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嘉嫔也随行的事让他颇有微词,皇帝对太后的安排还算是满意,索性将六宫中事都托了仅剩的愉贵妃海兰照应。临行前,如懿去探望了魏嬿婉,彼时她已经有近四个月的身孕了,褪去了素日的奸诈算计,逐渐隆起的腹部显得她格外有一种初为人母的圆润美满。
如懿私下里嘱咐海兰:“孕中的那些禁忌不必叫她知晓得太多,只需为她安排好一切,叫她安安分分地等着生产便是。”
海兰颔首道:“姐姐放心,告诉了她那些禁忌,难保有一天她就会用在旁人身上,徒生罪孽。”
如懿这才安心。
这一年的正月十三,皇帝便奉皇太后离京,经直隶、山东至江苏清口。二月初八,渡黄河阅天妃闸、高家堰,皇帝下诏准许兴修高家堰的里坝等处,然后由运河乘船南下,经扬州、镇江、丹阳、常州至苏州。三月,御驾到达杭州,观敷文书院,登观潮楼阅兵,遍游西湖名胜。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何况是江南三月,柳绿烟蓝,动若莲步轻移,婀娜多姿;静如少女独处,袅袅婷婷,姹紫嫣红,浓淡相宜,就那样偎依在西湖的周围,晕染着,守望着西湖一湾碧水。
虽说江南盛景处处,都留下皇帝纵情浏览的足迹。然而,人后皇帝亦感叹,虽然是春来万物生,自然有“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酌酒会临泉水,抱琴好倚长松”之美,但断桥残雪不能访见,曲院风荷亦是新叶青青,未见满池红艳擎出了。
如懿听闻,只是劝他:“世间美景,俱是皇上所有。正是因为欢喜皇上的到来,江南才不肯将四时盛景一一呈于皇上眼前,以求再幸之隆恩。”
皇上这才转遗憾为喜悦,握住她的手感慨:“虽是奉承,但如懿你说来,朕只觉得欢喜。”
这一夜本是宫中夜宴,皇帝陪着太后与诸位王公、嫔妃临酒西湖之上。亲贵们自然是携带福晋,相随而行;后妃亦是华衫彩服,带着年幼些的皇子公主们,珠坠摇曳,更不时有阵阵娇声软语传开。
人们挨次而入,列上珍馐佳肴,白玉瑞兽口高足杯中盛着碧莹莹的醇香琼浆,更要添一枝明艳似得,陪行的官员将侍奉的女子都换成年方二八的少女,软于烟罗。嫔妃们虽然出身汉军旗,却也不得不稍逊江南女子的柔媚了。
皇帝叹道:“皇额娘属意曲院美景,只是风荷未开,唯有绿叶初见,不能不引以为憾了。”
太后笑吟吟道:“哀家承皇帝的孝心,才得六十高龄还能一睹江南风光。哀家知道皇帝最爱苏堤春晓,可惜在咱们不能在杭州留到夏日,所以也难见曲院风荷美景了,只是哀家想,既然来了,荷叶都见着了,怎么也得瞧一瞧荷花再走啊。”
说罢,太后轻轻击掌,却见原本宁静的湖面上缓缓飘过碧绿的荷叶与粉红荷花。这样费尽心思,用色色青绿生绢裁剪成荷叶以假乱真,不过是为了衬出那两朵“别出心裁”的羽黄荷蕊罢了。
灯火通明的湖面渐渐安静下来,只闻琵琶淙淙,莲曲软软,唱着女真人所作的一首《仙吕·太常引》:“西湖烟水茫茫,百顷风潭,十里荷香。宜雨宜晴,宜西施淡抹浓妆。尾尾相衔画舫,尽欢声无日不笙簧。春暖花香,岁稔时康。真乃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吴侬软语,唱罢收弦,庆贵人略带羞涩,止不住地兴奋雀跃,玫嫔眼底却是连一丝微澜也没有的平淡,如懿明了她的苦楚,目光往嘉嫔那里一引,两下里心照不宣。
皇帝亦不觉赞叹,侧身向如懿道:“词应景,曲亦好,琵琶也相映成趣。这些也就罢了,只这曲子选的格外有心。”
如懿轻轻侧首,牵动耳边珠络玲珑:“奥敦周卿的词自是好的,这样的景致里唱起来让人格外沉醉。只是此时未曾下雨,否则上一阙‘湖水湖烟,画船款棹,妙舞轻讴’,更有动人心处。”
皇帝伸出手,在袖底握一握她被夜风吹得微凉的手:“皇后好看元杂剧。奥敦周卿虽好,可朕心中,元曲万千,亦不及白朴一句‘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如懿含羞亦含笑,与他十指交握。可皇帝心里,这一曲《墙头马上》再好,也终归是旧事了。他可以记十年,记二十年,可二十年之后呢?不过是浮生一梦,岁月匆匆。
太后转首笑道:“皇帝是在与皇后品评么?如何?”
