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恂嫔终究是心有所属,纵然为了部族入宫,对皇帝也还是淡淡的。相反,豫嫔虽然年纪不轻,但既有着蒙古女子奔放丰硕的健美,也有着痴痴切切地缠着皇帝的娇痴,恨不能日日欢愉相伴,不舍皇帝左右。时间一长,凤鸾春恩车在永和宫门前停留的次数,就远不如景阳宫那么多了。
出身博尔济吉特后族的豫嫔,便因着皇帝的宠爱而很快骄横且目空一切,宛若昔年的金玉妍。
但再宠爱,也架不住豫嫔是三十岁已经初老的女子了。皇帝喜欢她,无非是为着她待字闺中多年,生了个妇人的体貌,稚童的脑子。时间一长,这股新鲜劲儿也就过去了。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也颇蹊跷。
皇帝人到中年,自然比不得年轻时候,虽然照常临幸嫔妃,侍寝如轮转,但到底日渐稀落了下来。而这其中,已经盛宠数月的豫嫔,亦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萎靡了下来。皇帝接她去养心殿的日子越来越少,有时候半个月都不看她一回。
这一日午后,如懿和海兰在暖阁里闲谈,斜阳依依,照出一室静谧。外头的辛夷花开得正盛,深紫色的花蕾如一朵朵火焰燃烧一般,恣肆地张扬着短暂的美丽。那真是花期短暂的美好,艳阳滋暖,它便当春发生,可若一夕风雨,便会零落黄损,委地尘泥。
海兰望着窗外海棠树下吟诵篇章的永珑与永瑄,含笑道“自从永琪成婚,我也不能时常见他,只是他的福晋常常进宫请安。所以寻常见着永珑和永瑄,便觉得是见到了永琪年少时那般。”
如懿一笑置之“大家都是亲兄弟么,自然是相像的。永琪自小学问好,许多文章一读即能背诵,永珑也能过目成诵,可永瑄大多要遍才会。若是长,十来遍也有。”
海兰闻之,忙安慰道“永瑄这么小年纪,也算很难得了。我倒发愁永琪成日跟着他四哥东跑西跑,虽封了荣贝勒,府中却只有一个福晋不说,膝下也还空空。”她惋惜地掰着指头数,“熙郡王家的绵恒都四岁了,上个月又有了个小格格;璟嬆也是,嫁出去才两年多,就生了个小公子。纯贵妃就更不用说了,早早就当了祖母,她的和嘉公主后年也要出嫁,定的是大学士傅恒家的公子福隆安,当外祖母也是早晚的事。”
如懿拍拍她的手,又反过来安慰她道“永琪还年轻,不急于一时。前年永瑾的福晋完颜氏怀了个小阿哥,三四个月了没保住,我也心疼得紧,怕她伤了身子难再生养,谁知精心调养了两年,不还是平平安安又生了小格格我也就放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当额娘的,成日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有什么用”
正说话间,容珮忽然进来回报“昨儿凤鸾春恩车去接了豫嫔,可没过多久就原样儿送了出来,听说皇上生了大气。方才不知为何又传出旨意来,降豫嫔为豫贵人,挪去圆明园住着,再叫恪嫔娘娘为景阳宫主位。”
如懿抬起头,正对上海兰狐疑的双眸,海兰失笑“难不成是豫嫔,不,是豫贵人伺候得不好不过这些日子确实听舒妃说过,皇上翻博尔济吉特氏牌子的次数少了,反而宿在颖妃、炩妃、恪嫔和几个贵人处多些。”
“知道了,你吩咐下去,不许人乱嚼舌头,跟着豫贵人去的宫人也要仔细挑选,别叫什么不好的话传出去,让蒙古的塞桑王爷那边儿知道就不好了。”如懿吩咐着,转头看海兰一头雾水,便怡然道“有什么想知道的,便问吧。”
“这是怎么回事”海兰有些糊涂,不解地问“臣妾是猜想过博尔济吉特氏的恩宠不会持久,可总不至于这么快而且皇上再厌恶她,也不会翻了她的牌子,又这么快”
