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内务府把灵堂布置好,徒明瑾就带几个兄弟和子侄到前边守灵。
顾沁媛也把永昊叫起来,披上麻布,穿上孝衣,拾掇好才让福顺送到前边去,好在如今这天气,夜里不凉也不热,只需要注意别太累着,孩子不会生病。
但不累着人也是难,永昊这位置,就好比当年的义忠亲王,人人都瞪大一双眼睛瞧着,好似要从一个刚满七岁的孩子身上揪出错来。
可他兄弟又还小,这会子在襁褓里睡得呼呼的,奶嬷嬷抱着在前边给太上皇磕个响头,就可以回去,也不能给永昊分担。
独木难成林,这皇家,只他们两个兄弟也不成,不过太上皇的孝期,徒明瑾是定好要守二十七个月的,所以孩子的事倒也不急。
亲兄弟少,把堂兄弟加上就是,那些个皇孙到宫里进学,住在东五所,与永昊的交集也多了起来,小孩子嘛,一同玩几天也就熟悉了。
当然,这些个孩子年纪虽小,但各自却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和永昊相处时,不免捧着些。
堂兄这般,小堂弟自然也是看永昊的眼色行事。
如此,顾沁媛难免担心永昊被人架得高高的,以后下不来,再要跟忠义亲王似的,和他父皇起了嫌隙,天长日久的,说不上是不是又是一个“太子”。
偏偏这话顾沁媛又不能和徒明瑾说,自己憋在心里,脸上多少带点出来。
徒明瑾好像察觉到什么,第二天带着几个王爷到尚书房去,回来时又把永昊提溜到书房,父子两说了好半天的话。
过后永昊就来和顾沁媛说:“母后别挂心儿子,儿子与二叔他们不一样的。”
到底怎么个不一样,永昊也不说清楚,反而徒明瑾晚上回来,沉着个脸,伸手点点顾沁媛,“杞人忧天!”
可把顾沁媛怄的,直道:“行,以后再不管你们父子两的事。”
徒明瑾却笑,“女人家就爱胡思乱想,媛媛要无事,抱着曦儿玩便是。”
被父子两小瞧,顾沁媛恼了一整天,晚上被哄回来,心里却想着,总得让他们知道女人家能做的事多了去,不只是家里的一亩三分地。
把永昊送去前边,顾沁媛和太后便带着太上皇的妃嫔,以及宗室王妃们在后面的内殿哭丧。
半夜被叫起来的礼部老大人,按照礼仪流程,什么时候该哭,什么时候得停,都会提醒一句。
金银纸元宝放进火盆里烧着,缕缕青烟萦绕,所有人才有了真实感,太上皇真的驾崩了。
后边的妃嫔低低啜泣,很是凄凉。
太上皇还在,她们心里怎么都有念想,可太上皇一死,无儿无女的,她们以后可怎么过。
前边有子有女的妃嫔,不至于像她们一般悲伤,但心里也并不好受,以后真的只能看小辈的脸色过日子。
太后跪在最前头,看着眼前大大的“奠”字,神情有些恍惚,这个人真的死了?她有点不相信。
几十年的夫妻,要说一点情谊都无,怎可能?
回想起新婚那一日,太后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不清,手一摸,竟是湿的。
“母后。”顾沁媛低声道:“甄贵太妃那儿……”
甄贵太妃和五皇子一样,认定是徒明瑾害死太上皇的,丧钟一响,整个人就跟疯了似的,尖叫着冲出来要和徒明瑾对峙。
顾沁媛早就防着她,指派好些太监、嬷嬷守住宫门,不让她出宫。
只是这么多人都在,总不能单少一个甄氏,顾沁媛有些拿不准,便想向太后讨主意。
太后擦掉眼泪,一瞬间什么悲伤都没了,拧着眉道:“先关她一晚上,明儿再说。”
顾沁媛点点头,“儿臣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京城里的大臣齐齐入宫,有诰命的夫人也要入宫为太上皇哭灵。
方首辅硬着头皮,拱手问道:“不知圣上因何而故?”主要是太上皇那身子瞧着还能再多活些日子,哪知不声不响的,人就没了。
徒明瑾没说话,旁边的徒明琅把昨儿那套说辞给大臣们说了一遍。
送来的大夫有问题,甄家自然扯不清关系,底下的朝臣互相看看对方,心里都清楚,甄家完了。
因着是国丧,贾代善也带着家中的儿子入宫,听到这里,心下一惊,目光转向贾代化。他在府中守孝,消息滞后,如今还搞不懂情况。
贾代化只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着甄家入京自辩。”徒明瑾淡淡吩咐一句。
圣谕一下,徐怀生便带上圣旨前往金陵,同行的还有几百名禁军。
六皇子和礼部官员领着百官为太上皇守灵,徒明瑾和其他几个王爷聚集在御书房。
甄氏和五皇子的事都得处理。
“老五,你怎么成这副样子?”甄贵太妃扑在五皇子身上,哭嚎道:“圣上,您看看啦,您才刚走,就有人容不下我们母子两。”
徒明琅翻了个白眼,“甄娘娘这是说谁呢?他自个昨天出门摔下马,可不是谁害他。”
甄贵太妃阴测测地扫视着眼前这几个,冷哼一声,“人在做天在看,也不知弑父的不孝子,如何做得大齐的皇帝。”
这话一出,屋里伺候的赶紧跪下,四皇子几个也跪在地上。
五皇子趴在垫子上,瞪大眼睛,瞧着甄贵太妃的眼神充满不可思议,他娘的胆子啥时候这么大?
