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言情小说>其它小说>将进酒>第 274 章 露水
  蒙骆部的领地临近胡桐林,远远看去,他们像是住在大漠不灭的篝火里,胡桐就是他们的象征。茶石河的支流在这里,他们占据着漠三川唯一的水源,再往东走,就是被酷暑统治的漠腹地。

  巴雅尔在此宴请萧驰野,他蓄着花白的山羊胡,身形臃肿。他亲自为萧驰野倒酒,说:“我听到狼的传说,你的铁骑就像严霜那般冷酷,在茶石天坑踏地有声,碾灭了阿赤的蝎子精锐。”

  露天宴席蒙着月光,大漠的夜晚没有黑色,是浓郁的深蓝。萧驰野坐在这里,与边沙男儿的剽悍不同,他有来自离北的疏狂和佻达,在卸掉铠甲以后愈发显眼。

  “我收到了蒙骆部的赞美,”萧驰野说,“情愿与蒙骆部达成联盟,就如同回颜部那样,成为相互可以依靠的兄弟。”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结成姻亲?”巴雅尔看着萧驰野,感慨道,“鸿雁山孕育出的好儿郎,我知道你们离北人都是硬骨头,我是真的欣赏你,我的女儿也是真的想要嫁给你。如果你是担心家中的妻子不同意,那我愿意出五百匹骆驼送给这位大夫人。”

  十二部的女人掌握部族辎重,在巴雅尔看来,如果萧驰野的“妻子”是个懂事的人,他就应该答应这桩婚事,替自己的丈夫减少麻烦。

  远在丹城的沈泽川小声打了个喷嚏,纪纲在外间端着药喊:“川儿,按时吃药。这天说变就变,稍有不注意,就要咳上了。”

  萧驰野捏着巴雅尔敬来的酒,他是海量,路上小饮都是马上行,在家无敌手。此时却像是醉了,没有上回来跟巴雅尔谈话时那样严肃。

  这让巴雅尔觉得有机可趁,他抬臂示意萧驰野往右边看,他的小女儿蒙着层薄面纱,垂首含羞似的坐在那里。巴雅尔自信大周没有这样的女孩儿,他说:“我的乌雅很乖巧,她可以像妹妹一样照顾大夫人。”

  陆广白用匕首割着牛肉,闻言瞟了眼萧驰野,说:“我们府大夫人家中无兄弟,若真有个妹妹,我看也挺好。”

  萧驰野沿着巴雅尔的手臂看过去,那女孩儿把头垂得更低。

  巴雅尔便说:“乌雅,过来给头狼敬杯酒吧。”

  乌雅站起身,她腰间坠着繁琐的装饰,在行走间“叮当”响。可是萧驰野却跑神了,他想到还在敦州的时候,有一回“教训”兰舟,也在兰舟的脚踝上坠着银铃,荡起来不仅叮当响,还有兰舟潮湿混乱的喘息。彡彡訁凊

  乌雅已经到了萧驰野跟前,她身携异香,在俯身时露出白颈。

  兰舟的脖颈淋在雨里、泡在水里、浸在汗里最好看,弧度优美,随着被擒住的身体而上仰、下垂……萧驰野很想沈泽川,这一刻尤其明显。

  乌雅倒满酒,倾身奉向萧驰野。她长睫抬动,在看着萧驰野时露出憎恶。那腰间的金链“哗啦”震响,少女的纤掌下翻出匕首,借着敬酒的动作直取萧驰野咽喉。

  变生肘腋,晨阳尚未反应,骨津已经听出不好,他一步跨出,失声道:“二爷!”

  金樽“砰”地砸在桌面,酒水迸溅。萧驰野连碰都没有碰乌雅,靠着臂缚架住匕首,下一刻矮桌翻倒,乌雅跟着滚了出去。她的匕首已然脱手,落在萧驰野掌间。巴雅尔还没有回过神,萧驰野就站了起来,把那匕首倏地钉在巴雅尔的桌面上。

  巴雅尔险些被扎到手指,惊得仓皇变色,猛地瘫坐在地。

  萧驰野擦拭着臂缚上的酒水,眼眸中一片清醒,冷声道:“我真心实意地来交朋友,蒙骆部却是口蜜腹剑的鼠辈。”

  席间的众将霍然而起,内外三层的铁骑顿时“唰”地亮出刀,赤红的胡桐林间满是雪光。气氛骤变,剑拔弩张。

  “不!”巴雅尔没有料到乌雅会贸然行刺,他连忙说,“这绝非是我属意,还请头狼不要动怒!”他爬起身,朝着乌雅跺脚,恨道,“我养你十余年,你却犯下这等大错!”

