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言情小说>其它小说>主簿养鱼这些年[三国]>第 116 章 第 116 章
  屋内铜色镂空花鸟纹炉里燃着熏香,细微的白烟从缝隙里缓缓飘散出,原本点了炭火而暖洋洋的屋子充盈着清淡的檀香。

  阮卿斜躺在木榻上,上半身松散的倚着凭几,指尖轻轻揉着微蹙的眉间,低头看着摊开在腿上的地图。

  叩门声响起,他头也不抬,只是懒懒的道了句,“进来。”

  屋门被关上,有人坐到榻边,他这才瞥了眼,只见曹丕双手捧着一个包袱,见他看来,于是笑着将包袱放到榻边道,“丕猜先生出兵在即,定放心不下手间公务,最后一天也要守在府里,没想到来这真的找到先生。”

  “你怎么来了?”阮卿又垂眸,看着地图,一直揉着眉间的手落下,指尖从长安往西划去。

  “西凉乃凉寒之地,如今渐入深秋。丕不能常随先生身侧,便送来一件披风,为先生御寒,祝先生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嗯。”阮卿不咸不淡的应了句,“多谢大公子。”

  曹丕仔细的看着阮卿寡淡的眉眼侧脸,片刻后终于忍不住心中疑惑,开口问,“朝中多能臣,为何先生只点了二弟随行?丕自幼生长军中,也颇知兵法,先生何不点我。”

  阮卿抬手将地图对折合上,抬眸,静静看了曹丕几秒,忽的轻嗤一声,“我点了曹彰却不带你,你在吃味?”

  曹丕偏白的面皮腾的红起来,眼神飘忽不定,慌乱道,“没有,先生何故此言。”

  长舒口气,阮卿将后背彻底倚在凭几上,右臂搭在上面,手掌垂下,左手食指无意识的摸索着被包裹的披风。

  “我也不瞒你。”他虚幻的望着对面的墙壁,悠悠道,“我既领军,便该有几个心腹将军,这样派兵时心里也有底,还能聚拢军心。

  朝中这几个老臣,看在之前的情分,叫我一声主簿,礼让我三分。但我到底要年少他们许多。当初我拜入你父亲麾下时,还是他们轮流教导我如何安营扎寨,排兵布阵。如今纵使有魏公诏令,你说,他们又安肯轻易信服我?

  我一走多年,朝中那些新起之秀,一概不知,帅不识将,又如何用处好兵?何况他们未必真心服我,要了也白要,还要同他们耍心思,不想费那力气。

  我倒想将赵子龙调来,但,一则他要守徐州震慑孙权,二则地域跨度太大,道路艰难,只能作罢。”

  垂着的手抬起,手肘支在木杆上,食指缓缓挠着太阳穴,阮卿继续道,“细细算来,只有曹彰。我与他之前在西凉有过合作,他知道我的本事,也算肯听我说话。

  况且他是你二弟,是魏公亲子,有他在,其他将领总归在面上能服我。

  这些年魏公有意栽培三公子,年纪轻轻就两次加封,从临淄侯到了平原侯。你不好明面同他争抢,唯恐惹魏公厌恶,那不如去让曹彰做,与他平分秋色。

  曹彰已弱冠多年,还未封侯。这次,趁着此功将他捧起,与曹植对抗。至于大公子......”

  阮卿侧身,双臂叠起搭在凭几上,下巴顶在手臂上,笑吟吟看着曹丕,道,“你若出了邺城,留曹植在魏公身边,也不怕他作什么幺蛾子?只恐他把你害的体无完肤,你还傻乎乎的跟着卿在西凉卖命。这怎么好?

  卖力气的活,算计人的事,有卿替你去做,你只要在后面守住就好。可别让人在背后捅卿刀子。卿要是在外面惹的魏公不快,还全得靠你说和。”

  曹丕明白阮卿为自己的苦心,他喉头上下滑动,目光动容看着阮卿,薄唇张了张,“先生放心,丕必不使人暗害先生。”

  “好。”阮卿笑着,伸手,将手掌贴在曹丕脸颊上。

  曹丕乖顺的侧头蹭了蹭,在阮卿收手时问,“平日二弟与三弟关系甚好,若二弟不肯与三弟争执该如何?”

  “那还是没有东西打动他。”阮卿色泽温柔的眼眸里一闪而过寒冷的精光。

  “他明白自己不是长子,又没有曹植的文采让魏公喜欢。可若使他产生不该有的希望,大公子又怎知他不肯动手呢?曹植不也是这样吗?”

