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兆瞳孔紧缩,不可置信道,“全部?”
“我还要借你个人。”说着,阮卿看向杨谷槐。
杨兆这才心情稍定,“好。”
阮卿好像看透对方心里所想,又一遍强调,“记住,是全部。少一只,也算不得全部。”
“都督放心。”杨兆说,“我既然选择上都督这条船,这点信用自然还是有的。都督看明日上路可好,先让属下准备准备。”
“可以。”阮卿又微笑起来。
“来人,将都督带下去安顿休息,小心伺候。”
见阮卿的身影消失,杨兆一直扬着的嘴角才落下。
“主人。”杨谷槐开口,“您多年心血,难道都要拱手让与他人么?”
“不必忧虑。”杨兆起身,缓缓渡步道,“这些蛊尸自来是由你控制,阮卿大约是清楚这一点,才让你跟过去。想来他也怕自己控制不住,反被吞噬。你只要跟着,这些蛊尸明面上由他掌握,其实还是你我的私兵。”
顿了顿,他又说,“此行小心,阮卿还用得到你我,不会多做什么,但杨秋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情况不对,你定要平安。”
“主人放心。”杨谷槐颔首,“小人下去准备。”
第二日,阮卿由杨兆的带领再次进了那个地下宫殿,经由密室,进到山里,只见山口密密麻麻整齐排列着一支军队。目测几千人。
阮卿心脏忽的有几下跳动飞快,好像血液翻滚叫嚣。
他压下异样,知是蛊尸,之所以这样也不过是吞食了他精血的蛊尸见到饲主时作祟。
他走近,发现这些蛊尸看似与常人无异,只是目光呆滞空洞,眼眶泛着猩红。不仔细观察不会察觉出异样。
“杨老爷好魄力,几年之间竟已培养出这许多蛊尸。”阮卿猜测,“这有两三千了吧。”
杨兆笑道,“承都督夸奖,一共三千五百只。”
阮卿愕然片刻,然后拍手道,“杨老爷果真能人,不过三四年间竟已发展如此军力,岂不让人感叹。”
“都督过誉。”
正说间,两人绕过军队,到了前锋,杨谷槐早已在此等候。
“杨老爷留步吧。”阮卿道,“下面的路,有您的家仆随吾即可。”
“便祝都督马到成功。”杨兆又对杨谷槐道,“你既随都督同行,不可不上心,务必以都督为重。”
杨谷槐抱拳,“诺。”
阮卿与杨谷槐上了马,驱驰而去。身后千余人的大军,紧随其后,脚步整齐,动作划一,无一人杂言,竟有说不出的诡异。
杨兆站在谷口,看大军离去后,方才回去。
一路北进。
将至临泾城,队伍停下整顿。
阮卿坐在一块石头上,静静看着东方的那片天地。鬓角的碎发在微风中飘动。
好像许多年前他跟着曹操讨董时,屯兵的那个冬天也是很冷。
不过那个时候戏志才和曹操凑了不少衣服让会针线的亲卫兵改好给他送来穿戴。
他经常被叫到戏志才的营帐里帮忙整理公文,戏志才的营帐总是烧着足足的炭火,没有丝毫严寒。曹操也总是喜欢带着他出营打点野味,冬天野物都躲了起来,不过因为曹操素有经验,他们的收获总是不错。
那个时候真好啊......
阮卿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
他告诫过自己要忘记,却在闲下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明明已经出来了,为什么还会想起......
到底要怎么办,他才能彻底的放下......