如懿看着窗外百花争艳,色色芳菲,不负韶光,怡然而开,婉声解惑“博尔济吉特氏念着先祖不知出了多少位皇后,嚣张放肆也不是一两日了。可咱们都知道,皇上对她不过是一时新鲜,过后也就忘了。她为了更进一步,想了个极好的法子。”
说到这里,她凑近海兰耳畔,轻轻耳语数句,海兰听罢满面涨得虾子红,难以置信“她她竟敢如此真是胆大包天不过姐姐将计就计,也算是让她自食恶果,失宠也罢了,连人都送去了圆明园,这辈子就算毁了。”
如懿蕴起一抹笑色,清恰如天际杏花淡淡的柔粉“下药的是博尔济吉特氏自己的远方亲戚,经手的是她的陪嫁侍女,就算查了出来,也是她自己没有算好药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然,她已经去了圆明园,有齐鲁和江与彬调理着,皇上的身体很快就能恢复如常。”
海兰静静道“姐姐何须担心呢这种事情传出去,实在有损皇上圣誉,皇上是不会彻查的。”
豫贵人的骤然失宠和被贬,固然引起揣测纷纭。但,谁肯去追究真相,也无从得知真相。流言永远比真相更花样迭出,荒唐下作,从这个人的舌头流到那个人的舌头,永远得着不确定的乐趣,添油加醋,热辣香艳。
圆明园住着无数伺候过皇帝但不受宠的官女子、太妃等,时不时就会有悲绝的哭声响起,不惟豫贵人一人。那些哀伤几欲冲破红墙,却被牢牢困住,永远入不了紫禁城的耳朵。
没了豫贵人,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没有新人进宫,也没有阿哥公主降生。六宫这样宁静祥和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乾隆二十五年的春天。彼时,海兰已经盼到了永琪的第一个儿子绵慎,含饴弄孙不亦乐乎;纯贵妃的永瑢封了质贝勒出宫建府,还娶了参将富谦之女富察氏为福晋;意欢的璟娢嫁给了一等侍卫、额尔克巴图鲁多拉尔海兰察为妻,正怀着身孕;十二岁的永珑则正式开始跟着兄长们学习政务,偶尔还可以参详天山寒部的战事。
寒部,是在如懿到了这个世界以后,头一次引起心头略微的迟疑的词汇。随着寒部的节节败退,如懿的思绪也越发纷乱,直到兆惠上了折子禀报皇帝,说要将寒部首领寒阿提之女带回京中让皇帝处置。
而皇帝,听闻之后亦不过一哂“区区女子而已。也值得这般郑重荒谬”
如懿看见李玉来传话,说皇帝让她预备一场庆功宴的时候,是三月刚过,天气中有隐隐躁动的春意荡漾。按着节令的二十四番花信,如懿在翊坤宫的长廊下,掰着指头守过惊蛰,一候桃花,二候棣棠,三候蔷薇。海兰傍在她身边,笑语盈盈数着春光花事,再便是春分,一候海棠,二候梨花,三候木兰。
那一日不知为何,翊坤宫里的海棠也好,梨花也好,都是恹恹的,开得没什么精神。如懿便笑,这眼见着是天山上最美的一株雪莲要到了,百花都羞于争艳。
所谓的庆功宴,和每一次宫廷欢宴并无差别。歌依旧那么情绵绵,舞依旧那么意缠缠。每一个日子都是金色的尘埃,飞舞在阳光下,将灰暗染成耀目的金绚,空洞而忙乱。日复一日,便也习惯了这种一成不变,就像抚摸着长长的红色高墙,一路摸索,稍有停顿之后,还是这样无止境的红色的压抑。
是意气风发的兆惠,打破了殿中欢饮的滞闷。自然,他是有这个资格的。作为平定寒部的功臣,他轻言几句天山战事的成功平定,便来到正题,要将从寒部得到的一件至宝献与皇帝。
在此之前,兆惠将寒歧的未婚妻带回京中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宫中嫔妃恪守礼数,对于这个献给皇帝的已聘之女并无多大好感。此刻的她们,显然并不知道寒氏的美貌和盛宠,将在未来的十余年间让六宫何等绝望。
魏嬿婉嘲讽着,意欢不屑着,颖妃轻视着,连一向安分守己的纯贵妃都附和着,只有如懿轻嗅着鼻尖隐隐的沙枣花香气,对着皇帝和颜悦色“兆惠将军这般大张其事地将人带回来,必定不是寻常女子。便是为着安抚寒部子民,皇上见一见也无妨。”