  揣起双手,他歪歪头,目光清澈又单纯无害,让人丝毫不怀疑他心里到底藏了多么肮脏残忍的心思。

  第二日至城外西校场点兵。

  阮卿本想出兵前去给赵云写封信的。但想自己府上仆人都被撵走,又无心腹传递,只能作罢。

  天子使臣捧天子御诏降临,于点将台展卷宣布。

  阮卿领了麾下将士跪于台下听旨。

  洋洋洒洒一大片,简洁下来不过是西凉马超兴兵谋反,天子圣明,封阮卿为平西大都督,引兵带甲,攻克反贼。

  阮卿叩首谢恩,接过使臣下阶奉上的诏书,起身上了点将台。

  身后连夜赶制出的绣着阮字的暗纹虎旗被冷风刮的猎猎作响,用锁扣挂在背后的披风张扬的好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身上铜色的盔甲兜鍪映着日月,熠熠发光。

  曹操从始至终都没出现。

  他抬头看了看日头,时间到了。于是扬手朗声,声线冷峻,“出兵。”

  大军如条盘踞的巨龙,顺着官道缓缓伸展身体爪牙,绵延向远方,势不可挡。

  阮卿策马领中军前行。于半道勒停骏马,回身瞭望。

  冰冷的寒风吹的道路上干枯的野草瑟瑟弯腰。头盔上的红缨也时不时被撩起。

  他神情安静,望着身后只剩隐隐一点的邺城。寂静如水的瞳中透出些许的飘渺,像看着地平线上的城池,又好像透过这些看到别的东西。

  旌旗,将士,兵马,依次从他身边行过。

  他看了半晌,忽地轻嗤一声,垂下眼眸,驱马往前赶去。

  想要见的人到最后还是没有来为他送行。也没什么,反正这次外出,也是为了逃避对方。

  他没有难过,这是他早就想到的。只是真的到了,还是有些失落。但也不会改变任何事。

  忘了吧。

  他在心里悄悄告诉自己。

  忘了吧……希望这次,能战死沙场,不再生还……

  这样,也算不辜负这段君臣之情。既蒙教养一番,回报性命,有始善终,两不相欠,彻底干净……

  邺城的城头上,一人穿淡紫绣金纹的锦袍,负手而立,遥望城外顺着征途蜿蜒而去的军队。

  “城上风大,魏公小心身体。”随着这一声温柔的话音落下,一领厚实的披风落到曹操肩头。

  曹操随手拢了拢,冰凉干涩的北风吹的他眼眸微眯,却始终不变目送的方向,好像生怕错过一帧画面。

  “魏公舍不得阮都督。既已出宫到了城门,何不去看看?”沅清站在曹操身后,不解的问道。

  城头的风吹动了曹操鬓间灰白的碎发,他神色平常,让人瞧不出喜怒,语气却淡淡的,轻声道,说出的话好像要随时散在城头猛烈的风中。

  “见了又要舍不得。孤总不能永远陪着他。”

  微微昂首,天地广阔,万类自由。他悠悠长叹一声,“还是不见了.....”

  军队的踪影终于还是消失在道路尽头,但曹操却迟迟未动。一直望着远方。辽阔苍穹,茫茫四野,前方是起伏错落的江山。曹操守在城头的身影,显得愈发单薄孤寂。

  曹操的书信先一步到了长安。夏侯渊忙提前准备,到时领百官出城迎接。

  众人守在城外十里等了许久,只见大道空荡荡,哪里有半分人影?天气寒冷,时间长了,总有人心中不满。

  随军出城的京兆尹张既跟在夏侯渊身边,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小声对夏侯渊道,“将军屯兵长安,震慑西凉久矣,最熟悉此间军务,魏公何必非要再派一人来?那阮卿何许人也?岂能比得将军一般随魏公久经沙场,转身百战?”

  夏侯渊眉眼间是岁月留下的凿痕,颔下留了髭须,他一身披挂,端坐枣红骏马之上,气质十分威重。有大将之风。

  “哎。”微微侧头,夏侯渊面色不虞,打断对方的话,“不必多语。我知你心中顾虑。但魏公派阮卿来必有自己的考量。你我安心听调令便是。”

  张既唯唯应道,“是,下官失言。”

  又过了片刻,官道的尽头终于出现涌动的人影。

  阮卿当先领军前来,夏侯渊打马上前,拱手道,“征西将军夏侯渊,携长安百官恭迎大都督。”

  阮卿忙翻身下了马,几步过去,双手垫在对方双臂下,将人扶起,“有劳夏侯将军亲来。”

  夏侯渊口称不敢,要引阮卿进城。阮卿命麾下副将于城外将大军安营扎寨,自己带了曹彰随夏侯渊同回城中。

  至城内公府,阮卿坐主位,夏侯渊次之,曹彰再次之。

  阮卿端坐席上,双手按在膝头,问,“现今西凉局势如何?”

