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俊雅如玉的脸庞一顿,被浓密睫毛轻覆的眼帘缓缓张开,露出一双仿佛漾着璀璨星河的眼眸,初始一怔,继而慢慢清明温润。
“七政殿?”润玉抬眼一扫,眉心不禁微微蹙起,心中沉下许多思量。
他看了眼殿门外,大约估算出时辰,心底的疑惑更浓,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在寝殿吗?这么晚还没回去,宓儿怕是又要撑着不睡等他了吧!
这么想着,润玉立刻起身朝外走,准备回寝殿去。
但,走到七政殿门口时,他猛地顿住了脚步,微微睁大眼眸看着外面,流露出明显的诧异之色。
在他记忆中鲜花满园、幽香阵阵的璇玑宫,何时变成了这般寡淡的样子?最不可思议的是居然只有一种花---昙花?!
润玉伸出手看了看,又将自己从头到脚探查了一遍,虽然确实是自己,但又略有不同,最大的区别就是……修为下跌了好多,他们夫妻明明悟得道法,眼看着就要飞升离开此界了,他怎么会……仍是上神之身呢?
想到挚爱的妻子,他心头一慌,赶忙在体内找起那把重逾生命的剑,下一刻,他右手一翻,掌心上方浮现出一把灵光熠熠的小剑,正是一直被他温养于体内的无寂剑。
“还好,还好……”润玉微微松了口气,无寂剑落入他掌中,任他爱惜地轻抚。
“陛下,可有何吩咐?”邝露一身青色裙衫、挽着白色披帛疾步而来。
“无事,宓儿她?”润玉看着这最得他信任的属下,握住无寂剑的手自然垂下,被广袖遮掩了去,眸光淡淡地在眼前女子行礼后不动声色道。
“陛下,水神仙上仍未苏醒,您……可要前去探望?”邝露小心地抬眼一瞥,旋即又赶忙垂眸。
“也好。”润玉咀嚼着“水神”二字,心底疑虑更重。
邝露先行一步,径直走向锦觅所在的殿阁,率先为他推开了殿门。
其实这殿阁离七政殿很近,且润玉发现,这正是他寝殿斜对之处,从他的寝殿里一出来就能看到这边。
他微微挑眉,抬脚进了这间殿阁,一眼就看到了榻上身着寝衣的女子,那清艳绝伦的脸庞泛着些许苍白,正沉沉睡着。
润玉几步走到榻边坐下,极其自然地握住了榻上女子的手,然而……只是一触他却倏然松手,像是被蛰了一般。
不对,不是她!
润玉原本漫上双眼的忧心紧张瞬间褪去,换成了审视疏离。
容颜还是同样的容颜,但是气息全然不对,修为更是差得很多,他的宓儿终年身带花香,而这榻上之人流露出的却是一种陌生的冷香。33ýqxsś.ćőm
他伸出两指搭在榻上女子的腕上,发现她无伤无病,怪的是一直在昏迷,他又翻手以灵力探查其元灵,唔……虽然确实是五瓣霜花,可灵力并不似他的宓儿那么精纯,显然修炼以来基础不够扎实。
润玉探查到此,猝然起身退离了一步,再看向榻上人时,已将其当成了一个陌生人。
“陛下?”邝露有些不解地看向他,总觉得今夜陛下有些奇怪,平日来看望水神仙上时,不是都要坐在此处很久吗?