话落那一刻,一道灼灼日光横绝殿内,而寒香见,就自那目眩神迷的光影里静静走出,旁若无人。她雪色的裙抉翩然如烟,像一株雪莲,清澈纯然,绽放在冰雪山巅。那种眩目夺神的风仪,美得惊心动魄。
当年意欢进宫,六宫失色,尚且有一个金玉妍可以相争。而如今,她清晰无误地听到整个紫禁城发出了一丝沉重的叹息。她再明白不过,那是所有后宫女子的自知之明和对未卜前程的哀叹。
一朝惊鸿翩然落,寒影皎皎香见欢。魏嬿婉绝望了,意欢惊愕了,颖妃失神了,纯贵妃近乎失态,海兰似乎有所准备,望着如懿的眼神无比悲伤,那是对于如懿未来的忧心忡忡。此刻她们总算明白了寒香见的美丽,却来不及了。
皇帝亦是如此。
瞠目结舌,是他唯一的神态。唯有喉结的鼓动,暗示着他狂热而绝对的欲望。
兆惠是如何得意洋洋地介绍,太后是如何不安地念佛,后宫妃嫔是如何地自惭形秽,显然都未入了皇帝的耳。
而如懿的目光极淡泊,是波澜不兴的古井,平静地映出寒香见的绝世姿容。她轻挥着手中一柄象牙镂花苏绣扇,牵动明黄色流苏徐徐摇曳,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她赤红色刻丝牡丹双蝶的袖口“难为了兆惠将军将寒氏护送过来。本来寒部台吉之女若能入宫为妃是最好,但兆惠将军说寒氏已有婚约,那便是未亡人之身了,入宫是否妥当,还是皇上与太后做主吧。”
众人听了言语机锋,纷纷看向皇帝与太后。皇帝刚想说什么,便看太后数着手中拇指大的十八子粉翠碧玺念珠,沉声道“哀家记得,昔年皇帝的堂兄,怡贤亲王的嫡长子弘暾贝勒与富察氏有婚约,但贝勒未婚而卒。富察氏闻之大恸,截发诣王邸请持服,后终得先帝下旨为贝勒福晋,过门守节,以彰节女之厚报。”
拿先帝的话来压人,兆惠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皇帝仍然痴痴地望着寒香见,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太后说了什么,喃喃道“兆惠说,你会跳舞”
这一句话,便是湮灭了所有人仅剩的一丝丝希望,随后那一支剑舞,与其说是以一舞平息干戈,更不如说是让皇帝更加坚定了收她入宫之心。如懿毫不怀疑,若是此刻中宫空置,皇帝会生出立她为后之心也未可知。
便如,那年太液池边初遇,周玄凌眼中的朱柔则。
收刀纳剑,风平浪静。太后本想给寒香见一个固山格格或多罗格格的名位,或是给个诰封,加以厚待安抚之后再送回本部,如此两下安然。怎料皇帝心急火燎地打断了她,似下了极大的决心道“寒部事宜,朕有许多不明之处。毓瑚,你将寒香见带入承乾宫,朕会细细问明。”
意欢惊得失色,又不敢看皇帝,只得低着头绞着绢子,压抑喉头即将涌出的咳嗽。忻妃求助似地望着如懿,魏嬿婉又惊又怒,只不敢露了神色,少不得死死按捺住。太后想要说什么,嘴唇微张,但还是忍住了,默默数着念珠不语。而其余嫔妃,无不色变,默叹。
回天无力。
如懿摇了摇头,只叹事终难转圜,遂稳稳站起,屈身道“皇上,臣妾忝居皇后之位,不敢不多说一句,承乾宫乃六宫之地,不宜外命妇擅居。若皇上有心收纳寒氏,则需先有册封,才合规矩。”
皇帝一摆手,收起眼底汪洋般的迷恋,口角决断如锋,将众人的疑虑与震惊生生割裂,急不可耐道“好。那朕就奉皇太后懿旨,寒香见移居承乾宫,为承乾宫主位。”
“皇上”颖妃失声喊道“承乾宫已有主位恪嫔”
皇帝微微一愣,薄情如斯,显然早已将这些日子还算受宠的恪嫔忘在脑后。如懿镇定心神,正色唤道“皇上要册封也无妨,只是如今东西六宫都已有了主位。皇上有心于寒氏,不妨先封了贵人,赏赐封号,也不算委屈。再有恩典,留待日后也不迟。”