  夏侯渊说,“马超于临洮联系羌人,北连枹罕宋建,已控制陇西,汉阳刺史韦康献城。如今冀县以西皆入贼手。”

  阮卿倒不怕马超,但听到宋建,他不免头疼起来。

  宋建手里有蛊尸。他倒真希望对方安安稳稳的,别参合这乱事,就给他安安稳稳养蛊,好为他所用。

  说完了公务,阮卿这才聊起私事来,“妙才兄长近来可好?”

  “还好。劳慕尔记挂。”夏侯渊笑道,“魏公如今身体如何,头风可轻些了?”

  “还是老样子。”阮卿笑着摇摇头。

  “好啊。”夏侯渊抚掌道,“如今你也能独当一面,可为魏公领兵征战。”

  “还要多谢各位兄长当年悉心教导。否则安有卿今日。”

  阮卿出兵西进,于冀县之西与马超对战。

  战了几场,胜负平分,马超英勇,羌人凶悍,一时难以攻进。

  马超派人使计。挖掘壕沟,被阮卿半路截住。强攻也被阮卿派兵挡下。

  两军只能僵持起来。

  从冬月至来年春。

  反正阮卿不急。他身后以中原为库,粮草运输方便。马超则背靠寒凉,就是使劲熬,他也能先把马超熬趴。

  军中私下渐起流言,说阮卿不熟兵事,担不起大都督重任。

  阮卿只做不知。自让夏侯渊与曹彰自己撞见了,去训斥那些说闲话的人。

  将士敬重老将夏侯渊。只能把话咽进肚子里,每日打眼色以发泄对阮卿的轻视。

  阮卿依旧不急。只是下令让各将严守自己职务岗位,不准出现纰漏。

  他常写信与邺城联系。这是领兵在外的将帅该做的。

  阮卿的信件又送到了在邺城的曹操手里。

  曹操正与幕僚在前厅商议事情。

  他双腿分开,大马金刀的坐在书房的矮榻上,身上穿着舒适的旧服。

  信中的内容一眼看完。

  “各将恪守其职,无有不尽心者。将士同心,军中运行如旧。皆蒙魏公洪福。”

  再没有其他的。甚至连敷衍的宽心保重这类话都没有。好像生怕多写半句就要浪费了笔墨。

  不止这一封,每一封的内容都惊人的相似。好像他们之间除了军务没有任何话可聊。

  曹操心有里些发闷。眸色阴沉,只是面上神情不变。

  他拿着书信按在膝头,问跪在地上的信使道,“慕尔近日身体如何?”

  “很好。”信使说,“十分康健。”

  曹操点头,紧蹙的眉头才舒开,唯一的一点担心也放下。只是脸色依旧不大明朗。

  “你回去告诉他,要按时用饭。若有需要,可随时传信回来。不可熬坏身体。”

  “是。”信使点头。

  “前线情势如何?”曹操问。

  “这……”信使吞吐起来,眼神飘忽不定。

  曹操发觉不对,“说。”

  “大都督始终不出兵。与敌军相持许久。营中已有流言,说,说……说大都督不堪其职。”

  曹操忽的大笑起来,看着信件,抚须轻叹,“这个慕尔……”

  他又对信使道,“下去吧。”

  信使叩首退下。

  坐在屋里的一个文士问出心中疑问,“魏公为何在听闻军中有关平西大都督流言时发笑?”

