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要寻回沅陵,母亲只能放你去,但你要记着,我们萧家,费尽艰辛历经磨折才走到如今这一步,刀山火海中牺牲了无数兵将,甚至是你的父亲。你要警惕,保重自己,这一切不能付诸东流。”
萧弋舟为母亲承诺,“儿子明白,定会无恙归来。”
尸山血海,白骨成堆,这残局已容不下他的任性肆意了。
打点行囊之后,萧弋舟连夜与夜江出城。
夜氏一族发迹于河套,这种贵族,在战乱之世对家乡故里的惦念眷恋之情尤为浓郁炽热,既然夜?留言说是回乡,萧弋舟只好先去河套。
天微明时,从山坡下静候的一队人马,因为看见了他,疾驰赶来,凝睛看去当先一身飒然红衣如凌空欲去的飞燕的,正是穆红珠。
萧弋舟脸色不愉,因想到母亲曾说穆红珠自告奋勇沿途护送嬴妲,本该对她心有感激,但穆红珠此人,似乎就是个最大的变数,说不准她同软软说了何话,让他的软软更不愉快了。
胯.下神骏英武的枣红马疾风一般踩过水涡,奔至近前,穆红珠撮口发令,勒住缰绳,让马匹停下,身后二十飞骑也跟着停下,她身后青灰的兜鍪底下露出一张白皙可人的少年脸,目光不善地死盯着萧弋舟,既自卑又不服地咬牙切齿。
穆红珠收了马鞭,笑容浓烈如火,“只是过来与你说说话,借一步可否?”
萧弋舟皱眉,“并无话同你说。”
他策动着马似乎要绕过穆红珠,穆红珠也不恼,笑得眉眼弯弯:“你不想知晓,回平昌路上我同你的小公主说了什么?”
萧弋舟滞住了。
穆红珠自信地抚了抚唇,催动着马走到一边,萧弋舟脸色阴冷地对夜江留了话,让他们暂驻于此,随着穆红珠走到河边上。
莽原绵延无际,这个季节已成了黄灰颜色,河水澹澹,木叶萧萧。
萧瑟的冷风吹得萧弋舟头一阵剧痛。原本只是强撑着气力纵马出城,没想到才走了不过数里路,熬了一个夜而已,熟悉的头痛已让他几乎无法勉力支撑下去。此时萧弋舟才终于想起东方先生的叮嘱,恐怕不必熬到四十岁,他的身体便会被耗空了。
穆红珠若无所觉,素手挽着缰绳,轻睨着他。
最后萧弋舟完全丧失尽耐心,“可以说了。”
穆红珠仿佛不舍得从他英俊的面孔上移开,目光灼灼,始终盯着他,忽又笑道:“我说,当初你还我恩情时,是于伽罗山南的温泉池水之中还的。”
萧弋舟耸起了眉,已是动怒,恼火地睥睨过去,“无耻。”
穆红珠放肆地大笑起来,隔了将近一里,顺着河风秋风还是能飘入夜江等人耳中,那耷拉着眼皮的少年男人猛然抬起头来,望向那俩人,马头纠缠,忽然觉得双目无比刺痛。他的手紧攥成了拳。
“她不会信的。”
过了半晌,萧弋舟才似乎找着一个能让自己稍稍舒坦点的说辞。
然而穆红珠却没打算放任他这种想法蒙混过关:“不,她信了。”萧弋舟倏然抬眸,俊脸上尽是凶戾,穆红珠浑然不惧,微耸香肩,眼波如雾,“我连你是怎么为我宽衣解带,怎么将自己压在我身上,怎么入我,怎么入得我神魂颠倒,都说了……”
“无耻!”
萧弋舟暗恼怎会有女人如此不要脸!这些全部都不过是穆红珠自己的臆想罢了,她竟然自己都作了真,编得如此有板有眼,哄骗他的妇人!
