没顾上闻言咳得卡了鸡毛一样的孙奇。
阮景走了过去,低声和孙奇说了句:“兄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孙奇都没看他,偷偷瞄了一眼身后的女生:“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瞎说……”
到了酒吧,秦西诀去换衣服了,让他们随意玩。
阮景和吧台小哥打了招呼,转头就看到林白小少年拿起菜单,土财主一样点了一通,直把晚饭和夜宵一起安排了。彡彡訁凊
吧台小哥看着长长的点菜单,露出一个真挚的微笑,热情表示待会儿奉上会员卡,以后来玩一律打折。
阮景好笑地坐下,小哥凑过来悄声说:“劫富济贫又来了吗?”
阮景笑出声,心想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于是也压低声音回道:“是自己人。”
小哥闻言,看阮景的眼神都变了,他上下重新一打量阮景,竖起拇指,眼里写满“自己人都能下手,果然是狠人”的敬佩。
阮景:“……”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两人凑在昏暗的角落低声交流片刻,秦西诀看了一眼,几不可察地挑眉。
他过来拍拍小哥的肩膀,提醒有人来拿酒了。
小哥忙溜回岗位。
阮景眼见和自己打诨的人走了,对秦西诀眨眨眼,秦西诀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忙了。
几个男生因为沈婳在,也没有掏手机打游戏,就着班里聊不完的沙雕话题,几人嘻嘻哈哈聊开了。
而阮景的目光也时不时落在秦西诀身上,看着看着,他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一件不同寻常的事——
秦西诀好像捯饬了一下。
这个发现太过新奇,但是变化很细微,阮景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沈婳忽然转头,低声叫他:“诶,你不是有什么要问我的?”
阮景这才回神。
其实这纯属把沈婳骗过来的说辞,当时想着到了再胡诌,如今他趁着自己发现,问了沈婳:“……你有没有发现秦西诀有什么不同?”
沈婳转头看了几眼,秦大佬换身衣服是挺好看的,阮景之前肯定见过,所以应该不是这个,其他的还真没看出来,于是摇摇头。
阮景笑了笑,表示没事了。
然而,他自己是能肯定这个发现的。
秦西诀不是个不懂收拾的人,却不会过分招摇。平时都是随意也得体,带着漫不经心的清俊。今天头发稍微修了修,换了双和衣服搭起来更显挺拔的鞋,衣服边边角角都更加齐整了。
整个人显得更加精神,还带着点特意与隆重的意味。
阮景莫名有些在意,他慢慢放下酒杯。
阮景和众人打了声招呼,去了吧台找小哥唠嗑。
他貌状不经意地问起:“今天店里是不是有什么活动?或者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小哥努力想了想,打诨了句:“你们的到来让小店蓬荜生辉?”
阮景:“……”
那就是没有了,那又是因为什么?
无论男女,一旦开始注意容貌,除了场合需要,无非就是有了悦己者。
作为秦西诀的同桌,阮景没看出来秦西诀有这样的迹象,但排除了场合需要,剩下的便只有这一种。
秦西诀有……在意到这种程度的人了?
阮景思及于此,心脏立马咯噔一沉,这反应莫名其妙得自己都不理解。但是他能摸清这种情绪,是不开心的沉闷,心里玩乐带来的愉悦也顷刻消失了。
秦西诀也在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静,看到阮景又去了吧台找小哥聊天,在意地看了一眼。没想到视线忽然和他撞上,阮景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不经意就和他对视好久。
秦西诀今晚留意了下,发现了阮景的确在一直看自己。
而此时的对视不同往常,那人没有像往常一样热情打招呼,好像有些失神,常挂着的笑意也没了。
那专注和陷入思索的沉沉目光让他心脏一阵悬空,于是错开视线,转身继续忙去了。
林白的啤酒点了一打。
沈婳喝果汁,孙奇说待会儿送沈婳回家,也没有喝,只剩林白邀请阮景来喝个痛快。
阮景没什么心情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心里有些乱,又想起秦西诀之前的拦截,忽然有些赌气地想一饮而尽,却迟迟没有动手。
此时秦西诀正路过他,低头看了一眼,忽然顿下脚步,俯身和他说话:“喝吧。”
阮景一愣,看了眼忽然凑近的人:“……你不是说不让我喝?”连打趣的语调都忘了,就这么平铺直叙地说了出来。
秦西诀在阑珊光影里笑了笑:“我送你回去。”说完起身忙去了。
阮景讷讷应了声,无声地看着秦西诀离开的背影。
阮景被心烦搅得有些焦躁,他也不知道怎么一想到秦西诀的问题就无法冷静下来,也做不到再客观分析分析。
于是也无所顾忌,和林白喝开了。
林白乐得一直吨吨吨,阮景就着心里那点莫名烦闷,也喝了不少。
玩了一阵,孙奇看时间差不多了,决定先行把沈婳送回家。
