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沉默不语,一张脸阴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屋里静的仿佛连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下人屏气敛声,生怕触霉头。
站在大堂中的信使将头低的恨不得钻进地板缝中。
老天爷,这两人斗法为什么要让他夹在中间受这气,他只是一个跑腿的而已。
“他还说了什么?”
曹操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威严,听得众人心肝都颤了颤,不禁为阮卿捏一把汗。毕竟这些年敢这么甩这位阎王爷面子的人已经不多见了。
信使咽了口唾沫,顶着威压浓稠几乎要实质化的视线,艰难答道,“还,还说.....自贬为庶民,留于益州,此后,此后生死都与魏公,无关。”
将话说完,信使终于松了口气。
只听上方曹操发出冷笑。
信使的心又悬了起来,忙说,“这都是大都督说的。”
“好,好啊。”曹操左手张开拿起漆盒盖子,右手缓缓抚摸着大印上首的纹理雕刻,冰冷的神情里夹杂着嘲讽,“果真是大了,心也野了。”www.33ýqxsś.ćőm
“他既然想留下,就让他留下。”
‘啪嗒’一声将盖子叩上,曹操抬眸,目光凌然,冷漠下令,“拜阮卿为汉中太守。告诉他......”
显然是气很了,曹操又咬牙,一字一句道,“不平,不归。”
不平益州,永不归朝。
信使忙行礼退下。
一直躲在堂后的沅清这才敢走上前来,停到案旁,卑躬屈膝,将一杯泡着清热败火草药的水小心搁到案面上。
曹操眉头紧蹙,眉心中拧起一道深深的沟壑。他侧目,瞧见沅清,骤然抄起水杯甩到沅清身上,怒斥道,“混账东西,你何时见慕尔如此模样过,学都学不来么?”
茶水尽泼到沅清身上,这时节穿的单薄,好在水是温热的,并没有烫伤。
沅清前襟湿了一片,洁白的脸上也挂了水珠。平白受这怒气,他眼眶瞬间红起来,只能忍着委屈,连忙跪在地上,低头紧咬下唇,显得楚楚可怜。
曹操紧盯着沅清,想到阮卿受委屈哭的时候。眼泪好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啪哒啪哒掉着,将纤长的睫羽打湿,无声的抽噎,然后抬眼,用尾角泛着嫣红的眼睛小心的瞧他,让人一看就心里软了一片,任天大的火气也都莫名消下去。
再看看如今在眼前的沅清,畏手畏脚,形容卑微,除了张脸,哪里也比不上阮卿。曹操越瞧越觉得两人天差之别,越看越觉得沅清面目可憎。
“要学慕尔讨饶也学的像些!”曹操额角青筋暴起,将全部的火力都对向沅清,“还不滚出去。”
沅清忙将倒在地上的杯子搁在托盘上,倒退着离开。
曹操粗喘一口气,倚上身后的凭几,手指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
他有些想阮卿了,以前他生气时,没人敢上前触他的霉头,只有这个小团子。总是给他捶腿捏肩,或者小心的揪着他的袖子慢悠悠摇着,劝他不要生气。
他看着立侍的那些仆人,只觉没一个用的顺心的,于是开口,“都退下。”
仆人们行礼,依次而出。
殿堂里终究只剩下他自己。他看着空荡荡的四周,门外是一望无际的亭台楼阁,层层宫阙。清风穿过殿里,耳边尽是空洞的呼啸。
这一刻,早已习惯站在万人之巅的曹操心中竟滋生出些许孤独。
他曾经白手起家,创建基业时也曾迷茫孤独过,那时候跟在他身边的阮卿总会很容易发现他的情绪,然后悄悄拉住他的手,用一双明亮又乖顺的眼睛看着他。尽管不说话,可那双眼睛却在坚定的告诉他,他会一直陪跟在他身边。
他有很多文臣武将,可最能入他心的,仅仅是还需要教导,营中最不能担事的阮卿一人而已,便是早已离世的郭嘉,也不及。
可是现在......
想到这,曹操原本还有些感慨的目光瞬间冷酷起来。
他长了阮卿二十岁,不可能永远陪在阮卿身边。遍观群臣,他百年之后,只放心阮卿一人。他必须,要让阮卿,变的坚不可摧,可以独挑大梁。他死后,没了他的庇护,朝堂的那些臣子们可不是好相与的。
沅清出了门,走在过道里,眼泪止不住落下,又不敢放声,只能低着头时不时用袖子擦脸,径直往前走。
斜刺里走出一个人来,挡在他跟前。
他正想绕过去,就听来人清雅润泽的嗓音里含笑,“沅从事这么忙要去哪?”
