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铺下一事,银浩招供藏雪阁为犯罪主体;“301”号自为客体,又披露其犯罪客观要件;沈卧诬陷落梅指使“301”攀咬自家,算是补全了主观要件。
犯罪构成完整,于是一封搜查令不得不签。庭审结束后,由护城军与政府军各出一半人马,直奔临海的藏雪阁洋楼。
法庭中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入茶园,夏月微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了个头。她近日只对诗词古文产生了兴致,于“之乎者也”中寻觅“九日”二字的端倪,整个人都风雅了许多,竟乐此不疲起来。
藏雪阁也好,陆家也好,夏家旧人也好,她都打算作壁上观,不蹚这淌浑水——陵园中,颜倾一句“不饮萧家茶”算是给了她提示。她本对上任家主——亦是她师父的心上人自诩了解,认定她不会做什么有违道义之事,归来查证一番,亦得到了相同的结论。只是询问茶园中老人时,窥见了一点夏萧两家情感上的对敌之故。
采南山下陵园,是敌军投降后,亦是瘟疫之后才修建完善的。在此之前,陵园旧址,曾为战时“万骨坑”。夏风庭麾下死于战时的忠勇之士多葬于此,忠骨滋养的土地却成就了萧家茶园,反而挤走了夏家设立的临风堂。
掌控流言、建立情感关联固然算不上什么阴谋诡计,却足以令夏家旧部耿耿于怀。夏月微至此才算意识到,自己可以继续做萧时,亦可以用“月微”木牌表明身份做回夏月微,但萧时绝不能是夏月微。
否则故人怀恨,今人背离,自己终将一无所有。
这是一道选择题。二选一,答案如此清晰,然而……
思及陵园中那个一袭白衣的倩影,却令她不能不遗憾。
“啪”地一声,她合上手中翻过一半的诗集,突然心神不宁了起来。
看天色,刚过午后,这会临海大概官兵云集,正热闹非凡。
她本不是爱热闹的人,却无端忆起那日被某人尾随的林荫小径。昔日将军府幽深静谧,却跑满了心猿意马。某个上树翻墙的背影敏捷漂亮,又仓皇得有些可爱,喃喃轻语虽听不清内容,却令她莫名心酸,来自对方的怯懦与期待,她竟有些感同身受。
这样一忆,她几乎立刻坐不住了:“替我叫辆车。”
“老板,哪去?”
“去海边,散步。”
“诶——哎?又没下雨,带伞作甚?”
“……遮太阳。”
“301”所言竟句句不虚,搜查兵于洋楼中迷路半日,搜了个底掉,果然搜出“浮尘子”的培育箱,并碧色幼虫数条,抓获“净城使者”十五人,罪行证据还在进一步搜查中,人已全数扣押至法庭内监,待第二日再开启紧锣密鼓的第二轮庭审。
查封洋楼时已近黄昏,沿海一线落日绘出大片晚霞,金云镶边,海天异色,为这一出名为“净城”的荒唐闹剧拉了一块应景的血色幕布。
一旁的将军府——怀成学院屹立在夕阳中,静观邻里衰败,依旧维持着它沉静出世的高华气度。
怀成学院中,至高点为一座德式钟楼。那并非将军府原本的建筑,而是学院成立后新添之地。钟楼上出过坠楼的命案,故而终日封锁,人迹罕至。此刻,却有一纤细身影赫然立在高处,背对夕阳,凝望着比邻而居的三层洋楼。
火色的晚霞为那人披上一层耀目的光泽,那人便恰如烈焰里烧出来的绝色,美得近乎惊心动魄。
正是颜倾。
她在夕阳里伫立许久,几乎与钟楼化作一体。没人知道她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十二年前的懵懂女童早已脱胎换骨,却是同样的莫测难辨。城中种种剧变都在她掌中,烈焰烧出来的美人周身披火、杀伐决断,却不带一点温度。夏月微看着她,惊觉昔日伞下漫步、墓前玩笑、茶室闲聊都如梦一场,与眼前人影竟完全重合不起来。
少女临海一游,只是临时起意,本没指望真的会遇上颜倾,拎着那人遗落的伞……也不过是给自己找个无事寻人的理由。
谁料将军府中一抬头,竟真真切切看到了人。
只一眼,心中蓦然激起千层巨浪。
少女胸中自有猛兽,偏爱细嗅蔷薇。自师父离开后,草木失色,猛兽蛰伏,直至日前一缕牡丹香于身侧横冲直撞,恋花猛兽竟隐有苏醒之势。猛兽一动,少女便本性动摇,于是莫名失落,亦为人撑伞烹茶,桩桩件件竟都安抚不住蠢蠢欲动的畜生,直至此刻——
猛兽彻底苏醒,咆哮着,迫不及待地要将那朵名贵国花一口吞下。
夏月微听见一个声音,于胸中与那畜生声嘶力竭地讲道理:“若我只是夏月微,便可与她安心叙旧;若我只是萧时,亦可与她重新相识。可我偏偏二者皆占,亦敌亦友,双面为碟,该当如何?又能如何?”
