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觅躺在一朵云上,百无聊奈地数着身边飘过的云彩,好容易等到了那金光逼人到白云着锦的人到来,细细看去,不是旭凤又是谁。
不待旭凤着急调转方向,锦觅已一跃而起,憨实地砸进旭凤脚下的厚云中。
锦觅钳住旭凤的胳膊肘,面蕴微怒,“凤凰!”
“锦觅!你放开!”旭凤运了三分力,企图把自己的胳膊解救出来,赶紧脱身,谁知锦觅钳得死死的。
“我不放!”
旭凤倒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理智,只是面色实在好看不起来,“成何体统!”
锦觅撇着他锅底一般的神色,葡萄皮抖了抖,只是想到这些日子里,她的千般决心,捏得更紧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天帝陛下已答应我们的婚事了,如何就不成体统了?”
提起这婚事,旭凤差点把后槽牙给磨坏了,他真是不知道锦觅的脑子是不是让鲜花饼给撑的,竟然跑到父帝面前说她喜欢他,还说什么不计较人间负她的事儿,哄得父帝眉开眼笑,口头上,就把他们的婚事定了。
这些日子,水神看他跟看仇人似的,风神见了他欲言又止,父帝吧,自然是说锦觅千般万般好,最可怖的还是母神,一口一个“小.贱人”,虽然他并不喜欢锦觅,但好歹锦觅也是个乖巧可爱的姑娘,眼光也是不一般的好,他也就勉为其难分说几句,谁知越是说锦觅的好,母神便越是生气,每每只能不欢而散。
如今锦觅大剌剌地提起,又有过路的仙官指指点点,旭凤不由得火烧天灵,又发作不得,只得憋着火道:“你有何事?”
锦觅假装不晓得他有多愤怒,把天真不谙世事拿捏得恰到好处,“凤凰,送你!”说着,她幻出一条红线,她手如白玉,衬得一根红线像翩然的火焰。
这火焰一不小心,就灼痛了旭凤的眼睛,他从怀中摸出一根红线来,神色忽然软和下来,“我已有了,你这根还是送别的有缘人吧?”
锦觅凑了半个身子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说:“你这根已经旧了,不如换一根新的?”
旭凤闻言一愣,拿到眼前细看,果如锦觅所言,光泽暗淡不说,还因为长期搓捻,起了细细的飞扬的绒毛。他还记得,那一年,叔父把这根红线塞给他,让他送给看上的小仙子,恰巧那日在纤羽宫,他便对穗禾生出了几分情,只是那时太年轻,不懂得埋怨、容忍也是爱。
“不必了。”旭凤收回手,又将那一根红线妥帖地放入怀中。
被拒绝了,锦觅也不恼,手指翻飞,灵巧地把一根红线变做了一朵粉杜鹃,握在手里招摇。
旭凤脱了她的桎梏,脚下生风,只是他低估了锦觅的天分和长进,追上他也是轻松的。
锦觅这一跟,就跟到了栖梧宫门口,旭凤跨进宫门,回转身来,撞入一双清水般的笑眼里。
锦觅抬头看了看匾,讪笑,“啊!你到了啊!那我就回去了!”
旭凤皱眉,“你究竟要做什么?初封花神,你不是该好好打理花界吗?”
“忙的,只是,我想来看看你,顺便送你回宫啊。”
和这样不作伪的人交谈,旭凤只觉得比和那些滑不溜手的老狐狸打交道还费神。
“你与我保持些距离,省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锦觅听了一愣,直到旭凤转身进去了,才反应过来,什么叫不必要的麻烦。
可她,本就是为惹麻烦而来的啊!
旭凤的背影很是飒爽,袍角飞舞,割碎了一地乱影。锦觅怔怔地看着,她知道上一代的恩怨不该延续到下一代,但她也是没有法,只有对不起凤凰。金箔般细碎的光影落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瘦削,她运起掌力,拍在自己的肚腹,逆行之气把她自己逼得一个不稳。
旭凤正要跨进殿中,却听得细碎的痛吟飘入鼓膜,他的脚步钉在了原地。
锦觅捂着肚子,痛得冷汗淋漓,直到头顶被一片炙热的晕暗,她低垂的脸庞,划过清浅的笑容,而后仰头,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旭凤,“凤凰!”