皇帝回神,举杯相敬,道:“皇额娘又为儿子准备了新人么?”
太后笑着摇首,招手唤荷花中二女走近:“皇帝看看,可是新人么?”她的目光在如懿面上逡巡而过,仿佛不经意一般,“宫中新人太多,只怕皇后要埋怨哀家不顾她这个皇后的辛劳了。”
如懿弯眉笑得得体:“皇额娘说笑了,多了新的妹妹,儿臣只会觉得又热闹了,怎么会嫌辛劳呢?况宫中的老人儿都熟悉皇上的脾气秉性,伺候起来比新人还妥当呢。”
太后不置可否地一笑,看着玫嫔与庆贵人走近。嘉嫔忍不住嘲笑一声旧瓶装新酒,纯贵妃给面子地抬举两句,皇帝却是在意料之外,颇为惊讶。
庆贵人入宫在乾隆四年,那还是璟嬆出生那年的事了。如懿记得那时的陆缨络是个小家碧玉的女子,才十五岁,温顺木讷,不过一年便失了皇上的宠爱,又无子嗣,这几年越发连婉嫔都不如了。
当夜,侍寝的不必说,自然成了庆贵人。此后,皇帝身边便是庆贵人与意欢陪着的时候多些。待得御驾离开杭州之时,皇帝已晋陆缨络为庆嫔,颇加恩幸。
离开杭州,御驾便从江宁绕道祭祀明□□陵,且在□□陵前阅兵扬威。皇帝为解太后枯闷,亲自陪着皇太后到江宁制造机房观织,又命江宁织造赶制皇太后六十寿辰所用的布料,以讨皇太后的欢心。
江宁原是六朝古都,彼时金陵王气已收,更添了几许秦淮柔媚,引得皇帝驻足了好些日子。
这一日午膳刚毕,皇帝由江宁一带的官员陪着赏玩了玄武湖与莫愁湖,便留了一众嫔妃在行宫中歇息。和宁公主璟娢日前受了些风雨气,意欢成日家要陪着,如懿长日无聊,便哄睡了永珑,给璟嬆布置了针凿与诗书的功课,方去行宫的西暖阁里看永瑾。
其时风光晴丽,行宫又驻在栖霞山上,风景秀美乃是一绝。西暖阁半开了朱红长窗,永瑾便是一身雨过天青色绣波涛云纹的薄缎长袍坐在长窗下,手捧了一卷汉乐府诗集,对着满山灼灼桃花朗朗吟诵:“穆穆清风至,吹我罗衣裾。青袍似春草,草长条风舒。朝登津梁山,褰裳望所思。安得抱柱信,皎日以为期。”
如懿一时恍惚。或许是因为永瑾的童年与少年里都只是个普通的阿哥吧,他不必去学永璜的韬光养晦,也不必去学永琏处处争强好胜,皇帝像一个寻常的父亲一样疼爱他。因而,今年十五岁的永瑾生得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永远是那么疏朗安和,清逸卓绝。
“额娘怎么来了?”永瑾似乎有些惊讶她的到来,屈膝下拜:“儿子给额娘请安。”
如懿回神和蔼一笑,倾身扶他起来,打量着道:“永珑好不容易睡了,额娘想着你素来不爱歇午觉,便过来看看你。你是长身子的时候了,每隔几日见你,额娘便觉得你高了些。这些日子你皇阿玛可问过你的课业?”
