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会那天,还没散场,刃唯就等不及,给严鸿声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成景廷回去了。
理由是,肚子不舒服。
刃唯在前段儿病了一段时间,大家都知道,严鸿声自然也不再拦他,但没人知道,刃唯走的时候把头埋得低低的,一直用手背胡乱去擦眼角的泪……反正大部分人都喝了个二两二,没人在乎他在干什么。
被看到又怎么样,还不能哭了?
成景廷刚在更衣室好用力地亲他了,但没用,心痛的感觉没能丝毫缓解。刃唯双手绞在一起,难受得厉害。他哭到最后觉得丢人,心中郁结,抽痛感占据全身,趴在成景廷肩头没命地掐自己的手背。直到手背变得淤青,刃唯才深吸一口气,把剩下的“喷泉”全憋进眼眶。
他知道,成景廷现在也一定不好受,自己不能再给他添堵。
眼泪擦干,刃唯眼巴巴地抬头,攥住男朋友胸前的衣领,嘴里的话却是可怜至极:“有什么办法吗?”
成景廷定定地看着他,说不出那句“没有”,他只是握住刃唯发凉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劝慰似的讲,会有的。
会有的,意思是现在还没有。这句他没讲。
刃唯开始吃素这事儿,还是成景廷在几天后发现的。
他也只能用这种近乎“可笑”的祈福方式聊以自`慰了。
标帜餐厅做什么他都不吃,和好哥们儿隔天一次的烧烤夜宵活动也取消。最开始成景廷还以为他只是要减肥或者养胃,过几天才发现他连平时吃的牛扒都丁点儿不碰。
除去这些,刃唯还开始老老实实地隔天回一次家,没事儿就在家里祖宗灵位前一站就是一个小时,心里在想什么,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刃家父母觉得小孩儿奇怪,派刃依依这个做姐姐的去问,不问还好,一问刃依依才发现,弟弟近日憔悴了不少,一张小脸快瘦成巴掌,本来就显尖的下颚更加突出。
刃唯闭目塞听,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趴在家里天天喝稀饭,也不住酒店了,朝九晚五,没事儿就去X酒店大堂坐着喝闷酒,经常喝得晕晕乎乎,跑过去抱着成景廷不撒手。
他年纪小,做事儿虽然荒唐,但有起码的担当。
这些在外人看来分外“好笑”的事情一传开,刃唯丝毫不怕他人眼光,坚持在大堂等着成景廷上下班,三两天过去,成景廷说自己不上班了。
午夜,客人都在楼上休息,刃唯被成景廷抱进七楼办公室接吻,嘴角带湿,气喘吁吁,执拗地要掀开成景廷的裤腿再看看。
刚好,透明到了膝关节。
刃唯伸手摸上去,又去关了屋内所有的灯,忽然捂住了成景廷的眼睛。
被温热之物覆盖上脆弱处的感觉不可言说,成景廷喉咙紧了紧,一下捉住刃唯的腰,看他略显笨拙的动作,忍不住失笑道:“怎么了?我说了,我有办法的。”
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张张嘴,没说出这句话。要不是自己近百年已经将承受力锻炼到极致,今天他也会被刃唯的情绪感染到。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成景廷把刃唯轻轻颤抖的肩膀摁住,哄他:“你要相信我。”
刃唯不动了。
他也知道,哭很没有用,但谁都有哭的权利。他最近好像有点儿爱上了这种鼻子一酸,眼内热流淌出,就能把所有难受暂时宣泄的方式。
感觉到刃唯在一点一点地磨自己,成景廷哑声道:“做什么?”
“今天你别动,你不方便,”刃唯说完,抓成景廷去扶自己的腰,“我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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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战后片刻温存不到,成景廷又抱住刃唯坐在温泉池边,后者趴着,背脊裸露在寒风里忍不住地抖,下半身却浸泡在温水之中。
成景廷怕他受凉,说了句“抱紧我”,刃唯眼前又是白光一瞬,下一秒,与成景廷落入了一处温暖干燥的被褥。
他们几乎是双双倒在床上,抵死抱拥。
刃唯还没从刚才怕被发现又控制不住的颤抖中回过神。
阵阵喘息如一把暧昧缠绵的软剑,戳刺房间中的无边黑暗。
浑身汗湿的人躺在床上,睁眼看四周,觉得房间里好像每一件摆设都在同自己讲话。被夜风掀起边角的窗帘、关着从未开过的电视机,身下这张柔软又舒服的大床,都有自己的故事。
他们或许,并不如自己所见那般。
鬼说的没错,他躺的可能是棺材板,看的可能是通灵人的眼,窗边卷起的布料,是盖在尸体身上的带血金缕衣。
这样,自己好像又离成景廷近了一点。
但自己不能死。
想到这里,刃唯躺在床上,闭了闭眼,语气软软的:“成景廷。”
成景廷起身,取了浴巾开始给他擦头发,像以往那样笃定地答:“我在。”
“你告诉我,你埋在哪里?”
