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远处慢悠悠吹来的山风在此地拐了个弯儿,在岑年的琴弦上流连片刻,带着旋律又慢慢飘远。
一曲终了。
岑年从旋律里,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他拉小提琴是很需要灵感的,而刚刚,那段旋律自发浮现在脑海里,他根本没多想。
以至于到这一刻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Starflows吗?!
如果只是主要的旋律也就罢了,可以说是偶然听过、福至心灵。但是,他在演奏中的某些细节处理,都与上辈子傅燃谱子上写的,一模一样!
岑年没去看傅燃,心脏却不安地飘了起来。
他放下琴弓,一边向各位宾客行了结束礼。
低头的同时,岑年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与此同时,原本的小提琴手也解决完个人问题,回来了。他拍了拍岑年的肩,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许多客人自发鼓起了掌,还有人冲他抛飞吻。更有甚者,就坐在旁边那桌的一个白人女性风情万种地走过来,往岑年的手里塞了张房卡,冲他眨眨眼,说‘Callme’。
傅燃面上的笑容淡了。
岑年:“……”
他哭笑不得地把卡还了回去,和小提琴手说了再见。
然后,岑年在心里把刚刚想好的腹稿修了修,才往自己的座位走。
“前辈,”岑年把果汁放在桌上,看着傅燃,笑了笑,“怎么样,好听吗?”
他微仰着下巴,像是只自己洗好了澡、正等着主人夸奖的小猫咪,眼里的得意差点没藏住,胡须都翘了起来。
“很好听。”
傅燃注视着岑年,温和地笑了笑,说。
“就这样?”
岑年略显遗憾地叹了口气。
“曲子,”傅燃一边唤来侍者,让他把岑年凉掉的餐盘重上一份,一边评价道,“曲子写的不错。”
岑年:“……”
他的嘴角抽了抽。m.33ýqxsś.ćőm
“曲子不是我写的,”岑年咬着吸管,嘟囔道,“昨晚偶然听到的。”
“嗯,我知道。”
傅燃一边接过侍者新上的牛排开始切,泰若自然道:“是我写的。”
岑年:“……”
岑年吸溜了一口橙汁,差点被冰块呛到。
傅燃变了,真的变了。
“当然,”傅燃把切好的牛排推到岑年面前,看着他,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演奏的也很好。”
岑年摸了摸鼻子:“谢谢。”
岑年把一小块冰抵在齿间,舔了舔,大脑又开始转动起来。
“前辈,”冰块融化了,岑年笑了笑,问,“刚刚,还算符合你的预期吗?”
“嗯?”傅燃的叉子顿了顿,抬头看他,“什么预期?”
“用小提琴演奏的曲子。”
这话岑年布了个陷阱。
上辈子,傅燃后来加入了小提琴的旋律,心里一定是对小提琴的演奏效果有过这么一个预想的。
岑年这么问之前,猜想过傅燃的许多回答。
如果他回答‘很符合预期’,是直接踩了陷阱……当然,傅燃不可能这么蠢。
如果是‘从没有预期过’,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如果——
听见这么个没头没尾的问题,傅燃的眉头动了动。
他似乎仔细思考了一下,认真地说:
“不。”
岑年心跳一滞,镇定地喝了一口果汁,问:
“哦?”
“简直超出了我的预期,”傅燃温和地笑了笑,“岑年,我以前不知道你会拉小提琴,还拉的这么好。”
傅燃真心实意地在夸奖,表情认真而专注。
岑年与他对视半晌,看不见任何谎话的迹象。
“谢谢。”
岑年沉默片刻,笑了笑,举起果汁杯同傅燃的酒杯轻轻一碰。
同时,他暗地里磨了磨牙。
这并不正常。
——不,如果傅燃并不是重生,这的确是最正常的回答。
这时候的傅燃,与岑年没认识多久。而岑年进组后手就受了伤,从没在傅燃面前拉过小提琴,也从没聊过这种事,傅燃不知道很正常。
而且,重生前的傅燃,根本没写过Starflows的小提琴谱子,当提到‘预期’时,首先想到的的确不会是‘Starflows小提琴版本演奏效果’的问题。
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对视了一个来回,很快又十分默契地各自移开。
岑年心知,这一回合,他又落了下风。
他们像是各自坐在西洋棋的一边,拿着棋子,斟酌下一步要怎么走。但这又不仅仅是一盘简单的棋。
因为,岑年甚至不知道,棋盘那边的,究竟有没有这么一位棋手在同他博弈。而且,就在刚刚,当自己演奏完Starflows时,已经落了下风,先失一子。
他不知道傅燃究竟有没有握着棋子、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进行着对局。但是,在那首Starflows之后,如果傅燃坐在棋盘对面,说不定已经对岑年的身份起疑、甚至已经确定了。
不过……
岑年晃了晃玻璃杯,听着冰块碰撞的声音,敛了视线。
先失一子,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就像之前与顾晏喝茶时,他通过顾晏向傅燃传递的信息。
“前辈,”岑年放下玻璃杯,看着傅燃,一字一句地说,“这首歌很好听,是即兴创作吗?”