“无事,你好生照顾她吧。”润玉心头有些乱,眸光闪了闪交代一句,便转身快步离开。
片刻后,他盘膝坐在自己的寝殿内,已将自己的记忆仔仔细细从头到尾查看了一遍,这才发现很多与他本来所知的不同之处。
润玉环顾这空荡荡的清寂寝殿,唇边不免泛起苦涩的弧度,这样的寝殿……已是数万年前的事了,直到此时,他才真切地认识到,他的宓儿不在这里,不在身边。
娇妻爱子幼女……都不在他身边。
他由盘膝改为抱膝,坐在榻上一身寂寥。
“宓儿……你在哪里?”润玉呢喃着唤道。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他此刻纷乱而无措的心绪,一直被他握在右手中的无寂剑忽然发出一闪一闪的温柔光芒。
他摊开右手,就见掌心的无寂剑悠悠浮起,轻轻旋转起来,荡起一层层灵光,仿佛在安慰他、陪伴他。
润玉唇角一弯,露出浅浅的笑意:“还好有你,宓儿。”哪怕……只有一瓣真身。
他记得,她曾说过,只要心灵强大,无论身在何方,都能坚强如斯,不畏不惧!
此刻他身边还有无寂剑,还有无寂剑中属于宓儿的一瓣真身,这证明他之前度过的数万年并非虚假,纵然此时同心契再也感应不到宓儿的存在,但他们真的相知相爱、相许相守过,他们还育有三个孩子,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不是现在这个润玉,不是的!
润玉想到探查记忆后得知的一切,实在想象不到这个润玉会有这般经历,可谓是半点温暖都未留不住,娘亲、义弟、心爱之人……所有的都不曾为他停留。
为了留住最想要的温暖,以至于越来越偏执,殊不知越是如此,那温暖越像攥在手中的沙,越紧越少,直至全部消失。
然而,润玉旋即苦笑,若非宓儿,他恐怕也会如这个润玉一样,从执着变成执念,继而成为心魔。
一夜之间,润玉理清了记忆,也弄明白了现状,知道这时是他继任天帝之位后不久,旭凤已死,但却是这里的锦觅亲手所杀,虽有这个润玉篡改梦珠、修复陨丹在前,可锦觅的不信任才是主因。
至于太微、荼姚,丹朱、彦佑等人……润玉淡淡挑眉,不自主地露出一抹凉凉的笑意,他只要宓儿就好,只有宓儿才是那个永远对他不离不弃的人。
润玉就是润玉,便是骤然醒来发现目之所见皆不熟悉,第二天也如常上朝理事,将千头万绪的政事处理得井井有条。
“陛下,上元仙子命小仙来禀报,水神仙上醒了!”一名璇玑宫的仙侍奔到九霄云殿禀报道。
正在和太巳仙人等议事的润玉一顿,命几位仙家去省经阁等候,他去去便回。
很快,润玉就到了璇玑宫,便是在门外也看到那榻上的女子坐起身了,只是他走到门口时却顿了顿,心念电转间仍是走了进去。
“觅儿!”他走到榻边坐下,就见榻上的女子一脸痛苦,“邝露,去宣岐黄仙官来。”
“是,陛下!”邝露念着刚才与锦觅说过的话,心里也是一慌,闻听此言赶忙转身匆匆去找岐黄仙官。
“哪里不适?说与我听,可好?”润玉虽坐在榻边,面上流露出关切,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既已知道这不是他的宓儿,他自然不会心生亲近。
其实,即便是坐在榻边,他也很不自在,恨不得马上起身退开两步。
“我、我好痛啊!”锦觅眼中含泪。
润玉眼眸一深,语气依然关切忧心:“哪里痛?我用灵力为你镇痛,可好?”
“我不知道,我感觉我的痛,从胸口处泛滥,一直到四肢百骸……”锦觅揉打着心脏处,仿佛承受着不能忍受的非人疼痛。
润玉眼神变淡变冷,看着她说完这番话偏头吐出一大口血,这才僵硬地伸手甚为疏离地扶了她躺下,语气一如方才那般关怀:“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锦觅并未发觉他的变化,依言躺下闭上了眼,脸上仍挂着泪珠。
润玉飞快起身后退两步,目光淡淡扫过榻上女子,转身朝外走去。他已经发现如今这个锦觅像谁了,那神态语气……很像是被宓儿分出体外的那一缕情魄化成的霜花。
若是如此,他昨夜生出的念头就越发急迫了。
待领着岐黄仙官给锦觅看过后,邝露就被一名仙侍告知,天帝在七政殿,正有事寻她,邝露想着,肯定是要问诊治结果吧!