那孽畜无动于衷,少女却突然低下头来,被似血残阳刺红了眼眶。
后来黄昏终了、夜幕低垂,颜倾缓步走下钟楼,越过禁制,却拾到了自己日前遗落在陵园茶室里的雨伞。
木质伞柄上指痕交叠,竟比那日更添一层,深刻得几乎捏出裂痕。
她摩挲着伞柄,释然而笑。
“值了。”
颜倾如是呢喃道。
话说那边庭审结束后,“301”号由于当庭作死,气血两亏,被巩祯押回医馆照料。关键人证一路由卫兵护送,及至医馆内室,避开耳目,男人才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硬塞进了巩祯耳中:“李家有女,明日高烧不退,届时还望圣手姑娘亲自出诊,切勿假手于人。”
“……”巩祯摸了摸男人脑门,“哦,烧糊涂了。”
说完便用一副迷药将人直挺挺地放倒,叫来药童交代一番,自己出门去了。
她是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命,庭审中只见颜瞳一个熟人,未见其他耳目,又料想玹小姐陪在区长身边,未必得空去给大小姐通报情况,于是只好一面唾弃着自己,一面主动凑了上去。
谁料,园中不见大小姐,只见一个抱着物证盒子满园转悠的蚂蚁……不是,落梅。
二人祖上交情虽深——巩祯之父曾是夏风庭麾下军医,但因巩祯常年不在园中,与颜瞳尚且不算相熟,与梅落雪更是点头之交。只是这一日,借着庭审,二人难得多说了两句。
梅落雪此人,年岁不老,辈分却大。昔日巩父与其兄夏风庭兄弟相称,算起来,巩祯尚且低她一辈。二人照面,称呼上便难以抉择,最终只好冷冰冰互唤名姓,倒似一对初次照面的陌生人——
巩祯天生的好性子,不点不炸,于是率先与人客客气气打了招呼:“梅小姐。今日装扮实在光彩夺目。”
梅落雪抬头见她,笑得有点勉强。法庭外美人计施展不过巩祯,如今半日未过,她自然没那么容易抛诸脑后。
巩祯又好心道:“庭审中沈家小姐诬陷你一事,可曾听闻?”
梅落雪:“……什么?”
“诬陷你替藏雪阁刺杀人证。”巩祯耐心解释道,“好在梅小姐救下那人有些良心,敢于直言沈家篡权之意,这才保了梅小姐的清白。”
梅落雪:“……”
刺杀……篡权……
这好像确实都是自己干的啊?
巩祯又十分热忱地拣了她“爱听”的说:“庭审中见玹小姐面色红润,精神饱满,想来这几日在外也休息得不错。原还在医馆中配了点安神的药材备着,如今看来是用不到了。”
梅落雪:“……”
巩祯总算想起正事:“梅小姐可曾看到倾小姐?”
梅落雪气不顺道:“那混账早上露了一面便不知所踪,大概又有什么秘密部署罢。巩小姐无需担心她。”
巩祯神色一喜:“梅小姐也认为倾小姐是混……咳。”她像发现知音了一般,“倾小姐四处招猫逗狗,很会拿捏人玩,确实十分可恶。”
梅落雪点头点得十分真诚:“确实。那混账今年归来尤为嚣张,实在欠缺个能压制一二的天煞克星。”
巩祯激动地附和道:“我与梅小姐看法一致。梅小姐真乃一语中的。”
于是二人难得发现了共同话题,相谈甚欢,点头之交化作莫逆之交。巩祯竟受邀在园中住下,因梅落雪道物证盒钥匙在大小姐身上,明日庭审之前,大小姐必至。
当夜,估摸着时机正好,梅落雪携打不开的物证盒,前往沈家与故人攀谈。
临海的洋楼已被查封,“净城”显然是做不下去了。至于烟草生意,往后还能不能继续,便要看第二日庭审的结果。
若修罗场一案,藏雪阁能彻底洗清嫌疑,那么便不算是大厦倾颓,沈家也不至于落罪入狱。
梅落雪手上的物证是唯一希望。她给人画饼,又攀扯夏尹旧情,恩威并施,三言两语便拿下了那对黔驴技穷的父女。故而谈判顺利,藏雪阁章程大改,契约重立,股权变更,几纸文书携藏雪阁大权物归原主,梅落雪满载而归。
巩祯好事,在园中烹茶等她,要将多年疑问探个究竟。梅落雪恰好要候大小姐送钥匙来,便也放着这一夜不睡,欣然赴约。
春深夜暖,二人落座于西苑花园中的景观凉亭,远离众人起居之所,一字一句只入对方之耳,便可以纵情畅谈。
没留侍女,添茶之事巩祯主动揽了,开口便问:“往后都不会再有‘净城’了罢?”
