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鹤掀了掀眼皮,懒得理会这般低级的挑衅。他罔若未闻地从书案上拿起卷帙细细看了起来,梁延却是脸色微沉,望着他默不作声的模样,心绪有些复杂。
这个小皇子,每次受了欺负,都只能这样沉默地忍过去吗?
那日莲池旁他眼角带着泪的脸庞和今晨与自己闲话时神采飞扬的面容逐渐重合在了一起,梁延皱着眉想了想,发现自己还是比较喜欢看他带笑的鲜活模样。
他一把伸出左手将沈惊鹤掌上的书盖住,神色认真地望着他。
“你不要怕。”
什么?
沈惊鹤正看得起劲,一只突如其来的手差点没把他吓一跳。他顺着这只手一路往上看上去,正对上梁延墨黑深邃的双瞳。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梁延看他愣愣瞪着眼瞧着自己,刻意将周身冷凝的气息柔和下几分。
“你是皇子,没有人可以欺负得了你。”
沈惊鹤反应了半秒,才察觉过来眼前境况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有些哭笑不得,然而好笑过后,心中却是无端泛起一丝暖意。
他将书册从梁延手掌的桎梏下一点点轻抽出,在半空中潇洒地扬了扬,“我不是怕,只是比起这位对我们的交谈格外关注的公子来说,抓紧时间读书于我才更为重要。”
别过半张脸,沈惊鹤悠悠的眼神轻飘飘滑过身后那个看起来年纪甚小的世家子弟,由于自己的挑衅被两人长久忽视,他白净的面皮气恼地涨得通红。
“人有七窍,我没怎么读过书,却是比不得这位小公子已通六窍。如此,可不得更为勤勉学习么?”
那小公子顿时一头雾水,有些搞不懂眼前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正皱着眉头思索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时,一声清朗的笑乘着晨风遥遥传到了院内。
“六弟可别再逗他了,王公子可是大皇兄的亲表弟,惹恼了他,你又能讨得什么好果子吃?”
“五皇兄?”沈惊鹤望向踏进书院门内那个一袭蓝衫的青年,眼含惊喜。
沈卓轩微笑着应声,目光转向他身旁坐着的梁延时,也客气地点了点头。
“三皇兄本欲与我一同前来,奈何前日受了风寒,近日怕是要缺席了。”
沈惊鹤了然地点头,说是风寒,怕也只不过想暂避过风头,等着看自己初入太学时不同方面的反应罢了。
王祺见他们再度抛下自己自顾聊了起来,神情不忿,“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梁延扭头冷冷看向他,“王公子才学渊博,连我这个武夫都听得懂的话,你却要反应这么半天?七窍通了六窍,自然是——”
他利箭一般的视线直直投射下来,顿了顿,不屑地勾了唇角,“一窍不通。”
语调冰冷的四个字让王祺在原地愣了半天,周遭接二连三响起的隐忍的笑声才使他如梦初醒。他大怒地一拍桌案,“你们……好,好样的!看我不告诉表哥去!”
沈惊鹤也不回头看他,只是轻笑一声摇摇头,看上去浑似在感慨“孺子不可教也”。沈卓轩看着梁延主动与王祺对上,却是颇有些惊讶地扬起了眉。
这梁小将军素来是个冷峻少言的性子,今儿怎么反倒第一个出头了?
他看着沈惊鹤和梁延虽无言语但却自成一股默契的氛围,难得困惑,这毫无关系的二人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熟稔了。
王祺还想再开口发几句火,却只听得院门旁隐隐传来躁动声。
“先生来了!”
眼尖的学子低声喊了一句,这一声落下,此起彼伏的问好声顿时在院内一波波回荡起。王祺含混地跟着众人问好,有些不耐地撇着嘴。可当来人终于在书院最前方站定时,他却眼前一亮,快意地笑了出来。
这下,看那六皇子不得被狠狠收拾一顿。
……
轩窗白墙下随意栽着几丛青翠笔直的修竹,习习清风绕了满院,那万竿翠稍的轻阴斜影便轻轻晃动着,叶片相擦宛如淅沥雨声。
儒生打扮的学子们端坐在各自席前,手捧着书卷齐声诵读着,朗朗书声直传到了云中。
一身官袍、面白无须的中年文士开口念一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于是便传来了齐整划一的跟读,“大学之道……”
李公甫领着学生们作着每日一次的晨读,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边。他盘算的目光不时从先贤之言上游移走,落到正认真诵着书的沈惊鹤身上,又很快故作不经意地挪开。
他向来亲附于大皇子一派,若不是端妃娘娘相助,他也没法这么快爬上翰林学正的位置。此次六皇子前来太学读书,大皇子虽没有作下明确的指示,然而他们为人臣子的,可不就是要好好揣度主子的心意,在主子开口前就将事情漂亮地办完么?彡彡訁凊
李公甫又瞥到坐于左前方低声跟读的大皇子,想着自己到时能得到的嘉许,蠢蠢欲动的心思不由更加兴奋。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
梁延身姿端坐得笔挺,一手稳稳持着书卷,轻而清晰的声音在周遭不绝于耳的诵读声中响起。
“李学正恐怕来者不善。”
沈惊鹤仍低着头,动作未变,面上稍纵即逝的复杂之色却明白地表露他听得一清二楚。
“……我原以为太学这读书的清静之地,能少些污浊之事。”
他微不可察地摇摇头,对自己仍怀抱的两分天真自嘲一笑。
梁延带着点怜惜望了他一眼,眼前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面容因眼角眉梢隐隐流露的一抹失意而更为真实。父母先后故去时亲朋的作鸟兽散,北境立功时君王同僚的猜忌打压,他冷眼望过了多少世态炎凉人心险恶,又岂能不知这个初回深宫的小皇子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他看着沈惊鹤,一瞬间竟好像看到了当年那个步步艰险的自己。在那时,他曾无数次希冀过有人能陪他走过这一程荆棘丛生的风雪。如今这个正竭力使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的少年,也会有过这样的念头么?