沅清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然抬头,就见一张含笑的俊颜。
曹植看清沅清的狼狈模样,原本还扬着的嘴角垂落,他担心问道,“你怎么了?”
有人这么一问,沅清心里顿时酸起来,那委屈恨不得要冲破天际。他微微撅嘴,默默摇摇头,只是垂泪。
曹植一看,更急了,忙把人拉到一旁,从袖子里取出手帕帮沅清拭泪,问道,“父亲又罚你了?这些年父亲不是对你宽容些了么?怎么今天又难为你?。”
“不是。”沅清抬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曹植,小声说道,“你别问了。”
他轻轻推开帮自己擦泪的手,“公子也小心些,被下人瞧见,传到魏公耳朵里不是闹着玩的。”
他自己用袖子抹了把脸,微笑说,“公子做什么去?”
“我有事去找父亲。”曹植说。
“公子再等等吧。魏公正生气呢。”沅清细着嗓子,软糯糯的说道,“平西大都督不肯回来,当场卸冠还印,断言与魏公再无关系。魏公看来是气急了。直封大都督做汉中太守,说不平不归。”
“哦?还有这事?”曹植眼珠微转,沉吟起来,像在思考事情。忽然他轻笑起来。
“公子,你笑什么?”
“我笑阮先生这次怕是惹恼了父亲,不然怎说不平不归这句话?这话自古都是臣子对人主立志起誓,哪有人主对着臣子说这话的。哼。”曹植冷笑一声,“大兄平日不就仗着阮先生偏疼他几分,最近这才在父亲面前露脸?你说,咱们的大公子,面上一副好模样,心里却盘算的精细,如今阮先生惹怒了父亲,他还敢去沾惹先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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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卿说不干就真的不干,将手中军务一撂,自己缩在居住的小院里,每日侍弄花草或临摹作画。
这日曹彰登门拜访。
阮卿开门,瞧见是曹彰,也不招呼,转过身,又回到屋外廊下,坐到支起的画架前,提两支羊毫的毛笔,用五个白细的手指架成一个十字,两支笔灵活地来回替换上色。
曹彰将手背到身后,来到阮卿身侧弯腰细细看着。
见绵延峰峦,云雾显晦,一条大江滚滚,其势若万马奔腾东去,浪花碰击岸边乱石,有雪银散出。
曹彰笑道,“先生可把我们都骗了。渊叔和众官僚还以为先生真的生了隐退之心,这些日子心中焦急,今日一看,白担心了。先生虽坐在这小院里,心中却早已落在九州未收之地。不然怎么留在益州,又画着长江呢?”
阮卿抬手沾颜料,嘴中淡淡道,“有话说,没话走。”
“先生好狠的心。”曹彰说,“彰这次带了好消息来。”说着,把藏在背后的东西伸到阮卿面前,“先生请看。”
曹彰手里攥得是装封信件的木匣。阮卿用右手背推开,继续落笔,不吝啬一眼,“直说。”
曹彰尴尬的将东西放到小案上,坐到廊下的台阶上说,“父亲封先生做汉中太守,所带军马也留在先生身边以听调用。又把渊叔调回长安。”
半天听不见动静,曹彰扭头,看阮卿还坐的安稳在那画画,于是侧过身子坐着,问,“父亲已答应了先生的要求,先生不高兴么?”
阮卿冷笑一声,打量着画作,嘴里说,“靠要挟得来的妥协,能坚持多久。你父亲若是真想这么做,第一封信就会明说了。”
说罢,他将笔在笔洗里搅了搅,倒挂在笔架上,扣开木匣上的封泥,两三眼看完,看到末了,又冷笑一声,将书信搁在木匣里,说,“二公子来看看,若你是我,得了这信,会不会高兴?”
曹彰疑惑的展开看完,依旧不解,“父亲顺从我愿,让我镇守汉中,我自然高兴。”
“你没被你父亲少骂吧。”阮卿坐在胡床,眼珠往上瞟,看着曹彰,大片眼白的露出让他显得有些刻薄。
曹彰憨笑两声。
“你只看见魏公封我做太守,就看不到最后一句话?”