“那便册封寒香见为贵人,赐号容。”皇帝起身,走出殿外,他的目光空洞而并无留恋的意味,只有逡巡过茫然失神的寒香见时,才满溢着温软而缠绵的情味。他郑重嘱咐李玉,“将承乾宫的东殿好好打理出来。否则,朕就摘了你的脑袋。”
李玉诺诺答应,悄然抹去额头冷汗。皇帝再不多言,阔步离去,将一众目瞪口呆尚未回过神来的人丢在身后。
魏嬿婉见皇帝三魂不见七魄,手心一阵阵冷汗直冒,滑腻得几乎抓不住绢子。她望向如懿,又望向太后,急需一个人来说出让她安心的话来。太后并不看她,含了一丝苦笑,“奉皇太后懿旨。你们都在这里,可曾听见哀家下什么旨意”
如懿却是淡淡地笑了,她向着太后屈膝跪下,从容自若“皇额娘与皇上母子连心,谁下的旨意都是一样的。从见着寒氏起,有些事便无法改变,皇额娘与其思虑过甚,倒不如静观其变。”
太后的忧惧是永夜来临前的蒙昧,将惶惑不安的情绪传递到每颗心的底处。她身形微微一晃,复又稳稳站住,“有皇后这句话,哀家便等着看,皇后要如何静观其变。”
静默的瞬间,殿外有雨水倾盆而下,哗哗有声,激起满地尘泥飞溅。暴烈肆虐的雨水沿着屋檐激流而下,将朱红艳润的重重宫墙染成血色的深红,整个皇宫,便被笼罩在一团巨大的水雾之中,朦胧不见去路。
寒香见刚入宫的那段日子,对于后宫里每个女人来说都是悲剧。
譬如,皇帝对于寒香见住在装潢一新的东偏殿还是不甚满意。于是刚做了两年主位的恪嫔很快被皇帝打发回了咸福宫,而寒香见虽然只是容贵人,但早已住进了正殿,只等侍寝之后便可晋封。
譬如,如懿虽然嘱咐好了宫中的所有人,看管好自己的子女,并告诉永瑾等人不许再皇帝面前提起寒香见之事。奈何三阿哥永璋还是举止之间流露出了对寒香见的不满,受了训斥,回去便发了高烧。纯贵妃担忧心痛之下缠绵病榻,亦卧床不起。
如懿一边嘱咐江与彬看护纯贵妃母子,一边还要盯着承乾宫的动静,别出什么太出格的事儿,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再见到皇帝已经是一个月后。这一个月间,皇帝除了初一十五的大日子过来坐坐用膳,便是从未来过翊坤宫。彼时如懿正在给永珑纳一双千层底的靴子,偶尔跟移筝闲谈几句,是李玉的骤然而至惊破这一室的宁谧。他也没有二话,只说让如懿去了养心殿便知。
脚下生风进了暖阁,如懿一眼看见皇帝愁眉不展,镇定地屈膝问了安,方皱眉忧心道“齐鲁怎么还没过来看看皇上,如今是阴雨连绵的时节,不好生处理的话伤口很难愈合的。”
皇帝面色萎黄,形容委顿,素日那种轻云出岫的倜傥之姿与无所不能的唯我独尊之气全数消弭,“叫了齐鲁,便要惊动太后,香见”
这样的亲密称呼与为人着想,如懿都差点儿要感叹皇帝的用情至深了。她思忖片刻,叹道“皇上不愿意容贵人受罚,臣妾明白。方才臣妾已经让移筝带药去承乾宫看过了,容贵人并无大碍,脸上虽然会留下疤痕,但涂上脂粉也不大看得出来。只是皇上的伤不轻,还是让齐鲁来一趟吧”
如懿看向李玉,李玉觑着皇帝的眼色,哭丧着脸道“还请皇后娘娘赐教,这话怎么传”
皇帝愁容满面都在寒香见身上,哪有心思去思虑周全。如懿想了想,心下一横,从发髻上摘下一支五凤朝阳挂珠金簪,顺着左手手心便划了下去,登时有滚烫的猩红喷薄而出,溅出一道血色的弧。李玉一见此景,吓得腿都软了,情不自禁跪在了地上道“皇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皇帝不意她有此一举,大惊失色,也不顾不得自己的手腕上犹有鲜血斑斑渗出,连忙握住她的手。如懿忍着钻心的痛楚,不慌不忙地解下腰间的手绢捂住,低声嘱咐李玉“别慌张,去太医院请江与彬过来,就说本宫在养心殿不小心打翻了茶杯,伤了手,让他多带些金疮药来。”言罢便用手臂将皇帝桌上的一盏凉茶推倒在地上,碎瓷片登时撒了一地。