“昨日刚问过了。皇阿玛夸儿子聪慧灵透,博闻强记,只是于政务上不够用心。”永瑾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儿子还年轻,不到插手前朝政务的时候呢。”
如懿心内喟叹,她是把个聪明的儿子养成逍遥王爷了。有些事勉强为之亦是不美,她掸一掸永瑾肩膀上的些微尘埃,静静道:“你是嫡子,你皇阿玛自然重视你。既然他说你对政务不够用心,那你以后就多用些心。诸位皇子中,你大哥已经出继为履亲王嗣孙,就你与你三哥还年长些,哪怕只是帮帮你皇阿玛,让他少些劳累,那也是你们的孝心。”
永瑾听话地点点头,只是眼中并不十分在意如懿的弦外之音,“额娘教诲,儿子明白了。”
如懿微微一叹,道是:“这也罢了。只你还觉得自己年轻,可你这年纪时,你皇阿玛已经娶了嫡福晋,大阿哥都出生了。”所谓的嫡福晋也就是孝贤皇后,不过如懿没有直接挑明。大清的阿哥们大多是先纳了侧福晋庶福晋格格侍妾等,才会娶嫡福晋。这也就意味着孝贤皇后入府时,宝亲王府已经不止一个女人了。
永瑾听出了她的意思,垂首微红了脸道:“这……这样的事,额娘做主就是了。额娘喜欢的,儿子也都喜欢。”
如懿轻轻一嗤:“额娘是要为你挑选,可最终做主的还应该是你,毕竟,那是要与你携手一生的人。你只说了,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永瑾似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侧首望向窗外桃红柳绿,低吟道:“儿子……喜欢沉静温婉的女子,如萼华绿梅,美玉翡翠,低眉颔首间,自有动人心处。”他顿了顿,余光瞥一眼如懿,“……就像,额娘这样。皇阿玛常说,他与额娘是墙头马上遥相……”
“永瑾。”如懿不留痕迹地打断他,笑容微敛,“你的盼望,额娘明白了。不过墙头马上的寓意太苦太难,就像过去,额娘与你皇阿玛所走过的路。额娘更希望,你能与你未来的福晋‘凤凰于飞,和鸣铿锵’。”
永瑾微微露出诧异的神色,不过很快郑重其事道:“儿子明白,是儿子失言了。”
如懿这才舒然一笑,“你的事了结,就该到璟嬆了。说起来她也十二……”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是移筝进门来屈膝道:“奴婢见过四阿哥。皇后娘娘,玫嫔小主已经到了,正在东暖阁候着。”
如懿微一沉吟,“本宫知道了。”她看向永瑾,“你接着读书吧,不过还是要注意休息,伺候你的人,要时常备着雪梨汤给你润喉。晚膳你皇阿玛要过来一起用,额娘要回去准备,你记得早些过来。”
“额娘辛苦,儿子恭送额娘。”
如懿盈盈转身,搭着移筝的手缓缓出去了。身后仍是那明朗嘉和的声音响起,直到走得远了,如懿方才凛了凛眸,对移筝道:“永瑾这孩子如霁月光风,他根本不知道,今夜这一顿晚膳会发生什么事。”
“娘娘所谋之事,也是为着阿哥们与公主,四阿哥当能体谅。”
“呵,本宫哪里有那样高尚。”如懿冷冷一笑,眼中有一丝嘲弄闪过,那声音犹如来自阿鼻地狱:“本宫最是自私不过的人——本宫所谋,说到底,不过是为着自己罢了。”
至夜,皇帝负手进来时如懿刚刚摆上了一盅飞龙汤在桌上,几样冷食已上。如懿对着那抹湖蓝团墨的身影缓缓屈膝,衣摆上的金色流苏款款漾漾垂落,行礼如仪。
皇帝立时扶了她起来,蹙眉道:“移筝和容珮呢?这起子奴才,怎么做事的,竟叫你亲自来做这些事?”
如懿和婉轻笑:“皇上来这里,就是为咱们一家人共叙天伦之乐,臣妾这个做妻子的,洗手作羹汤也不能了么?”
“皇后此言,甚合朕心。”皇帝转怒为喜,伸手去掀开盖子,不由道:“好香!怎么不见永瑾和璟嬆?就是永珑也不在。”
如懿笑吟吟应:“永瑾怕夜里奴才们不经心,亲自去接他妹妹了。永珑小孩子家家的,玩儿心还重,乳母还陪着玩儿呢。江太医还不许他吃大人的饮食,只让用些熬得软烂的鸡肉粥,再就是用鸡蛋佐着几样切得仔细的清淡菜蔬。皇上不爱吃鸡蛋,臣妾就叫乳母在暖阁里摆了一桌。”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怎么能少了永珑呢?朕不爱吃鸡蛋,不动筷子就是了,可别委屈了他可怜巴巴的,孤孤单单的。”皇帝乜了李玉一眼,淡淡道:“你去暖阁里接永珑出来,叫人把永珑的吃食也带出来。”
“这也罢了。”如懿亲自为皇帝安箸,“皇上先坐下歇歇,臣妾去看看永瑾和璟嬆怎么还没……”
“皇后娘娘,不好了!”
正说话间,门外忽然传来三宝的惊呼,皇帝刚皱眉欲问,便见三宝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也顾不上给皇帝问安,气喘吁吁道:“皇上、皇后娘娘,有、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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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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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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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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