他这一提,成景廷想起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长叹一声,用手指卷起刃唯的碎发,在指尖捋了又捋,沉声道:“你要去看看我?”
“嗯,”刃唯亲他唇角,“我想……去看看你。”
在世界上,有一个让你愿意翻山越岭去见的人,是很幸福的事。但他知道有买了机票千里迢迢去见见的,有乘绿皮火车跋山涉水去亲吻的——
还不知道有像自己一样,踏遍山河去给男朋友扫墓的。
听起来还真是凄美又无奈。
刃唯努力装出一个笑容,开玩笑似的说:“我呀,一定捧上一大束花,给你带上好的窖酒,再放一张我的照片,让这些贡品永远陪着你的肉体,就像我陪着你一样。”
沉默许久,成景廷也没有去点亮床头的灯,他只是说:“你不害怕?”
“害怕,”刃唯看他深邃的眼,“但我只要想到是你,我就不害怕。”
多么美好的情话。
“我埋在城外数里开外的孟台山后山,一千多年前,那里曾是全蜀风水最好的地方,依山傍水,还有不少人前来给前山的寺庙上香。我死的时候,全国百姓都来祭奠,送葬的队伍排到了城内,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沉默不语。”
成景廷说话的声音在黑暗里是低音炮,刃唯听得耳朵酥酥麻麻,不自觉用手去攥他的掌心,成景廷会意,紧紧回扣。
刃唯听完,认真地提问:“为什么有人笑?”
“因为我谁都克,我身边的人被我克得一个不剩,民间说我天煞孤星,最终会克死这个王朝。可他们忘了,没有我,这个王朝便不复存在。再后来,我在阴间走了一遭,又在我自己派人修建的王陵里躺了好久,偶尔醒来,发现头顶还是棺材,身下已经长满了青苔。”
他喘一口气,继续道:“我睡了好多觉,一觉间隔上百年。再后来,我转世成为海外伯爵之子,长大后不顾家人反对,无论如何也要回来。”
刃唯安安静静地听,成景廷慢慢地讲。
“回家这个词好像不适合那时候的我,我已经习惯我是个死人了。那叫魂归故里。”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万分落寞。刃唯忍不住抱了抱他,小声提问:“你还记得,是在后山哪里吗?”
“后山有一处湖泊,湖正对着的南方,湖边有一棵参天大树,树下便是我的墓。”成景廷笑笑,“原本我是有墓碑的,可我发现我没真正死亡后,我的一切痕迹都在史书和人们的记忆中消散了。我的王朝成了断代,我这个人也成了虚无。”
成景廷像在讲别人的故事,眼神放空,手上的动作小了,用毛巾给刃唯擦脖颈上的水珠。他突然想到什么,扣住刃唯的肩膀,道:“我说过,很多事情我希望你自己去了解。”
“为什么你不愿意亲自告诉我?”刃唯不解。
男人听完,只是沉默。
过了一会儿,成景廷把半湿的毛巾叠起来,才沉声说:“我说不出口。”
数年的等待,让所有感情都沉淀入土,随历史洪流奔远了。刃唯两世的死,在成景廷心中成为了一道永恒的伤疤,他再揭不开也放不下。
甚至,曾经经历过的苦乐欢笑,他也不愿意再主动去回忆。
还好,刃唯回来了。
成景廷一边想,一边揉他的腰,用嘴唇衔住他的耳,低声道:“腰疼吗?”