蛊虫到底是个活的东西,难免存在细微的差异,行军时间长了,难免要停下修整一下。
杨谷槐整列好军队,见阮卿就只是一个人坐着,但周身的寒冷气息仿佛都裹上浓稠的哀愁。
他走了过去,问道,“将至临泾,都督打算如何拿下杨秋?临泾水深城高,我等没有攻城器械,恐一时难以进城。”
并不是在担心阮卿完不成任务,他只是心疼蛊尸。这些蛊尸是他一手炼制出的,死一只他都心疼。
阮卿张开双眸,目光又恢复了如水清淡。
“你不说,我险些忘了将近临泾。”他低声如喃喃自语一般。然后抬起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杨谷槐不明所以,阮卿淡淡道,“看看你身后吧。”
回过身去,杨谷槐瞪大眼睛,神情震撼,又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景象。
只见那三千五百只蛊尸尽皆身披铠甲,灼灼耀日。一杆绣‘曹’字的将旗迎风张扬。
“这是幻术。”
阮卿不带起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杨谷槐猛然看向阮卿,双眼死死盯着对方。
只见阮卿微垂眼眸,瞳中沉寂,眉宇间寡淡依旧。好像无论有什么惊撼的事,到了他面前,都显得不值一提,不会使他有任何情绪起伏。
不知为何,杨谷槐心里有些恐惧。
他觉出,阮卿可能并不是他与杨兆所想的一般,在他们手掌心里行动。
就如当年杨兆以为阮卿必死却还活着,这次三千五百蛊尸出了漆县,是否还真的属于他们?他们与阮卿,究竟谁才是猎物?
眼前的这人,永远笑的温和,温雅有礼,看着十分容易揉搓,可他现在却觉得,这只是对方披着的一张假皮,这张皮之下,究竟藏了什么,恐怕不会有人想知道。
不出意外,杨秋被手下的斥候告知有大军压境,这会儿已经紧闭城门。
至城下,阮卿命身后大军停步,自己策马停到护城河边,不惧城墙上一排早已张弓搭弦,下一秒就要射出的弓箭,扯着嗓子大喊,“我受,平西大都督阮卿调令,来此布防,快开城门!”
得到消息的杨秋忙从城中赶来,上了城墙,趴在女墙边看了城下情况,转身退至城楼边,与随自己前来的裨将焦急的低声道,“先前也没听到消息,这会儿大都督派兵过来,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们......”
“哎,将军。”裨将抬手打断了杨秋的话,他说,“将军且先冷静,不要自乱阵脚。先问清楚情况,若是真的要守城,便放他们进来,缓缓图之。若真是要来斩杀你我,临泾水深城高,他区区人马一时攻取不得,可快派人往马超处求援。”
杨秋点头称是,又来到女墙边。
北方干燥,阮卿嗓子有些干,他一手掐腰,用被另一只手拿着的马鞭一下下敲着大腿。歪头仰着眯眼看。
城上探出一个头来,戴着高冠,想来应该是有官职。
只听对方冲他喊道,“先时不曾有文书传来,今日马超反叛,唯恐有贼人偷城,你等可有调令公文?”
“有。”阮卿又嚎了一嗓子,从护心甲后取出一个密封好的竹筒,扬了扬手。
杨秋派人去取。
吊桥被缓缓放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一个骑马的小将哒哒哒的踏着吊桥来到阮卿身边,拿过信件后就匆忙回去。吊桥又被拉了起来。
阮卿见对方如此小心,不由轻嗤一声。
文书自然是真的。是让他拿着那先盖了章的白绢又后添的字。他自己就是平西大都督,这文书还能有假?如果真有假那也是杨秋张眼说瞎话。
杨秋飞速看了一遍,瞧不出真假。
一旁裨将道,“他既敢送上文书,想来是真的。还是先将他放进城来,随后除之,以免他回去禀告平西大都督,坏了将军大事。”
杨秋点头。
“将军。”裨将又道,“可推辞说城中无安兵之处,让他将兵屯于城外,只赚他一人入城。领将一除,这些来兵,不尽为将军所用么?”
吊桥再次放下,高峨的城门大开。
一人骑马前来,身后跟了两三骑。
至阮卿面前,来人拱手道,“临泾侯,讨寇将军杨秋,迎请曹卿将军入城。”
“有劳。”阮卿看着对方笑着,拿着马鞭的手扬起一招。
正要往前,却被杨秋拦住。
“曹卿将军且慢。”
阮卿莫名的看着杨秋,“又怎么了?”