  “尔等不懂。”曹操摆摆手微笑道,“我非笑流言,乃是笑慕尔与马超两军相持久久不动。”

  见众人依旧不解。于是曹操看似冰凉的眼底浮现怀念,使平日威仪莫测的摄人气势顿时化得柔软,

  “慕尔少时,若经事久不出声,必是心里藏着大主意。多少次,孤也被他搞的措手不及。这次,他定有自己的打算。”

  如果曹操是个一千八百年后的新时代人民,他会很精简的将这句话概括为,‘有屁不放,定作大妖。’

  ·

  “都督,我等引兵巡逻,见此人鬼鬼祟祟,上前捉住,从他身上搜出一封信。”

  正看地图的阮卿听了,抬头招招手,小将将书信奉上。

  阮卿打开看来。

  “旧臣杨秋,百拜致书于马超将军麾下。

  昔日将军兵败,秋不得已投奔曹贼麾下,以图来日。今闻将军连宋建起兵。秋愿助将军一臂之力,成就大业。

  将军可连连城前搦战,以稳阮卿。另使宋建引军绕至显亲,自北攻取。秋自领一军,袭后断其归路,举火为号,介时阮必为将军擒矣。”

  阮卿看罢,身后不觉起了大片冷汗。眨眨眼,手掌捂在额头沾了一片湿濡。他双掌相摩,对小将说,“做得很好,且先将这人压下去,我自有道理。”

  小将把被绑缚的信使带了下去,阮卿又唤守在帐外的侍卫进来,让对方去请夏侯渊与曹彰过来。

  带对方来了,阮卿将缴获的信件拿给对方看。

  曹彰勃然大怒,“这个老贼,父亲许他投降,赐其爵位,他暗敢怀此二心!”说着,他目光炯炯看向阮卿,“都督,我愿亲手将他了解,以震慑三军!”

  阮卿不理曹彰要出兵的要求,看向夏侯渊,问道,“将军对此事如何看?”

  到底是征战多年,年纪又大,与曹彰相比沉稳许多。夏侯渊抚着胡须,沉吟片刻,分析道,

  “若真用此计,我军便如瓮中之鳖,尽皆葬送。好在天佑魏公,使都督截获书信。既知他计策,将计就计。差人将此信送出。另派人稳住杨秋,再与北边半路设伏。此地虚设营寨,四面埋伏,等马超前来。只是......”

  夏侯渊面有踌躇。

  阮卿一抬手,微微颔首,“元让将军但说无妨。”

  夏侯渊这才开口,“只恐马超疑其有诈,不肯轻信。”

  话音刚落,只听曹彰轻笑一声。

  阮卿也微微笑着。

  见夏侯渊对自己投以疑惑的目光,曹彰直言道,“马超有勇无谋,叔父太瞧得起他了。”

  “元让将军此计甚好。”阮卿一面将书信重新折叠起来放回匣子里,一面道,“元让将军可领麾下士卒与我带的三万将士,如何分布全听你的主意。埋伏与营寨四周,待马超到来,围他个水泄不通,斩草除根。

  二公子可领麾下部卒与我身边的五千虎豹骑,伏于半道,权且放敌军过去,但见南面火起,冲杀出来,截住敌军归路。前后夹击。”

  “都督。”曹彰说,“你把兵都派给我们,你自己怎么办?虎豹骑是父亲特地拨给你做近卫的。”

  阮卿不甚在意的摆摆手,“用不着。我去见见杨秋。不在的这几日,还需元让将军安排军中事宜。”

  “这怎么可以!”夏侯渊大骇,“都督要稳住杨秋,大可派使臣前去。或使一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拿下便可。何须都督亲身前往,还是独自一人?”

  阮卿摇头,对夏侯渊的话不怎么认同。

  他道,“若领一军前去,唯恐他提前发觉,有所防备,反打草惊蛇,是为不好。何况也不需要动用兵力。若使使臣孤身前往。只恐他铁心要反,介时倒是卿害了使臣性命。”

  “那都督也不可一人前往。”曹彰抱拳,坚定道,“都督若执意要去,彰请同往,护都督周全。”

  “那你的兵怎么办?”阮卿好笑问。

  “可再派一人。”

  “这任务唯你担任最合适。”阮卿玩笑似的说,“待此次二公子得了军功,魏公定然大悦。”

  果然,听阮卿这么说,曹彰脸上有了动容。

  夏侯渊道,“都督,你是中军大将,怎可随意置身危险之下?”