“腰不疼,”刃唯乖乖地答,“可是我心疼。”
接下来三天,刃唯每天都在想尽办法通灵。
他甚至找了小唐去寻乌鸦的双眼球,找回来泡水数日,再用泡出来的水涂在左眼上。每天涂数十次以上,等到第三日旭日东升,再看月上梢头,就能见鬼。
从蓉城出发,刃唯只带了小唐,一路开着越野车过了国道、山路,在第五日傍晚终于抵达了成景廷说的孟台山。
刃唯跳下车,找了当地人询问,还都知道后山有座大墓,但多年来一直未有人挖掘探索过,都说不知道是谁的,那个墓也太邪,想靠近的人几乎都生了不大不小的病。
千百年过眼云烟,它也就被世人所遗忘了。
找到成景廷所说的那一圈小湖泊,刃唯放心地叹了口气。以前这儿还是湖,现在已成了水库。刃唯摇摇头,寻了树枝开路挡蛇,留了小唐在湖边,说去去就回。
小唐没见到刃唯胆子这么大过,说要跟着,刃唯摇摇头,说天黑前一定回来。
说完,小唐给他递上一把刀,刃唯接过,道了谢。
刃唯抬头看满山茂盛草木,土壤也没有被人踩出的路,心想这儿是多久没人来了……他拨开草丛,开始艰难地朝湖畔最大的那棵树走。
还没走到树下,刃唯感觉自己被何种力量推动,熟门熟路地,自然就找对了路。他腰间的刀像有了“剑气”,不断抖动起来,摁不住。
越过最后一处灌木,刃唯见到了一处巨大的坟墓。
坟头有近三米高,土堆乱石堆砌得没有章法。墓前立一无字碑,上面的字迹明显被人故意抹去。
地上摆了些零碎的红烛、破烂酒瓶,看起来已放了有很长一段时间。
刃唯不知道为什么,鼻尖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他急忙仰头,怕成景廷看得到自己又哭鼻子,边抹边摇头——成景廷在第二世就出来了,他并没有在这里度过一辈子。
坟前的土被落霞照拂,竟生了浅淡金光。
他闭眼。
他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动作——成景廷等了千年。
刃唯想象不出来,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浑浑噩噩地入睡是什么感觉,甚至不知道那时的成景廷,梦里是何种光景。
顿时,刃唯像被人灌了迷药,周遭景物开始混沌起来。他跌跌撞撞地走,像碰到什么木质的门框,停下脚步,睁眼,入目是一方宽敞而精致的庭院。
雨后落梅,有花瓣零落在青石台前。
他一惊,混乱间踩到一把落地鞘,庭院内正挥刀习武的少年转头,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瞠目而视,朗声呵斥道:“谁在那里!”www.33ýqxsś.ćőm
他手中名器被舞得大刀阔斧,疾风破刃,铮铮杀气惊得刃唯不敢再往前多行半步。
刃唯站在原地,手脚都动不了。
这少年约摸十七八岁,身姿笔挺,高鼻薄唇,一根血红缎带将黑发束起,身穿玄甲,个头极高,眉目间却有一股极重的煞气……
分明就是和成景廷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自己真的是像成景廷说的那样,赖了坟前就可以自动看清楚往事?想到这里,刃唯的精神振作起来,生怕漏过一丝一毫。这些都是他们的过往,是要牢牢记在心中的。
成景廷盯了他一会儿,眉心皱起,像没看见他,低低地说了句:“奇怪。”
刃唯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
没一会儿,有人一身锦缎,步入庭院间,颔首,叫了句“太子殿下”。那人一抬头,刃唯又懵了一瞬,这人不就是自己吗?
青白色绫罗绸缎着身,第一世的刃唯好看得有如画中仙,正眯着眼瞧他的太子殿下,软软地又喊一句:“宫中来了军师,要求见太子殿下一面。”
以往刃唯的话比圣旨还管用,可如今太子殿下正处叛逆期,不屑道:“他所问何事?”
“南疆战事。”
“还没开打。”成景廷淡定擦刀。
“下月即将开战,殿下不可耽误……”刃唯应对自如,见成景廷依旧不肯听,放下君臣之别,气红了脸:“不争馒头争口气,你要让那些人看你笑话么?!”
“你替我去。”
“哪有伴读代去的道理!”刃唯担忧道,“眼下,此乃当务之急……”
“眼下,我怎么觉得最重要的是你?”成景廷凑近一些,在光天化日之下抱住他小伴读的腰,一使劲将人扛起来,“我最讨厌那个人,什么都要干涉我!太子殿下春宵一刻值千金,让他等着又何妨!”
乖巧的刃唯瞬间翻脸,手在成景廷背上拍打:“不要脸了你!”
“纵是他赔我黄金万两,来换我放弃这一回床笫之欢……”成景廷往他耳畔吹口热气,“我也不愿意。”
“啊”一声,刃唯的手敲上成景廷的铠甲,打得疼了,小脸皱成一团,成景廷赶紧把他抱进屋仍床上,准备脱衣服哄人。
人一走,院内落英又在地面铺些枝叶,以第三者“旁观”的刃唯依旧立在原处,嘴角抽了抽——万万没想到,成景廷第一世是如此霸道“嚣张”的主。
还把伴读给搞了!