穆红珠为激怒他感到煞是开怀,“我知道那日小公主去你帐中你对她做了什么,啧啧,没有得到过你是我一生的遗憾,只是谁让你当初不肯遂了我呢,若是你肯,我定会信守承诺,一生不对她提起。还有,你的小公主在我面前温顺得像只猫咪,我若是想继续哄骗她,她自然什么都肯信的。包括我说,她那么娇软的身子,是该嫁个文人的,只有我这般女人,才承受得住你萧弋舟的狂风骤雨啊,她全信了,并为此黯然神伤许久……”
萧弋舟原本便因为伤了嬴妲自我痛恨,未曾想逼她离开平昌,其中竟还有穆红珠的一份力。饶是他从不肯与女人动武,因怒意填胸实难忍耐,已拔剑相向。
兵刃出鞘,冷寒的剑光如雷电晃过人的双目。
与此同时,那跟着穆红珠而来的清瘦的少年男人亦策马越众而出,朝这边飞骑赶来。
兵刃相击,穆红珠的软鞭被萧弋舟的长剑挑落,剑锋几欲入肉之际,她仍没有丝毫惊惧,笑意盈盈望着萧弋舟。
少年趁骏马拔足疾驰将身体俯低,右手极快地射出几枚梅花镖,萧弋舟眼疾手快,风声一到,便立即撤手挥剑将其打落,那少年男人已忠肝义胆地奔至穆红珠跟前护主,慨然怒瞪萧弋舟。
萧弋舟冷然地策马退后了几步,“你只是来同我说这些?”
穆红珠终于垂下了眸,轻叹一声。
“其实不是,是觉得背后如此编排你,很是对你不起。我手底下也有不少暗探,已替你发出去了,一旦有公主消息立即为你传书。”
拐弯抹角说了这么一长段,迫得萧弋舟险些下杀手,只为了这么一句“对他不起”,萧弋舟的嘴角抽了抽,没说二话,只是看了一眼发梅花镖救人的少年男人,撇过头策马离去。
萧弋舟与夜江一行人转眼消失在了平原尽头。
少年抿了抿唇,将穆红珠发颤的小臂托住,她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脊梁般无力地靠在了少年肩上,目光望向风烟之处消失的马队,泪水从美得嚣张的明眸之中不断地涌出……
“将军,不想了,他不值得,不想了,我会永远陪着你……”
*
夜色再度降临之时,萧弋舟一行人已策马入城,在城中客栈安顿下来。
累了一天一夜,马儿倦怠,人也消沉,沐浴之后萧弋舟便躺在了榻上,阖上了双目。
窗户并没紧闭,被风刮开,轻轻拍打着窗棂,萧弋舟从梦中惊醒,额头已出了一阵巨汗,头疼欲裂。
他强忍着,紧抿着唇,从怀中哆哆嗦嗦地摸出一条素帕,上绣了几朵蹩脚的牡丹。是当年,他首回同父亲入都城,为求娶沅陵公主所绣,一晃眼已过去这么多年了,丝线穿缀,娇艳红牡丹静卧绿影之间,亭亭玉立,姿态高洁富丽。闭上眼总是会想到小公主,漠北三年,无时或忘。
“沅陵,你到底在何处……杀了我好不好?别离了我……”
头疼得让他无法安睡,萧弋舟侧过身望着窗外明月,银光皎皎,如水华般流泻而下,房檐斗拱漆黑的影子朦朦胧胧的,香风寒雾之间,似有窈窕的身影立在瓦砾上,衣袂飘飘……
夜江大早上随着人去唤摄政王起身之际,发觉人叫不醒,推门入里,发觉客房对着床榻的窗子大开着,萧弋舟挨着床柱,跌倒在地人事不省,夜江心中突突,与下手疾步跑去将摄政王扶起,见他双颊血红,双目紧闭,夜江心跳如雷地探手摸过去,竟触手滚烫,已是发烧。
“去,传大夫过来!”