徒明瑾面无表情,“朕是不是不孝子,只父皇和母后说了算,贵太妃身为庶母,还没有资格说这句。至于弑父……”徒明瑾冷笑,“甄家送来的道士,本领如何,你们可有鉴定过?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病症,只凭丹药就能让父皇好起来,那皇家养着那么多太医作甚?”
甄贵太妃一下子站起身,手指着徒明瑾,咬牙切齿道:“圣上明明就因为丹药好了起来,要不是你,圣上指不定现在都能上朝了,哪还有你在这里逞威风的时候。”
四皇子眼皮狂跳,他还真小瞧了这女人的胆子。
八皇子都快给吓死,不就是想来看看老五怎么倒霉,哪知甄氏这般作死啊,听到这些话,七哥不会削他吧?
“甄氏,你放肆!”徒明琅厉声道。
五皇子扯扯甄贵太妃的衣摆,想让她不要再开口,再说两句,老七真要杀他们,父皇已经不在,真没人再护着他们。
如果说昨晚上,五皇子一腔愤怒涌上头顶,还有胆量冲到徒明瑾面前,可经过一晚上的冷静,再有小顺子几个奴才不停的洗脑,他这会儿还清醒一些。
被五皇子妃差人抬进皇宫,五皇子还在思索怎么撺掇四皇子几个,可甄贵太妃一上来就直言徒明瑾弑父,说他不配做皇帝。
五皇子顿时就傻眼,也忘记捂住甄贵太妃的嘴,等恍过神来,她已经把话说出来。
徒明瑾摆摆手,让人把甄氏带下去,这母子两还真不值得他再费什么心思。
被两个小太监制住,甄贵太妃使劲挣扎,连发髻都乱了,“徒明瑾,你......唔......”
嘴给堵得严严实实,一句话都不能再说。
甄氏被拖出去,五皇子这才惶恐起来,“陛,陛下……”
没等他求情,徒明瑾冷冷道:“父皇驾崩,睿王悲痛过度,加之昨夜落马,已起不了身,朕心有凄然,特允睿王在府中为先帝守孝,待先帝葬入皇陵,再为先帝扶灵。”
甄氏被打入冷宫,五皇子幽禁在府,没人敢说什么,也没人想说什么,单从这一点,就可知母子两的人缘有多差。
五皇子妃在院门口听见里边噼里啪啦的响,就知道肯定是五皇子又在摔东西。
“小顺子去和王爷说一声,如今不比以前,府里的东西经不住这么耗费。”五皇子妃淡淡道。
小顺子弯着身子,很是恭敬道:“是,王妃。”如今王府里全靠王妃撑着,还真没人敢不听女主子的话。
王爷被幽禁,可王妃却经常被皇后娘娘请进宫,京城上下都知道他们王妃得娘娘的青眼,且陛下也不介意。
王府里有女儿的侧妃、侍妾,天天带着县主到正院去请安,那些没女儿的妾侍很是安分守己,更别提他们这些个下人。
想着那晚上王爷为何落马,小顺子身子不由一抖,这位王妃他可从没看清过。
不过也是因此,满府上下才能活的好好的,没被陛下降罪,不然真让王爷当晚冲进宫,满府上下现在指不定在哪儿呢。
一直到入夏,徒明瑾扶棺到皇陵,地宫的石门封好,先帝的葬礼才正式完成。
打马回京时,徒明瑾看了眼跪在一边的大皇子,沧桑的面容,驼着的背脊,哪还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忠勇王爷。
徒明瑾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总之,是不好受的,回到宫里,免不了叹息两声。
顾沁媛拍拍他的手,不忍他再想起那些事,便道:“母后昨儿提起,说先帝去了,后宫那些太妃们不该再占着那么宽的地儿,就让我收拾几个宫殿出来,让太妃们住在一块儿。”
“这些事媛媛和母后做主便是。”徒明瑾只道。
顾沁媛看着他,“九弟说想把丽太妃接出宫去,你看呢?”