傅燃定定地注视着岑年,半晌后,他温柔地笑着,摇头。
他背后的玻璃墙壁外,是一整片灿烂的繁星。傅燃放下了刀叉,低声说:
“不,它叫Starflows。”
“Starflows?繁星涌流?”岑年眼神暗了暗。他紧紧注视着傅燃,顿了顿,问:“灵感是来源于星空吗?”
傅燃再次笑了笑,摇头。他看着岑年,一字一句道:
“灵感来源于一个小朋友。”
“我想把这首歌送给他,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
岑年眸色暗了暗。
一字不差。
除了地点与时间不同,傅燃回答的每一个词、乃至神情的细节,都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破绽。这是巧合,是傅燃的有意为之,还是……
“小朋友?”
岑年沉默片刻,笑着提议道:“不如……等她长大了,在她的婚礼上弹给她听?”
闻言,傅燃一怔,安静地看着他。
“我随口一说,如果——”
“不。”
傅燃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岑年握着玻璃杯的手紧了紧。
傅燃眼底慢慢漾起了笑意,温柔而英俊得不可思议。他背对着漫天的繁星,说:
“这个想法很好,谢谢你。”
“不过……”
傅燃垂眸沉思了片刻,说,“我想在里面加入小提琴的部分,岑年,可以借用你刚刚的处理吗?”
“……”
“当然可以。”岑年说。
没有破绽。
至少岑年没有发现。
按理说,如果没有特殊的变故发生,人对待一件事情的态度应该是一样的。虽然,这辈子傅燃从最初的态度就有些变化,但那很可能是由于岑年改变而引起的蝴蝶效应。
而此时,上辈子与这辈子,傅燃在岑年问起‘Starflows’时的态度的确是一模一样的,连语句都没有变化。
也可能是傅燃正在‘扮演自己’。
不过,这在实际上是可行的吗?况且,假设傅燃刚刚得知岑年是重生而来,他能够在那么短时间内调整好状态、进入角色吗?
不,不对。
别人可能做不到,但以傅燃的演技与反应能力,是做得到的。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扮演的?从他结束演奏、回到餐桌旁的第一秒开始?
或者他根本没有在扮演,是真的一无所知。
或者……
岑年大脑有点混乱了。
一直到这顿饭结束,岑年又不着痕迹地抛了几个陷阱,傅燃一一从容地应下,自然而真实。
以至后来,岑年都开始怀疑,一切都是他多心了。
傅燃把他送到了酒店房间门口。
“岑年。”
岑年转过身,把房卡放进了卡槽里。身后,傅燃突然喊住了他。
“怎么了?”
岑年转过头,突然被人碰了碰额头。
傅燃用手背来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担忧地看向岑年,问:
“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发烧了?”
房门还没打开,岑年被傅燃抵在门前,空间不算宽敞
傅燃靠的有点太近了。
他微微俯了身,关切地注视着岑年。一手还放在他额头上,看上去就像是——
“呀!”
“嘘,别坏了人家的好事儿。”
是同组两个女配角的声音。
岑年:“……”
好事儿?
岑年磨了磨牙。
两个女演员走远了。而傅燃仍温柔而担忧地注视着他,低声说: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不要一个人忍着。今天晚上,怎么说了那么多奇怪的话?”
“岑年,你……”
“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岑年眯了眯眼睛。
走廊的灯光并不亮,月色从傅燃身后的窗子里透来,照着岑年的眸子透亮而澄澈。
岑年望了傅燃半晌,笑了:
“前辈,我没有发烧。”
傅燃眉头动了动,问:
“是吗?”