  乌雅的面纱掉了,她撑着身,对巴雅尔啐了口,说:“你背叛俄苏和日,把我送给哈森的仇敌,你不配做我父”

  巴雅尔勃然大怒,不等乌雅说完,上前一巴掌把乌雅扇到在地,用边沙话说:“摁住她!”说罢回过身,乞求萧驰野,“她受了阿木尔的蛊惑,早已迷失了心智,不算是我的女儿,我愿意为头狼杀掉她,还请头狼不要因此迁怒蒙骆部!”

  萧驰野毫不动色。

  离北铁骑就包围着蒙骆部,巴雅尔的精锐都在外围,真的硬拼起来,这点人根本拦不住全副武装的铁骑冲锋。巴雅尔早就没有再谈条件的立场,他只能抽出左右近卫的刀,对着乌雅高举起来。

  苍月高悬,漠三川的猎隼正在孤独地盘旋。胡桐突兀的枝叶斜插入月,风吹动离北狼旗。巴雅尔举着刀,迟迟下不去手。他的山羊胡子抖动片刻,在乌雅的抽泣声中,还是扔下了刀,转身跪倒在萧驰野身前。

  萧驰野系紧臂缚,背后的晨阳来替他搭氅衣。他垂眸看着巴雅尔,扶着腰侧的狼戾刀。

  “我只剩这一个女儿了,”巴雅尔老泪纵横,“我想把她许配给强大的离北狼王,是因为我们蒙骆部常年在此受其他部族掠夺,阿木尔老了,谁能保我们周全……”

  “把你那五百匹骆驼收回去,”萧驰野转身离去,“留着给蒙骆部自己的互市用吧。”

  萧驰野走了几步,又侧头看乌雅。夜风吹动萧驰野掉在肩侧的小辫儿,他抬手拔出匕首,扔到乌雅身前。

  “今夜蒙骆部全族的性命,是你送给我的。”

  乌雅面色煞白,身上的异香都散尽了,她掩面啼哭。

  巴雅尔伏地高喊着:“蒙骆部愿随狼王叱咤大漠……”

  萧驰野打了声口哨,猛落到他的肩臂。他看向前方,漠三川的入口已然打开,月光铺就的狭道通往他的目的地。在他身后,离北狼旗代替了大漠的虹鹰旗。

  “你怎么猜到乌雅要行刺?”陆广白随萧驰野离开时问道。

  “你说巴雅尔想把她嫁给哈森,”萧驰野翻身上马,在勒马时停顿须臾,“我猜那是乌雅自己的意思。巴雅尔这么想把她嫁给我,无非是她已经瞧不上这片大漠里的男孩儿。”

  “我还疑心你醉了,”陆广白跟着上了自己的马,“哥哥心都悬起来了,就怕你一时糊涂。你说我回去,面对府君是直言不讳呢,还是装不知道呢。”

  “糊涂是不会糊涂的,”这天底下还有谁能跟沈兰舟比?萧驰野掉转马头,这会儿让风吹散了热,酒劲都压下去了。他看向陆广白,正经地说:“酒和香都没用,我清醒着呢。”

  陆广白见他一本正经,事事周全,就信以为真,哪知道萧驰野适才不正经地满脑子都是沈兰舟。

  萧驰野转开话题,道:“如今蒙骆部留在这里,漠三川往东就只剩胡鹿部在供应阿木尔粮食。朵儿兰替阿木尔带回了有熊部剩余的战士,这表明阿木尔的精锐已经不多了。”

  胡和鲁、阿赤、卓力还有哈森,阿木尔的先锋、突袭、近卫以及大将全部阵亡,他手上的六部在萧驰野东进后就惶惶不安。现在蒙骆部为保性命甘愿结盟,阿木尔的金帐就在漠腹地。

  萧驰野想要一战定胜负。

  哈森死后,边沙退兵,按照大周惯例,是不会再追出茶石河防线。但是对于萧驰野而言,别人或许可以留下,唯独阿木尔不行。

  作为大漠里差点成为十二部大君的男人,阿木尔是能跟萧方旭决胜负的枭雄,他比哈森更加危险的地方在于他同时具备了政治手段。他不仅仅想打胜仗,那是他交给别人做的事情,他用二十年苦心营造了一场王朝崩裂。只要给他喘息的机会,让他活下去,他就有新的计划,手段只会更加老练并且难以发现。