李公甫心不在焉地念着经义,“所谓大学,乃是大人之学,君子之学,教人彰明自己的灵明德性……”
他又拖长了声调将这短短一篇来回领读了数遍,时不时讲解点评两三句。温暖的日光洒了遍地金,熏风拂来,和着他不见什么起伏的音调,让坐在后排的几个学子脑袋渐渐一点一点的,险些没一头栽到案上去。
王祺也是强撑着困意,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心情烦躁。这李学正什么都好,平日既惯会捧着他,又总将自己的习作悄悄往高里提一档,只有一点,就是讲课时实在太过无聊。如今眼瞅着晨读的两个时辰将至,他怎么还没有动手给这六皇子一点颜色看看?
“……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李公甫慢慢念完最后一句,估摸着已近巳时,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诵读今日便至这儿,余下一点时间,你等且作首诗来练手。”
刚刚还有些犯困的众人连忙打起精神,等着听他公布题目。
“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李公甫背着手踱步,“现今你们便以柳为题,在一炷香内赋首短诗来,各抒其心。”
他细长的眼又瞅向沈惊鹤,不怀好意地笑道,“六皇子可懂作诗?若是不会,本官倒也不勉强,也免得收上来什么‘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岸上踏歌声’这样你侬我侬的民间小调。”
沈惊鹤不发一言,微嘲的眼神冷冷投来,像是在看一个上蹿下跳不止的跳梁小丑。
李公甫只觉得这个眼神让自己所有的心怀鬼胎都无所遁形,他抽动着面皮想要开口掩饰一二,王祺却早已拍案大笑了起来,“李学正,若真是这句还好,只怕他写出什么‘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这般对娼女歌妓恋恋难忘的句子来!”
梁延沉下眼神,眸中冰寒一片,似是下一秒就要转过头去将仍大笑不止的王祺摔出去。沈惊鹤连忙在桌案下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安抚地眨了下眼。
沈惊鹤将手自然地松开,放回到案上,不卑不亢地开口,“李学正不必特意关照我,我既来了太学读书,自然是随着诸位学子一同作答。”
“既然如此,那现在就开始吧。”李公甫脸上阴晴不定,唤人在书院最前方燃起了一炷香。袅袅青烟飘飘摇摇地往云间晃去,众学子看得香柱既燃,连忙铺开雪白的宣纸,提起墨笔冥思苦想起来。
沈惊鹤却是毫无反应,他面上淡淡地也无甚表情,仍闲适地坐于案前漫无目的地打量起了周围景色,仿佛刚才说要一同参试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
梁延看着他一脸气定神闲的模样,知道他必留有后手。他不由摇头笑笑,不再管他,只低下头去琢磨自己的咏柳词。
“哼,果然是个只会虚张声势的草包。”身后又是一道讽嗤,沈惊鹤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哪个看自己如此不顺眼。
香柱不知不觉已燃了大半,烟灰簌簌从朱红柱体上剥落,悠然飘下。
早有那文思泉涌的学子搁下了笔,正胸有成竹地欣赏着自己还未被风干的墨迹。大部分人已写到了近收尾处,时不时皱着眉推敲着遣词造句。便是那些只是来混混日子的不学无术的纨绔,也应付了事地草草写了几行,托着下巴等着一会儿晨读结束结伴溜到哪个僻静的角落,好好交流一番添香楼新来的婀娜舞女。
大皇子也已写罢,他今日从进书院起就一直很沉默,此时正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李公甫看了看只剩小半截的香柱,又抬头瞅了一眼沈惊鹤桌案上仍是一片空白的卷纸,一时之间竟不明白这六皇子到底想要做些什么。若是不会作诗,他方才偏生说得如此笃定。可若是会作诗,他又何必拖到现在?
“六皇子,这香可是快要燃尽了,若是实在作不出来,大可跟本官讲一声,又没人敢将您笑话了去。”李公甫阴阳怪气地说道。
沈惊鹤此时才舍得将头转过来,慢悠悠地往他那处看了一眼。当看到所剩无几的香柱时,面上一派恍然大悟。
“咦,这香怎么燃得这么快?‘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我却是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呢!”
王祺夸张地讽笑,亦有几个面生的学子紧随其后发出闷闷的嗤笑声,沈惊鹤随意地打量了一圈,却是在心中暗自记清了他们的面孔。
李公甫也在眼中划过一丝轻蔑,他看了看已堆了满炉的香灰,开口准备令学子们停笔。沈惊鹤却突然重重一敲书案,满脸顿悟,惹得众人纷纷侧目看过来。
“有了!还要多谢李学正,若不是您给了我灵感,恐怕这诗我直到现在都写不出来呢。”
他感激地笑了笑,语气真挚,提起笔蘸饱了墨汁就往纸上潇洒地飞动起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李公甫和王祺都蹙着眉望着他,心中并不觉得他真能写出什么好诗来。唯有被他们高高捧着的大皇子却是紧紧盯着沈惊鹤,想起当日昭年殿中发生的种种,呼吸有些不稳。
他总有隐隐的预感,这个六皇子,又要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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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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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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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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