杨秋讪笑解释,“那个......城中校场已无屯兵之处,还要委屈将军城外安营。哦,将军可随秋一起进城,城外将士,秋定派人送来酒水肉食犒劳补偿。”
阮卿扬起一边眉毛,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兵,以马鞭虚虚一指,又点了点自己胸膛,“你这意思,是要把我和我的兵给分开?”
杨秋撑着阮卿的质问,赔笑点头。
“哈。”阮卿被逗笑了,他深吸一口气,眨眨眼,“一个将军,手里没了兵,那还顶个屁用?城里没位置是吧,没位置好办啊。”
阮卿随手指了指城上,“把你的兵调出来。我辛辛苦苦领着我的兵走了这么久,可不是在你吃闭门羹的。你说你是临泾侯,讨寇将军是吧。那很好,我,繁阳侯,平西将军,那公文书写我职位了吧。从待客上,你得请我进去吧,从官位上,你这得听我的吧。”
阮卿的爵位是黎阳亭侯,离黎阳侯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这是他十几年前得的了,这些年又去了别地,能记得人没几个,更别说这个一直在西凉才刚投降曹操没几年的杨秋。
反正阮卿一点都不怕被挑破。只要他气势够足,装的够像,假的也是真的。
这人啊,就是欠坑。
“将军。”杨秋为难道,“城中实在没有位置,城中的军士早已熟悉城中情况,各司其职,岂可随意调换,您,您就莫要难为下官了。”
“我可不敢难为你。”阮卿嗤笑一声,“明明是你非得和我过不去。反正呢,我,本侯,本将军,是绝对不会和我的兵分开。我千里迢迢,奉命过来,你既然执意不让我进这个门,那本将军,就只好打马回去,将这里的事回禀给大都督了。放心,本将军最实诚,绝对不会添油加醋。”
“儿郎们!”阮卿一扬马鞭。
杨秋张嘴正要再解释什么,身后跟着的一人出声。
“是我等办事不周。”那人打马上前。杨秋看清是裨将。
裨将笑着道,“将军一路辛苦,不请进城中实在不妥。城中校场,挤一挤还是有位置的。将军请进。”
“看,你们这还是有懂事的,我记住你了。”阮卿勾起唇角,扬着的手没放下,他接着方才的话喊道,“临泾侯,讨寇将军,杨秋,迎咱们入城。”
然后驱马向前,身板挺得笔直,头上兜鍪红缨亮的耀眼,如意气风发又嚣张骄纵的小将军。
身后大军依次行过吊桥,进了城中。
杨秋看着身旁军士鱼贯而入,脸色不大好,一旁的裨将握住他的胳膊。
他看去,只见裨将微微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进了城,那裨将领着他们将一切安顿好。又引阮卿至驿馆下榻。方才退去。
离了驿馆,他便来到公府去见杨秋。
此刻杨秋沉着脸,显然心情不大好,见裨将进来,挥退下人,问道,“你才说要将他与军队分开,怎么又反口许军队入城?莫不是真的要讨好这个平西将军?好另攀高枝?”
“下官不敢。”裨将忙跪地倾诉忠心,“下官性命是将军所救,安敢背叛将军?之所以放其进城,是为将那曹卿稳住,以免事情传到平西大都督处,坏了将军大计,这才未与将军商量,将大军引入城中。”
听了解释,杨秋脸色渐缓,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裨将,说,“起来吧。”
“谢将军。”
“如今曹卿已领大军入城,又该如之奈何?”杨秋问。
“这好办。”裨将说,“将军可先去驿馆对今日之事赔礼道歉,问清来由,以清楚对方动向打算。再定下时间,邀对方率几个真正掌事的将领来府中做客,介时宴会之上,酒至半酣,对方毫无防备之时,以摔杯为号,使埋伏的刀斧手将之乱刀砍死。至于那些在城中驻扎的军队,可领我军暗中控制监视,以防对方有疑前来相救。”
阮卿真的受不了凉州的气候,哪怕住了两年也受不了。
他干的嗓子疼,毛细血管破裂的鼻腔内侧也结了痂,稍微一动就疼。
他也不敢调动元灵中的灵气滋润身体。他发觉自从和蛊尸军相遇后,身体的阴气横冲直撞的不受控制,只能尽力调息压制。
此刻身体里的阴气又躁动起来,让他的心绪烦乱,只能耐心调理,刚平复下来,便有人在瞧他的房门。
暗暗叹了口气,他拍拍自己脸颊,找了找放肆傲慢的感觉,起身去开门。
看门只见杨秋那张老脸。
他戏谑道,“临泾侯,讨寇将军所来何事?”