“老九?”徒明瑾哼笑,“也就他能想出来的事。”
见他兴致起来,顾沁媛就笑着道:“老九说他已经出宫建府,手里头也有产业,太妃和家眷还是养得起的,总不好劳累哥哥嫂嫂替他养母亲。”
“这老九。”徒明瑾摇头笑道:“难不成我当这皇帝连太妃都养不起?”
“老九哪是这么想的。”顾沁媛嗔道:“他和丽妃母以前天天见面,这一出宫肯定是想的,接回去孝顺着,不管是当母亲,还是当儿子的,心里头总是高兴的。”
徒明瑾沉吟半响,才道:“几个兄弟把太妃接出宫,倒也不错。”
先帝的女人待在宫里,她们不自在,媛媛要忙的事也多,还不如把人送出走。
“不过还得再等等,国孝结束后,让老九呈上奏折来。”徒明瑾又道。
顾沁媛点点头,“好,等明儿我就让永昊跟他九叔说。”
徒明瑾看她,“你们把永昊当信使不成,有什么话,老九怎么不自己来和我提。”
“你这几天心情不好,老九躲着你呢。”顾沁媛就道。
徒明瑾拉长着脸,佯装怒道:“明儿就给他找事做。”
顾沁媛只捂着嘴笑,辛苦老九一回,也算幸福全京城。33ýqxsś.ćőm
要知道因着徒明瑾心情不好,京城上下多少人提心吊胆着。
不说与五皇子一派有牵连的大臣,就说先帝的心腹老臣,都怕徒明瑾要处置他们呢。
徒明瑾才说要给徒明琅找点差事做,那边往江南去的徐怀生总算把甄家人都带回京城。
去江南这一趟,徐怀生可算见识到什么是富贵人家。
“那屋里,连雁鱼灯灯罩上都有一颗东珠。”徐怀生这般感慨。
徒明瑾气愤道:“也不知甄家父子贪了多少。”
徒明瑾倒没怎么生气,甄家贪污,是早有预料的事,听徐怀生说完,便问道:“账本可有找到?”
徐怀生点点头,从袖口中摸出个小匣子。
苏启泰接过,放在御案上,打开盖子,小心检查一遍,才把账本拿出来递给徒明瑾。
徒明瑾翻开账本,一页都没看完,脸就沉了下来。
徒明琅伸长脖子像是要凑上去瞧,“皇兄,怎么样?”
徒明瑾却没理他,眼睛一直看着账本,心里估算着大概的数量,越往后看,脸就越黑。
等把一本看完,那脸就跟黑炭似的,可匣子里还有好几本呢。
徒明琅赶紧劝道:“皇兄,别生气,气不来的。”大齐那么多官员,贪官污吏的,可不止甄家一家。
这是劝人吗?徐怀生看向徒明琅,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徒明瑾冷哼一声,“朕还是低估了他们。”原以为最多不过一千万两,可光是这一本就有六、七百万,加上里边牵扯进去的官员、商人,徒明瑾都恨不得亲手剐了那些人的皮。
“老爷子当初那般信任甄家,也是养大了他们的野心。”徒明琅低叹一声。
好比如今冷宫里半疯的甄氏,被父皇宠的太久,野心越来越大,分寸却半点都无。
七哥还真不是刻薄寡恩的人,只要他们老老实实认错,安安分分待着,总不会把他们怎样,最多不过是看管起来,可现在呢?
徒明琅摇摇头,做人啊,还是得认命。
“父皇信任甄家,把盐政和织造交给甄家父子,这是圣恩。可甄家枉顾圣恩,不仅给父皇送来两个邪道,害父皇丧命,更是贪脏枉法。如此大罪,就算甄家是父皇的老臣,朕也绝不姑息。”徒明瑾道。
徒明琅和徐怀生面色肃然,静待吩咐。
甄家现在还在京城的府邸住着,毕竟徒明瑾说是让他们进京自辩,所以这会儿还没把他们怎样。
可甄家上下,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只要陛下一提审他们,甄家肯定是要完的。
“父亲,咱们不能就这么等着啊。”甄应嘉低喊道。
早在先帝的死讯传到江南,甄应嘉心一横,便想造反,可甄家除了库房里的银子,就只有百多个护卫,真要靠这些人,还真是笑话。
后来又想逃到海外,可连金陵都出不去,林如海带着兵士在渡口等着的,没等再想出别的法子,徐怀生已经带人赶到金陵。
甄家的老爷子无奈摇头,“你妹妹在宫里生死不知,睿王自顾不暇,也顾不上我们。”
“若是早前倩儿被陛下看上,咱们哪还用这般如履薄冰。”甄应嘉懊恼道。
“这个陛下不是先帝。”甄老爷子只说这么一句。
父子两一同叹气。
甄家父子后来还是没老实在府里待着,京里好多人家都被他们拜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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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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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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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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