梅落雪接过茶杯道了谢,却反问:“巩小姐行医多年,对净城了解多少?”
“今日之前,只有迷惑,无从了解。”巩祯揭开久远的回忆,“民国元年,家父随令兄迁居花城,时年我不过八岁,却见了满城遗骸……那真是,再残酷也没有了。”
那一年,梅落雪尚未走出丧母之痛,又遭逢夏花灵新逝,整个人萎靡在司令府中,对千里之外的花城之变无心挂怀。
“时至今日,初闻‘净城’二字,不知为何,竟骤然想到十六年前的死城景象。其中若有联系,当真令人毛骨悚然。”
梅落雪摇头道:“据我所知,‘净城’计划最早提出是在民国十年,并没有那么早。再者,当年一场所谓瘟疫,藏雪阁只剩空架子,沈家更是几乎举家无人,只存下当年不在城中的兄弟二人,并一个阎王手里抢回来的沈卧。”
“民国……十年?”正是戚思凡离开那年。
梅落雪见她脸色发白,疑惑道:“怎么?我虽不理藏雪阁大权数年,阁中消息却还是知晓一二的。”
巩祯好半天才接上话:“……没什么,是我多虑了。”
“是怨我不曾阻止?”梅落雪直言不讳道,“一来,我当年有心无力。二来,我只知结果,不知手段,曾一度认为‘净城’不是坏事,只是……”她斟酌了一会用词,才为“净城”下了定义,“一种偏向原始的治世之道。如今看来,却是大错特错了。”
巩祯慌忙摆手:“梅小姐误会了,我并无指责的意思。”
梅落雪淡淡一笑,算是揭过不提,又转而感叹道:“那混账来回奔走,借花献佛炮制这一局,如今看来,恐怕正是以除掉‘净城’为意图。修罗场一案,‘净城’固然冤屈,但比起这些人从前滥用私刑造过的杀业,也委实不算冤屈了。”
巩祯却结结实实一愣:“修罗场那件事……原不是净城所为么?”
梅落雪便拍了拍一旁的物证盒,为保万全,不敢提前透露,于是卖了个关子道:“净城有罪,却罪不在修罗场中。真正的幕后黑手,巩小姐,明日可静观其变。”彡彡訁凊
巩祯知情知趣,当即不再多问,而是举杯与她轻轻一碰:“期待。”
谁料二人在园中等了一夜,也没等到大小姐归来。第二日庭审巳时开庭,梅落雪与巩祯一同前去,倒是于法庭外与颜瞳匆匆打了个照面。
陆家小姐跟在区长身边,遥遥冲梅落雪一眨眼,勾了勾手指,随即转身便向外走。这形同幽会的举动令梅落雪心中微颤,赶紧快步跟上。
门厅外僻静处,颜瞳将开启物证盒的钥匙交到她手上。二人对面而立,相隔不过一尺,她却两根手指一并,只给了梅落雪一个隔空的飞吻:“一会见。”
说着竟转身要走。梅落雪被她这一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弄懵了一会,伸手拉住她,追问道:“……钥匙怎么在你这?”
“我不好离开太久,”颜瞳安抚般拍了拍她的手背,“以后再说。”
“……等等。”梅落雪轻咳一声,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左右此处无人,不……亲一下么?”
颜瞳身子一僵,没应声。
她乘胜追击,委委屈屈地垂眸道:“堂堂陆家小姐,竟学纨绔睡完就跑?”
颜瞳:“……”
然后她竟真的跑了。倒像是不好意思一样,跑得飞快,残影一闪就不见了踪迹。
梅落雪在原地凌乱了一会,心道,她还不好意思起来了?前天晚上到底是谁睡了谁?
真是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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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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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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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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