“不胜不归?”曹彰说,“先生指的是这句?”
见曹彰依旧没看透,阮卿起身,夺过书信,一边封在木匣里,一边道,“魏公不悦,用这句话点我。”
“你该走了,我要休息。”阮卿将一块白布盖在画面上。
曹彰忙上手帮忙。
阮卿揣着信件进屋去,不再管曹彰,曹彰对阮卿的背影行了一礼,也离开。
阮卿退兵后,刘备与刘璋果生龃龉,两人闹掰。
刘备率军进取成都,中途军师庞统战死,刘备派关羽之子关平前去荆州搬请诸葛亮。
七夕将近,气温里还带着暑意。阮卿□□着上身,在院内树荫下舞刀。
薄薄的肌肉覆盖在少年的身姿修韧上,好像蕴藏了无限力量。雪白的肌肤在树荫下亮的刺眼,满身的疤痕遍布在裸露的肌肤上又不免让人感到惋惜,可惜了这一块浑然天成的羊脂美玉。
“先生。先生。”曹彰一连串的呼喊声传来,几乎是跑着赶来。
阮卿停了身法,曹彰也已冲到身前。
阮卿扯过挂在一旁的干燥手帕缓缓擦拭着脸颊脖颈的汗珠,淡淡瞥着满脸通红喘着大起的曹彰,“慌什么?”
“先生。”曹彰狠狠喘了两口气道,“才得了消息,刘备攻打雒城时,跟在身边的军师庞统战死了。”
阮卿擦拭汗水的手掌停下,“死了?”
“是,是死了。”曹彰目光紧落在阮卿脸上,说,“据说当场就没了。先生,刘备如今没了军师,定会派人前往荆州请诸葛亮。刘备军队又久受战事,定然疲于应对,我们可以趁此次机会发兵,趁其不被,连夺几座城池也是可以的。”
“你想的太好。”阮卿捻着手巾,道,“死了个军师算什么?刘备岂是不顾大局的人?你当他这么多年好人是白做的?我们逼太急,难保对方不再抱团。不过庞统死了,这的确是个好机会。”
阮卿道,“我亲写书信一封,派能言善辩之士送于刘璋,言我们与愿与彼军同讨刘备,再俱言刘备因军师身死之事必然十分憎恶,待攻下成都后必不会善待他。而我们与他素无仇怨,又帮他除去了杀害他老母的张鲁。刘备已然到了雒城,一个是藏着祸心的盟友,一个是烧到门前的大火。他是想活的长一点,还是想死的快一点,任他自己选。”
“先生好计。”曹彰说。
阮卿的手中又动作起来,用干燥的毛巾擦拭锁骨,胸前。
曹彰看到阮卿白皙的肌肤如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羊脂,纤瘦的腰肢好像要比女孩的还要细些,仿佛用力一握就能折了,胸前两点在空气中微微挺立,泛着粉红,好像温柔又绚烂的樱花一般。
他如魔怔般直愣愣看着,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忽然一滴水珠一路滚下,在将要落到乳珠上时被阮卿擦去。这时阮卿也向他看来,一双眼眸冷冷清清,如幽寂寒潭。
曹彰被这目光冻的一激灵,这才猛然回神,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在看什么。顿时脸上似被火烧一般。连忙告辞离去。
老天爷,他是不是在军中太久了,怎么会看着阮先生出神?
阮卿看着颇有些仓皇狼狈意味的背影,将指尖抵在柔软的唇上,噗嗤笑出了声。
原来他如今这么丑的身体也能让人看呆了眼啊。为什么,他最想给看的那个人,却不肯看一眼呢?