杨秋的笑脸一时间险些挂不住。
知道你官位大,不用一直踩人家短处吧。平西都督怎么派了个这么蠢货过来。
心里一阵咒骂,杨秋的悔恨神情愈发真切,他道,“今日是秋无知,冷了远来此地的将士的心,惹曹将军不快,秋特来赔罪。”
伸手不打笑脸人。阮卿上下打量了杨秋一遍,侧过身来,说,“外面怪冷的,进来说吧。”
杨秋诚惶诚恐。
进屋坐定,杨秋说,“将军住的可还舒心,若有不满处一定提出来,秋差人布置。”
“也就那样吧。”阮卿轻啧一声,“苦寒之地,自然比不过许昌邺城,凑活过吧,要不是叔父让我出来,我才懒得来这地。”
姓曹,又说是家里安排过来,杨秋心思活络起来,猜测阮卿应是与曹操同宗族里的小辈,被家里硬逼着出来历练。
杨秋小心道,“是,是,是。西凉到了冬天,要比其他州郡严寒不少,就是现在的倒春寒威力也不小,难为小将军到此地受苦。秋定安排下人备好被褥炭火,不让小将军受一丝寒冷。”
阮卿满意了,微微眯眼,“这还差不多。”
“那个......”杨秋看阮卿此刻心情不错,于是斟酌着开口,“不知大都督为何让小将军过来防守此地啊。”
“还不是那贼马超。”阮卿皱眉抱怨,“大都督细探回禀,说马超欲大军与我军在冀县相持,另派一支奇兵绕汉阳郡至临泾,好南下直取长安,断了我军归路,两下夹击。都督这才派我过来。”
杨秋微微垂首,眼珠转动。
原来如此......
“将军。”杨秋说,“下官明日在私府中设下宴席,一为向将军赔礼,二为与各位同僚接风洗尘。还望将军莫要嫌弃,赏秋些面子,率各位将军同僚前来,也好相互熟悉熟悉,并肩抗敌。”
来了......
阮卿心中明白,他道,“你既如此有心,我也不好推辞,放心,明日定然前往。”
“那下官就不打扰将军休息了。”杨秋起身,道,“下官告辞。一会便有仆人为将军添被加碳。”
阮卿坐的吊儿郎当,一条腿蜷着倒在地上,一条腿圈着支起,一条手臂搁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倾斜,典型的世家名士最喜欢的坐姿。
他也不起身,仰头笑吟吟看着杨秋。待杨秋说完,懒懒挥手,“退吧,退吧。”
杨秋退出了房间,随着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阮卿脸上的笑迅速崩塌下来。冷若冰霜。
又过了片刻,门扉又被敲响。
阮卿拖着长调,懒洋洋喊,“进来。”
门被打开,裹进一阵寒风,还有细白争先恐后的飘进。
“外面下雪了吗?”阮卿多问了一句闲话。
来的是杨谷槐,他一边关门,一边应了声,声音低磁道,“初下不久。”
西凉的倒春寒那么厉害吗……阮卿想。
杨谷槐走到他面前来行礼,说,“军中已安排妥当,果如将军所言,杨秋派人暗中监视。”
阮卿这会儿正盘腿在床上,腿间搁了头盔,白洁的食指缠绕着红色的缨丝。
“不必管他,你只需不让蛊尸出乱露出破绽就好。”
杨谷槐点头,“将军放心。”
“你明天还得跟我去杨秋府上赴宴。”
杨谷槐眉头微皱,“杨秋将我与将军同邀至府中,只怕宴无好宴,乃是鸿门宴。”
“怎么?”阮卿微笑着,斜睨打量杨谷槐,“你不敢吗?”