太ooc了……刃唯看得简直想捂脸,这他妈有点接受不了啊。
自己原来,是他的伴读。
刃唯想破了脑瓜,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在“文”方面有什么才能。他默默地笑出来,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没一会儿,他困意袭来……再一睁眼,是元宵花灯明月夜。自己正如电影中的孤魂野鬼,悄悄地落在树梢。
不远处,成景廷正骑在马上,手扯缰绳,奋力追赶前方比自己骑得更快的刃唯。他的脸上,是自己没见过的轻狂之气,这种气质是十字开头的少年所独有的。
一瞬间,马上之人生平如潮水般涌来。
刃唯的回忆也似魂穿,后背像被什么东西轻点一二,再一抬头,皇城满天的孔明灯都亮了些许。
成景廷,高祖八代嫡孙,皇子中位二,因长兄早夭及自身资质过人,封当今太子。
十二岁已可独挑回马缨枪,不使剑,只用三尺唐刀。
十四岁封为太子,生母病逝,守孝三年。日夜于练武习文,颇得圣上赏识。
十七岁带兵剿匪,入深山追击千里,凯旋而归,封为先锋官。
二十岁孤身诱敌,直取敌国将领项上人头,浴血出重围,震惊朝野。
太子回京领赏,以一壶梅子酒以谢君前,说只要一个人。
二十一岁,戍守边疆三年未归,战功赫赫,世人传颂其为“战神转世”。
二十四岁,回京悼念挚爱,于城外手刃军中叛将,血溅数步开外。
二十五岁,先皇病逝,登基,盛世太平。
思及此处,刃唯明白过来……那个“挚爱”就是自己。
当年,成景廷贵为太子,却因与自己的私情被捅破,被迫请命以边疆三年稳固换一世相守。没想到就在要回来的第三年,刃唯被圣上派去抵抗东部蛮夷之军。不料军中有人叛变,导致几万大军折损于山岭之中,未有人归。
自己虽为伴读,但自幼开始便和太子殿下同起同睡,连老师都是同一位,造诣更不相上下。太子不在京中,自然派唯二的自己去挡。
谁能想,一挡就是挡住了千年。
现在,他的成景廷,已被岁月挫平了朝气,只剩下阴郁与怨恨……偶尔成景廷笑一笑,刃唯心都快化了。
前方大马上的刃唯手拉缰绳,猛地回头,笑得开怀:“怎么前段时间才练过的骑术?今天就不如我了?”
不远处树梢上的刃唯了然……这一世的自己文武了得,在命里于成景廷是亦师亦友,更为知心爱人。
而少年时的爱慕往往是一生最心动。
画面闪回,他看见自己和成景廷在花前月下,在宫中庭院内挖儿时埋下的梅子酒,又于名台水榭边赏尽皇城月色。
自己高中武状元的那日,皇城有太子策马开道,花瓣落入马蹄之下,世间得意最不过少年郎。
成景廷侧卧于宫中暖榻上,用鹤氅裹彼此身,用力抱住他,声音还带些稚气:“此去一别,高山水远。我在战场上,定不给你丢脸。倘若我胜利而归,父皇问我要什么,我就向他讨赏。”
刃唯脸蛋发红,一眨眼,像要抖落窗边飞雪,“你要什么?”
“要你,”成景廷不作弄他了,耳朵也烫,“封个太子妃,以后,和我动不动就南巡去。”
“动不动怎么行……”刃唯失笑。
“我要是战死了,你就拿梅子酒,每月来看我。若是不看,我就托梦吓唬你。”见刃唯犯困,成景廷也闭上眼,喃喃道:“你若看见衣摆洒了过亮的月光,或是草木动摇,便是我随风而来了……”
刃唯在暖烘烘的被窝里踹他一脚:“胡说什么呢。”
刃唯扶在门边,看着床榻上双双入睡的二人,一时出了神。
成景廷以前……这么甜啊。虽然现在也偶尔搞搞浪漫,但一看就是被岁月折磨过的人。
时光匆匆,他的成景廷被命运敛尽了锋芒。
江南水乡好景,西南山河瑰丽,年轻的他们都曾向往。
记忆中模糊的最后一幕,是自己。
身中数箭,再被一剑刺穿胸膛,带血滚落下马——明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太子伴读,却睁大眼没喊一声疼。
千年前的那日,他躺在已变作战场的荒山野岭里,直直地半跪下来,目光如炬,盯着成景廷身处边疆的方向。
而后,自己呼吸渐停,目不能视,鲜血侵入身下土地,将使命永久地留在沙场。
皇城派人收捡尸身时,从他掌心内搜得一金线缝制的护身符。
似是当年太子出宫,携伴读去城外道观求的。
有人快马加鞭,将此护身符一路送至边疆。
太子静坐数日,不发一言。
世间再无京中唯二少年郎。
回忆结束。
刃唯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成景廷说,回得来的才叫想念,回不来的叫怀念。
万物明丽,一晃数载而过。
我站在你坟前,看此生开谢。
偶尔有风吹动草叶,月光洒落衣间,我明白是你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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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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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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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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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免费阅读.https://www.33yqxs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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