他轻叹口气,因握刀而硌的有些泛红的右手手指落在左臂肩头那块被他亲手剜去留下的疤痕上轻轻抚摸。褐色的眼瞳好像小狐狸的般,轻蔑又带几分妖气的看着曹彰,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送信的人半路被刘备截住。刘备不欲节外生枝,只是将人斩了。
阮卿见信使始终不回来,便猜到这事多是不成,也不再提起。
留在汉中过了年。
建安二十年,暮春三月,刘备夺取成都的消息传来。
正是动兵好时节。阮卿上奏魏公,不管回信,直接起兵,往葭萌关而来。
见敌军来袭,镇守葭萌关的守将忙向成都报信求救。
北方曹操麾下,诸葛亮最担心的就是阮卿。他受教司马徽,又在江东与阮卿见过面,知阮卿满腹算计,有神鬼莫辨之能,善用天地造化气运,不好对付。
这就好像一群普通玩家在乱战,顶多出几件厉害点的武器就算了,还在能接受范围,这忽然出了一个氪金玩家,仗着手里有用不尽的资源,大杀四方,这让人怎么玩。
于是自请引军前去,好歹将阮卿杀死在益州,为日后克复中原除去大患。
不料葭萌关守将原是刘璋旧臣,被围城后轻易献了城池。
阮卿一路南下,两军在剑阁照面。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阮卿此战势在必得,连蛊尸也召了过来。
两军间常往来使计,各有胜败,不需细言。
这日战胜,捉得俘虏不少。
阮卿召来几人,应对间就偶然得知了蜀军的屯粮之地。
“诸葛亮皆将粮草屯于德阳亭东二十里的斜阳谷内,使人严加看守。”
阮卿坐于大帐中,对一旁小将道,“将他们带下去,好生款待。”
待人退去后,阮卿像出神般,缓缓起身,渡步到地图前看了半晌,方对在帐里的夏侯渊与曹彰道,“我欲亲提一军,往斜阳谷去烧粮,你二人,可好生看护营寨,每日搦战,做今日战胜后的骄盛之意,稳住诸葛亮。”
“不可。”夏侯渊上前两步,眉头微皱,神情焦虑,劝解道,“诸葛亮惯善用兵,怎不知粮草为重?那小将已说有人严加看守。更何况,又怎知这不是诸葛亮特地摆下的诱饵?”
“我知道。”阮卿负手看着疆域图,缓缓道。
“那你为何还......”夏侯渊不解。
阮卿道,“益州道路崎岖,粮草不好运转。大家都清楚,两边都熬不了太久,再这么继续僵持下去,无非也就是看谁最后粮食多而已。粮草囤积之地便是重中之重。若真能得手,剑阁这里的压力,就很轻去很多。
我会再分一队前去德阳偷袭,散布谣言,使诸葛亮得知。斜阳谷定会调军救援,我便可入谷内烧粮。”
“先生坐领中军,怎能轻易出动。”曹彰抱拳铿锵道,“彰愿领一军,前去斜阳谷。”
“你啊。”阮卿轻轻瞥了曹彰一眼,又观摩起地图来,淡淡道,“你不行。”
“!”曹彰忍不住,上前两步,脸颊又有些涨红,“先生这是何意?彰自去岁随先生出征,自认大小数战,从未......”
阮卿抬手,打断了曹彰的话,“我承认这里面有赌博的成分,若胜,便将成都城路上最难的一关渡过。若诸葛亮设计,以诸葛亮的才智,这可能是个回不来的大坑。”
“那先生怎还要亲自前往?”
“总要有人过去。”阮卿指尖轻轻抚摸成都的地域,说,“是我执意要留在益州,攻取成都的。你是魏公嫡子,若出了意外,我不好跟魏公交代。”
“我领军前去。”夏侯渊说,“你我都清楚,魏公很早就有意让你......”
夏侯渊的话顿住,顾虑曹彰在这里,他将这句话咽下去,继续说,“若你出了事,魏公那边更不好交代。”
“我能清楚什么。”阮卿好笑,只装糊涂,“将军是魏公宗亲,又是老臣,南征北战了一辈子,家中儿孙满堂,还是留心些吧。明日我领军出营。”
阮卿顿了下,在两人又要说什么时摆摆手,“退下吧。”
见阮卿如此坚持,两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行礼告退。
夏侯渊先出了大帐,曹彰撩着帘子,心有所动,回身看去,只见阮卿单薄的身子站在架子前,静静的看着九州脉络,眉宇的淡漠中藏着几分孤寂。
在这一刻,曹彰觉得眼前的阮卿周身萦绕着浓浓的萧索。挺直的脊梁下有着掩盖不了的疲倦与沧桑。
那个与他在西凉相遇的意气风发的少年好像不见了。
他这时才发现,阮卿一路打到这里,尽管得了不少胜仗,却从没有开心过。纵然平日里偶尔露出的几次笑,也全没有浸染到眼底。
他心里产生疑惑。这一路行来,真的是阮卿想要的么?