“嗯。”
下一秒,岑年把傅燃放在他额上的手拉下来,同时,轻轻扯了扯他的领带,让傅燃低下头。
然后,岑年踮起脚,用自己额头去碰了碰傅燃的额头。
他的鼻尖小巧圆润,蜻蜓点水般擦过傅燃的唇畔和鼻梁。在额头相抵时,岑年一直睁着眼睛,把傅燃眸中那一刹那没来得及遮掩的讶异、欲望、危险尽数收进眼底。
岑年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
傅燃呼吸一顿。
他沉默地注视着岑年,眼神有些危险。
而岑年似乎一无所觉。他踮着脚,在傅燃耳边用气声说:
“前辈,你看,我真没有发烧。”
在傅燃反应过来之前,岑年拉开门,留下一句敷衍性的‘晚安’,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门在傅燃面前关上。
傅燃:“……”
他垂下眼睑,沉默了半晌。
月色温柔而安静地在他脚边逗留。
傅燃的指尖在自己唇上无意识地触了触。
待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时,他哑然一笑,放下了手。
像是被什么小动物蹭了蹭,又像是被小狸花猫漫不经心地、恶作剧般地舔了一口。
傅燃一边转身进了电梯,一边想。
还好,岑年没有选择在刚刚试探他。
不然,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
岑年把自己扔进床里,闷不吭声了好一会儿。
他有点沮丧。
也许是第一步就走错了,他后面越想要稳住局势、扳回一城,反倒越是方寸大乱,步步踏错。
“唉。”
过了半个小时,岑年在被窝里拱了拱,伸出一只手,从床头柜上拿过平板电脑。
他缩在被窝里,像是小时候瞒着大人偷偷做坏事一样,整个被窝里只有平板电脑的一点点光。岑年打开应用商城,随意下载了一个匿名聊天软件,在一堆莫名其妙的注册手续后,从一堆陌生的头像里选择了一个顺眼的。
——对方的头像是一把手工小提琴,显然还是个半成品,但莫名其妙就吸引了岑年。
“你好[微笑]。”
岑年主动说。
与很多同龄人不同,他不常与别人在网上聊天,最多是和魏衍扯两句。上辈子,微博也不是他自己在经营,多半是交给团队和经纪人。
对方好半晌才回了一句:
“你好。”
嗯……
岑年摸了摸下巴。
这不冷不热的回答,反而给了他一种安全感。他很不喜欢一上来就表现热络、问东问西的人。
不如说,从他按下‘下载’键时的初衷,就是想找个安静的陌生人倾诉一下,也没想着得到什么意见。
两人简单地攀谈了两句。
对方的话不多,明明是在网上,却莫名给岑年一种‘彬彬有礼’的感觉,十分有分寸感。
对此,岑年十分满意。
而且,从对方的语气判断,岑年认为对方的年纪应该不小。起码三十往上?
“叔,”
岑年斟酌了片刻,在屏幕上按了按,输入:
“你结婚了吗?孩子上学了吗?”
与此同时,相隔一层楼的某个房间里。男人放下书,看着屏幕上的那句话,有些忍俊不禁。
他想了想,输入:
“没有。”
“这样啊。”
岑年想了想,说:“能陪我聊聊天吗?”
“当然。”
“是这样的,”岑年微一犹豫,说,“有这么一个人。”
“嗯。”
“我以前喜欢他。”
“以前?”对方显然很会找关键点。
“是的,”岑年嫌打字慢,换成了语音输入,“这么说吧,假设他有两个人格,我简称这两个人格为A和B。”
“……”
“cool。”对方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哈哈哈哈哈。”岑年笑了起来,接着说,“假设,两个人格是完全独立的,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嗯。”
“A人格曾经伤害过我,而我——喜欢B,我愿意与B共度余生。”
“嗯。”
“但现在,我在同他接触,而我无法确定,现在的他究竟是A,还是B。”
对方过了许久没有回复。
岑年没什么耐心,他滑了滑,没刷出来回复,就切出去玩了一会儿水果忍者。再切回来时,回复已经来了。
“如果他是A呢?”
岑年几乎没有思考,输入道:
“那我会及时止损。”
“……”
对方想了想,问:“A对你做过的事情,是无法原谅的?”