“将军误会。”杨谷槐忙道,“主人说过,要小人听将军安排。小人只是担心将军安危。”
阮卿轻笑一声不语。
杨谷槐又道,“将军,明日你我同去赴宴,军中之事该如何?”
“这你不必操心,只让蛊尸安安稳稳,别出乱子就好。”阮卿挑了挑眉梢,抚着头盔上的花纹,悠悠长叹,“明日,就要尘埃落定了。”彡彡訁凊
雪下了一夜,第二日清晨便停了,只有薄薄的一层铺在地上。
阮卿前去杨秋府上时,街道上的那层薄雪已经被清扫干净,只有屋檐上还残存了些。青瓦白雪,十分好看。
空气还是冷的,只是天上的太阳明亮又炙热。
树木上早已长出的嫩芽经过冰雪的洗涤愈发明艳,在照耀下泛着晃眼的光。
杨秋热情的将阮卿二人接待进府。
有杨秋的裨将作陪,落座后杨秋问起杨谷槐姓名,被阮卿抢答道,“这是我麾下偏将,姓杨名?,乃我心腹之人。”
杨秋心中窃喜。
席间觥筹交错,把酒言欢。阮卿留心细致,听到屋外有细微的脚步声。
酒至半酣,杨秋见阮卿二人脸上浮现醉意,忽的扬起手中酒樽,狠狠砸向地面。
阮卿一直提防。酒樽落地,早就埋伏好的刀斧顷刻涌进,于此同时,他一跃而起,跨过案几,趁杨秋不备,闪到对方身后,臂弯夹住对方脖颈,将人钳制。
杨谷槐抬手将席面一下掀翻,菜肴哗啦啦散了一地狼藉,他跳将起来,抽出腰间长剑,与来军战在一起,一时间自阮卿身前五步之内竟无人靠近。
阮卿拔出发髻中磨的锋利的铜簪,抵在杨秋太阳穴上,高叫道,“谁敢动!”
手中执器械的裨将见了,担心的大叫一声,“将军。”又吼道,“都住手。”
裨将一声令下,众人见主将被擒,纷纷停下动作,再加之杨谷槐强悍,一时不敢上前。
杨谷槐仗剑守在阮卿面前,目光凶狠,与众刀斧手相持。
原本还其乐融融的宴会景象瞬间剑拔弩张,杀气弥漫,好像上弦的弓箭,下一刻就要飞出。
太阳穴传递来的冰凉温度刺激的杨秋头皮发麻,惨白着脸僵硬笑道,“小将军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阮卿冷笑一声,“讨寇将军不妨给吾解释解释,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哎呀,误会,误会。”杨秋忙僵硬笑着,“这是我麾下的文士,唯恐将军是马超派来的奸细,才办了这糊涂事。我就说将军怎么是奸细呢,都是误会。”
这时,阮卿听到身后一阵细微的响动。他下意识提起杨秋,用蛮力拽着人踏过身前案面,衣袍在空中飘动划过一个圈,背靠杨谷槐身后,将杨秋挡在自己身前。
只见原来是一个刀斧手趁着杨谷槐神经绷紧,阮卿又与杨秋对答,两人皆不注意时绕至阮卿背后。
阮卿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飞电,待站稳时,那刀斧手原本要劈向他的大刀已落在了杨秋用菜的案面上。
木质的沉重案几瞬间断成两半,一桌的菜肴顷刻如洪水自两侧从裂缝处落下。一根竹箸滚落到他脚边。
那刀斧手扑了空,第二招就往他来。
阮卿神情冷沉,脚尖轻轻落在竹箸上一蹭,竹箸受力旋转飞腾至半空。
钳制着杨秋的臂弯力道不送,执刀的手一挥。送出的竹箸飞速往刀斧手射去,穿透对方额头,最后牢牢定在墙壁上。
一道血迹自伤口潺潺涌下,刀斧手向前两步,摔倒在地,不闻生气。
绕是杨秋征战已久,见到这手段,不免心中惊恐,腿脚发软,冷汗连连。
“都是误会?”阮卿将铜簪放到杨秋脸侧,慢条斯理的虚虚划着,像是在思考该从哪一处落下。
“摔杯可是从你手里出去的。你当谁是傻子?”阮卿轻轻说着,带着几分笑意,像是心情不错,但落到杨秋耳中就如阎王催命的打更声,让人心里发毛。
“如今屋子已被团团围住,你便是插翅也难逃出。”裨将紧紧注视着阮卿的动作,威胁道,“还不快放开将军,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阮卿听了,不由放声大笑,清雅又带了几分妖柔的声音在此时格外突兀。