“你们几个,把花神抬回洛湘府去!”只见旭凤招招手,四个银白甲胄的天兵放下一副玉竹架,作势要来抬锦觅。
锦觅吓得栽进旭凤怀中,不顾旭凤推拒,抓着他不松手,“我不回去,回去我爹爹会担心的,凤凰,你就让我进栖梧宫坐一会儿,等我好些了,自己就会走的。”
宫门人来人往的,旭凤无法,只得答应,好人做到底,他亲自扶了锦觅,虽然只是拽了只胳膊,但落在有心之人眼里,自然解读出了不寻常的意味儿。
锦觅微微侧身,余光落在那走远的灰色裙裾上,心下安然。
自苦一场,自然是要有所收获的。
穗禾月前来洛湘府,锦觅去寻她,却听得穗禾正在说她的事。
“锦觅近来跑栖梧宫太频繁了,你说她对谁动心不好,偏偏这个人是旭凤。”
锦觅心里一咯噔,没敢进去,缩在门帘后。
“不要担心,我会替你护着她的。”
小鱼仙倌真好!锦觅如是想着,只是马上又听见穗禾的声音。
“她不清楚,难道你也不知么?先花神那就是姨母的肉中钉、眼中刺,何况,锦觅和先花神生得太像了,姨母每每见锦觅,那眼中的怨毒恨不得化成箭羽,当场射杀锦觅。旭凤那是姨母的命,锦觅如此行径,新仇旧恨,姨母定不能容锦觅性命。”
穗禾的话,像刨刀刮着锦觅的心,报仇之事,实乃刀尖舔血。
锦觅听见润玉依旧温言,“有父帝对先花神的一份情意在,锦觅便会安泰。倘使母神真对锦觅痛下杀手,那时候无论是水神还是父帝,雷霆之怒,都能叫母神不能全须全尾地了事。”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是下下策。要我说,锦觅如今身份贵重,四海八荒六界何愁找不到相契的男子相配,只要远远地避开姨母,姨母就是再恨,也只能是斗斗眼力,言语上不饶人罢了。”
人最害怕的就是长大,锦觅忽然明白,为何她那桃花盛开却命比纸薄的娘亲非把她困在水镜之中,且不许众芳主教她天文地理。曾经只是一颗小葡萄的时候,她的世界里没有仇恨,没有心计,只有朝晖夕阴,一日多餐,的确是繁华似锦,安宁人生。彡彡訁凊
穗禾的话,她如何不懂得,可她偏偏开了窍,有了一颗玲珑心,体悟了世情伦理,便不能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更何况,天后从来都想要她的命!
岐黄仙官一手捋着所剩无多的灰白胡子,一手搭着脉,丝毫不把逼视他的火神放在眼里。
“花神这是受了些伤,不碍事,小仙配些仙丹调理即可。”
旭凤冷哼一声,“她一天能吃五六餐,躺在花界富庶安宁之地,那身子骨不知多强劲,怎么可能受伤!”
锦觅脸皮有些挂不住,“我路上遇到言翎了,我和她打了一架。”
那言翎是清玄真圣的独女,也是继穗禾之后,荼姚为旭凤寻的又一天妃人选。
旭凤听得眉头直抽抽,“你连她都打不过?”
打是打了,不过锦觅还真没吃亏,不过她也不怕凤凰去查问的,那言翎最是讨厌,仗着父亲是天帝的能臣,自个儿又得天后青睐,目中无人得很,凤凰去问了罪,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闹到天后那里,届时,又可以气一气天后。
锦觅去堵旭凤,又赖进了栖梧宫的事儿,不一会儿就有眼线传进了紫方云宫。
彼时荼姚正以商议鸟族与鲲鹏一支重修旧好的由头,再一次把穗禾诏进了天宫。
近来荼姚心气不顺,总是以各种理由,把穗禾提来训话。
穗禾虽独掌一方大权,可天后毕竟是出身鸟族,又是长辈,所以心中恼火,也是不得不来的,以免在四海落一个狂妄尊大的名声。
仙侍报了锦觅之事,天后气得摔了一只上好的凤鸟纹茶盏。
穗禾与隐雀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目光中都读到了一丝嘲弄。
荼姚正是怒火中烧之时,命人去提栖梧宫伺候的仙侍来问话,自然顾不得穗禾了。
穗禾与隐雀行了礼,便一同出了紫方云宫。
隐雀小心地回头望了一眼,炉烟缭绕,什么也看不真切。
走到无人的地界,隐雀才松了一口气,但仍然压低声音,“天后如此跋扈,那花神也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
穗禾目不斜视,淡然开口,“自然是除之而后快。”
隐雀琢磨了一番,冲穗禾拱手,“恭喜族长!”
穗禾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猜测着他是什么意思,“何喜之有?”