“无法原谅,”岑年斩钉截铁道,“永远不。”
对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而且,”岑年换了个姿势,举着平板电脑,打字,“如果他是A,我怀疑,他已经察觉了我在试探他的事情。而很不巧,A人格的演技十分好,至少我无法发现破绽。”
聊天框的上方,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对面的人显然在一边思考一边打字,断断续续的,过了几分钟,发了挺长的一段话过来。
“其实,他是A还是B,对你来说又有什么要紧呢?你听说过薛定谔的猫吗,只要你愿意,他就可以是B,而你永远不需要知道真相。或者说,真相会是最皆大欢喜的那一种。”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情。他是B,或者他是A假扮成了B,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对方的语气简直像是在循循善诱了。
“Year,”对方喊了岑年注册时填写的昵称,接着说,“那么多人都是稀里糊涂地过完了一生。你很难——”
“我偏不。”
岑年看着屏幕,对着语音输入,一字一句地道:
“我不愿意像他们那样。”
他这话说的像是个在赌气的孩子。
然而,在相隔不远的某个房间里,男人看见这么一行字,却根本笑不出来。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扣了扣,指尖有点苍白。
“FI,”‘FI’是对方的昵称,岑年顿了顿,接着输入道,“接受A,对我来说,就像谋杀了过去的自己一样。你懂吗?像是把曾经的自己亲手泡进福尔马林里,看着他一点点下沉,而我转身走了,他仍在里面挣扎,在噩梦里喊我的名字。”
对方很久没有说话。
岑年也沉默了下来。
他看着屏幕,突然就泄了气。他输入道:
“抱歉,这么说很没礼貌,但是我不大喜欢你。”
说罢,他切入了通讯录界面,删除了好友。
做完这些,岑年随手把平板往旁边一抛,仰面砸进床里。
他看着天花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间里。
男人看着那一行字,浑身有些僵硬。
——‘我不大喜欢你。’
他想再发点什么,系统却提示他:
‘抱歉,您已被对方移出通讯录。’
他沉默半晌,笑了笑。
原来,换了个身份、名字,甚至连面都见不到,就这么在匿名软件上交谈几句,岑年还是不会喜欢他。
他也很希望,自己就是十年前那个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做过的傅燃。
从头到脚都按着岑年的希望来,同他一起拍戏,周末陪他去游乐场,在送他回房间时、心安理得地在他额头烙下一个晚安吻。然后,在未来某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单膝跪地,拿出戒指,向岑年求婚。
但他不能。
他是个小偷,是个可耻的骗子,他满嘴谎话。
但这个谎言却是不得不说的。
他只盼望,这个谎言,岑年永远都无法发现。
但这对岑年来说,又太过残忍了。
傅燃看着窗外万千的繁星,唇齿间弥漫开难以言喻的苦涩。
他沉默地饮尽了杯中酒。
.
凌晨三点。
岑年被自己设置的闹钟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看着发送到自己邮箱里的文件,一时还有点懵。
文件的备注是‘诺丁亚酒店,1829室,2:30~2:51。’
岑年捏了捏鼻梁,醒过神。
这是他拜托大学同学制作的特殊监听器。他安装在那个女演员的房间里,当检测到关键字眼时,会自动监听并把文件发送到他的手机。
岑年四下看了看,点开了文件。
他听着听着,眼睛眯了起来。
“明天的游轮趴,于姐说了,要带咱们试一试新货,再讨论一下……生日宴的事情。”
“行啊。明天几点?”
“游轮是早上八点开船,就在南边的那个码头。你记得多带点钱,公海嘛……”
接下去,便是各种没意义的讨论。岑年暂停了音频,略一思索,拨了个号码:
“杰克,你家是不是做厨师的?”
杰克就是那小提琴手,他还在读大学,业余拉一拉琴赚点零用钱,其实父亲是个著名当地餐厅的主厨。每次这边有什么名流宴会,都是他父亲主持。
“是啊,”杰克显然没睡,似乎正在泡吧,背景吵得很。他对岑年吼道:“你要干什么?他明天还要出海呢,说是个什么……派对?”
杰克嘟囔了两句。
“哦,”岑年往后靠了靠,慢悠悠地说,“你欠了我个人情,记得吗?今晚,我帮你拉了十分钟琴。”
杰克:“……”
“年,”杰克狐疑地问,“你想干什么?”
“也没什么,”岑年耸了耸肩,“不知道你爸爸还缺不缺帮手?”
“……”
“一言为定。”
杰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机。
“等等,年,”他磕磕绊绊道,“这个事情——”
“杰克,你记得吗,”岑年慢吞吞道,“你六岁的时候,跌倒泥巴里,哭了,边哭边往嘴里吸泥,之后还——”
“好好好。”杰克投降了,“年,我求你,别说了。”
“……”
“感谢配合。”岑年挂了电话。
早上六点。
一个身影轻手轻脚地下了电梯,从玻璃门外闪身而出。
傅燃下楼晨练,正好撞见岑年在往外走。
岑年戴了口罩和帽子,似乎根本没看见他。而岑年去的方向是——
码头。
傅燃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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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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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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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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