裨将蹙眉,心中警惕,“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等鱼游釜内,犹自安稳,实乃愚蠢。更笑你这唬人的话一点水平都没有。”阮卿讥讽道,“如今这局面,斧钺临身,我等安能有命可活?只怕我放了你家将军,便一点庇护也失去。”
“你究竟怎样才放过将军。”裨将问。
“他要杀我,我为何要绕过他?”阮卿微挑眼皮,神情轻蔑又傲然。
杨谷槐听了,心里暗骂一声这人是不是傻了。如今这局势怎么看都是他们处于劣势,在别人地盘上还这样不知收敛。这几日他真是白高看了这人。
杨秋知自己躲不过,索性壮起胆气,梗着脖子,额角青筋暴起,涨红脸大声吼道,“此人乃敌军细作,你等不必管我,快来诛贼。”
裨将赤红着双眼,狠狠盯着阮卿,却迟迟下不去进攻的命令。
身后刀斧手蠢蠢欲动,正待动作,杨谷槐虎目张大,怒喝道,“我看谁敢来死!”
众人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如一簇火苗又被压了回去。
“倒是有几分血性,可惜,不识明主。”阮卿悠悠叹道。
杨秋和裨将心里咯噔一声。
“你......”裨将张嘴又要说什么,忽的屋外传来一阵杂乱声。
裨将一惊,回头问,“院子里怎么回事!”
一个家仆挤过人群,也没看清楚屋里局势如何,扑跪在地上惊慌道,“将军,将军。府外不知为何来了许多士兵,强闯入府内。”
“你们说把我围住,不妨仔细看看,究竟是谁被围。”阮卿冷笑一声。
他话音刚落,便有后排的刀斧手道,“将军,屋外被围住了。”
裨将震惊又有些茫然的看着阮卿。
“诸位儿郎。”阮卿朗声道,“杨秋私通马超,意图谋反。平西大都督特命我来剿灭此贼。我知你等是被他蛊惑。放下武器,我饶你等一命。日后天子面前,只追杨秋一人之罪,你等犹可回家与父母妻儿团聚。”
话音落下,屋里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兵器落地的哐当声音。
杨秋的脸白若纸张,毫无血色。
阮卿微笑着,神情闪过一瞬间的冷峻,铜簪刺进杨秋太阳穴中。
杨秋瞪大眼睛,呜咽一声,身体绷的僵直。
阮卿松开力道,杨秋便软软倒在地上。
裨将于心不忍,移开目光,却也无能为力。
他以为这个曹卿最起码要将杨秋送至大牢,随后问斩或押解上京问罪,这样或许他还能做些什么。可不想被当场杀死。
杨秋待他有恩,但人已经死了,他还有父母妻儿要养。何况大势已定,他纵使想报仇,也不能挽回什么。而且曹卿已经说了,只追杨秋一人之罪。谁又想招惹麻烦?
他不由感叹这个小将军远不如面上看得稚嫩。
先将杨秋杀了以绝后患,又给众人留条后路以免有人被逼的造反。
曹家的子嗣都这么有手段吗?他想。
怪不得曹操能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么多年却始终不倒。家族里能教出在这个年纪这样算计的孩子,果真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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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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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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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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