“陛下,不知宣邝露来有何吩咐?”她进殿后看到那道背对门口的银白身影,走到相距三步之处行礼道。
润玉闻声转头,侧转身体用右手摩挲着左手拇指:“邝露,你即刻去花界一趟,让诸位芳主来看看觅儿,就说……她虽已苏醒,但身体仍旧虚弱,花界风景宜人,想来更宜修养,若是诸位芳主愿意,可否让她在花界调养?”
“陛下……天界仙气充裕,比之花界应该更宜修养吧?”邝露难掩吃惊,委婉地开口,十分诧异他的这番话,听起来竟是要让水神仙上移居花界养伤?
“我打算将璇玑宫重新修整一番,届时喧闹不休,怕是扰了她修养,洛湘府……更易睹物思人,还是花界为佳。”润玉摇了摇头道。
听起来是为水神考虑周全,但邝露总觉得哪里不对,她迟疑一瞬,仍是躬身应了:“是,陛下,邝露这就前往花界。”
临走时,她无意间看到了润玉摩挲左手拇指的动作,心中不禁一动。
陪伴润玉多年,邝露纵使无法走进他内心,却也隐约知道,这动作……似乎只有他心绪烦躁时才会为之,平日即便是思虑时,也仅是以指腹轻点桌面或是旁的什么。
至于做出这番决定的润玉本人,他已在极力忍耐了,才没有立刻将那殿阁中的锦觅移出他的璇玑宫,而且,他说要修整璇玑宫并非虚假,而是真的打算这么做的。
那数万年看习惯了花香幽幽仿若花界的璇玑宫,现在已经没有了他的宓儿,又怎能连他们曾经的家都丢了呢?
于是,不过几日工夫,花界众芳主心怀感激地联袂来到天界,嘘寒问暖地接走了锦觅,觉得新任天帝竟为锦觅想得如此周到。
润玉为了不显得突兀,自是亲自送了她们一程,直到花界看着安置好了锦觅,这才被长芳主引着进了百花宫。
在宓儿嫁给他之后的数万年间,他曾与她多次来过花界,这百花宫……每每她在此处理花界事务时,他都是陪伴在旁的,自然熟悉得很。
“陛下如此体恤锦觅,实乃锦觅之福。”长芳主含笑垂首道。
虽然婚礼未能完成,但眼前这新任天帝是她们花界少神名义上的夫君,且又是个一往情深之人,长芳主还是很有好感的,至少比荼姚之子旭凤有好感得多。
“长芳主可听闻过百花令?”润玉怀念地打量一圈这百花宫,忽地转身道。
“百花令?莫非陛下得知了百花令的下落?”长芳主一愣之后,不禁急切追问。
润玉点了下头,旋即抬眼看向百花宫外繁花似锦之处,右手伸到面前,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就闻到了四面八方骤然汇聚而来的浓郁花香,整个花界都被惊动了,只觉得灵气朝着百花宫蜂拥而至。
长芳主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就见涌来的花香和灵气汇聚至这位新任天帝的掌心,灵光凝聚之间,一枚绯色令牌缓缓显现,正是她曾在先主手中见过的“花神令”,上书“百花”字样。
可……花神令怎会因天帝而显现?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这怎么可能?!