“老臣今日观天后面色,颇有些神智恍惚,又见她为花神小小举动勃然大怒,想来,天后与水、风、花三族势必交恶。臣听闻天帝可是很满意与这三族结亲的,天后为着旧怨毁了这桩利益颇大的婚事,不说看在旧人面,就是只看眼前利,也是讨不了好处的,更何况,水神可不是什么善茬。哎,我们一族,受天后掣肘多年,火神今日之彪炳功勋,多得益我鸟族将士披肝沥胆,前赴后继,可天帝善制衡之术,我族如此血汗,地位却也比不过那龟缩胆小水族,何其不公!若山陵崩,群鸟散,重立山头,繁衍生息,交友邻,振军务,阖族兴旺不在话下。”
穗禾不由得停下脚步,对上隐雀的笑容,她也不得不承认,隐雀的确是个聪明有高见的。今日上天,她是极不情愿的,隐雀也是义愤填膺,直言天后手伸得太长,决心陪她走一场,倚老卖老,说说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道理。这会儿想来,带他来是对的,姜还是老的辣!
“长老所言极是,只是,花神乃是本座义妹。”
“无需花神死,只需教九霄云殿那位知道,天后已不能掣肘鸟族便可。”
“愿闻其详。”
“我们做出惶恐失去依仗的样子,由我族长老们上表,愿与夜神结亲。”
好一招釜底抽薪!可不正合天帝制衡之术么!锦觅嫁旭凤,牵制三族,她穗禾嫁润玉,牵制鸟族,哪一族都别想逃出他太微的手掌心,这一来,荼姚,确实也就没了用处,是一颗废棋。
隐雀笑眯眯地看着她,“不知族长可愿嫁夜神?”
穗禾故作为难,“夜神无权无势,嫁与他……”
“无权无势,正是夜神的优点,好拿捏,又不显眼,便是做夫妻,他也是个好人选,脾气温和,做事细腻,有翼渺洲和洛湘府镇着,保证他连只雌鸟都不敢招惹。”
隐雀絮絮叨叨地说着,穗禾已是满脸无奈,润玉哪里好拿捏了……
虽说隐雀的话正中穗禾心中所想,也与她的算计不谋而合,但是,为谨慎见,她也只是回了一句“容后再议”,便不再言语。
谁知才走了十来步,便从那娇花掩映的长廊里转出一个人来,定睛看去,竟是润玉。
想到方才她与隐雀所谈之事,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热,摇着穗羽扇狠狠地扇了几扇。
润玉把她的窘迫收入眼底,面上倏然掠过一丝笑容,从容地走到她面前,颔首致意,“穗禾公主。”
穗禾哪知道他那么大胆,忙与隐雀一同见礼。
润玉负手而立,受了他们的礼,才疏离客套地问起:“本神听闻,穗禾公主手中有一份逐月之境魔界兵防图,不知可否借本神一观?”
看看这客套又诚恳的小模样,穗禾不得不为润玉的演技鼓掌,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说点什么,就听见隐雀热情地替她答应了,并承诺亲自送上璇玑宫。
穗禾侧目去看隐雀,那满意的眼神,不知道还以为是给他家那毛儿都还没长齐的百灵鸟相看道侣呢。
润玉却只看着穗禾,“不知穗禾公主意下如何?”
穗禾自然是答应的。
润玉谢过之后,又从掌中幻出一只玉湖色薄胎瓶,递给穗禾,“此乃星辰酿,聊谢公主,望不嫌弃。”
这些日子荼姚频频诏穗禾上天,又兼荼姚盯锦觅盯得紧,无孔不入,连带穗禾也不敢去寻润玉。他们二人,已是半月来都不曾见过了。可怜润玉,不得不找了个由头,见上这一时半刻。
穗禾又觉得好笑,又觉得酸楚,伸出手去接,两人的手指轻轻擦碰,触之即离。
情这一字,真是磨人。
分别之际,两人都是梗着脖子,走得心中一片不舍,没有回头,只望着前路尽快到头,迎来转机。
而那一日,终于在锦觅的不懈努力下,迎来了。
荼姚仍旧选择了元君法会的日子,九霄云殿齐聚各路仙家听法时,荼姚特地在老君那火炎之气蒸腾的丹房等着锦觅自投罗网。
那日穗禾远赴北海,与鲲鹏族的骊尉会面,不在听法之列。润玉研究逐月之境布防,叫荼姚知晓,直接把事务指派给了旭凤,于是旭凤前往魔界焱城王府商议约束不法魔兵之事,亦不在听法之列。润玉虽在,但也是事不关己,只是安排了邝露,必要时出手保全锦觅性命,而后便是作壁上观了。
等到穗禾从北海回来,一切已尘埃落定,天后荼姚弑杀先花神证据确凿在前,杀花神锦觅未遂被当场捉拿在后,天帝震怒,削去荼姚神籍,永囚毗娑牢狱。得知此事,穗禾便知,天帝虽未批复鸟族的表文,但心里已做了舍弃荼姚的决定了。
至于婚事,锦觅与旭凤也是口头之说,穗禾与润玉更是按而不提,左右翼渺洲是为表态站天帝一端罢了,天帝闻弦歌而知雅意,不愧是只老狐狸。
锦觅经此一遭,受伤颇重,洛霖源源不断地渡了许多灵力给锦觅,锦觅虽好转,但他始终不放心,一直守在里头。
月色清浅,斑驳的树影好像生气发怒时毫无章法又力道极重划下的墨痕,昭示着赏景之人的不平静。
“今日若非觅儿召唤了那水君彦佑,及时通风报信,哪能捡回一条命来。”
临秀攫住穗禾的神色,似乎想从穗禾脸上看出什么来。
穗禾其实是淡定的,尽管里头有她的手笔在,但她决计不算锦觅的命,她也没什么好心虚的。
“那我可要好好感谢彦佑!”