李玉这才明白如懿的意思,慌忙叩了头出去。皇帝愣愣地看着如懿,想要说什么,嘴唇微微一张,却含了几分愧怍。如懿撑起一个勉强的笑容,温声道“臣妾懂得分寸,伤口不长。今夜的事传出去,于皇上声名有碍,臣妾身为皇后,皇上的妻子,自然要为皇上分忧。”
皇帝气色稍和,用完好的手抚摸着她的肩膀,“如懿,你懂得分寸。不愧是朕亲自选的皇后。”他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避开她的目光,“今日多亏了你,朕会记在心上。只是香见性情刚烈,一时不能转圜。朕担心她迟迟不肯屈就,皇额娘会听到什么风声,逼迫香见离宫。”
如懿悄悄将伤口按得重些,借着更加尖锐的痛意,才算撑住了脸上的端庄笑意。嫁给皇帝二十多年了,她还是头一回听见皇帝的话恶心得要吐是真得要吐了。寒香见对他摆明了没那个意思,他强求就强求,还摆出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给谁看若是真得爱之如命,又怎忍心看着寒香见宁死不屈
不过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寒香见余生都不会爱上皇帝,反而会让皇帝更加执着痴迷。
“容贵人不肯侍寝,于六宫和睦也无益处。”如懿郑重其事,维持着皇后的礼仪与气度,容色恬和,“皇上已经受伤,一时不宜再与容贵人独处。而手腕伤处,皇上可暂以衣袖遮掩。这几日也请皇上以安慰阵亡将士忠魂之由独居养心殿,斋戒数日,勿见其他嫔妃,也勿召人侍寝,以免有更多人知道皇上的伤势。”
皇帝喟然,稍有欣慰,“战事有伤天和,确实应当如此。”他一顿,“君者为人伦之极,五伦无不系于君。臣奉君,子遵父,妻从夫,不可倒置也。皇后深明事理,婉順谦恭,朕很欣慰。”
你就不怕忠魂泉下有知,心寒不甘
“此乃臣妾分内之事。”如懿以从未有过的郑重容色凜然相对,不露半点犹疑,“皇上若信任臣妾,不如由臣妾去一趟承乾宫,劝慰容贵人。”
皇帝憔悴的面孔上满是愕然与震惊,似乎不明白她为何有此言行,但很快露出一片喜色,道“皇后辛苦。那朕便将香见之事,全数托付皇后了。”
如懿颔首,又道“只是臣妾有一事请求。日前为着容贵人之事,皇上责怪三阿哥。但父子终归是父子,皇上既然骂过,也消了气,不如派人去看看纯贵妃和三阿哥吧。容贵人看见皇上一家子和和美美,妻妾和睦,说不定也会回心转意。”
皇帝本是不愿意,只是听见最后一句,便信以为真,道“朕知道他们母子心里不安,朕会安抚他们。”
如懿俯身三拜,以极其尊崇的态度,谦卑己身,缓缓退离。自古郎君薄幸,不过如是,可叹书中纯贵妃母子为着寒香见之事白白丢了性命,都得不到皇帝的一声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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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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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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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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