但事实是,花神令确实是在润玉手中重现的。
“长姐,发生了何事?”几位芳主察觉异动,纷纷飞快赶来。
她们却未料到,一进来就看到了花神令,个个激动难抑,纷纷跪拜在地,冲着花神令行了大礼。
“陛下,这……”长芳主亦跪拜在地,却仰着头不可思议地紧紧看着天帝,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花神令再现乃是六界之福,亦是花界盛事,今本座将此令交于长芳主,诸位芳主以为如何?”润玉拿着手中的花神令送到了长芳主面前,“多年来长芳主悉心打理花界,造福六界生灵,功不可没,本座以为此令交于长芳主方属实至名归。”
“陛下万万不可,锦觅乃先主之女,她才是名正言顺执掌花神令之人。”长芳主连忙拒绝了,还深深拜倒在地。
“长姐!”众芳主齐声唤道。
润玉轻轻摇头,仍拿着花神令:“长芳主,花神令乃天道自然所化,非天道认可之人,断无法执掌此令,你若不信尽可一试。”
长芳主闻言,将信将疑地起身,伸手接过花神令。为花界考虑,她自然不愿此令流落到花界以外,此时花神令在手,她以灵力催动花神令,果真得到感应瞬间在面前种出了一片牡丹。
但她将花神令转交给身边的海棠芳主,虽是与她一般动作,却未得花神令半点反应,再传给玉兰芳主亦然……直至所有芳主都试了一遍,果真只有她能催动花神令。
“长姐,就接了花神令吧!”海棠芳主劝道。
其他芳主也跟着劝她接下,毕竟这是花神令啊!
“长芳主,天道启示,我等不能违逆。”润玉点点头道。
数万年与宓儿朝夕相处,他也难免染上了花神令的气息,再者他还有宓儿的一瓣真身,方才便是以这一瓣真身为媒,方能引得天地感应再现花神令。
“如此……那牡丹便忝颜受之了!”长芳主犹有不安,更觉责任重大,但她还是想着稍后去水镜让锦觅试试。
“长芳主既已接了花神令,本座有个不情之请,想请长芳主为天界栽些花草,若是长芳主愿意,天界自当晓谕六界,晋封长芳主为花神。”
“这……”因为眼前这天帝,她们花界才能再得花神令,只是给天界栽些花草,似乎算不得强人所难,虽然天界的花草就是先主毁去的,但眼前的天帝不是太微啊!
“长姐,花神令失而复得,全赖陛下大恩,区区栽花种草之事又有何难?”海棠芳主第一个有了决断。
其他芳主相互看看,似乎也这样觉得,毕竟那是花神令啊!
“陛下可否容牡丹几日,至于晋封花神……便不必了吧。”花界既已脱离天界四千多年,怎能受其晋封?
润玉心知长芳主心中所想,也不勉强,花界如今这般也好,与世无争,不参与六界纷争。而他之所以唤醒花神令,也只是为了让璇玑宫恢复他记忆中的样子罢了。
且不管长芳主如何让锦觅催动花神令无果,只得怀着压力将之收起,几日后,长芳主在老胡和海棠芳主、玉兰芳主的陪同下,来到了天界。
润玉带着他们一行到璇玑宫,第一个想栽上花草的竟是他的寝宫。
“本座这里有一幅画,就劳烦长芳主照此画中模样,为本座的寝宫栽上些花草如何?”他将这几天费心一点点精描细绘的画纸展开,呈现出记忆中属于他们一家五口的家的样子。
“竟有如此多的花木?”几人大吃一惊,只一眼扫过,也从画中看到了不下数十种花卉。
“这……牡丹灵力有限,不止能否如陛下所愿。”长芳主面露难色。
“无妨,本座并不急,长芳主慢慢来便好。”润玉确实不急,为了重新修整出一个与家一模一样的璇玑宫,他并不吝多费些时日。
长芳主几人相互看看,就此住在了天界,一日日照着画开始给璇玑宫栽花种草,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堂堂天帝陛下,一旦有空,竟亲自拿了木瓢给他们栽种的花草浇水,真是……让他们揉了不知多少下眼睛。
足足花费了大半月,璇玑宫才变得与画中一般无二。
润玉环顾这熟悉的景色,自然而然浮现出安心的温暖笑意,看呆了老胡几人,他们头一次看到这位露出如此笑容,真的被惊艳到了。
“长芳主,天界其他各处,还要劳烦费心。”润玉想到什么,翻手间又拿出了一卷画轴,他亲自展开给他们看,“这画中是一树七色茶花,若是长芳主有暇,可否试着培育一下,若有朝一日能培育出来,恳请长芳主不吝赠本座一盆。”