  “我自有主意。不会有事。”阮卿温和笑道,“元让将军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管理几万人马,想必是绰绰有余的。”

  见阮卿执意如此,二人只好作罢。

  阮卿取了中军大印来,交付给夏侯渊,又密谓曰,“事从机密。为防有变,有劳夏侯兄长替卿隐瞒。”

  接过大印,夏侯渊虽心里复杂,却还是点头应下。

  阮卿将事情安排妥当,也不耽搁,策马缩地往安定郡赶去。不过他先去的地方并不是杨秋所在的临泾,而是之前曾游历过的漆县。

  叩开杨府的大门,被带至前厅。

  待杨兆出现进门的那一刻,正站在屋中的阮卿回身,冲对方慈爱笑着。

  杨兆表情顿时惊恐起来,趔趄着后退一步,脚跟撞到门槛上,整个人向后仰去。还好身后跟着杨谷槐,将他接住。

  阮卿说,“未想杨老爷看到卿竟如此高兴。”

  杨兆被杨谷槐架着,抖着手指向阮卿,结巴道,“你,你,你是人是鬼!”

  阮卿摸摸自己的脸,疑惑道,“难道现在的鬼都敢大白天出现了吗?”

  杨谷槐瞥了眼阮卿脚下的地砖,对杨兆道,“主君安心,是人。当年的那个家仆想是对您有所欺瞒。”

  杨兆这才松了口气,站直腰身。

  阮卿放下手,收敛了嬉笑的神情,道,“你不需害怕,我这次回来,不是要追究前事。”

  杨兆走进屋中,问,“那先生所来有何贵干?”

  “我来给杨老爷送一场富贵。”

  “一场富贵?”杨兆大步走到上首,撩袍坐到席上,杨谷槐自觉的立侍在一旁。

  杨兆斜挑嘴角,像是不信,嗤笑一声,“先生要送给我什么样的富贵?”

  阮卿慢条斯理道,“不知杨老爷对取代杨秋,封侯拜官,可有兴趣?”

  杨兆笑着摇头,显然是对阮卿的话不信,“杨秋是朝廷任命,取代他,谈何容易?”

  “杨老爷不信我?”阮卿从袖中取出一张叠起的白绢,递向杨谷槐。

  杨谷槐接过,转交给了杨兆。

  杨兆打开,只见一枚落款,上写‘平西大都督’他疑惑的看向阮卿。

  阮卿对上方微微拱手,道,“我乃陛下亲封平西大都督,引兵前来破贼。杨老爷若是此战有功,我倒不介意表奏一番。”

  “呵。”杨兆捏着白绢一角,抖了抖,“你若是平西大都督,怎会不带并独自一身来此?又为何只有落款没有大印?”

  “哈。”阮卿轻声一笑,“杨老爷既私养蛊尸,又怎会不明通打听各地战事动向,以为自己之心做准备?杨老爷该知道,大军正与马超在冀县相持。

  罢,我既邀杨老爷共事,便也坦诚些。好叫杨老爷知道,杨秋生下反心,欲私通马超,我此来便是将此贼除去。麾下大军,皆托付给夏侯渊统领,大印自然也一并留下。我若轻易引兵前来,一路唯恐杨秋有所发觉,顾只身前来,面见杨老爷。”

  听阮卿说的头头是道,没有破绽,杨兆心里渐信,他说,“你铲除杨秋,却孤身来我这里,是想借我的手,替你除去杨秋?”

  “是。”阮卿微笑颔首,“介时卿自会表奏圣上。述尔功绩。”

  杨兆将白绢放到案上,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就这么吊着,缓缓道,“先生该知晓,我与杨秋同归一族,到底还有血脉亲缘。”

  阮卿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忽的轻笑起来,声音略低却清脆,洁白修长的食指凑到殷红的薄唇边。他眼里含着笑,瞥向杨兆。明明刚才还寡淡的眉眼这会儿变得稠丽起来,平端使人觉处几分狐狸的妖气。

  他说,“杨老爷不记当年宋建攻城,杨秋隐兵不发之事否?这些年杨秋为官,又可想起了还在漆县蜗居的你?这会儿说什么血脉亲缘。帝王之家尚有龃龉,这多战之秋,各人只顾得各人,哪理会许多。自己夺得封妻荫子,阴泽后人才是正经。别人再富贵,又与你何干?”www.33ýqxsś.ćőm

  “再者。”阮卿说,“明眼人都瞧得出,马超不过秋后蚂蚱,一时之勇,安能与朝廷长久抗争?杨秋识人不明,心里糊涂,做下大错,日后恐牵连家族。杨老爷难道也要做这糊涂人,被杨秋连累吗?”

  杨兆眉头紧缩,似在权衡思量,看来是将阮卿的话听了进去。

  片刻后,他抬眸,看向阮卿,问,“都督需要兆如何?”

  “我啊......”阮卿眼中的笑冷落下来,他与杨兆对视,直言道,“我要你手上所有蛊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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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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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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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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