随行之人训练有素,忙分出一人去传医者,另几人打水取热毛巾来。
夜江毕竟活在深宫之中多年不敢冒头,谨小慎微,对风寒深知自救之法,当即命人去熬姜糖茶来。
这小郡中医者不多,仅有的也大多庸医,开的方子让夜江看了,都是自己也开得出但抓了吃了并无甚大作用的温和辅助之药,便让人回平昌去请御医。
萧弋舟重烧不退,时梦时醒,断断续续地。
三日灌了无数药汁进去,似乎仍不见好。都说纵然是铁打的身子,这几年戎马战场,常打起仗来数日不眠不休,冷风灌脑,箭矢中胸,人哪有不生病的?萧弋舟不过是积了这么多年的旧患如今一道发了而已,单是头疾便几乎要了他性命去了。
夜江被萧弋舟捉着,陪同出城,如今才不过过了一郡而已,摄政王重病不起,甚至可能一病归天,自己难辞其咎,早已打了退堂鼓,暗中欲偷溜,但萧弋舟的下属个顶个的精明严肃,夜江找不到可钻的空子,又挨了两日,正绝望之际,幸甚,萧弋舟终于清醒了。
众人见夜江须发皆白还趴在王爷床头装孝子贤孙,内心都无比唾弃,冷笑不止。
萧弋舟坐起身来,问了时日,才知自己因为重病又耽搁许久,夜江忙道:“王爷谨慎自己为重,若是还太过急切,再受了风寒,耽搁下来反不划算。”
萧弋舟懒得听他说话,翻身下榻,找了衣裳披上,步子仍虚浮着,萧弋舟推开木门走出去,唤上夜江,语声清冷:“我若死在途中,你也不得保命。”
夜江内心大呼哀哉,幸而没找着机会逃跑,接下来一段路,只好对着萧弋舟毕恭毕敬,再不敢心生逃念,尽责地将人带到河套陇西右郡。
因为战乱频发,旱灾严重,整座陇西郡几乎已赤地千里,再往上则是西绥,西绥尚有几处雪山,有大河之流流通,还无碍,而陇西右郡行了数里地依旧是村落无人烟,路有饿殍。33ýqxsś.ćőm
入城后夜江叩开老门,旧仆将人迎入,萧弋舟提剑直闯,要提审夜?,老仆双目浑浊,但见来人气派非凡,非富即贵,夜江又对其鞍前马后,亦看出得罪不起,忙让人去问讯。
萧弋舟等得并不耐烦,但果然在陇西老家便问出了夜?下落。
“将人带过来。”
萧弋舟往正堂一坐,巍然不可侵犯。
随即夜?被两人叉着两腋而来,直往地上掼去。
夜?虽气性不大,但比起毫无底线甘做走狗的夜江还是有些,何况嬴妲又是他协助逃跑,若不是因着对萧弋舟心有怨气,也不敢冒着性命之危做这么一件大事。
萧弋舟眉间的褶痕更深了,他俯下了身,“说,我夫人人在何处?”
夜?冷笑道:“你夫人?你既认她为你夫人,却将自己三爷爷绑了扔在地上,这是你西绥蛮人对长辈的礼节?”
萧弋舟的面孔森寒,尽是戾气,“即便是她嫡亲的兄长,绊我之路,也只得杀之,既已落入我手,我劝你识相一些。”
太子便是死在此人手上,没得商量的,夜?皱起了眉,说不畏惧是假话,只是萧弋舟愈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他愈发是不肯在他跟前低头,叱骂道:“狼心狗肺之徒,你倒有脸谈及太子,既谈及太子,我也告诉你一句,你既枉顾夫妻之恩杀了公主的兄长,又何须假仁假义寻觅公主?没错,是我纵得公主出城,当初分道扬镳之时,公主便说了,这辈子她永远不想再见你萧弋舟,即便她死了,在路上和她腹中孩儿一尸两命,尸骨教鹰啄了,狗吃了,你也永远没有份!哈哈哈哈——”
萧弋舟的面孔愈发戾气外显,青筋曝露。
他的右掌握着腰间剑鞘,几乎已要拔剑出鞘。
一旁夜江直对堂兄使眼色,奈何夜?恍若不闻,不为所动。
“你当我不敢杀你?”
萧弋舟愤怒拔剑,剑锋直抵夜?咽喉。
夜?侧目而视,稍避锋芒。
“敢,你萧弋舟乱臣贼逆有何不敢?”夜?冷然道,“只是,杀了我之后,我敢保证你这一生都再也寻不到公主。她离开之时,腹中骨肉已经显怀,那可是你的孩儿,你若动我一根指头,我便敢保证公主和孩子你一个都得不到。”
萧弋舟的剑已在夜?颈边磨出了血痕,颤抖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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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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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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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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