秦西诀的余光一直留意着这边,他去其他地方忙了一阵,再回来时,阮景和林白已经喝得东倒西歪了。
他走了过去,拍了拍正在听两醉鬼点单的小哥,制止了他们继续点单的想法。
刚好孙奇也回来了,一看桌上的酒见底了,也不让人继续喝了。
夜深了,到了各回各家的时候,局也该散了。
孙奇和秦西诀商量:“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把林白送回家。”
秦西诀点头:“阮景交给我。”
两人分工完毕,分头行动,孙奇架上醉鬼林白,把嘟嘟囔囔还要喝的人带出去了。
秦西诀看了留下的人一眼,阮景安静极了,正托着腮看着自己,眼眸因酒气而有些晶亮,酒吧跳跃的光落在他眼里,形成近乎天真的色泽。
他俯下身,平视着人,连声音都忍不住放低,带上点哄小孩般的温柔:“还能走吗,准备回家了。”
阮景眨了眨眼,乖巧应了一声:“唔。”
秦西诀忍俊不禁,没忍住,抬手揉了揉阮景的头发。那触感柔软,让他一愣,心里似羽毛般轻轻挠过。
秦西诀还剩下一些下班前事宜需要处理,却发现喝醉了的阮景更加肆无忌惮了,之前只是偷偷瞄人,如今更是明目张胆地目光紧跟着他。
他紧绷着身子,在有如实质的目光里飞速处理完工作。回宿舍换好衣服,过来把人扶起来往外走。
迎面而来的寒风兜头一吹,阮景的酒醒了大半。
其实阮景的酒量还不错,今夜因着心里莫名的低落喝得有些多,但也没有像林白一样神志不清,直接断片。
他看到秦西诀有叫车的意图,拉住了他的手腕,摇了摇头:“骑车吧,醒醒酒。”
秦西诀担忧地皱起眉:“太冷了,你还好吗?”
阮景没回答,不由分说地就去爬秦西诀停在一边的自行车。
打车很快就到家了,他才不要那么快和秦西诀道别。
秦西诀只好由着他,回到宿舍拿了件自己的厚外衣给他穿上,才把自行车推了出来。
秦西诀怕他冷,骑得比平时慢。
此时十一点已过,街上依然川流不息,就算快到了冬日的午夜,城市里也热闹不减,处处充满了缤纷的烟火气息。
阮景窝在秦西诀的衣服下,晕乎乎的头一遇到冷风,掠过一阵尖锐的疼,这阵过后,他心里泛起更加沉闷的难受,终于忍不住了,把头靠在秦西诀背上。
秦西诀浑身僵了一下,他小心地回头看了眼人,只看到贴着自己的毛茸茸脑袋,这人似乎真的很难受,于是把车速放得更缓慢了。
早知道看着人,不让他喝这么多了。秦西诀皱起眉头。
阮景贴着秦西诀后背的脸颊有些温暖,心里的难受劲却还没退去。
也许是酒精作用,喝醉之前纠结的问题,如今在脑海里更难拔除……他有些心酸地想,秦西诀每天和他待一起,为什么这种事他不知道呢?
因酒精又昏沉又活跃的脑子开始翻旧账,还有上次遇到级花的事,秦西诀也不愿意多讲。
阮景有些委屈,他们不是好朋友吗?
他混乱到模糊的思维终于给今晚的难受找到了合理解释——对,他们是朋友,秦西诀怎么能不告诉他?
阮景的意识开始分崩瓦解,醉意和困意打得难舍难分,他半梦半醒,终于问出那句话。
“秦西诀,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话音消散,所有意识像终于在垂死之际完成任务,即刻罢工,把他拖进沉睡。
于是阮景没来得及看到,秦西诀闻言倏然睁大眼,自行车把手一歪,差点带着人栽进绿化带,忙刹车停住了。
秦西诀心脏剧烈跳动着,他勉力平息片刻,面上看不出端倪了,才敢回头看了眼身后靠着他的人。
那人已经睡过去了。
也没有在等他的答案。
秦西诀一个人在原地兵荒马乱许久,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直到情绪稳定了片刻,才继续骑着车往前走。
不是没人问过他这种问题,话痨八卦的陆松也调侃过他。那时他直接没理人,更别提想到过什么人选。
他没想到,会从这个人口中听到这个问题,随之而来的居然是被窥探内心的心虚慌乱。
阮景没有等他的答案,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像每个人对这个词语的定义都不相同。
什么是喜欢?在他心里,答案所含的意义是近乎庄严的,需要经过慎重思考,却一时不知道从哪个哲学层面切入。
喜欢对于他来说又是什么。
如今他被问到这个问题,内心不再毫无感知。
当他试图回答,满脑海的念想都已经是身后的这个人了,不再作他想。
这算是答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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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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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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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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