临秀听了蹙眉,“穗儿,你说句老实话,今日这事与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
“洛霖不常去翼渺洲看你,可我常去,自然是知道那彦佑与你的关系的,何况,他是润玉的义弟!”临秀察觉自己激动了些,平息了几分情绪,又才小心翼翼问穗禾,“你与润玉,究竟要做什么?”
临秀的敏感多思让穗禾惊诧,但她面上如常,反而笑起来,勾着临秀的手臂撒娇,“娘亲,你多想了。”
临秀看她模样,知道她是打死不会承认了,好在她也并非为了兴师问罪,她只是担忧,“无论你要做什么,你都须知道,天命二字,难以违逆。”
穗禾蹭着临秀的胳膊,秀美的唇微微弯起一个单薄的弧度。
“我听说,元君座下,还有一位鸿煊君,天资卓然,早早堪破无情道,位列上清天尊神。”
穗禾声音柔柔的,只是在说出“鸿煊”名字的时候,她明显的感觉到临秀颤抖了两下。
“穗儿是从哪里知道鸿煊师兄的?”
仔细听,短短的一句问话里,竟然有些颤抖。
“前些日子,我有幸得元君指点迷津,恰好碰见了鸿煊神尊。”穗禾顿了顿,又道:“他闭关几千年,不闻世事,倒是问了我一个关于您的问题。”
“他问了什么?”
“他问我,您过得可好。”
一口气,叹进深重的寒夜里。
有些话不需要问,有些故事也不需要了解。穗禾轻轻地捏了捏临秀的肩膀,“我一定要争一争的。”
临秀侧身对上了穗禾的眼神,坚定而执着的眼神。当她还是元君座下弟子的时候,她曾欢喜过那个芝兰玉树却不苟言笑的大师兄鸿煊,那会儿鸿煊还没有证得大道,待她极好,但她知道他道心坚定如磐石,从不敢泄露自己半分心思以免自取其辱。元君教他们师兄妹“无为”,她亦不敢有所为,鸿煊得道,她便再无心事。后来与洛霖成婚,她亦不在乎洛霖心中有谁,只全力以赴,扮演妻子角色,演技好到洛霖年年愧疚丛生。
其实她是后悔的,她没有问过鸿煊,愿不愿意。
她知道穗禾不一样,穗禾缺的,就是正大光明得到的机会。近在迟尺,何不一争?
“我帮你。”
也许做父母的就是这样吧,自己曾经的遗憾,想在儿女身上得到圆满。
穗禾虽然感动,但是考虑到二老的安危,还是拒绝了,“千里之堤,非一日能溃,娘亲不必插手,我自有分寸的。”
临秀一向知道她有主意,也就作罢。
洛霖为锦觅安全起见,本打算以半身修为锦觅铸一柄法器,好在穗禾及时送上一把决尘剑,剑身霜白,剑灵四万岁,性情温和内敛,剑锋冷冽劲拔,最适合锦觅不过,且前任主人月姬用此剑降妖除魔,名声赫赫,也不算辱没锦觅身份。
穗禾想着,因为窝藏簌离之事,洛霖与太微本就离了心,前段时间又因为锦觅与旭凤的婚事,洛霖大冒光火,让太微十分不快,直言“水神僭越”,虽说荼姚入了狱,可太微终究虎视眈眈,若是舍了半身修为之事让太微探知,那便是性命不保之时,她怎能眼睁睁瞧着洛霖落入任人宰割之境。
而洛霖经历了锦觅差点被害一事,也只是更加严格约束锦觅,勒令锦觅不许出洛湘府,勤学术法,对于天家的怨恨似乎也因荼姚的被囚而绝口不再谈起,倒叫穗禾叹息了,一味隐忍退让,哪里能得到真正的太平呢!
每天凑几百字,竟然也能凑出一章来!哭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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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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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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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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