晚间点了灯火,曹彰再次去找阮卿。
这时阮卿只着一席里衣,身上披件外袍,一头青丝散下,懒懒的用一根发带拢在胸前,这与平常白日他见到的正装打扮完全不同。
“坐吧。”阮卿一指旁边的软垫。
待曹彰坐定了,他才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手里的竹简,道,“我知你来是要说什么。我还是白日的回答,你不行。”
“就仅仅是因为我是父亲的儿子,先生就不许我去吗?”曹彰说,“可现在我也是先生的佐官。”
“不要跟我闹。”阮卿好像累了,放松身躯,整个人的力度都落到身后的凭几上,侧坐在矮榻上,落在身上的薄衣勾勒出他身体起伏的线条。
“我不喜欢哄孩子。”阮卿半合眼眸,像是要假寐。
曹彰抿紧双唇,看到跳跃的温暖烛火落到阮卿的身上,给这个总是高冷的人渡上一层柔柔的光。
他忽地想起他的父亲好像也十分喜欢倚靠在凭几上。
他想起了那些在他记事后不止一次听到的关于阮卿的事情。
阮卿是他父亲亲手培养起来的,打小就养在身边,同出同入。
而他跟了阮卿这么久,也发现阮卿在某些习惯与神态方面,的确和他的父亲一样。甚至要强于他们这几个儿子。
有人在闲话里揣测他是父亲的私生子,甚至有人更隐晦的在说,阮卿是他父亲养的娈童。
他是看到过,阮卿失踪的这些年,曹操为寻找而费的人力物力,与府中那些仍然保留的与阮卿有关的痕迹。他也看到了当年征伐马超时,父亲对阮卿的宽容与溺爱。甚至带着成箱华贵的衣冠,娇养的程度便是早逝的曹冲也不及。
他心里猝然冒出一个念头。
看着阮卿浸润在光线下白瓷般的肌肤与清秀的五官,他在自己大脑都没反应过来时脱口而出,“先生爱魏公吗?”
阮卿的羽睫微动,他睁开一双剔透的眼眸,静静看着曹彰,“谁给你说的?”
曹彰还没想好怎么为自己鲁莽的话解释,接下来阮卿做了更让人震惊的事。
只见阮卿起身,赤脚踩在地上,拨下肩头的衣服,走到他面前,坐到他的大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彼此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曹彰全身僵硬的看着阮卿,不敢动作,他骤然狂跳的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膛。
阮卿一双水光盈盈的春眸笑看着他。脸颊不断向他靠近,最后嘴唇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曹彰的脑子轰然炸开,他没想到平日冷漠的阮卿竟然,竟然……
唇齿间没有深入,只是单纯的贴在一起,可对于曹彰来说,他觉得天好像要塌了,不然就是自己要疯了。
两人分开,阮卿的脸色有些惨白,额前全是冷汗。他僵硬的扯起嘴角,看双眼呆愣的曹彰,讥讽问道,“我如果爱你父亲,会和你搞在一起么?”
这一句话如同盆冷水,泼在曹彰身上,冻的他几乎血液凝结。
他这才注意到阮卿眼中没有半分动情,只有几乎要刺透人骨缝的清冷,与隐隐的嘲讽。
曹彰的嘴唇轻轻颤抖,他扯着干涸的几乎要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嗓子,说道,“不会。”
阮卿笑着起身,他好像倦了,又坐回矮榻上,倚着凭几,语气有些发虚,“小公子呀,回去吧。”
不过曹彰这会儿被一秒从天堂掉到地域的冲击里还没缓过神,自然也没有发现阮卿的异样。他几乎如提现木偶般起身,也不知怎么回去,就已离开。
曹彰的身影消失在帐里。
阮卿脸上的笑倏忽落下,身躯在轻微颤抖,眉头皱的愈发紧,弯腰干呕起来。
可他一天没吃东西,只是将几股胃酸反进食道中,什么也没吐出。
连呼吸都开始变得不稳,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恹恹的窝在矮榻里,将自己缩成一小团,双手死死捂住耳朵。
可那晚听到的声音还在,如同生根般在他脑子里回响,越来越清晰,他好像什么都听不到,只能听到那晚的声音。
视线有些昏花,他觉得四周变得扭曲起来。
“别做了。”阮卿空洞着一双眼盯着榻面,几乎似求救般,虚弱又绝望的喃喃自语,“别做了,我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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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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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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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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