  这个男人必须死,否则萧驰野辗转难眠。

  阿木尔盘踞在王座,他的金帐没有合拢帘子,月亮透过空隙,照在他的脚下。他孤独地坐在这里,望着月亮下的连绵沙丘。

  “很多年前,”阿木尔沉声说,“我曾率兵深入,在鸿雁山下遇见了萧方旭,那时他还是个没有姓名的小兵。我把他视为一生的对手,我赢过他很多次,也败给过他很多次。”

  那位替哈森祈祷的苍老智者坐在金帐的角落里,把手中的枯枝跌在膝前的毯子里,用颤抖的声音缓慢地说:“你打败了他。”

  阿木尔在月光的余辉里闭上了双眼,他这张脸甚至看不出老态,威严得像是刚坐上这个位置。他说:“是我的儿子杀了他。”

  “他的儿子杀了你的儿子,”智者喘息难平,伏在毛毯上,缓了片刻,推开那些枯枝,“但你还有孙子,朵儿兰能为哈森生下健康强壮的孩子。这场仗,我们没有输。”

  阿木尔扶着王座的把手,仿佛是困在这里的兽。他眼珠转动,最终睁开双眼,看着那毫无变化的沙丘,道:“我出兵落霞关时,你也这样告诉我。我们走出大漠,寻找着能够生存的土地,可这些年,仗没有停过,死的人越来越多。大周就像已经腐朽的树,天神的眷顾却迟迟没有偏向我们。离北失去了萧方旭,很快就得到了新的狼王。我听见他捶着战鼓走向我的金帐,他远比萧方旭更加年轻,也更加强壮。”

  “你是神赐予大漠的最后曙光,”智者攥起那些枯枝,坚定地说,“我将看着你留下这匹狼。”

  阿木尔离开王座,他站起来,沿着月亮的痕迹,说:“该让蝎子动起来了。”

  衣帽官人替风泉把大袄和帽子都捆扎得当,取下攒竹上的纸花,风泉用纸花擦着手,听对方说话。

  衣帽官人手脚利落,半隐于黑暗,说道:“中博必须败在阒都门前,只有杀掉沈泽川,让王朝得以继续残喘,远在东方的太阳才能照常升起。”

  “沈泽川在敦、端两州屡次涉险,”风泉看衣帽官人扎“一把莲”,幽幽地说,“你们拥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掉他,却没有办到呢。”

  “他远比想象中更加强悍,”衣帽官人替风泉收拾蝎子,他跪在地上,却抬起了眼眸,盯着风泉说,“你早就知道的。”

  风泉俯身,一字一句地说:“无用的是你们。”

  灯烛幽燃,值班房内寂静片刻。

  “早在两年前,我就说过不要擅自行动,可你们仍然把疫病传入阒都,给了沈泽川升官的机会。”风泉声音阴郁,“阿木尔自以为洞悉全局,其实他什么都看不到。”

  衣帽官人忽然挺身,他抬手拍在风泉的腿上,掌心里握着根细长的耳勺。那尖锐、突兀的东西抵在风泉的腿部,昭示着必要时刻,它也能一击致命。

  “冷静点,”衣帽官人拥有偏于棕色的瞳孔,“那场疫病也给了慕如机会……薛修卓如此信任你,正是从那时候你能表露忠心开始。你此刻已经站在了中心,大周的皇帝就在你咫尺,打完这场仗,你就自由了。”

  风泉过于冷漠的眼睛看着衣帽官人,对衣帽官人的谎言只字不信。他从离开阒都那天起,就被装进了匣子里,注定一生都逃不出去。

  “你愚蠢的父亲死了,你原本可以制止他,但你没有那么做。”衣帽官人收起耳勺,“我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你懂吗?”

  风泉苍白的面容在灯影里有些病态,他说:“他不是蝎子,没人能操控他。他早就疯了,心甘情愿为别人而死,我只是送送他。”

  “你让他带走了火铳。”

  “他既然想死,”风泉眼皮突跳,他神色不变,拨开衣帽官人的手,道:“那批假货给他不正好。”

  “你说得对,邵成碧是个疯子,他日夜守在昭罪寺,在家里烧香拜佛乞求原谅,让他死是全了他的心愿,你是个好儿子。”衣帽官人收拾好袍子,站起身,说:“你该吃药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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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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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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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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