“竟有七色茶花?这却是不曾听闻。”长芳主带着海棠芳主几人仔细看画,只觉得画中的茶花甚是稀奇,她略一思考应道,“牡丹尽力一试,若能如陛下所言培育得出,自会亲自奉上一树。”
“多谢长芳主,”润玉冲着几人点点头,“诸位若有事尽可吩咐仙侍,本座有事先行告辞,诸位请便。”
长芳主几人行礼退出了璇玑宫,这之后直到给天界栽完花草,都没怎么见过天帝,他们只当是政务繁忙,殊不知润玉大多时间都在璇玑宫,如非必要,几乎闭门不出了。
至此后,润玉时常遣邝露前往花界探望锦觅,却不曾亲自去过,直到从隐雀那里得知了旭凤还活着的消息,他方亲自去花界告知了锦觅此事。
一如他所料,得知了这消息的锦觅,开始四处奔走费尽心思地想要复活旭凤,先是去了忘川弄得一身伤回了花界,累众芳主耗费大量灵力为她疗伤,后又与彦佑、月下仙人前往蛇山,虽炼出了九转金丹,自己却差点一命呜呼,还是彦佑舍去半身修为救回来的。
身在天界的润玉得知这些消息,不禁嗤笑一声,只专注地侍弄着璇玑宫内的花草,并未多加理会,反正花界无人前来禀报,他不知晓这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唯有深夜抚摸着无寂剑,他才喃喃自语:“宓儿,你说过,我是你的,便是伤及一根头发丝都要与你禀报的,那不是你,所以我绝不会耗费半点灵力去救她,你可会觉得我太过无情?”
说完他自己都摇头了:“是了,你肯定会说,便是六界众生都无情无义了,也绝不会有我,对吗?”
润玉甜蜜又伤感地一笑,只以无寂剑为伴,守着他仅有的那一瓣属于妻子的真身。
不久,旭凤复活重生,先贤殿他们兄弟二人相对而立,润玉心境平和地反驳旭凤的一句句指责,看着一直骄傲夺目的弟弟无言以对,他却顿时有些意兴阑珊,也不禁想念起当年不论对错第一时间执剑挡在他身前的那个娇小身影。
“旭凤,你若愿意,永远都是这天界的火神。”润玉在旭凤拔剑时,未曾同样拔剑,目光从面前的剑上转到眼眶发红、泪光闪烁的旭凤脸上,叹息着道。
语罢,他转身离开先贤殿,还打发了外面的天兵天将。
如今再没有一个人,会如宓儿那般护着他、为他辩白、理解他了。
旭凤怔怔看着离去的那个白色白影,头一次发现这身影单薄又寂寥,孑孑而行好似千年万年都驱不散那身孤寂凄清。
这之后,旭凤和锦觅经过一番彼此伤害,终是化解误会互明心意。
润玉始终未曾关心他们如何,只在听闻消息后,命邝露送去了曾经签下的那份婚书,坦然解除了这个婚约。
几百年后,长芳主给他送来了一盆七色茶花,纵使颜色不如宓儿送他的那般淡雅好看,也欣然收下,每日悉心浇灌养护着。
成为天帝的数万年间,润玉守着一座璇玑宫、一盆七色茶花以及掌心的无寂剑,就这样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世人都道天帝万年如一日的孤独,但唯有他自己才知道,心中有爱已是圆满,他爱过、亦拥有过,更拥有着那么多甜蜜温馨的回忆。
心若温暖,何惧孤独?便是千年万年,他……也不觉得孤苦难捱,因为他心爱的宓儿,一直住在他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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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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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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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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